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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以念拎着裙子,一門心思往前走,冷不防鞋跟突然被地面的裂縫卡了一下,她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一只手及時伸過來,攬住了她。
男人的臂彎強勁有力,有溫熱的氣息拂過額頭。
她擡眼,見到一張熟悉的臉,清隽如玉。
短暫的愣怔過後,她忽然笑了出來。
“我是不是喝醉了?怎麽又見到你了?”
小姑娘擡起的眸子裏盛滿細碎的光,臉上暈開一層薄紅,像染了胭脂色。
言斐攬着她,低聲問:“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熟悉的嗓音傳入耳中,莊以念有些懵懂,手指在他臉側虛觸了一下,又飛快挪開。
“真是你啊……”
仿佛瞬間清醒過來,她笑了笑,從他懷裏退出,連帶着剛才一往無畏的氣勢也消散了。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份,夜間風涼,言斐瞥了眼她裸露在外的肩膀和鎖骨,眉頭微蹙,将身上的外套褪下,給她披上。
莊以念只覺肩頭一暖,愣愣望着他。
“嗨,學妹,又見面了!”
旁邊響起歡快的男聲,賀熙和賀嫣走了過來。
“你今天這打扮,是要趕什麽典禮嗎?”賀熙上下打量她一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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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以念扭頭,微微一笑:“在附近參加一個晚宴。”
“附近?”賀熙擡頭,環顧四周,在某個方向頓住,“不會是那邊的華池吧?”
夜空下,五個大字懸于高處,閃亮奪目,莊以念點點頭,“嗯”了一聲。
賀熙立馬轉頭看着她,眼神微訝,像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而賀熙旁邊的賀嫣已然黑了臉,她即便再沒見過世面,也看得出莊以念今晚這一身價值不菲,更別說居然能出入華池這種地方參加晚宴……不就是一個小助理嗎,憑什麽?
正說着,莊以念的手機突然響了——
又是池餘打來的,這一路上,他已經打了三次電話了。
前兩次莊以念沒接,這會兒當着言斐他們的面,不好再不理,于是她只得接通。
“喂。”
“喂,念念,你怎麽一直不接電話?酒店的服務生說看見你一個人離開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莊以念此時的心情已經平複下來,心平氣和地回道:“沒事,就是悶得慌,出來透透氣。”
“你在哪兒,我來接你。”
“不用了,我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
話未完,池餘那邊就道:“我看到你了。”
莊以念聞聲擡眼,一輛賓利從不遠處開了過來,停在路邊。
池餘在幾人的注目下下車,很有霸道總裁範兒地理了理高定西服和領帶,走到莊以念面前,溫柔含笑地喚了聲:“念念。”
莊以念被他這一聲弄得雞皮疙瘩差點掉了一地,但還是只能禮貌地保持微笑。
池餘掃了其他三人一眼,疑惑道:“這幾位是……?”
莊以念簡短地介紹道:“這位是我以前的學長,這兩位是他的同事……我出來走走,恰巧跟他們碰上。”
“哦……”池餘的目光在言斐身上頓了頓,眼神頗有些意味深長。
言斐也看着他,眸色幽深。
莊以念不想讓池餘察覺出什麽,給言斐添麻煩,于是沖池餘道:“不早了,你送我回家吧。”
說着,轉頭同言斐他們道別:“我先走了,再見。”
剛邁出半步,池餘突然用眼神指了指她身上的外套:“這衣服……”
莊以念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将外套褪下,遞還給言斐,笑了笑:“謝謝。”
言斐伸手接過,看着她,沒說話。
莊以念轉身,同池餘走到賓利旁,上車前,她頓了頓,想回頭看一眼,然而,駐足片刻,卻還是忍住了。
車門關上,她側過臉,隔着車窗望向外面,男人立在路邊,如臨風玉樹,面容模糊。
很快,目光相錯而過,連最後一點模糊影像也消失在眼底。
“如果我沒認錯的話,那不是前幾天你一直在查的勝天娛樂的少東家池餘嗎?”隔了半晌,賀熙才從驚愣中回過神來,“我靠!阿斐,你這個學妹什麽來頭?”
言斐出神地望着賓利遠去的方向,沒應他。
賀嫣忍不住冷笑一聲:“一個小助理,還能有什麽來頭,說不定就是靠着男人——”
話未完,被言斐突然瞥過來的冰冷目光懾住。
賀熙見氣氛不對,忙将她往後面拉了拉,低聲制止:“小嫣!”
賀嫣不服氣地掙了一下,滿臉的不高興。
賀熙生怕她繼續使性子當街鬧起來,擋在她前面,挑了下眉,同言斐笑道:“合着你前些日子查池餘不是為了跟他談合作,而是為了泡妞?”擡手拍了拍他的肩,“勝天娛樂少東家……阿斐,你這個對手挑得有點強啊!”
言斐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些,眉頭卻仍蹙着,也沒多做解釋。
賀熙忽然想到什麽,神情一變:“哎,等等,你這個學妹姓莊……不會是跟莊氏有什麽關系吧?”
言斐擡眸,還未開口,賀嫣就插話道:“怎麽可能?”
