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時初生産 (1)
“阿桑?媽給我打電話說小初失蹤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阿桑?阿桑你說話啊, 你現在在哪?喂?”
電話裏傳來白茵急切的呼喊聲。
池桑一手拿着電話, 怔怔的看着手裏的病例。
“阿桑?阿桑!”
“小初現在在哪?有沒有跟你在一起?”
池桑逐漸回神, 聽見白茵的話, 懵了。
“你說什麽?小初怎麽了?”
“媽剛才給我打電話說小初說出去走一走,結果一直沒有回去, 你到底在哪啊!”白茵的語氣明顯也有些焦躁了。
“我……”池桑抿抿唇, 稍一回想, 了然了。
“我知道了。”
“阿桑你怎麽了?媽她們已經出去找人了,你也去幫忙找找,我現在就往回走,她挺着個大肚子, 根本無處可去!可別出點什麽事!”
“我知道了, 我這就去找人,你別着急, 我大概知道她在哪。”
“真的嗎?那你快點去!”
“嗯。”
池桑挂掉電話,深吸一口氣,壓了壓心底上湧的酸澀感。把病歷貼身放好, 轉身就往外跑。
車上, 池桑撥打了張婷的電話。
“張醫生, 小初有沒有去你那裏?”
“嗯?小初?沒有啊。”張婷的語氣聽起來也十分驚訝。
池桑微微皺眉, 仔細感受了一下她的語氣,“真的沒去找你?”
“沒有,真的沒有, 我一直在忙,前一個病人才剛走,期間就你給我打了兩通電話,就再沒有別人聯系過我了。”
“那你知道她能去哪嗎?”聽她這麽一說,池桑也着急了,如果不是去了張婷那裏,那她真的就無處可去了!
“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先試着聯系聯系她?”
“嗯,還有,我再問你,她是不是求你幫忙替她隐瞞病情?她的事我現在已經知道了,我現在要你告訴我,她……她還能堅持多久?”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就不瞞着你了,這些事情憋在我心裏也很久了,說實話她當初求我的時候,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幫她,這違背了一個醫生的職責,但是當她跟我說,生不生下這個孩子,她都會死,她想在她離世之前,留下她生命的延續,我……我實在……”
“還有多久。”
“很難說,她最近暈倒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也許哪一次,她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具體我也不好說,可能是下次,或者下下次……”
池桑聽完,腦子裏嗡的一聲,意識都有一瞬間的抽離。
手一抖,電話直接掉落在了座椅上。
張婷後來說了什麽,她完全沒有聽進去,靠着殘念把車停在路邊,趴在方向盤上,盡量讓自己平複下來,末了,恨恨的拍了一下方向盤。
池桑平複了将近五分鐘,才從座椅上撿起手機,看了一眼,張婷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挂斷了電話。
池桑稍微擺弄了一下,撥通了顧阿姨的電話。
“喂?小桑嗎?你跑到哪去了?小初有沒有跟你在一起?”
“阿姨,你別着急,我也正在找她,您和林阿姨先回家等消息吧。”
“這我哪待得住啊!我們現在沿着莊園往市裏走,沿路尋找着。”
“好,我從醫院往莊園的方向走。”
“嗯。”
池桑又囑咐了兩句,便挂掉了電話,開着車,沿着路邊仔細尋找着。
再說白茵這邊,火急火燎的往家趕,不過她還是有提醒自己開車的時候不能帶着情緒,這種時候要是再出點什麽事,那絕對是在添亂子!
白茵一路狂飙,不知不覺天色都黑了下來,白茵心裏更急了,扭頭看了看副駕駛上的手機,放慢了車速,拿起手機又給池桑打了電話。
“喂茵茵?”
“怎麽樣?找到了嗎?”
“還沒有,我正要去警察局報案。等等,我有電話進來,晚點再打給你!”池桑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喂?”白茵看了看手機,驀地餘光掃見一道亮光,本能的一腳急剎!
車子完全停下來之後,白茵愣愣的看着前方,自己竟然差點撞在了路邊的廣告牌上!還好,只差那麽十公分的距離!
白茵把暗松了口一氣,仰頭靠在座椅上,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剛休息了沒有兩分鐘,電話又響了,忙接了起來。
“喂?”
