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用情至深 (1)
“咳。”進屋之前, 林郁清特意重重的咳了一聲, 加強了一下氣勢, 而後才推開門。
往屋裏一瞧,閨女很乖的站在牆角面壁思過,不過那還在晃動的床單已然暴露了她是剛剛才跑過去的。
林郁清無奈的笑了笑, 無視了她的小舉動, 進了屋,砰地一聲, 把門重重的關上。
連坐在客廳的白也都吓了一跳,這不知道的, 還以為她真生氣了呢!
“咳。”林郁清進了屋,又咳了一聲, 示意自己已經進來了。
白茵聽見這聲,弱弱的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主動揪住耳朵。
瞧着她的動作,林郁清差點就沒繃住, 這家夥, 也不知道她跟小也是誰在學誰,反正都很可愛,讓人不忍心說重話就對了!
“林白茵。”林郁清冷着臉,叫着茵茵的全名。
小也教她的,叫全名的時候, 能給人一種很嚴肅的感覺, 尤其是這麽叫孩子, 孩子會本能的不安。
“啊,媽~”白茵笑了一下,略微有點小局促,轉過身來背靠着牆壁,一臉擔心的看着林郁清。
“你是膽子肥了還是翅膀硬了?”林郁清沉聲道。
“我……”白茵張了張嘴,“沒有,我哪都不肥……”
……!
“咳!”林郁清擡手放在嘴邊,掩飾着唇角浮現的笑意,這孩子淨會逗自己發笑。
“膽子不肥,談戀愛這種事情不告訴我?嗯?”
“還跟你媽媽穿一條褲子,合起夥來瞞着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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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茵稍一猶豫,抿抿嘴,低着頭,把手背到身後,“一錯不二罰,媽媽都為這事打過我了,您就別……”
“打你了??”林郁清一怔,圓瞪着眼睛,我怎麽不知道??
“是啊,媽媽下手可狠了,翹臀都給我打沒了。”白茵說着,還很委屈的摸摸自己的翹臀。
“還有這種事?”
“對呀!您不知道也就算了,還兇我。”白茵撅撅嘴,那委屈的小表情,看得林郁清立馬就繃不住臉了,忙走過去,歪了歪頭,看了看閨女的翹臀。
白茵果斷摟住老媽的脖子,“媽~我不告訴你也是怕你生氣,你身體不好,不能生氣的。”
林郁清一被閨女抱住,就像施了什麽封印術一樣,脾氣什麽的完全被封印了起來。
“你到底是怕我生氣,還是怕我從中作梗?”連問話也是聲音溫和,好脾氣的詢問着。
“要聽實話嗎?”白茵問。
“嗯。”
“怕你生氣。”
“嗯?”林郁清一怔,腦袋往後挪了挪,看着閨女,“實話?”嘴角不自覺的浮現笑意,嗯,閨女果然是最在意我了~
“對,反正我想做的事沒人能阻止,您也拆不散我們,再把自己氣出個好歹,媽媽可又要打人了。”白茵眨巴眨巴眼睛。
林郁清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嗯,這可真是大實話!
“媽,什麽事我都能聽您的,但就這感情的事,我想自己做主。”白茵松開林郁清,認真的看着她。
林郁清也逐漸收起了嬉笑之色,臉上沒什麽表情,讓人看不出喜怒。
“說下去。”
白茵正不安着,聽見她開口,像是受到了什麽極大的鼓舞一樣,拉着老媽坐在床邊。
“您知道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特別羨慕您跟媽媽之間的感情的麽?”
“嗯?”
“在遇到阿桑以後。”
“以前我不懂感情,每天看着你們兩個秀恩愛,只覺得你們的感情真好,覺得自己有一個溫暖又幸福的家,當然有時候還會覺得,你們兩個每天都要親親抱抱的,怎麽就不覺得煩呢?不會膩嗎?”
“但自從遇到她之後,我再看到你們親昵的模樣,竟然覺得喜歡的人近在咫尺是那樣的美好,能親親,能抱抱,哪怕能牽牽手,都讓人務必的滿足,我甚至開始羨慕你們兩個。那個時候,我也總是在腦海裏刻畫我以後跟愛人在一起的場面,并且那些畫面非常明确,那個人就是池桑。”
“我是在三年前,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對她有了不一樣的感覺,但那時,她對我來說,只是一名過客,我根本不知道以後是否還能再見到她,只能把對她的一點點喜歡,埋藏在心底。”
白茵怔怔的看着牆面,回憶着對池桑的感情變化。
林郁清靜靜的聽着,茵茵從來都不會跟她說這些,這會瞧着她盡力在說服自己,心裏也是微微有些觸動。
“其實真正喜歡上她,是在第二次見面,時隔一年之後。”白茵繼續道。
“一年?”
