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進山

比起秋天來說，春季不是個好的狩獵季節。這個時候，有些動物冬眠了一冬天，身上肯定掉了不少肉；而且，這個季節很多動物都會□□，脾氣會比平時較為暴躁。

李元盛之所以會帶着兒子進山，因為他也是從孩子時代過來的，知道男孩對打獵捕魚這類事情更感興趣。如果大人不帶孩子進來，到時候他自己偷偷跑進來會更危險；還不如直接抽時間帶着進林子教導一下，讓他知道森林裏的危險以及一些狩獵經驗，讓孩子體驗一下，知道該幹啥不該幹啥了。

一路上，李元盛把年小時自己學到的所有經驗都教給兒子，比如拿着樹枝掃一下前面的路是為了驅散蛇類，根據動物的蹄子印尋找動物的蹤跡，還有怎樣下套子……

李元盛跟兒子講：“如果家裏有獵狗最好了。”他回憶說：“原來，村東頭你來福爺爺家原來養了十幾只獵狗，那群狗有個領頭的頭狗，帶着其他獵狗打獵老厲害了。狩獵的時候，只要頭狗一叫，其他獵狗就會從四面八方圍過去，一擁而上共同對付獵物，野豬都能拿下。”他見兒子聽得興致濃濃，就講起一起和一起和來福大爺打獵的往事來。

獵狗引起了李建軍濃厚的興趣，“爸爸，我也想養只獵狗，讓它長大陪我一起打獵。”

李元盛摸摸兒子的腦袋說：“現在哪有糧食喂狗，你來福爺爺家也沒幾只狗了，等年景好了，我去你來福爺爺那裏要一只，不過咱家沒地方養狗，只能養在爺爺家。”

地上裏積了一層厚厚的落葉，踩上去沙沙作響。李元盛囑咐大兒子若是發現狼、野豬大型獵物，就趕緊爬上樹等着。他帶老爹的□□來的，只要不是遇到狼群就不怕。何況，他也不會帶兒子去深山老林，他們去的地方還算外圍，一般遇不到太大的危險。

爺倆在路上找合适的地方下了幾個套子。李元盛就帶着兒子去了山林中一個溝堂子。野豬、袍子、鹿等經常去那裏喝水，只要找個地方隐蔽起來，遇到獵物開槍便是。李元盛在部隊那是號稱神槍手的，槍法自然不在話下，一般他帶□□進林子出去從不空手。

他們尋着一條獵人常走的小路來到一條小溪邊。這邊地上濕潤空曠，周圍又沒有大樹遮陰，所以比林中的綠色蔥翠多了，還夾雜着開了一些黃的、紫的野花，河水清澈見底穿越在山林間，風景頗好。

李元盛讓兒子自己在溪邊玩，囑咐他不能跑出自己的視線。他找了一個合适的位置埋伏好，等待獵物來附近喝水時伏擊它們。這樣的等待非常枯燥無味，李元盛那是經過訓練的，頗有耐心地隐藏着。

不久，李元盛是視線裏出現了傻狍子的身影。兩大一小三只傻狍子，出來覓食後，渴了就到這邊來找水喝。只聽一聲槍響過後，那頭高大的傻狍子就倒在了地上。剩下的兩只都吓傻了，小的那只腿一軟竟然癱在地上；另一只大狍子大概回過神後，過去領着它的崽朝密林中奔去。李元盛這才過去把大狍子撿起。

李建軍聽到槍聲吓了一哆嗦，馬上就意識到這是爸爸開槍了，他趕緊四處打量，看獵物在哪裏。不過狍子倒下的地方野草叢生，他啥都沒瞧見，但是他看見了逃命的大狍子。

“爸，不是還有只大的嗎，怎麽不打死？”李建軍好奇地問。

“留着繁殖，不能讓它們絕種了。”李元盛收起□□說，“走，咱們回去吧，這只狍子夠一家人吃肉了。”帶着兒子出來打獵，有收獲就成，他可不敢貪多。

今天一大早就往山裏趕，已經大半天過去，倆人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于是他們一人啃了個窩頭就往家趕。幸虧今天李元盛出來的時候準備了一個麻袋，把狍子塞進去正好遮擋別人的眼光。

兩人只管埋頭走，回程快得很。路上還套到一只顏色鮮豔的野雞和一只野兔，收獲很是不錯。李建軍想到今晚能大吃一頓肉，那高興勁兒沒法用語言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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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順着小路直接去了榆樹村的老宅，因為家裏廚房小，剝皮褪毛啥的不方便。倆人到家的時候，老大家的李香正在洗衣服，最小的李建興沒在家，上午就說跟龍鳳胎去看撈魚的，後來又說二叔家。其他人剛剛去地裏上工了。

李香跟大哥李建業都讀初中，她讀初一，李建業讀初三。李家的孩子沒有不上學的，就算是女孩也一樣讀。李娜大伯家有四個孩子，雖說負擔重，大伯和大伯母堅持讓孩子們讀書。就因為家裏的老二李元盛有文化轉業後成了科長；老三李元秀成了供銷社的職工；孩子小叔更不必說，今年就大學畢業了。榜樣就在眼前，他們能不緊着孩子讀書嗎，就算是勒緊褲腰帶也得讓孩子讀，怎麽也得混出個樣兒來給大人長臉。

李香看二叔背着東西進來就把麻袋扔院子裏了。

“二叔，你這是獵着啥了？”李香的眼光恨不能穿透麻袋，看清楚裏面是個啥，看麻袋鼓鼓的樣子，這獵物就不小。

李元盛先對兒子說：“建軍，你去把門關上。”

