19
【吾即天道。】
系統的聲音冷淡而不容抗拒的響起,恍惚間令人生出有一種居高臨下的輕蔑錯覺。然而在它說完的瞬間,謝瑾瑜幾乎要大笑出聲。
“天道?!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自稱天道?!”
她擡眼,雙目之中滿是妖冶的血紅,眸光裏是熊熊火焰燃燒,看着虛空處嗤笑道:“你不過是一本小說中的世界罷了,依照着所謂的劇情就敢自诩為天道,就敢妄自扭轉這個世界的規律,就敢讓秋湄成為所謂的天道之子。你是個什麽東西?天道?哈……”
“這個世界若是真有天道,掌握天道的人也只能是我。”
她高昂着頭,黑色的發絲無風自動,妖嬈的撫過她的臉頰耳鬓,笑的如同盛開的罂粟花,嬌豔動人卻令人肝腸寸斷。
“因為,這本來就是我創造的世界。”
“咣當”她腦海中一道亮光砰然出現,混合着爆炸一般的轟然巨響,腦海中飛速閃過一幕一幕的畫面,既陌生又熟悉,一張張滿是這個世界中的臉。
恍然間是丢失的記憶一幕幕回放,那流逝無蹤的時光。
【謝瑾瑜,不合格穿書者,當抹殺。】
那系統的聲音從記憶深處再次響起,《堕仙》書頁簌簌翻飛,無數文字略過,雪白雪白的紙張如同漫天飛雪,被遺忘的零散記憶在腦中緩緩展開。
她看見了自己,塗着豔紅的唇色,眉目高高上挑,身上穿着的不再是那件保守的蒼羽門校服,那是一件玄色的衣袍。
這件衣袍未免太大了,幾乎是男人的型號,袖口領口處點綴着大紅色的繡線,松松垮垮的搭在她的身上,精致的鎖骨若隐若現。青絲淩亂,只在腦後随意挽起了一個發髻,幾縷零散的發絲滑落,搭在領口處,順着曲線蔓延進了衣衫之中,說不出來的魅惑之感。
眉目間的神色放浪形骸到了極致,舉手投足間帶着說不出的妖媚,卻在下一刻生出一種頃刻取人性命的凜然之氣。
她就那樣歪頭笑着,仿佛聽見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九針從她手中升騰流轉,仿佛從地獄中走來,動人心魄,卻是奪人性命的狠戾女鬼。
她開口,慵懶的氣息中帶着隐隐的不屑:“抹殺我?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了。系統,我說系統啊,一直對我發布命令的東西,你敢不敢和我打個賭?”
鬼醫流照君。
傳說中,她血盆大口,醜陋不堪,而且心腸歹毒,修仙界恨不得人人得而誅之。
謝瑾瑜幾乎瞬間就想到了,她早該意識到了,什麽異數?什麽劇情裏沒有的人物?那個人只能是自己。
她側頭,還想接着去聽那時的自己究竟和系統打了什麽賭。然而眼前的一切,如同被強行切斷的默片,視線之中一片雪花,幾乎一瞬間,所有的影像全然消失殆盡。
“不……”
她掙紮,頭痛欲裂的幾乎到了茫然失措的地步。謝瑾瑜閉上眼睛,還想要接着強行回憶之前的事情,卻發覺腦海之中一片空白。
什麽也不剩下。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連系統的聲音也不複存在。
白茫茫一片大地,幹幹淨淨。
“滴答——”耳邊響起水滴聲,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霎時破開寂靜,在原本平靜的水面上劃出一道白色的弧度,泛開陣陣漣漪。
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幾點頑皮的光線從謝瑾瑜的眼前略過,她仿佛從一個悠然的夢境中緩緩蘇醒。
同時,一個和藹的聲音響起,有些驚訝:“咦,這是破了?”
