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他們經歷生死磨難後又在海上提心吊膽的漂浮了一夜，看着暗沉無星的夜空，看着雷雨消停，看着天邊泛起魚肚白。

黑熊疲憊的往後仰，躺在海面上看着朦胧的天空問：“猴哥，等我們找到師父了，你想跟師父學什麽？”

“法術、不死之身。”小猴子想也不想的回答。

經過昨晚的災難，他對活着有強烈的渴望，他不想看到身邊的人出事，一點都不想！！！只有學會法術變得強大，擁有不死之身，才能永遠的保護好他想保護的東西！

整整一個晚上，他都用手托着陸岐的腦袋，防止她下沉嗆到水，因為她當時醒來說了一句話以後又昏了過去，直到現在都沒有醒。

黑熊不敢眨眼睛，他的眼皮猶有千斤重，他怕他一眨下去就睡着了，只能一直說話道：“法術和不死之身啊，那不就是長生不老嗎？我也想長生不老，還要學會比你厲害的法術，這樣我就可以打贏你，帶走岐岐去玩了。”

“嘁，我的弟弟輪得到你帶走嗎。”小猴子看着面頰恢複血色的陸岐道。

黑熊：“不是我說你呀猴哥，岐岐是個母的，雌的你知道嗎？那不是弟弟，那是妹妹，妹妹。”

“妹妹怎麽了，弟弟又怎麽了，有區別嗎？”小猴子不甚在意道。

在他眼裏，性別可有可無。他只認岐岐，那個在石頭裏就跟他說話，陪着他度過春夏秋冬四季風雨，直到他出生，他親手拍開石頭提出來的岐岐。

黑熊哎了聲，然後好一會都沒有動靜。

小猴子朝黑熊看了過去，發現他閉着眼睛一動不動，頓時驚叫出聲喊道：“喂臭狗熊？臭狗熊！喂？喂！喂！！！”

他聲音很嘶啞，泛着血絲的瞳孔微縮，劃拉兩下朝黑熊游了過去。

“臭狗熊你幹嘛？”小猴子擡手拍了拍他的臉，“喂！臭狗熊？”他來回拍了好幾下，都不見黑熊有反應。

而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沒敢将黑熊按進水裏試探。

“為什麽你們都閉上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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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啊岐岐，陪我說話，別讓我自己一個在這裏，岐岐，狗熊？岐岐，岐岐……狗熊醒醒，都醒醒啊求你們了！”

“別讓我自己在這裏，岐岐……”

小猴子看了眼一望無際的大海，低頭不停的呼喚他們兩個，嘶啞的聲音充滿了茫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

當一抹初陽升上地平線，照亮整個海平面時，黑熊發出了一道鼾聲。

小猴子聽了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黑熊，緊接着他聽見了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鼾聲！終于可以确定，臭狗熊這貨是睡着了！！！

“嗑——！”

小猴子氣惱極了，但瞧見黑熊仰躺着睡覺口鼻都不會進水，覺得有些神奇，自己照着學，試了下，發現在全身放松的情況下真的能浮起來！不過他還是沒有放開陸岐，依舊選擇用手托着她後腦，因為不安全，不放心。

就這樣，他獨自守着昏睡過去的陸岐和黑熊，看着太陽從東邊爬到了正頂。

熱啊。

他忍着饑餓和疲憊，把頭鑽進水裏沾濕，還不忘給陸岐和黑熊的腦袋也澆點水。

太陽很毒辣，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人感到煎熬。

小猴子帶着兩個昏睡的同伴，努力保持意識清醒，随着海水飄啊飄，飄到日頭西斜。

他熬了整整一天一夜！

曾經光滑油亮的猴毛如今失去色澤變得毛糙，雙眼充滿了血絲，上下嘴唇脫皮開裂流出鮮血，視線也越發模糊。

他趕緊甩了甩腦袋，試圖甩掉身上的沉重感。

而幾乎睡了一天的黑熊，終于有了蘇醒的跡象。他以為自己還在花果山水簾洞，眼睛沒睜開就翻了個身擡手動腳。這麽一動，他的身體自然失去平衡往下沉，吓的他睜開眼睛，蹬腿往上游。

昨晚的記憶開始複蘇，争先恐後的湧進他的腦海裏。

他看見托着陸岐腦袋狀态十分糟糕的小猴子，一個激靈，趕緊游過去接手道：“猴哥！”

小猴子看了眼黑熊，聲音微弱道：“你、看好、岐岐、我、睡——”他話沒說完，就腦袋朝下栽進了水裏。

黑熊趕緊撈起他，發現他不是睡着，而是昏迷了！

黑熊一手托着一個，接替小猴子之前的任務。

他傻傻的看着海面發呆：竹筏沒了他們走不遠了，還是先上岸吧。但是，岸在哪裏呢？

還有，岐岐！

他低頭看着安靜沉睡的陸岐，偏頭湊近去聽她的呼吸聲，聽的清晰，他才放下心來。又如法炮制的去探小猴子的呼吸，比岐岐微弱多了！這樣下去不行啊！

“嗷！請問有魚精在嗎？請問——有——魚——精——在——嗎~帶我們上岸好不好！喂~~~嗷？”黑熊喊了一通，把自己累的夠嗆，連個回聲都沒有。

他滿臉沮喪的望着天邊橙紅的夕陽，只有他一只熊在，心裏隐隐有些害怕：天黑以後，不會又跟昨晚一樣狂風暴雨吧？再來一次，他們就真的活不了了。

“老天爺保佑，老天爺保佑，保佑岐岐，岐岐天生天養，是你的親骨肉，真的是你的親骨肉啊！”他望着另一邊的天空白雲祈禱道。

陸岐在黑熊的碎碎念裏醒來，她睜開眼，被夕陽的光線刺到，擡手遮了遮，“熊哥？”