“嗯,那次是她在執行任務中受了傷,被送到醫院緊急治療,我當時正在參加實習,在手術室裏看到的她,她當時穿着特戰隊員的迷彩服,臉上還塗着油彩,衣服上大片的血跡,送來的時候,意識都已經不清醒了。”
“執行任務?受傷?”林郁清一皺眉,普通的士兵需要執行什麽危險的任務嗎?
白茵聞言,轉過頭來,目光灼灼的看着林郁清,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媽,她不是普通的兵。”
“您相信一個人的意志力和使命感可以戰勝疼痛嗎?”白茵問。
林郁清皺眉不解。
“當時她受的是槍傷,子彈深深的嵌在小腹,手術進行的很順利,但在手術過程中,我發現她的反應很奇怪,她在盡量保持着自己的身體不亂動,但手臂上,額頭上的青筋都明顯的爆出來了,眼睛紅的像充了血一樣,面目猙獰。”
“我當時吓壞了,其他人也意識到可能是麻藥沒有生效,可她卻沒有說出來,只自己默默的忍受着。手術結束後,我們才知道,她其實是免疫麻藥的體質,只有特定的某種麻藥才會對她生效。”
“她自己知道嗎?”林郁清有點驚訝,從茵茵的描述中,大致能想象到當時的場景,但同時心裏又充滿了疑惑。
“知道。”
“您是不是也覺得她有自虐傾向?”白茵輕笑着問。
林郁清點點頭,難道不是?
“後來我問她為什麽不說,她說她沒事,只想快點結束手術,為了盡早回到部隊。住院休養期間,她每天都鬧着要回去,仿佛離開部隊,就像是魚兒離了水,一刻都活不下去。”
“那段時間,我每天看着她,照顧着她,能明顯的感受到她對部隊的熱愛,她每天都充滿了陽光,充滿着力量,積極的對待每一天,特別能感染人。”
“當時我跟她朝夕相處了一個月,埋藏在心底的那一點點喜歡也逐漸生根發芽。你別看她看着很起來很剛強,但那只是對外,在我面前,她就像個小孩一樣,總是別別扭扭的。”
“剛做完手術住院的時候,她總是惦記着回部隊,我記得第一天去給她換藥,問她疼不疼,她說不疼,沒感覺。我當時還以為她的麻藥後返勁兒呢,就用力掐她。結果的第二天我再去,還沒等我問話呢,她就點頭說疼。”
回憶起當初的事,白茵這思緒就像開閘洩洪一般,收不住了,畢竟她跟阿桑相處的回憶真的是少的可憐,僅有的這一點點,就像刻印在了骨子裏一樣,揮之不去。
從池桑入院的第一天,到她出院前的最後一天,每一天發生的事,白茵都記得清清楚楚,講的詳詳細細。
池桑最初的抵觸,不情願,到後來的舍不得走。
自己從一點點的喜歡,到後來的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兩個人彼此心動,卻又默契的沒有去捅破那一層窗戶紙,那種糾葛,心癢難耐的感覺,林郁清感同身受。
“那次分開之後,我就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上她了,心裏只有一個念頭,等。等着再次見到她,等着她完成任務後來找我。”
“那段時間我很少回家,就是因為看到你們,就會不自覺的想到她。”
聽到這,林郁清終于懂了,敢情閨女和池桑這是因為種種原因,只能互相暗戀,如今終于是苦盡甘來,修成正果了啊。
“媽,我跟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阿桑是我第一個用心喜歡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如果您不同意我們在一起,那我就單身一輩子。”說到後面,白茵果斷開始耍無賴了。
林郁清哭笑不得,給你厲害的!
“沒事,你單身一輩子媽也養得起,還能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林郁清也耍起了無賴,甚至還叉了個腰。
“……”白茵哭笑不得,得,這不是碰上打獵的了麽!