“茵茵,在醫院,小初在醫院!上次她暈倒的那家醫院!”
白茵聞言一喜,左右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好,我就在附近,馬上就到!”
挂掉電話,調轉車頭,直奔醫院。
……
“阿桑?人呢?怎麽會在産房?她怎麽樣了?孩子……孩子不會出事了吧?”
白茵趕到産房的時候,心都提了起來。
池桑回頭看了她一眼,轉身張開手臂就把她給抱住了。
“茵茵……”
“阿桑?怎麽了?到底出了什麽事?怎麽好端端的她會離家出走呢?”
“她在去找我的路上,被車子刮倒了,那位司機把她送來了醫院,但是孩子可能……”
“怎麽了?孩子怎麽了!?”白茵驀地瞪圓了眼睛看着張婷。
“不好說,在等消息。”
“你怎麽能讓她一個人出門呢?”白茵氣惱的看着池桑,“你那時候到底幹什麽去了?”
“我……”
“茵茵……”池桑抿了抿嘴唇,白茵一皺眉,這才發現她的嘴唇似乎被她自己給咬破了。
“阿桑,到底怎麽了?”白茵擡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不知道為什麽,這才幾天不見,感覺阿桑竟然都有點憔悴了。
“誰是産婦的家屬?”産房的門突然打開,一名護士跑了出來。
“是我,我是她的姐姐,請問我妹妹情況怎麽樣?”
“産婦的情況現在很不好,大人和小孩都有危險,家屬過來簽個字吧。”
白茵心裏咯噔一下,看着護士遞來的病危通知書,根本不敢伸手去接下那張薄薄的紙。
“我不簽,不可能,昨天她還好好的,還在跟我視頻跟我聊天,讓我給她的孩子起個名字,不可能,我不簽,我不相信,我不簽。”白茵搖着頭,不安的後退了兩步,“我不能簽。”
“我要進去,讓我進去!”白茵看向産房,緊抓着護士的手。
“不行,家屬是不能進産房的。”
“讓她進來,産婦同意讓她姐姐進來。”又一個小護士跑了出來,手套上沾滿了鮮血,“快快快!”催促着白茵快一點。
白茵還有點發懵,池桑直接拽着她的手往産房裏走,進到門裏,迅速換上了無菌服,而後立馬跟着小護士往手術室裏跑。
剛看見手術臺,白茵就走不動了,四五個小護士圍在手術臺旁忙碌着。
時初靜靜的躺在那裏,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神很迷離,臉色異常的蒼白。
“小……小初……”白茵輕輕叫了她一聲,緩緩走到手術臺旁,顫抖着手撫着時初的臉頰,“小初……”
“姐……你來了……”時初側了側頭看着她,沖她笑了笑,“別哭。”
“你……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好嗎?”白茵兩手攥着她的手放在唇邊,聲音很輕很柔,帶着祈求,還有顫抖。
“姐……對不起,請你原諒我……我的自私……”
“其實,三年前,我就得了癌症,我早就知道……我不久于人世了,是你,和孩子,支撐着我,活到今天……”
“你不要怪我,也不要自責,我很高興,能在我生命的最後階段,遇到了你……”
“也很慶幸,能有了這個孩子,能為她堅持到今天……”
“老天爺真的待我不薄……”
時初說完,嘴角挂着滿足的微笑,似乎感覺自己的人生已經圓滿了。
“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不早說呢,我們可以去治療,我們可以先治好病再要這個孩子,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我不能成為……你的累贅,拖油瓶,有一個,就夠了……”時初抓着白茵的手,将她放在自己肚子上,又看了看池桑。
池桑也把手伸了過來,抓住時初的手。
時初又将池桑的手放在白茵的手上,目光灼灼的看向兩人,“這個……小麻煩,就,拜托你們了,我會在天上,保佑你們的。”
“你別這樣說,小初,求求你別說這樣的話,我求求你了!”白茵幾乎泣不成聲,低下頭,緊貼着時初的臉頰,她不能接受,她沒辦法接受,昨天還活蹦亂跳的在跟自己聊天,跟自己開玩笑逗阿桑,今天就這樣虛弱的躺在床上,像是在做着最後的告別,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姐……對不起,我不能陪你一起見證你的婚禮,不能給你當伴娘了,以後的每一天,就讓這個小家夥陪伴着你們吧。”
“不,小初,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以後的每一天,我要我們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一個都不能少!”白茵兩手托着時初的臉,讓她看着自己,命令着她。
時初笑了笑,點了點頭。
“醫生,催産藥沒有效果。”
“剖腹産,我怎麽樣都沒關系,請務必保住我的孩子……”時初硬提着一口氣,扭頭看向醫生。
“不行,我不同意,孩子要好好的,你更要好好的!”