“岐岐你醒了！”黑熊趕緊把陸岐往上托了托，“你沒事吧？我剛跟老天爺祈禱說你是他親骨肉你就醒了！早知道這樣，我昨晚也應該祈禱的！”

陸岐搖了搖頭，“我沒事，感覺好多了，我哥呢？”

她說着放下手，一眼看見被黑熊托在手上，腦袋往後仰着，嘴唇裂開好幾處，渾身不見一絲生氣的小猴子！

“哥！”陸岐朝他撲了過去。

她剛一離開黑熊的手掌，整個人就倏地往下沉，越掙紮沉的越快，哪怕黑熊已經眼疾手快的伸手撈她，也還是沒能把她撈上來。

他探頭進海裏一看，發現她已經下沉到他腳底位置了。

“壞了！”黑熊看了眼小猴子，小心的将他安放在海面上，臉朝上，松開手确定他不會溺水後，立馬一頭紮進海裏。

這一猛子紮下去可了不得了，他竟然看見三五頭比岐岐大上兩倍不止的魚，團團圍住了岐岐！

它們渾身烏黑光亮，身體修長呈紡錘形，喙突出狹長，背鳍突出位于身體中央往後呈傾三角形；肚皮是銀灰色的，尾巴是扇形，還有一雙烏汪汪的大眼睛！

滾開滾開！

黑熊加速往陸岐游去，只見其中一頭大魚靈活的鑽到陸岐身下，托起她，尾巴上下一擺，眨眼間就游上了海面。

黑熊一臉懵逼。

其中兩條大魚朝他游了過來，似乎對他很有興趣，不停地圍着他轉圈。

黑熊鼓起勇氣和它們對視着，心想：這是個什麽東西？他在花果山從來沒有見過怎麽大，模樣這麽奇怪的魚！

他不敢動，但他氧氣不夠了，張嘴咕嚕嚕的往外冒着泡。

那兩條大魚看見他冒泡以後，游到他屁股下，用腦袋拱着他，推着他往上游。

黑熊：“？？？”

陸岐被大魚送出海面，她趴在大魚背上不停咳嗽，把氣管的水都咳了出來，抹了把眼睛，看見漂浮在不遠處的小猴子，立刻喊他。

然而小猴子沒有一絲反應，陸岐壓下心裏的焦急，輕輕的摸着身下海豚的頭部，跟它道謝，然後求它道：“豚哥，可不可以去那邊救救小猴子？我們去那邊好不好？”

海豚很聰明，見她一直往那邊傾，尾巴一擺，就游到了小猴子身邊。

陸岐欣喜萬分，親了海豚頭頂一口，伸手把小猴子拉到海豚的背上，緊緊抱住，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鼻頭發酸。

都怪她太自以為是了，就算沒去過大海也應該知道其中兇險，不能因為相信小猴子能找到菩提祖師就欣然前往，如果小猴子和熊哥出了什麽事，她就是千古……诶？熊哥呢？！

“熊哥，熊哥？熊哥！”陸岐看着風平浪靜的海面把心提到了極點！

“岐岐我在這~”黑熊趴在海豚背上，那海豚一直在極速轉圈，把他整的不敢睜眼，因為會頭暈。

陸岐破涕為笑，“熊哥你吓死我了。”

“你剛才才吓到我，能不能讓，讓它停下來啊，我，是真的暈~”

陸岐抱着小猴子吸了吸鼻子，“它們是海豚，跟我們一樣是哺乳動物，很聰明的。”

“我不管，它們，聰不聰明，我~要吐了！”

黑熊說完歪倒進海裏，但下一秒又被另外一只海豚托了起來，它也在轉圈圈。

黑熊放棄掙紮，抱着它生無可戀。

陸岐被逗笑了。

她身下的海豚擺了擺尾巴，開始朝着一個方向游進。

陪黑熊玩的那幾只看見它離開，趕緊托着黑熊跟在後面。

“唉呀媽呀可算是停了！”黑熊捂着腦袋道。

海豚游動的速度非常快，趕在天黑之前，把陸岐黑熊送到了一個沙灘上。

它們似乎不怕人，随着浪花沖上了淺水灘，陸岐和黑熊從它們背上滑下來。

“謝謝你們~”陸岐抱着小猴子朝它們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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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熊震驚道：“這這這是什麽聲音？”

陸岐想了想，“這是它們的叫聲。”

“它們在說什麽呢？”黑熊問道。

陸岐：“……我聽不懂。”

等下一波海浪沖上來的時候，它們借機回到了海裏，但沒有散去，在水面上翻轉，時不時冒頭看着陸岐。

陸岐朝它們揮了揮手。

“哎喲？”

黑熊感覺腳下有東西在撓他，立刻跳開，發現是只螃蟹，他腰身撿起，朝着海豚們扔了過去。

“你們是什麽人？”

陸岐身後跑來七八個舉着火把的漢子。

她回頭看去，這時海豚又發出了類似嬰兒的叫聲。

舉着火把的村民立刻跑到海邊，對着海豚把右手放在左胸上彎身鞠躬，态度十分虔誠，鞠完躬輕聲問道：“使者大人好久不見，您們都還好嗎？”

陸岐：“？？？”

黑熊：“？？？？？？”

“岐岐我沒看錯吧，豚哥們沒開靈智就有人類供奉了？這樣下去可了不得啊，遲早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