“媽,我真的很認真。”
林郁清沉默了一會,看着閨女那誠摯的眼神,就很無奈,确實像茵茵說的,她鐵了心要幹的事,誰也攔不住,自己要是百般阻撓,怕是真要被她氣出個好歹來了。
“我們的事您就別管了好嗎?”
“我不期望您現在就同意,但希望您能給我們一次機會,阿桑不會讓您失望的,我相信她。”
林郁清嘆了口氣,“兜兜轉轉,饒了這麽些個大圈子,你還是在說服我。”
搖了搖頭,“罷了,你倆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有一點,你不能讓自己受委屈。并且現在是考察期,我要考察考察這個池桑,如果不合格,你倆的事想都不要想。我就算做個棒打鴛鴦的大惡人,也決不能讓人欺負我女兒。”
白茵聞言抱住林郁清的胳膊,靠在她懷裏,“謝謝媽!”
林郁清哭笑不得的點點她的鼻尖,“你啊,剛才還跟她置氣,這會又把她誇上了天。”
白茵拱拱鼻子,“這是兩碼事。”
正說着,手機響了,白茵拿起來瞧了一眼,便把手機放在一旁,完全沒有要接起的意思。
林郁清好奇的瞟了一眼,是池桑打來的。
又瞧了瞧自家閨女的臉色,倒是有趣了,剛才跟自己提起池桑的時候,那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小欣喜,可這會,人家都打電話過來了,這孩子反倒冷着一張臉,也不接人家的電話,你說這是鬧哪樣呢??欲擒故縱?
不多時,響鈴結束,白茵瞟了一眼,也沒理會。
林郁清這下可來興趣了,“為什麽不接?你家阿桑不是好上了天嗎?”笑問。
“誰讓她惹我生氣了,晾她一會。”白茵癟癟嘴,一副氣鼓鼓的小模樣。
林郁清哭笑不得,嗯,閨女生氣了,可真了不得呢。
林郁清正在這琢磨茵茵這火氣能持續多久呢,電話又響了。
白茵又瞟了一眼,稍微一猶豫,便果斷拿起了手機,點了接聽鍵。
林郁清一怔,???這氣消的也太快了點吧?一點也不像你老媽我,就算不氣了,你裝也要裝個樣子嘛!
電話接通後,白茵沒說話,對面也陷入了沉默,似乎池桑也沒有想到她會接聽電話。
“茵茵?”半晌,對面才開口。
“有事嗎。”白茵語氣平淡,聽起來還餘怒未消。
林郁清在旁邊看着,不由得咂了咂嘴,這會連她這個行家也看不出茵茵到底是在生氣,還是在假裝的了。
“嗯……沒有,我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你……還在生氣嗎?”
林郁清聽見這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還有她這麽說話的?這不是拱火呢麽,也是為池桑的情商深深的擔憂着,就這,閨女跟她在一起,還不得被氣出個好歹來?
“沒什麽事就挂了吧,我累了。”
“茵茵,我……”
池桑稍一猶豫,白茵果斷挂掉了電話。
林郁清側着頭看了看自家閨女,“真生氣了?”
白茵抿抿唇,嗯,快氣死了的那種。
“啧啧啧,就這麽一會功夫,你家阿桑就不是天下第一好了?”林郁清笑問,瞧見閨女俏臉半紅半白的,便覺得好笑。
“我什麽時候說過她天下第一好?”
林郁清哭笑不得,扭個臉就不認賬這點随誰了?反正肯定不是我!
正說着,聽見外面傳來敲門的聲音。
白茵看了門口一眼,随即拽了拽林郁清,“肯定是她來了,媽你快去攔一下,我不想見她。”
“真的不見?”
“不見。”
林郁清起身就往外走,剛開門出去,便瞧見白也給池桑開了門。
“顧阿姨,抱歉打擾了,我想見茵茵。”
白也還是很好說話的,扭頭看了一眼白茵的房間。
“謝謝!”池桑道了謝,剛一轉身,就瞧見了站在房間門口的林郁清。
抿了抿嘴,握了握拳,走過去,“林阿姨您好,我想見茵茵。”
林郁清還特意當着池桑的面把房門關嚴實了,“茵茵不想見你,有什麽事你跟我說吧,我替你轉達。”
“阿姨,我……”池桑側頭看了看房門,“您就讓我進去吧。”擡了擡手,那模樣仿佛要把林郁清扛起來扔到一旁去,省的在這礙事!
