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楊戬跟猴哥陸岐彙合後一同前往魔族老巢，途中他掃了眼下方魔氣沖天的城鎮，握緊了手裏的三尖兩刃刀，謹記着自己此番重任。

不過聲音難掩內心的憤恨，他跟陸岐幾人說道，“魔族在蠻荒地界無人可食，如今惡性得以釋放，所到之處定不會留下活口。”

“據說他們吃了生人的靈魂和血肉能增強力量？”陸岐問道。

楊戬蹙眉颔首，不若這樣，他們何必對魔族趕盡殺絕。

陸岐仰頭問猴哥道，“哥，魔是怎麽來的？”

“從神佛人妖萬物心裏誕生出來的。”

楊戬補充道：“修魔道的種族也有很多。”

猴哥耳尖，聽見有小孩在哭，垂眼一看，下方魔氣重重的村莊裏有個跟陸岐差不多大的小孩還活着，他暗道了聲去，金箍棒立刻沖破雲層擊散村子裏的魔物，鑽進小孩衣服裏将他提溜了上來。

猴哥心梗，瞪着金箍棒問道：“……你把他帶上來做甚！？”他只是讓它去除掉魔物，沒讓它把這人類小孩帶上來！

金箍棒被吼，委屈巴巴的垂下了一端金箍。

楊戬招來一朵雲道，“先将他送到我的廟裏安置吧。”

猴哥自是沒有異議。

金箍棒趕緊把小孩丢到雲上，麻溜回到猴哥身邊站好。

小孩離開前一直看着變回原形身披戰甲的猴哥，目不轉睛。

等到了蠻荒地界時，陸岐之前所看見的毒物森林被一片迷霧所覆蓋，準确來說，是整個魔域都被迷霧覆蓋了。

“魔氣比上回濃郁了好多。”陸岐撚訣呼風，片刻停下道；“吹不散，我們從地面進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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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試試。”猴哥拿起金箍棒變大再變大，一棍子杵下去，大力的攪動起來。

随着金箍棒轉動，迷霧快速形成一個旋渦，露出了毒物森林的原貌。

不少魔族手持武器從迷霧裏沖了出來，看見天兵天将的裝束，新仇舊恨一起算，二話不說就發起了進攻。

魔族的手段層出不窮，怎麽陰邪怎麽來。

魔兵跟天兵天将們交戰，魔将跟梅山七怪梅花六友及五魔七十二洞洞主交戰，剩下的魔尊則以二對一或者三對一的跟楊戬陸岐猴哥交手。

在以力量排名的魔族制度裏，能被稱做魔尊的實力都不會弱。一對一的情況下，陸岐都尚且需要一些時間找對方的破綻，更別提這樣以一敵二了。

她拉開與之交手的魔尊距離，不解的看着周圍局勢道，“魔族到底有多少人？”

四大洲魔氣四起，她還以為對方基本傾巢出動了，結果這裏還有這麽多魔尊魔兵鎮守！魔尊是大白菜嗎？哪哪都是。

難道強者稀少，庸者遍地的規律放在魔族不适用？

“魔族的修煉方式是所有族類裏最便捷速成的，很多心志不堅的人為了追求力量而加入魔道，人數應該不會比仙妖兩界少。”楊戬回答她道。

猴哥擊散圍攻他的其中一個魔尊，得以三分喘氣的機會，立刻看向陸岐的身影，見她能應付，才繼續奮戰道，“只要摧毀這裏，就等于搗毀了大半魔族？”

楊戬重重的嗯了聲。

不過他确實沒有料到還會有這麽魔頭駐守在這裏，從四大洲的進攻趨勢來看，他們應該派出了大量的兵力才對。

硝煙四起，生靈塗炭，凡間人心惶惶，唯有遠在千裏之外的花果山是難得的清靜之地。

陸持坐在山頂守護着底下的猴兒們，時不時的看着手環發呆。

天空還是碧藍如洗的模樣，能看見從各個地方冉冉升起的魔氣，有魔氣的地方就是戰場。

也不知道岐岐他們怎麽樣了。

陸持放下手，重重一嘆氣，左眼皮老跳，總感覺又不好的事發生。

他站起身準備下山讓猴兒們回水簾洞，突然瞧見大量魔氣從雲層間冒了出來。

這是！？

陸持心生不妙，擡手招雲準備上去看看。

如今天庭的兵力應該和花果山一樣被抽走了一大半，如果這個時候遭到魔族偷襲，那天庭現在很危險！天庭死不死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仙界垮了，他們這邊也很難抵禦的住魔族的進攻！