“這位家屬請你冷靜一下,現在的情況,如果再不做決斷,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了!”
“不,我不!我兩個都要,誰也不能出事,你們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
“你們先把她帶出去吧。”醫生扭頭沖護士們命令着。
“別碰她!”池桑怒斥一聲,制止了小護士們沖過來的舉動,而後将白茵攔腰抱起,把她抱到角落強迫她靠着牆壁站好。
“茵茵,你冷靜一點,你先冷靜一點!”
白茵幾乎哭成了個淚人,池桑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讓她根本無法接受,甚至一度以為這只是一場噩夢!
“這不是真的,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白茵死死的抓着池桑的衣服,淚眼婆娑的看着她。
池桑閉了閉眼睛,“茵茵,必須要做決定了。”
“不……不要……我不,我不要!”
池桑深吸一口氣,拉着白茵,把她摁在自己懷裏,仰起頭,沉默了一瞬。
“保孩子!”轉頭看向醫生,鄭重道。
“準備手術。”
“不!池桑!”白茵拼命的想要推開池桑,卻被她鉗的死死的,壓根動彈不得,“池桑你放開我!你沒有權力去決定小初的生死,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池桑咬着牙,默默的忍受着白茵的發洩,艱難的回頭看向時初,時初也正看着她,沖她微微一笑,輕聲說着,“謝謝。”
……
池桑一直密切的注意着大夫的動作,約莫半個多小時之後,瞧見大夫從時初的肚子裏抱出來一個粉嘟嘟的小肉球,這才松了一口氣。
“是個女孩!”
“讓……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好嗎?”時初的聲音非常虛弱,聽的池桑心裏難受極了。
“茵茵,孩子出來了。”
白茵聞言擡起頭來看向時初,看見時初看孩子的目光透着濃濃的愛意,這種時候,她竟然還能笑得出來,甚至笑得那麽滿足。
“姐,你看啊,她長得好像陶晨。”時初看向白茵,眼角的淚水倏然滑落。
白茵緩緩走向她,站在床邊,靜靜的看着她。
“小陶晨……媽媽好想陪你一起長大啊……”時初笑着,用手指,輕輕的,小心翼翼的去觸碰着小家夥的鼻子,這高挺的鼻梁跟陶晨如出一轍。
白茵捂着嘴,低頭看了看孩子,小家夥很小,兩只手就能托起來了,臉上的皮膚皺皺巴巴的,小手小腳蜷縮成一團,身子很紅,連血管都能清楚的看到,就那麽乖乖的躺在時初的臉旁,不哭不鬧也不動,如果不是那粉嫩的小肚皮一鼓一鼓的,幾乎都要讓人懷疑她是否還活着。
時初看向孩子的目光無比的溫柔,臉上泛着滿足的笑容。
白茵跟她相處了一年的時間,也從來沒有從她臉上見到過這樣的笑容,也許這一刻的她,才是真正的開心和滿足。
時初閉上眼睛,側着頭,緊貼着小嬰兒溫熱的身子,嘴角自始至終挂着恬淡的笑容。
“好了,嬰兒還太小,早産了将近兩個月,還要放在保溫箱裏觀察一陣子。”醫生說完,将孩子抱走了。
“小陶晨……媽媽愛你……”時初極輕,極輕的說了一句,抓着孩子的手,随着孩子被抱走,頹然墜落在手術臺上,閉上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
“小初?”看着心肺檢測儀上原本起伏的線變成了一根直線,白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趴在床邊輕輕的拍了拍時初。
“小初?小初!”
“大夫!!!”