幸虧李家當初蓋房子建了院牆，若是木栅欄，在院子裏收拾點啥都能看見了。

“今天運氣不錯，獵了一只傻狍子。回頭讓你奶奶做給你們吃。”李元盛這才回了侄女的話，“我這就把它收拾出來，你給我把案板，菜刀啥的拿出來。對了，還得燒鍋熱水，我還套了只野雞，也在家裏收拾出來。”

李建軍和李香打打下手，看李元盛自個就把狍子收拾出來，還把那只野雞褪了毛、兔子剝了皮才收拾完。他打算把野雞帶走，給小女兒補補身子，至于狍子肉和兔子，就對半分。李元盛帶回去的不少，回頭得給老丈人家送去；小舅子這周應該回來，也得給他留塊肉帶走。

李元盛把狍子從中間分開，直接要了後半部分，給侄女說：“回頭讓你奶奶給你姑送點肉去，我拿着這些回去。”

李元盛這會兒最大，當然是他說了算。

李香看二叔留下肉不少，只顧着高興了，哪裏會管二叔那些肉送給誰，怎麽着都沒有她說話的份，只要家裏有肉吃就成。

果然，蘇景晨帶着小兒子蘇恒回來了，同時帶來一個重磅消息，他媳婦陳秀敏懷孕了。其實，蘇景晨兩口子結婚十年才生了倆孩子，她媳婦不算是易孕體質，誰知趕得這麽巧，竟然物質生活最困難的時候懷孕了。

所以，陳秀敏這兩天孕吐，很不舒服，女兒蘇悅留在家裏照顧媽媽，母女倆就沒跟着回來。

聽着兒媳婦懷孕了，馬上要當奶奶的劉光慧忙活起來，把家裏剩的那點細糧都要給兒子帶走，還有閨女昨天給的魚，腌制過了正好給兒子帶走。

正在玩的李娜、李建兵、李建興和蘇恒看到爸爸（二叔、姑父）回來了，紛紛圍上去打招呼。

李建兵最關心的就是吃肉問題，“爸，逮住兔子了沒？”

李娜看到爸爸放到客廳的麻袋就鼓着，就知道有收獲。再說她大哥嘴角笑得都快裂到耳朵後了，能沒收獲才怪了。

“逮住一只兔子，一只野雞，還有一只狍子。”

“哇，這麽多，今晚有肉吃咯……”李建兵聽他爸這麽說，高興地歡呼起來。

李建興和蘇恒也開心地拍手地喊着：“吃肉咯，吃肉咯！”

蘇景芳看孩子們這麽開心，跟着莞爾一笑，“行了，別嚷嚷了，今天就讓你們吃個夠。建兵，去喊你姥姥、舅舅他們過來吃肉。”接着又跟丈夫說：“元盛，等等他小舅還得回城裏，我先給你們炒個菜吃着，吃完你送他爺倆去坐車。”說完就去廚房忙活了。

李建兵去姥姥家喊人，幾個小的都跟着去了，李娜只好随大流跟上。姥姥家住在一個家屬院，就隔着一棟樓而已。孩子們興致勃勃地讨論雞肉好吃還是兔肉好吃，李娜笑嘻嘻地在一邊聽着。

蘇景芳跟丈夫說了弟媳婦懷孕的事情，順便讨論肉怎麽分配。本來野雞肉是給女兒準備的，這會兒只能先緊着孕婦了；狍子肉鮮嫩，準備一條大後腿；兔子肉就算了，老人家都說孕婦不能吃。對了，魚還剩兩條呢，再給弟弟帶上一條。這麽舍得，一看就知道姐弟倆關系親密。

蘇景芳自家留了一塊嫩嫩的狍子肉，準備剁成餡，下個月領了細糧給孩子包頓餃子吃；還有一條後腿和一大塊肋排，等弟弟走了再給爸媽送點去，省得爸媽把肉都給弟弟帶走。

蘇景芳用兔肉和狍子肉加上山蘑木耳做了兩盆菜，給孩子們分出來，讓他們在一邊的小桌上吃。幾個大人就在大桌上吃，李元盛還讓媳婦拿出半瓶景芝白幹，跟小舅子和岳父每人喝了一盅。

兔肉、狍子肉鮮嫩味美，更是讓人唇齒留香，回味無窮。這頓飯讓大夥打了牙祭，吃得是滿意無比。

李建兵摸摸吃得圓滾飽脹的肚子說：“要是天天這麽吃就好了。”

家裏的人被李建軍的話逗得呵呵只笑。

李娜被小哥逗笑了，她今天也吃多了，吃了不少肉，沒吃窩頭。

蘇景芳見衆人都吃撐了，“一會兒都出去溜溜食。”然後跟丈夫說：“不早了，快點送景晨跟蘇恒去坐車。”

去市裏的最後一班車是五點整發車，這一忙活都四點了，再收拾一下，路上耽擱十幾分鐘，到那裏就差不多到點上車了。

最後，蘇景晨看姐姐和老媽給他收拾了那麽多肉和細糧，連忙說：“姐，怎麽給我這麽多肉，家裏孩子多，你多留點。”

“我們想吃肉，就讓你姐夫去山裏下套子，你在城裏能買多麽一點肉，哪兒夠給秀敏補身子，她現在可是一人吃兩人補，懷孕了營養跟不上可不行。”

想到媳婦跟肚子裏的孩子，蘇景晨不再跟姐姐外道，想着以後有好東西也給姐姐家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