陸持跳到雲上，剛要撚訣上九重天，又擔心花果山的猴兒們。

猴哥讓他看好花果山，萬一他一走，花果山就出事怎麽辦？雖然山中還有不少大妖看守，但……

陸持想了想，還是不上去了。

天庭能人異士那麽多，年紀越大的藏的越深，應該不會出事，還是花果山比較重要，等猴哥回來再說吧。

他一轉身，花果山的結界轟然粉碎！

陸持和大妖們立刻進入備戰狀态，猴兒們不安的握着之前東海八太子送來的兵器四處警惕。

他們什麽都沒有看到，只見新的結界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黑紅的絲線散發着縷縷魔氣。

“陸哥！”大妖們大聲的喊道。

陸持下去站在隊伍前方，和身後數萬猴兒妖族一同警惕道，“別慌，你們大王和二大王出去除魔，現在來這裏的只會是小喽啰，和上次那樣冷靜對待就沒事了。”

“嗯！”猴兒們背對背防禦，一口氣還沒有呼出來，就感覺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喘不上氣。

只聽一聲聲嘎達嘎達的骨折脆響，猴兒們無聲倒下一大片。

猴兒們受到驚吓，就近的立刻矮身扶起倒下的同伴呼喊，“喂阿萊？”

“喂你們怎麽了！喂！起來啊！”

“熊大！熊大他們沒氣了！”

猴兒們惶恐不安的跟陸持彙報，沒到陸持過去查看，死掉的猴兒們紛紛睜開猩紅的雙眼，猛地撲到同伴身上對着同伴的脖子就是一口。

“啊啊啊——救，救……”

“呃……”

“啊！”

他們像走屍般攻擊一切活物，用獠牙咬破同伴的命脈，用利爪穿過同伴胸膛，很多沒防備他們的猴兒都命喪于此。

陸持心驚，立刻用法術将這些發狂的猴兒都給控制住，大聲喊道，“疏散！都疏散開來！注意警惕！”

他控制了會動的，但剛被咬死的又站了起來，數量太多了，陸持命令他們道，“砍掉他們頭顱和雙手！”

猴兒們拿着武器手指發抖，那是他們朝夕相處，放心把後背交給對方的同伴，讓他們砍掉同伴的雙臂和頭顱？！

不……

下，下不去手。

他們步步後退，陸持控制着數千個發狂的猴子，一咬牙，悉數将他們的雙臂和頭顱砍掉！

馬流崩芭四将看着四處攻擊同伴的猴子們，紅着眼睛下命令道，“聽熊大的，砍！”

猴兒們含着眼淚砍掉同伴的雙手。

坐在水簾洞裏的紅袍老者收回視線，看着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老弱病殘，唇角勾笑道，“真是搞不懂，這麽好的洞天福地裏竟然住着你們這些毫無價值的老猴子？看見外面那些猴子的下場了嗎？如果你們跪下跟我求饒，我興許可以考慮放過你們。”

“你下來！那是大王的位置，不準你坐！”膽大的幼猴撿起桃子朝寶座上的老者扔去。

紅袍老者一個眼神就讓桃子停在半空，爾後看向幼猴，桃子随着他的眼神扔回去，徑直穿過幼猴的心口，帶出幾片心髒碎肉。

“嗚嗚嗚……”其他幼猴見了害怕的鑽進母猴懷裏。

金婆婆抱着人偶不停摩挲。

“安靜點，我讨厭吵鬧的東西。”紅袍老者看着畫面中被控住的猴子們，動動手指又捏死了幾千個道：“你們會遭遇這一切，都是因為孫悟空和陸岐。如果不是他們兩個主動招惹我，我何必親自來這裏料理你們呢。”

金婆婆皺眉。

整個花果山都能聽見他的聲音。

陸持不知道聲音來源在哪，厲聲反駁道：“分明是你們魔族先進犯的妖族！”