“家屬請先出去。”護士門将兩人推了出來,立馬又折了回去。
白茵扶着手術室的大門,雙腿酸軟無力,一度站立不穩,池桑在旁邊扶着她,被她一把甩開。
池桑知道她心裏難受,她又何嘗不難受呢?時初是隊長的命啊!是隊長臨終的囑托,可她卻沒有照顧好她,甚至還讓事情演變成今天這樣的局面,她又何嘗不自責!
“怎麽樣了?”張婷一直在外面等候,看見兩人出來,急忙詢問。
池桑搖了搖頭。
“孩子保住了?”
“嗯。”
“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張婷嘆了口氣。
“張阿姨,小初的情況你早就知道,為什麽不告訴我?”白茵憤然看向她。
“我就算告訴了你,你又能改變什麽?你能讓她放棄肚子裏的孩子嗎?”
“我!”
“我……”
“我就不應該讓她懷上這個孩子……”
“我就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她!我為什麽要這麽多事呢!”白茵越想越惱,恨恨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茵茵!”池桑忙拽住她的手,制止着她自傷的舉動。
“你別這樣,醫生還在搶救,她們都還沒有放棄小初,咱們更不能放棄她啊!”
“她不會有事的,她會好起來,我們一家人,都會好好的,會好好的。”
白茵垂下頭,深吸了一口氣,找回了一點點的理智,還不等喘口氣,手術室的燈突然滅了,緊接着門被打開。
“怎麽樣了大夫!?”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轟”地一聲,白茵只覺得耳旁炸響了一道驚雷,驚得她久久不能回神,腳下陣陣發軟,整個人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樣,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癱軟在地上了。
“茵茵,你……你振作一點!”池桑默默的深吸一口氣,語氣中也帶着哽咽,扶着白茵身子的手也使不上什麽力道。
“茵茵,你振作一點,你振作一點……”池桑話語中帶着哭腔,眼淚簌簌而落,不受控制。
白茵只覺得手腳冰涼,頭皮發麻,身子一陣陣的發軟。
“你們再去看她最後一眼吧。”大夫說完便離開了。
白茵強撐着起身,腿一軟,又坐回到地上,池桑提着一口氣,把她抱了起來,抱着她進了手術室,來到病床旁邊。
“小初……”白茵幾乎是跪在地上,趴在病床邊,看着身上覆着擺布的時初,像是在做夢一樣。
無論如何她都想象不到,這麽一個大活人,就這樣在自己面前倏然隕落了,這讓她怎麽能接受?
“小初……你為什麽什麽都不跟我說呢,我不值得你信任嗎?”
“我從來沒有覺得你是個累贅,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親妹妹在看待,你為什麽就不肯對我敞開心扉呢。”
“你不是說,要陪着孩子長大,你要給她講她的媽媽是最厲害的特種兵,你要見證着她每一天的成長,你還要幫她把關她的另一半……你說的那麽好聽,那麽讓人向往,難道都是在騙我的嗎!”
“小初……小初……”
“你醒過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你還沒有抱抱你的孩子,你還沒有聽到她叫你一聲媽媽啊,小初!!”
“小初——”白茵越說越難受,趴在床邊痛哭不已。
池桑在旁邊聽着,仰了仰頭,将眼淚又憋了回去,這種時候,不能兩個人都垮掉了。
“小初……”白茵緊緊的攥着床單,泣不成聲。
池桑上前兩步,輕輕的拍了拍她,走到床邊,看着一動不動的時初,那張稍顯稚嫩的臉上還挂着一絲淡淡的笑容,池桑微微一驚,又拍了拍白茵。
“茵茵,你看,她在笑。”
白茵聞言霍然擡頭,盯着時初蒼白的面龐看了許久,輕輕撫着她的臉頰,嘴角,感受着她的身體漸漸失去了溫度。
許久之後,池桑走過去,拉着白色的被單,要幫時初蓋上。
“你不準碰她!”白茵憤怒的呵斥着。
池桑動作一頓,默默的收回了手,突然一皺眉,看了一眼時初的手,她的右手并沒有平放在身側,而是放在胸口的位置,池桑把被單拉下,拽着她的手想幫她放平,動作又是一頓,這才發現她手裏還攥着東西。
池桑小心翼翼的掰開她的手,瞧見那東西的時候,目光一滞,那是一條吊墜,吊墜的中間,鑲嵌着一枚鷹羽飾物!