林郁清稍微打量了她兩眼,通過茵茵的講述,這會她對池桑倒是充滿好奇,也沒有過于的反感抵觸。
“讓你進去也可以,但是你想好進去說什麽了嗎?”
“我……我認錯,我道歉,只要茵茵不生我氣,讓我怎麽樣都行。”
“那你知道她在氣你什麽嗎?”
池桑抿了抿嘴唇,“因為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就因為自己救了個孩子嗎?可那種情況,誰又能見死不救呢?
瞧見她猶豫的模樣,林郁清就知道她根本沒意識到茵茵生氣的點,就這樣的,讓她進去還不得給閨女拱火啊?再真氣着了。
“來來來。”林郁清難得對池桑耐着性子,拽着她的衣服,把她領到牆角,讓她面對着牆壁站好,“你先站在這裏想着,想到該跟她說什麽,我就讓你進去。”
白也哭笑不得,林阿姨這是又要鬧哪樣啊?怎麽突然對池桑這麽慈眉善目的,看起來怪滲人的……
池桑被林郁清安置在牆角,還有點小懵比,但随後一想只要想到說什麽,就能進去見茵茵,果斷把一切都抛到了腦後,認真的思考着。
……
林郁清站在她身後,揉了揉脖子,看着這個突然面壁面的還挺來勁的家夥,扭頭看看表,這都半個小時了,還沒想好說什麽呢?這得是什麽魔鬼情商啊這是?
“還沒想好?”林郁清都着急了。
池桑回過頭來,一臉難為情的看着她,“我……道歉,認錯。”
林郁清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這才叫爛泥扶不上牆呢!
池桑看了看林郁清,突然毫無預兆的一個箭步蹿向白茵的房間,林郁清想攔都沒攔住,眼睜睜的看着她溜進去了。
“诶你這個人……”林郁清一撸袖子就要沖進去,白也跑過來攔了她一把,“行了,孩子們的事情就讓她們自己去解決吧,你這一把老骨頭,還想跟誰比量呢?”
……
“茵茵。”池桑溜進屋的時候,瞧見白茵正背對着房門,坐在書桌旁翻看着書籍,聽見自己進來了,也完全沒有半點反應。
“茵茵,我來跟你道歉,我知道今天讓你擔心了,是我不對。”走到書桌旁,蹲在白茵身邊,認真的看着她。
白茵目不斜視,繼續看書。
“茵茵。”
“茵茵,那種情況我沒有辦法不出手,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孩子摔下去啊,六樓,摔下去的後果是什麽你也應該很清楚吧?”
白茵聞言扭頭看了她一眼,然而卻是氣惱不已,難道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因為她救了那個孩子而在跟她置氣嗎!?
沉默了一會,白茵把書本合上,轉過身子,面向着池桑,看着她蹲在自己面前,一臉急切的看着自己,白茵擡手,輕輕撫了撫她那稍顯毛躁的頭發。
“阿桑。”
“嗯?我在!”
“你說,你視我如生命。”
“對!”池桑猛地點頭,“我視你如生命!”這會倒也顧不上難為情了。
“可是在我看來……”白茵頓了頓,看着池桑那滿是疑惑的眼睛,“在我看來,你也同樣視那個孩子如生命,視所有需要你幫助的人如生命,對嗎?”
池桑一怔,聽了她這話,心裏沒由來的一陣突兀,忙攥住她的手,“不一樣的!”
“在我看來是一樣的,你今天可以為了那個孩子豁出性命,舍身相救,日後,也許又會為了某個有危險的人奮不顧身,對嗎?”
“我……茵茵,我對你和對她們……不……不一樣啊!”池桑略顯蒼白的辯解着,聽着白茵平淡的語氣,她總覺得哪裏不太對,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生怕下一秒,茵茵便說出什麽絕情的話來。
連手心都在微微冒汗了。
白茵感覺到了她的不安,擡手撫摸着她的臉頰,“我知道在你心裏,我跟她們不一樣,我也知道你把這些當成你的使命,你的責任,你習慣了去解救別人,習慣了忽視自己。”
池桑薄唇緊抿,眼睛一錯不錯的看着白茵,靜靜的聽着她說話。
看着池桑還是很明顯的緊張與不安,白茵無奈的笑了笑,也蹲下身子,兩手摟住池桑的脖子,為她送去一個暖心的擁抱。
“但是阿桑啊,你還記得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嗎?”