紅袍老者食指輕敲着膝蓋，這只黑熊精只是普普通通的妖族，身世來歷皆不出彩，頂多就是資質還可以。上回魔氣都入體了，竟然還活着？而且身上有一股靈血的味道。

看來那顆小石頭熟知自己的妙用啊。

他站起身準備出去會會經過靈血滋養的黑熊有什麽特殊之處，路過猴群時，腳步一頓，目光落在了金婆婆身上，“你手裏拿着的是什麽東西？”他擡手，人偶不受控制的往他伸手飛。

金婆婆一把抱住，懸空挂在人偶身上也不放手道，“一，一個人偶，不是什麽好物件。”

“哦？”紅袍老者掃了她一眼，“這人偶裏面的法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他伸出枯槁的大手捏住金婆婆的腦袋，上下打量她道，“平時吃了不少仙丹妙藥吧，能給你這些的也就只有孫悟空和陸岐了，你們關系很好？”

“不，不是很好。”金婆婆嗫嚅着應道。

紅袍老者哼笑了聲，生生扯斷了金婆婆的一條胳膊。

“啊——嘶，嘶……”

他聽着金婆婆的痛叫聲，心情愉悅了不少，把斷臂扔在地上，拿起她的另一只手臂道：“要怪就怪給你這個人偶的人，如果不是上面法術氣息，你可以安然死去不用這麽痛苦。”

他說完微微用力，将金婆婆的另一只手臂也扯斷，鮮血順着金婆婆的軀幹流了一地。

“恨她嗎？”老者掐住金婆婆的脖子問她道。

白色人偶掉在金婆婆的斷臂上被鮮血染成緋紅色。

金婆婆臉色慘白，知道自己這遭是過不去了，艱難的從嗓子眼擠出聲音道：“岐岐，很好。你，會，會有報應的！”

“吼——”

角落裏的阿嬌突然飛出來叼走了他手裏的金婆婆。

紅袍老者拍了拍手，看着斷尾的蛟龍笑了笑道：“這水簾洞還真是什麽東西都有。”他身材挺拔，雙眼幽深，除了流露出來的皮膚布滿褶子，其他地方都不像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更像是風華正茂的青年。

此時他看着往洞頂天口飛去的蛟龍，眼中流露着三分興趣。

阿嬌知道自己打不過他，之前裝死也是為了明哲保身。如果金婆婆沒有被盯上，她是不會管其他猴子的死活的，等他一走，她就帶着金婆婆逃出花果山！但沒想到他會注意到金婆婆，那個小東西那麽喜歡這只老猴子，要是老猴子死了，她肯定不會再給她丹藥。

對，就是為了她的丹藥，不然她才不會冒險救一只猴子呢！

阿嬌成功飛出洞口，看見內讧的猴群們嘶鳴了一聲，還沒有飛到陸持身邊，就被身後的威壓壓制的動彈不得。

“整個花果山都在我的結界裏，你想跑到哪裏去？”紅袍老者現身在山頂上。

阿嬌聽見了洞裏猴子傳來的慘叫聲，心裏發恘，緊接着頭皮一痛，寸寸皮膚慢慢剝離血肉，讓她紅了眼睛。

她動彈不得，嘴裏又叼着金婆婆，從喉嚨裏發出幾串悶哼聲。

金婆婆失血過多，氣若游絲的用頭蹭了蹭她。

熊哥看見紅袍老者從水簾洞出來，目眦欲裂，召喚出清風劍就往紅袍老者襲去，身後妖怪一衆跟随！

紅袍老者随手布了防護罩，對陸持等人視若無睹，像似找到新玩意般，專心的剝皮、抽筋、拆骨。

一根帶血的蛟龍筋從阿嬌的背脊骨裏緩緩抽了出來。

阿嬌張口竭嘶底裏的嘶鳴着，眼淚流進嘴裏和涎液一塊往下掉，眼眶充血的看着陸持他們，她在求救，平時對猴哥都不搭理的阿嬌在跟他們求救！

光聽聲音都能感受得到她有多痛，何況是看着血淋淋畫面的猴兒們。

熊哥雖然對阿嬌沒有濃厚的感情，但她在花果山呆了幾百年，早就成為了花果山的一份子。陸岐曾用這剝皮抽筋拆骨六個字威脅過阿嬌無數次，但從來都沒有實施過！

熊哥接住失去雙臂奄奄一息的金婆婆，快速幫她止了血，瘋狂的用法力去破紅袍老者的屏障。

但沒有一點用處。

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當紅袍老者拆掉阿嬌的最後一根骨頭，眼睜睜的看着阿嬌一點點的咽氣，瞳孔一點一點的喪失光芒。