池桑撫摸着那條吊墜,凝視了許久,将它攥在手裏,緊緊握住。
白茵在這裏陪了時初整整一夜,跟她說了好多好多話,說着說着,就哭了,淚水像決堤了一樣,止不住。
天快亮的時候,哭的暈了過去,池桑才趁機把她抱走。
……
時初的驟然離去對所有人打擊都很大,對幾位阿姨更是致命性的打擊,林郁清更是直接病倒了。
平常就算養個小動物,相處一陣子也會有感情,何況這是個活生生的人,朝夕相處了大半年的人,幾人還一度拿她當成親閨女一樣來疼,可好好的人,就這樣沒了。
生命的無常和脆弱,讓人害怕!
白茵傷心過度,一時很難接受,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出屋,不見人。
白也一邊要照顧着林阿姨,一邊還要擔心着女兒,又添了不少白發。
池桑也一刻不得閑,既要照看着家裏,還有籌備時初的後事,每天還要擠出一點時間去醫院看看孩子,孩子的情況不容樂觀,早産的天數太多,在母體裏發育的并不完全,肺部有點毛病,正在接受治療,這些池桑都沒有告訴其他人,只是自己一個人在承擔着。
……
這天,池桑剛為時初建好了墓碑,剛剛祭拜完,便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說孩子的情況不太好,吓得她立馬沖去醫院。
“醫生?我的孩子怎麽了?”
“诶,你來了,你家孩子呼吸有點不通暢,檢查了一下,支氣管有點炎症。”
池桑一聽,稍稍放下了心,來的路上,她已經設想了各種更壞的可能性,生怕從醫生嘴裏吐出什麽讓她無法接受的字眼,如果這個孩子再出點什麽事,她是真的沒有臉面去見隊長和時初了!
“那怎麽治療?”
“我先給你開點藥,讓護士喂她吃。”
“我、我能進去看看她嗎?”池桑忙問。
孩子已經在保溫箱裏住了小半個月了,她每天只能隔着玻璃和保溫箱,從那小小的窗口裏看着那個小家夥。
“還不行,再等等吧。”
“好吧。”
池桑去藥房拿了藥,來到保溫室,把藥遞給護士,而後隔着玻璃看着護士們操作。
一名小護士用溫水将藥化開,仔細測量了溫度,另一名護士則是把小家夥從保溫箱裏抱出來,放在一旁的小床上。
那床就在池桑的眼皮底下,跟她之間只隔了一扇玻璃窗,池桑蹲在地上,腦袋緊貼着玻璃窗,看着裏面的小家夥。
小家夥的皮膚很白,比剛出生時相比,長大了不少,剛出生時也就兩只手掌那麽大,這會已經快有手掌到小臂那麽長了,長得很快!
臉上的皮膚也不再緊皺着,高挺的鼻梁真的很像陶晨。
小手小腳的,身子總是蜷縮着,跟茵茵一樣,沒有安全感,愛把自己蜷成個球。
聽護士說,這小家夥可乖了,不哭不鬧,除了吃就是睡,可能是因為太小了,每天都得睡的飽飽的,從來都沒有睜開過眼睛。
護士們把藥喂到她的小嘴巴裏的時候,小家夥還抿了抿嘴,咂吧着嘴巴,似乎是覺得這個味道太難吃了,小眉頭一蹙,咧着嘴就哭了起來。
池桑見狀,急的輕輕拍着玻璃窗,想要去哄哄這個被苦澀的藥汁蹂.躏的小可憐。
護士們費了半天的勁,才哄着她喝完了一小勺藥汁,而後,又把她抱回了保溫箱裏安置好。
池桑直起身子,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時間,又囑咐了護士兩句,沖小家夥招了招手,這才離開。
……
回到家裏,池桑直奔廚房。
“顧阿姨,我來吧。”
“不用了,你快去休息吧。你去醫院了?”