“戀人。”池桑也緊緊抱着白茵,生怕她突然離開一樣,不敢有絲毫的放松。
“你可以不在乎你自己,但我沒辦法不在乎你。”
“你知道,我看到你翻出護欄的時候,在想什麽嗎?”
池桑心裏一抖,“……什麽?”
“如果你掉下去了,我就跟着你一起跳下去。”白茵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說着什麽與她毫不相幹的事。
但這話入了池桑的耳朵,就像有人拿着針,在紮她的心一樣!
回想起白天茵茵死死抓住自己胳膊的模樣,那一瞬間,她的眼神帶着一絲決絕,就像她說的,如果自己掉下去,她一定會毅然決然的追随着自己。
“不,不可以茵茵,你千萬不要有這種想法!”池桑忙搖頭,抱着白茵的手臂不自覺的收緊。
白茵被她勒的幾乎快要窒息,“害怕了是嗎?”
池桑點頭,很用力的點頭。
“現在你能體會到,當我看着你懸在半空時,心裏有多恐懼,多絕望嗎?”
池桑聞言,心頭一震,這才徹底明白她生氣的原因,“對不起……”一句道歉壓在喉間,并沒有說出來,因為這三個字,太蒼白了。
“茵茵?”池桑微怔,感覺到白茵似乎抽噎了一下,想起身看看她,卻又被白茵摁住。
白茵眯着眼睛,緊貼着池桑的臉頰。
“其實我這個人,特別的自私。”白茵的語氣有些哽咽,聽的池桑心裏格外難受。
“茵茵,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我不喜歡你當什麽大英雄,不喜歡你去拯救世界,更不喜歡聽你講你遇到過的危險任務。但之前,我沒有權力去幹涉你的生活,我知道那是你想要的,你喜歡的,對你來說很有意義的生活。”
池桑心底上湧着苦澀,這些話,茵茵從來都沒有說過,之前幾次見面,她跟自己說的都是截然相反的,除了鼓勵,就是支持,亦或是贊許的話語,今天真的是,頭一次,聽着她吐露心聲。
也許因為平常白茵總是過于強勢,讓人忘記了她也是一個敏感細膩,又總是很沒有安全感,需要愛人關心呵護陪伴的小女孩。
池桑撫着她的肩膀,無助的聽着她那無聲的抽泣,她還從來,從來沒有見過她哭,也是頭一次知道,看着心愛的人哭泣,心是會随着她呼吸而抽痛的。
池桑不敢,也無法想象那些自己不在的日子,她一個人是怎麽過來的,如何慰藉思念?會像今天一樣哭鼻子嗎?會不會心碎,會不會絕望,會不會想過……放棄?
池桑越想,心裏就越難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鼻間全是她發絲淡淡的清香味,聞到這個味道,池桑才覺得眼前的一切是那麽的真實,高懸的心也漸漸的放回肚中。
“茵茵,你不自私,自私的是我,一直都是我。”
在對待感情的方面,自己真是無比的自私!
池桑心口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連呼吸都在隐隐作痛,她扶着白茵起身,讓她坐回到椅子上,自己單膝點地,身子前傾,将腦袋埋在白茵懷裏,緊緊的摟着她的腰身。
白茵先是一怔,随即擡手輕輕撫着她的腦袋,感受着她撒嬌似的依賴。
兩人都沒再做聲,就這樣靜靜的擁抱着彼此。
許久,白茵輕輕拽着池桑的衣領,扯了扯她的衣服。
池桑這才擡起頭來。
白茵微微一蹙眉,看着她發紅的眼眶,擡手撫了撫她的眼尾,“傻瓜,你有什麽好哭的,我都還沒兇你。”
“那你兇我吧。”
白茵淺淺一笑,揪了揪她的耳朵,又繼續拽着她的脖領,露出了光潔的左肩。
那裏有兩排淡淡的牙印,已經紅腫到快要看不清齒痕了。
白茵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疼嗎?”問。
“嗯。”池桑點頭。
“我去拿藥。”剛要動,卻被池桑摁住。
“讓它疼着吧。”池桑搖着頭,又貼近白茵,蹭着她腹部,毫不掩飾着對白茵那濃烈的依賴。