未成形的龍角，兩米長的帶血龍筋，一大塊一大塊的血肉，以及一整副骨架，整整齊齊的浮現在半空中。

紅袍老者滿意的笑了，“好久沒有拆過這麽像龍的蛟龍了。”說完他又惋惜道，“應該再養兩百年再拆的，拆真龍才有意思。”

他像似察覺到了什麽，擡頭看向那一個個渾身妖氣的群體，揮手撤了屏障，阿嬌的骨血接連落地，他問群妖道，“你們也想我幫忙拆骨頭？”

熊哥怒吼一聲朝他攻去。

紅袍老者想知道經過靈血滋養的妖怪有什麽特殊之處，便不急于殺他們，輕描淡寫的将他們攻擊他的術法反彈回去。

熊哥滿心憤怒，一次次的沖過來攻擊他。

紅袍老者輕松應對，當着這些妖怪的面又殺了一批猴兒，再灌入魔氣，讓他們自相殘殺。

“啊啊啊啊住手！你給我住手！去死！去死啊！”熊哥眼睛血紅，将畢生所學的術法都用上，但連紅袍老者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這樣的無力，他只有當初離開花果山遭遇海難的時候有過！

“你到底是什麽人！”熊哥受不了的拿劍亂砍。

紅袍老者有些失望的搖頭，果然是普通的妖族而已，沒有孫悟空和陸岐經打。

他擡手一掌，将熊哥打飛數裏外，再冷眼一掃剩餘的妖怪，捏爆了主動攻擊他的妖怪妖丹。

如此雷霆手段，震懾住了剩餘的妖族活口。

他們崩潰的丢掉武器，跪下求饒。

紅袍老者想了想，如果全部殺光，那他今日所為就沒人知道了，得留些活口讓他們傳播才有意思。

“烏合之衆。”他說着放下手，看向胸膛凹進去，在岩石碎塊裏滿臉鮮血站起來的黑熊，舒然一笑道，“你們想活命？”

“……想，想！想！！！”

“想活命就去把那只黑熊剁成二三十塊，就跟我剛才拆那頭蛟龍一樣。”

剩餘的幾十只妖怪滿臉震驚的齊齊擡頭，這，這，這怎麽可能！他們會被大聖和二大王以同樣手法殺死的！

紅袍老者動動手指捏爆其中一個妖怪的妖丹道，“不殺他，我就殺了你們，想清楚了。你們怕孫悟空找你們算賬，可孫悟空正在魔族老巢被纏的分不開身，回來後看見全族別滅，肯定會急于找魔族複仇，哪裏有時間找你們這些小妖怪算賬？”

一衆妖族活口心裏松動。

熊哥看着坑坑窪窪的花果山滿心荒涼的吐出一大口血，四萬多的猴兒們只剩下幾百只在浴血奮戰！

赤尻馬猴馬帥和流帥滿身傷痕的趕過來扶住他道，“熊大堅持住！”

“你們，帶着金婆婆和，剩餘的猴兒們躲，躲起來，我，我來吸引他的注意力。”熊哥斷斷續續的說着，腕間的手環倏地發出一道白光。

白光，是他的術法光芒。

他當機立斷的摘掉手環扔遠！

現在岐岐和猴哥趕回來已經挽救不了什麽了，他們在攻打魔族老巢，唯有把魔族老巢摧毀才能，才能不那麽落于下風。

馬帥扶着他道，“躲不開的，你堅持住！再堅持一下，大王一定會回來！”

流帥抱着金婆婆，轉身對圍過來的妖怪警惕道，“你們想做什麽！退下！”

“你們讓開，我們只需要殺，殺掉陸哥就能活命了！”

“他說的，他說我們只要殺掉陸哥，他就不殺我們！”

“大家都想活命對吧？你看，陸哥傷的這麽重，不用我們動手也活不了，而且他不會放過陸哥的！”

“都是大聖惹的禍，說是要跟仙界開戰，結果跑去跟仙界結盟打魔族。如果不是他，我們就不會被殺掉那麽多同伴！”

“嗚，嗚嗚，你們讓開吧，我們打不贏他的，就算是大聖和二大王來了也打不贏他的。”

“他動動手指就能捏死我們，你們看看那些猴子，再不讓開，大家都會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