“嗯。”
“孩子怎麽樣?這段時間我一直也沒有抽出空閑來,這兩天你林阿姨好多了,明天我們也去醫院看看。”
“孩子挺好的。”
“小初的墓……”說到這個,白也眸色一黯。
“都已經安置妥當了,今天墓碑也已經刻好了,不過您跟林阿姨就別過去了,看了心裏怪難受的。”池桑柔聲勸說着,她知道顧阿姨對小初的用心也不少,感情也十分深厚,而且顧阿姨本身就是一個感情細膩的人,林阿姨雖然嘴上不說,可都在心裏裝着呢。
“還是要去的,過兩天吧,讓我們再緩緩。”
“嗯,不急。”
“茵茵怎麽樣?”池桑又問。
白也搖了搖頭,“還是那個樣子,總是把自己關在房裏,一天到晚也不出來,太讓人擔心了。”
池桑點點頭,暗嘆口氣,扭頭看了顧阿姨一眼,一怔,她鬓角的白發明顯又比之前多了一些,這短短的半個月,整個人都滄桑了不少。
“我去看看她。”
“你先吃飯吧。”白也拉住她,給她盛了一碗粥,催促着她吃掉,自己則端着粥碗回房去照看林阿姨了。
池桑用勺子舀着粥,吹了吹,不多時,三兩口的便把一碗粥吃掉了。
池桑又盛了一碗粥,端着就上了樓,走到門口時,輕輕敲了敲門。
“茵茵?”
“茵茵?”
池桑在門口叫了兩聲,這半個月來,她一次都沒有進去過這間屋子。
她知道茵茵在跟自己置氣,因為那天,是自己讓醫生全力保住孩子,她一定認為自己是個冷血的人,對時初見死不救。
但其實,池桑心裏都清楚,這些事,白茵她自己也心知肚明,只是邁不過她心裏的那道坎,所以一直走不出來,這種時候,她不敢再去茵茵面前給她添堵。
“我把飯送進來可以嗎?”池桑又敲了敲門,輕聲詢問着。
側着耳朵貼在門邊等候了一會,并沒有聽見裏面的聲音,池桑皺了皺眉,把門輕輕推開一條縫隙,往裏看了一眼,茵茵坐在桌邊,背對着房門的方向,不知道在幹什麽。
“茵茵?我把飯放在門口了,你記得吃,別讓阿姨們再為你操心了。她們年紀大了,真的再經不住任何的打擊了。”
池桑說完,把東西放在門裏牆邊的位置,而後把門關上,轉身坐在了房門口。
她其實有好多話想跟白茵說,她想跟她說,她已經把時初的後事都處理妥當了,不用擔心了,她想跟她說,孩子長的很漂亮,很像她的兩位媽媽,只是身體不太好,今天吃藥的時候,哭的很委屈,好想把她抱在懷裏好好安慰安慰。
“茵茵,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你放不下小初,我也放不下,我到現在也不願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我總覺得小初就在我們身邊,只是她躲起來了,不肯見我們。”
“你這幾天都不出房間,大家都很擔心你,如果小初知道了,她一定也會很自責,很難過,她一定也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
“茵茵……你這些天一直都不理我,你是不是還在怪我……怪我選擇了孩子,放棄了小初對嗎?”
“唉……”池桑重重的嘆了口氣,腦袋後仰,抵在門上,像是在自語一般呢喃着。
“當時那種情況……我真的沒有辦法……”
“茵茵……”
……
早上,白也出來的時候,看見池桑就坐在門口睡着了,吓了一跳,忙走過去。
“小桑?你怎麽睡在這了?還坐在地上,着涼了怎麽辦?你這個孩子……快起來。”
池桑聞聲睜了睜眼睛,挑了挑眼皮,只覺得腦袋異常沉重,渾渾噩噩的,半晌都反應不過來。
在顧阿姨的攙扶下起身,然而瞬間頭暈眼花站立不穩,身子重重的撞在了身後的門板上。
“诶小桑,你沒事吧!”白也一聲驚呼,忙扶着她,生怕她再出點什麽事。
池桑揉了揉額頭,稍微平靜了一下,再次睜開眼睛,感覺好多了,剛才估計是起猛了。
“沒事顧阿姨,起猛了。”
白也聽見她這解釋,一臉驚慌,之前時初暈倒的時候也是這樣說的!