白茵很享受她的依賴,也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一定引起了她的不安,輕輕撫摸着她,試圖安撫着她的心緒。
良久,池桑緩緩直起身子,仰頭看着白茵,目光中是無比的堅定,“茵茵,我以後……”
白茵及時擡手覆上她的唇,“我不要聽你的保證。”
池桑将到嘴的話咽了回去,一臉莊重的點了點頭。
白茵扶着她起身,讓她坐在床邊,蹲在床邊,掀開她的褲子看了一眼,動作輕柔的幫她揉着跪紅了的膝蓋。
“以後再惹我生氣,可就沒這麽簡單了。”白茵心情已經平複了下來,橫了她一眼,輕嗔着。
池桑聞言,搖了搖頭,拽着白茵起身,将她抱坐在腿上。
這會,她就想抱着茵茵,想緊緊的抱着她不松手,她剛才還以為,她要把她給弄丢了……
“怎麽了阿桑?”瞧着池桑突然粘人的模樣,白茵大感好奇,還以為她是在讨好自己讓自己消氣,完全沒想到是自己剛才那番話,能讓池桑不安到幾乎恐慌。
池桑又搖搖頭,抿抿唇,欲言又止。
“沒有,沒什麽,就想抱抱你。”
“嗯,好,抱着。”
兩人正靜靜的相擁着,房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奇怪的碰撞聲,池桑當即回頭瞧了一眼,意識到不好,這才想起外面好像還有一個很難搞的人……
“茵茵,我剛才好像把你老媽氣着了。”主動坦白,試圖争取寬大處理。
“嗯?”
“她剛才堵在門口不讓我進屋,我趁她不注意溜進來的。”
白茵一捂臉,“你說你幹的都是什麽事兒啊。”輕聲嗔怪着。
“我……我着急。”
白茵輕笑了一下,“沒事,我已經把咱倆的事全都跟她說了。”
“那她……”
“沒事,這不是好好的麽。”白茵說着想要起身,池桑一臉不舍的松開了她。
“走,見家長去。”拉着池桑站起來,細心的幫她整理着衣服又幫她把頭發捋順了。
“嗯?”池桑一蹙眉,見家長?
還沒準備好呢,就被白茵攥着手腕,走了出去。
客廳裏,池桑和白茵并排站在沙發前。
池桑站的筆直,接受着丈母娘的檢閱,顧阿姨倒還好,面色一直很溫和,就是那位林阿姨,臉色實在是有點陰沉。
“茵茵,怎麽哭了?”林郁清一瞧見自家閨女眼睛還紅彤彤的,當即心頭一緊。
“嗯?沒有,就是剛才……迷眼了。”白茵擡手揉了揉眼睛,怎麽把這茬忘了呢,應該等眼睛不紅了再出來的。
林郁清聞言,又看向池桑,“茵茵為什麽哭?”問道。
池桑抿抿唇,擡頭快速掃了林郁清一眼,随即低下頭,兩手不安的貼着褲縫,“我,我惹她傷心了。”
白茵無奈的輕笑了一下,這傻實在。
“我閨女平常在家,皺個眉頭都不行,你說惹哭就給我惹哭了?”林郁清起身,把白茵往自己身後拽了拽,故意擋在兩人中間。
“阿姨對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惹她生氣了!”
“現在保證有什麽用?”林郁清瞥了她一眼,抱着手臂,突然拿出了一副惡婆婆一般咄咄逼人的架勢。
白也看在眼裏,側了側身子,擡手掩了掩嘴,生怕自己不小心露了笑意,打斷了林阿姨的戲瘾。
“我,我下次……”
“那這次呢?這次就算了?”
池桑側頭看了白茵一眼,“任憑處罰。”正色沖林郁清道。
林郁清點點頭,随意擡了擡手,想摸一下頭發,不等開口呢,池桑便毫不猶豫的走到牆角,面對着牆,軍姿站好。
林郁清還怔了一下,這也太爽快了吧?我這個惡毒婆婆都沒有發揮的空間了!而且,誰讓你面壁去了???
白茵本來還想求個情的,但一瞧老媽撸着袖子叉着腰,一臉不甘心的站在阿桑身後看着她的模樣,看起來就像牟足了勁兒的一拳還沒等打出去呢,就找不着目标了。
白茵還有點不解,但一瞧見媽媽在旁邊偷着樂呢,便也意識到老媽并沒有真的想針對阿桑,才放下心來。
林郁清在池桑身後走來走去的,又盯着她看了一會,想找點茬吧,可人家站的筆直不說,一動不動,連個晃兒都不打,實在是找不到針對的點。
林郁清抱着胳膊,嗨呀好氣哦,想演個惡毒婆婆怎麽這麽難?