謝瑾瑜眨了眨眼睛,将眼眶中的水汽壓下去,擡起頭來發現,她早已經不在之前那片黑暗之中了。
這是一個宛如密室一般的空間,裏面空蕩蕩的幾乎什麽也沒有,懸在頭頂上的夜明珠發出幽幽的光芒,瑩白中幾乎透出點點幽藍色,而偌大的室內只在中間放置了一個不大的圓桌,看不出是什麽材質的。奇怪的是,圓桌只有一根腿支撐着,卻仍然站立的穩穩當當。
圓桌之上,盤腿坐着一個須發皆白,布衣褴褛的老人。因為臉上的胡須眉須太過茂盛,導致謝瑾瑜完全無法辨識這個老人的五官,就好像是個惡作劇的孩子似的,故意把臉藏起來不然別人看清他。
雖然看不見五官,但是她分明覺得這個老人在笑,而且笑的十分溫柔。
她張了張嘴,有些猶疑的喚道:“……前輩?”
柳既明說過,這個傳承的建造者修為至少在大乘期以上,能在這裏待這麽久,對自己的動态了如指掌,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十有八九就是那個留下這座洞府的前輩了。不,應該是前輩留下的分神。
即便是大乘期的一縷分神,想在這傳承中捏死自己也如同捏死一只螞蟻那麽簡單。
想到這裏,還有些迷糊的謝瑾瑜強行打起精神,規矩的行了個禮:“晚輩蒼羽門謝瑾瑜,見過前輩。”
老人家撫着胡須,滿意的點了點頭看着謝瑾瑜道:“蒼羽門果然人才輩出。你能這麽快就破了自己的心魔,很好。”
謝瑾瑜有些怔愣:“心魔?”
“正是。我一手建造出來的,如何?”說到這裏,老人家似乎有些驕傲的樣子,挺了挺胸詢問道,“是不是毫無察覺?”
這樣細細想起來,謝瑾瑜是覺得有那麽一些奇特。她和柳既明進入這個傳承不久後,她就聽到了很奇怪的水聲,接着就被勾起了一段完全不願意去面對的事情,恍恍惚惚如在夢中一般。
說這些是她的心魔,一點也沒有錯。那些正是她最害怕的東西,而且,這些記憶完完全全來自于她的內心。只是這心魔真是厲害,将自己失憶的東西也勾出了些許。看來,和系統的賭約,也是她一直戰戰兢兢放在心上的東西。
想到這裏,她不禁苦笑了一下道:“前輩果然厲害……”接着話語一頓,她有些緊張的擡頭,“和我一起來的那位男人呢?”
“你說的那個小子?”老人家擡手,指了指她的身後。
那一片空空如也的地面上,同樣站着一個人。他一襲玄衣,身材挺拔,此刻卻雙目緊閉,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細細密密的汗珠從額角滲出,仿佛陷入莫大的痛苦之中。
不是柳既明又是誰?
“師叔!”謝瑾瑜倉皇的跑到他的身邊,伸出手想要觸摸他,卻又驀地停在半空,生怕驚到他反而讓他陷入危險,不知所措的低喚,“師叔……”
柳既明全身僵直,幾乎到了肌肉都在顫抖的地步。他的雙手攥成拳頭,尤其是他的右手,就好像死死扣住了一個什麽東西,怎麽也不願意松開。
他的嘴中喃喃,反反複複,卻只有三個字。
“你休想。”
謝瑾瑜回頭,求助似的看着那名老者:“前輩,我師叔他……”
“他還在心魔內,沒有出來。”老人家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無可奈何,“顯然,他比你要更執着。”
“心魔?他怎麽會有心魔?”謝瑾瑜覺得不可置信,楊雲清明明和她說過,自從自己醒來後,柳既明進階迅速,心魔已除,可是怎麽會這樣?他又是為什麽比自己更執着?
“小姑娘,”那老人家慈眉善目,笑着對她招了招手,“你也莫要擔心,不如趁此陪我在這裏坐坐吧。”
謝瑾瑜哪有心情陪他在旁邊看風景?吸了吸鼻子看着他,但是卻沒辦法拒絕這樣一位修為至少在大乘期的老者,只能低聲詢問道:“前輩,我可以就站在這裏嗎?我想陪着我柳師叔。”
“當然。”老人家笑的眼睛眯起,突然有些頑皮道,“小姑娘,你想不想知道,這個小子看見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恩…遲到的更新。
昨天炸出好多小天使,好開心哦,天天這樣就好了,對手指。
麽麽噠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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