“顧阿姨,我真沒事,可能是這兩天太累了,沒有休息好,我今天沒什麽事了,晚點再去補一覺就好了。”
“不行,我不放心,我讓醫生來給你看看。”白也果斷搖頭,她可不能讓時初的事情再次發生了!
池桑被白也強制在屋裏休息補覺,并且叫了三個家庭醫生來幫她檢查身體,得出的結果只是勞累過度,沒有太大的問題,白也這才放下心來。
今天池桑也确實沒什麽要緊事,時初的後事已經全部安排妥當了,今天唯一的要事就是要去醫院看孩子,小家夥今天還要吃藥,她得在旁邊看着,哪怕不能親自去抱抱她安慰安慰她,也要知道她都經歷了什麽。
這一覺睡到下午,醒來的時候,池桑明顯感覺自己精神多了,頭不暈眼不花,也有了幹勁兒。
起身跟顧阿姨交代了一下,便出門去醫院了。
其實剛才路過白茵門口的時候,她很想去叫叫白茵,讓她跟着自己一起去醫院看看孩子,看看這個時初用命換回來的小天使。
醫院裏,池桑細心的詢問着小家夥的病情,在得知昨天吃完藥,明顯有了好轉之後,池桑這才松了口氣。
看着小家夥喝完了藥,又蹲在玻璃旁邊陪她待了一會,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墓園。
池桑站在墓碑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小初,我剛剛去看了孩子,昨天她有點不舒服,吃了藥,今天好多了。小家夥很聰明,昨天吃了藥,今天護士再喂她的時候,她都不張嘴了,用奶嘴騙她都撬不開她的小嘴巴,可把護士們愁壞了。”
“她的鼻子和嘴巴很像陶晨,身型像你,瘦瘦小小的,估計長大之後,體型方面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改變。”
“她很乖,不怎麽愛哭鬧,這些天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不過讓我擔心的是,她到現在都還沒有睜開眼睛,但是醫生說她是早産兒,不足月,發育有點緩慢,讓我再耐心等等。”
“你放心吧,孩子我會幫你照顧好的。但是,我現在更擔心茵茵。她一直走不出來,這些天也不肯見人,我現在不知道她是在怪我,還是在怪自己,她像她媽媽,心思很細膩,她怪我倒還好,至少她有一個宣洩的途徑,可如果是在自責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你不是說過你會保佑我們嗎,你如果在天有靈的話,能不能幫幫我,幫我勸勸她……”
池桑暗嘆口氣,蹲下身子,把臉埋在臂彎,也開始病急亂投醫了。
身後傳來腳步聲,池桑微微一怔,回頭看了一眼。
“你們怎麽來了?”
“是顧阿姨叫我來的。”沐欣眼眶發紅,走到近前,對着時初的墓碑鞠了一躬,擡起頭來的時候,淚水已經萦繞在眼眶了。
“出了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告訴我們?”她接到顧阿姨的電話的時候,還以為她在開玩笑,這怎麽可能?不過轉念一想,确實很久沒有看到白茵了,而且怎麽都聯系不到她,再加上這電話是顧阿姨親自打的,再不願意相信,也不得不信了。
黎越也過去鞠了個躬,而後走到池桑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扶了起來,“你應該早點告訴我。”黎越就這麽粗粗一打量,都感覺到池桑比之前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這些天她一個人撐得一定很辛苦。
“我不想讓你們也跟着難過,茵茵那個樣子,我真的害怕,怕你聽到這個消息,也……唉。”
“茵茵的情況我大概聽顧阿姨提了幾句,你放心吧,這兩天我會陪在她身邊的,我一定想辦法讓她走出來。”沐欣吸了吸鼻子,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池桑聞言抿抿唇,扯出一絲笑容,“謝謝。”
“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出錢出力我都沒有問題。”黎越道。
“該處理的事我都處理完了,現在就是茵茵那,實在讓人頭疼,還有兩位阿姨,年紀那麽大了,一直在跟着勞心勞力。”
“我知道了,白茵的事我插不上手,那兩位阿姨就交給我來照顧吧,正好這段時間,我被放長假了。”黎越苦笑一聲,無奈的搖搖頭。
“為什麽?”池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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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