這人不會配合我,沒有演戲的天賦,太傻實在,耿直憨厚,看起來不是什麽有趣的靈魂,也不會哄人開心,茵茵跟她在一起還不無聊死?零分零分!
林郁清默默的在心裏給池桑打着分。
第一印象,穿着普通不會打扮,像個假小子一樣,零分。
诶但是氣質還是可以的,身材不錯,很挺拔,模樣倒也出挑。
林郁清糾結了一下,那也零分!給你一分怕你驕傲!
好感度,這麽久了也沒見她笑過,總是板着臉,像誰欠她錢了似的,零分。
不對,劃掉!負分加差評!
林郁清在她身後轉了半天,池桑完全沒有反應,可把林郁清愁壞了,得,你不是願意站着嗎,那你站着吧。
回身領着老婆進了廚房,餓了,做飯去。
兩人前腳剛要進廚房,白茵就暗搓搓的往牆角走,林郁清回頭看了她一眼,成功的制止了她的動作,白茵擡起的腳又落了回去,還順勢轉了個身,坐在了沙發上。
“怎麽了?怎麽氣鼓鼓的?”白也瞧着林郁清腮幫子都氣圓了,也是哭笑不得。
“你不覺得她很呆嗎?”林郁清問。
“嗯?還好吧,我倒是覺得這孩子心實,挺好的。”
“她不會哄人開心,不會說好聽話。”林郁清各種強行挑刺。
白也哭笑不得,“她實心實意的對茵茵,不比花言巧語來的更實在嗎?”
“可是她……”
“好了我的林阿姨,你這就是,婆婆看媳婦,越看越不順眼。”
林郁清不作聲了,像個鬧別扭的小朋友一樣幫白也摘菜。
“你得換個角度看待這個問題,多一個人和你一起照顧茵茵,不好嗎?”
“咱們不在的時候,她能陪着她,保護着她,照顧她,不用咱們時時記挂,事事擔心的。”
“逢年過節的,咱們家也能多添一口人,添點人氣。沒準過兩年,再添個小小茵給你玩呢。”白也在腦海裏憧憬着美好的晚年生活,要是能有一屋子的小小茵圍着自己二人跑來鬧去的,就更好了。
林郁清撓了撓頭,還要開口,就被白也塞了一把菜在手裏,“乖乖摘菜。”
“哦。”
“對了。”兩人忙活了一會,白也突然道。
“嗯?”
“你別讓人家站着了,怪累人的,人家來家裏做客,你讓人在那面壁思過算怎麽回事啊。”
“……我沒有啊!”林郁清還一臉委屈,她就擡了擡手,想摸摸頭發而已,誰知道那家夥會錯意了呀!
“快去。”
林郁清往外走了兩步,腳步一頓,“不行,我不能去。”
“嗯?”
“我是個惡毒婆婆!”
“???你給我出戲!”
“我這是本色出演。”
再說屋外,白茵端坐了一會,聽着廚房裏乒乒乓乓的聲音,想着兩人開始忙活了,應該顧不上自己了。
偷偷起身踮着腳走到廚房門口,往裏張望了一下,這才又蹑手蹑腳的折回到沙發旁,拿了個軟墊,往牆角走。
池桑正專心致志的面壁思過呢,突然衣角被人輕輕的拽了拽,扭頭一瞧,白茵沖自己招招手,指了指坐墊,把墊子放在地上,而後蹲下扯了扯自己。
池桑往廚房瞟了一眼。
“沒事,坐吧。”白茵小聲道。
池桑稍一猶豫,乖乖的盤腿坐下。
白茵把手放在她的腿上,輕輕捏了捏,“累嗎?”
“不累,沒事。”
“我老媽其實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一會你跟她說兩句好話,順着她就行了,千萬別跟她頂着來。”
“哦,我知道了。”
池桑應完,側頭看着白茵。
“嗯?怎麽了?”白茵疑惑,摸了摸自己的臉。
正不解着,瞧見眼前一個黑影,池桑突然毫無預兆的俯身欺近,嘴唇正停在自己額前,便沒了動作。
白茵淺淺一笑,等着她的親吻呢,結果池桑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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