嗓音有些尖銳,似是不願相信。
賀熙十分有求知欲地拿出手機:“我上網搜一下。”
剛打開頁面,冷不防言斐突然輕描淡寫地抛出一句:“不用查了,莊州集團老董事長的孫女。”
賀熙:“………………”
言斐面色平淡,将外套搭在臂彎,沖他道:“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言罷,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揚手攔車。他們幾人晚上都喝了點酒,所以沒開車。
賀熙和賀嫣留在原地,久久無聲。
半晌,賀熙才從驚愣中緩過神來,啧啧嘆道:“莊氏的小公主……阿斐這眼光,夠可以啊!”
賀嫣積攢多時的不滿徹底爆發了,高聲道:“莊氏千金怎麽了,還不是腳踏兩條船?你看她昨天才跟言斐吃過飯,今天又跟那個池家大少爺一起,分明就是吊着言斐玩兒!”
賀熙輕笑一聲,摸摸她的腦袋:“行了,這話你可別在阿斐面前說,我認識他這麽久,還沒見他對哪個女孩子這麽上心過,你啊,就省省力氣吧。”
賀嫣打下他的手:“哥,你怎麽胳膊肘老往外拐?”
賀熙無奈攤手:“不是我胳膊肘往外拐,他要但凡對你有一丁點念頭,當哥的能不幫你?”
想到一直以來言斐對自己的冷淡,賀嫣郁悶地撇了撇嘴,火氣沖沖往前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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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利平穩地穿過環道,莊以念坐在後座,安靜得有些反常。
池餘看她一眼,關切地問:“是不是在宴會上,有誰說錯話惹你不開心了?”
莊以念從怔忡中回神,按了按額角,敷衍地道:“沒有,就是多喝了幾杯,頭有點痛。”
說完,合上眼,一臉“我頭很痛請不要跟我說話謝謝”的冷漠表情。
池餘面色有些不好看,過了一會兒,意有所指地道:“念念,我們兩家都不是普通人家,私生活方面需要格外謹慎,你今天這樣從宴會上跑出去,如果被媒體拍到,會影響兩家的聲譽,所以以後還是盡量不要再有這樣的舉動。”
莊以念睜開眼,看向他。
“還有結交朋友,也最好小心些,不要什麽人都來往。”
……這是在諷刺她私生活不檢點?
莊以念簡直要被他氣笑了,心底翻了無數個白眼,面上毫無波瀾地道:“哦。”說完,又合上了眼,繼續假寐。
池餘:“……”
池餘一拳打在棉花上,差點沒憋悶死。
他還從沒見過這樣的女人——或者說是小姑娘,看起來天真爛漫,軟弱可欺,偏偏又好像什麽都看得通透,教你無從下手。
回到莊園,池餘跟着莊以念一起下車,進別墅同老爺子寒暄了一會兒才離開。
莊峪和佟薇也在,而且今晚會在莊園留宿,池餘一走,佟薇就熱情地拉着莊以念的手,一臉即将嫁女兒的慈愛笑容:“怎麽樣,池家那孩子還不錯吧?”
莊以念內心呵呵:是挺牛逼的,頭一次約會就敢在我眼皮底下玩花樣。
見她不說話,只是微笑,佟薇以為她在害羞,越發欣喜了:“既然你們兩個都沒意見,過幾天兩邊長輩見一見,把婚事先定下來……”
聽到這裏,莊以念終于忍不住了,開口道:“二嬸,我不想跟他結婚。”
佟薇一愣,連帶旁邊的老爺子和莊峪也看了過來。
“為什麽?”佟薇納悶。
莊以念擡頭看了看三人,說:“他跟他手下的女明星不幹不淨。”
老爺子聞言,皺了下眉。
佟薇先是臉色微變,随後道:“你這是聽誰說的?”
莊以念道:“沒聽誰說,我自己查的。”
“這怎麽可能?你是不是弄錯了?池餘他一向穩重,不像是會在外面胡來的人,念念,你可別被人給挑撥了。”
佟薇突然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她:“念念,你不會是不想聯姻,所以才故意編出這些話來吧?”
……果然讓她猜中了,就算她說出來,他們也不會信。
莊以念心裏煩躁,忍着氣道:“我是不想聯姻,但也犯不着拿這種事來騙人。”她轉頭看向莊老爺子,“爺爺,您也不信嗎?”
老爺子皺了皺眉,随後,一臉疲倦地道:“這事回頭再說,爺爺會找人去查清楚,時候不早了,你先回房休息吧。”
老爺子發話了,莊以念只能起身,往樓上去。樓梯上到一半,隐約聽見佟薇說:“爸,兩家聯姻,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您可不能由着念念的性子……”
話未完,老爺子一聲低喝:“行了!我還沒斷氣呢,還輪不着你們來作踐我的孫女兒!”
佟薇立馬噤了聲。
老人的咳嗽聲在客廳內回響,莊以念頓了頓足,耷拉下眼睫,繼續往上。
……
城市夜景旖旎,玻璃窗上燈火明滅,男人坐在窗邊,靜靜靠着椅背,眸底一片晦暗。
修長的手指捏着手機,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良久,他從抽屜裏摸出一個裝首飾的小盒子。
盒子啪嗒打開,裏頭是一條精美的銀色手鏈,纖巧的花葉間鑲嵌着細碎的水晶,光芒如星辰點點。
他看着那手鏈,眸光恍惚,久久沒有回神……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言美人就要搞事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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