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Invitare

林姝說的事兒秦少雅記下了，不僅記下了，還挺放在心上的。去參加，不去，去參加，不去。室友看她在桌上用筆來回劃拉，紙都快被劃爛了，走過去拉住她的手，“寫什麽呢，紙都要磨破了。”秦少雅說：“我沒有花，不能數花瓣，就只能劃拉紙了。”

室友嗨一聲，拉了板凳在她旁邊坐下，“選擇困難症啊？要不要跟我說說，幫你參謀一下。”

秦少雅想了想，摁着圓珠筆的按鈕吧嗒吧嗒，問：“你說，要是給你個機會上元旦晚會表演，你去不去？”

“去啊！那肯定得去！”室友拍桌而起，“元旦晚會，高一高二都在看诶，要是讓喜歡的人看見自己在舞臺上閃耀的樣子，該有多幸福啊。”說着，她憧憬地把手疊在一起，輕輕搖晃，臉上浮出向往的笑容。

秦少雅拉開抽屜拿了盒純牛奶，掰下吸管，插-進孔裏，邊吸邊說：“我忘了，你還有個男朋友。”

室友說：“就算我沒有他，請我爸爸媽媽來看也很好啊，看我表演他們肯定特別高興，”她嘟一嘟嘴，情緒低落下去，“可惜啊，我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哪像某人。”狠狠盯了秦少雅一眼，拍拍她的肩膀，“某些人，千萬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什麽亂七八糟的。”秦少雅嘁一聲，心裏又動搖了幾分。

周末秦少雅回了一趟家。

秦文昌買了一條武昌魚，給她做了豆豉魚。吃飯的時候，秦少雅看了他一會，“爸。”秦文昌問：“怎麽了？”秦少雅猶豫了片刻，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沒事，吃飯吧。”然後埋頭扒飯。

秦文昌關心地問：“怎麽了？是不是最近學習壓力大？要不要給你報個補習班？”雖然秦少雅現在成績也不理想，但好歹是個中不溜，不再像初中那樣吊車尾了，對此秦文昌已經萬分感激了，在成績上面也不做過多的要求。但是，他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嚴子澄的功勞，因為秦少雅并沒有把她和嚴子澄還有聯系的事告訴秦文昌。

如果這回真的要參加元旦晚會，上臺表演獨唱的話，秦少雅只想讓嚴子澄一個人去聽，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特別想讓嚴子澄看到她萬丈光芒的一面。別人都誇她唱歌好聽，嚴子澄從來沒有誇過。她也想讓嚴子澄對她露出贊賞的目光。

“爸。”秦少雅扒完碗裏的最後一粒米，又叫了秦文昌，說：“周一有個測試，我想周日提前回去複習一下。”

秦文昌欣慰地笑道：“行啊，難得你對學習這麽上心，明天早上去嗎？爸爸送你？”

“不用了爸，你好好休息吧，我明早趕公交去，挺方便的，嬌嬌這周沒回家，我還能問她幾道數學題。”

“也行，這麽大孩子了，該獨立一點，那吃完飯散步的時候去逛逛超市，買點好吃的帶走吧。”

“好，謝謝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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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文昌揉了把他的頭發，“傻孩子，跟爸爸客氣什麽。”

逛超市的時候，秦少雅提着籃子來回轉了幾圈，不知道買什麽，她下意識想到嚴子澄公寓裏的零食，好像在超市裏都沒怎麽見過，難道她只吃進口的東西嗎？秦文昌看着她空空的籃子問：“怎麽沒選呢？”

秦少雅說：“東西太多了，我還沒想好吃什麽。”

秦文昌沉默些許，拿了一包浪味仙給她，“你媽媽......以前愛吃這個。”

秦少雅愣了，已經多少年了，父女倆從沒提起過那個女人一次......

秦文昌笑了一下，短短的眼睫毛眨了眨，眼白有點渾，“她懷着你的時候，還說，生了寶寶，也要給她吃這個。”

“爸......”秦少雅抱住他有些發福的腰。

“你要記得，不論怎樣，我都是你的爸爸，你也有一個長得很美的媽媽。家永遠都是保護你的地方，爸爸也永遠支持你。”

秦少雅知道，爸爸還是在擔心她心裏有母親帶來的創傷，其實這麽些年，秦少雅已經看淡了很多，不再像小學那麽偏執了。她輕輕打了一下秦文昌的背，說：“爸，放心吧，我很好的。”

秦少雅把浪味仙放進籃子裏，又挑了兩袋薯片，一點餅幹，就拿去結賬了。

周日早上六點半秦少雅就醒了，打開手機翻信息，點開聯系人界面，找出嚴子澄，編輯了一條短信，其實就是敲着玩，沒想這麽早發過去騷擾人，可是天有不測風雲，誰知道怎麽回事，秦少雅手一抽，叮一下發出去了。

......

唔，腌橙子那家夥睡覺那麽死，不會因為一條短信就醒過來吧......秦少雅這樣安慰自己，可是，天又有不測風雲，嚴子澄醒了，并且打了個電話過來。

秦少雅心如擂鼓，手忙腳亂地接通電話，掩着嘴小聲說：“喂？”

“嗯......”電話那邊傳來慵懶酥媚的低吟，還有頭發在枕頭上摩擦的窸窣聲，翻身時被子翻折的簌簌聲，以及淺淺呼吸的氣音。

平時微小得無法察覺的聲響在話筒的放大下都變得無比清晰，聽在耳裏，秦少雅的呼吸也變得急促，手心滲出細汗，兩只手握住手機，害怕一不小心手機就會滑落。

“腌橙子？”

“秦少雅......你這個，小王八蛋......”尚未從睡夢中清醒的嚴子澄，語言攻擊力下降了不止一兩個級別。

難得嚴子澄有這麽溫柔的時候，秦少雅心裏有點偷偷的開心。

嚴子澄吸一口氣，說：“你要來就來啊，這麽早發短信幹什麽，我還以為是小明要出書呢。”

小明？上次吃飯遇見的要寫小說的那個？秦少雅轉轉眼珠，對着話筒壓低聲音說：“腌橙子，你聽着，現在，你是在做夢，做夢，夢，夢，夢......”

嚴子澄有點迷糊，這電話咋還帶回聲的？難不成真在做夢？

秦少雅笑得彎了腰，在床上換了個姿勢，兩只腿翹到牆上，繼續裝神弄鬼，“你在夢裏聽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假的，的，的，的，的......”

什麽？

“我想你了。”

什麽鬼？！這特麽也是做夢？！嚴子澄一下清醒過來，拿起電話看了看，對着話筒大聲道：“小兔崽子玩我呢！說什麽了？”

嘟，嘟，嘟......

秦少雅挂斷電話，肩膀笑得一抖一抖的，用手抹了把臉，光着腳走下床，打開衣櫃，琢磨穿什麽衣服去見她。

早上九點過的時候，秦少雅背着書包提着袋子出門了，她先坐了學校方向的公交車，然後在半路轉了去嚴子澄公寓方向的公車。

嚴子澄穿了一身運動套裝，手腕上戴着跑步計時器，脖子上挂着白毛巾，遠遠看到公交車到站了，跑過去，等秦少雅下來。

秦少雅提着袋子跳下車，嚴子澄給了她後腦勺一下，“大清早攪人清夢，詛咒你便秘。”

秦少雅呲呲牙，“你才便秘。”

“滾。”嚴子澄問她，“吃早飯沒？”

“吃了，我爸煮的三鮮面，還卧了蛋，拌他特制的肉醬，味道一級棒。”

嚴子澄聽着笑眯了眼，是的，老爸煮的面條最好吃了。轉頭問秦少雅：“怎麽今天想着過來了？”

“嗯，”秦少雅低下頭，一路看着腳尖，說：“我就是想來跟你說個事。”

“那也用不着特意跑一趟吧？”

秦少雅說：“我還想過來吃紅油抄手。”

“吃了再打屁？”

秦少雅吃癟，“你煩不煩啊！”

“哈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嘛，這也是你的一項技能，聲控開關屁，你該自信一點秦少雅同學。”

“滾！”

嚴子澄掏出手機打電話，說：“我叫他們做好中午送上樓，咱倆先回去。”

“嗯。”

回到家，打開門，脫掉Adidas，嚴子澄咚地倒在沙發上，二郎腿一翹，擡起下巴朝秦少雅點一下，“說吧，找你姐姐什麽事。”

秦少雅規規矩矩地把書包和袋子都放在種綠植的小邊桌上，做到秦少雅身邊，說：“腌橙子，我們學校有個元旦晚會。”

“嗯。”

“我想請你去看。”

嚴子澄放下手裏的PS2，看她，“怎麽，你有節目？”

秦少雅臉上一燙，扭過頭，“嗯，獨唱。老師說，準備節目的學生都能請家長坐貴賓席，我爸去不了，我找你試試。”

嚴子澄把她轉過來，“真的？”

秦少雅站起身，“不信算了。”

嚴子澄盯着她的後背看了一會，低下眼，心裏過了遍早上的事，眨巴眨巴眼，說：“好啊，我去，到時候你到學校門口接我啊，不要又像躲瘟神一樣躲我。”

秦少雅抓了把頭發，“你能不開法拉利去嗎？”

嚴子澄哭笑不得，“我沒其他車了。”

秦少嘟哝嘴，“那你一定要來啊，說好了的。”

“一定去。”嚴子澄重聲道，丢給她一個手柄，“來，陪我玩一把。”

秦少雅接住手柄，怔神片刻，笑道：“好！”

兩人按動手柄，很快進入了游戲狀态，一上午就這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