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2)

更新時間:2016-12-12 16:00:05 字數:4581

入夜,謝孟芝在尉遲淳派來的守衛護送下,回到了将軍府。

府裏的人一見到她,個個歡喜得不得了,這段日子他們自然也聽說了她上戰場尋夫的事跡,是以府中上下早已将她當成主母看待。

與府中衆人敘完舊,趁着等門的空檔,她進了廚房,做了幾碟簡單的鹹甜點心。

等到尉遲淳出宮回府時,已是三更天,他一走進寝房外的小廳,就看見謝孟芝一手撐着額頭打盹兒,他停住腳步,調整了下呼息,悄無聲息的走到她身旁。

見她的頭時不時地往前頓着,他不由得一笑,緩緩伸出手搭上她的肩。

“唔,将軍回來了……”她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站起身。

“我才剛回來,你又急着去哪兒?”

大手一撈,才剛走了兩步的人兒,旋即被抱進寬大的胸懷,她臉兒一紅,放軟了身子,任由他摟着自己。

他身上還帶着宮中特有的熏香味兒,她側過臉,看見他臉上帶着幾分倦容,不禁心疼的伸出手,撫上他的眉宇。“累了?”

“有一點,不過一看到你幫我等門,就不覺得累了。”

謝孟芝臉上的紅暈更深,心中歡喜得緊,嬌嗔道:“将軍是吃太多糖了,怎麽說起話來都聞得到甜味。”

尉遲淳睨了一眼茶幾上的那幾碟點心,笑道:“你三不五時就把糖往我嘴裏塞,我說話不甜才怪。”

“都怪我喽?那下回我不做就是了。”她假裝生氣的輕哼。

“丫頭,你幾時學會拿喬了?”他朗聲笑着,不由分說的親上她粉嫩的臉頰。

“上過戰場當然不一樣。”謝孟芝戲谑地回道。

見她水眸含俏,唇兒紅豔似櫻桃,尉遲淳胸口一動,那雙會勾魂的鳳眸逐漸發燙,像是兩把火默默燒着她。

她心兒怦怦一跳,趕緊出聲,“我幫你準備了熱水,先淨淨身子吧。”

不料,他忽然揚起一抹笑,緊接着一把将她打橫抱起,挑高眉頭說:“那好,我倆一塊兒淨淨身子。”

“尉遲淳,你瘋了……”她赧然驚呼。

尉遲淳不理會她的嬌呼,将她抱到了淨房,繞過了一面大插屏,來到浴桶邊,親自幫她解下了衣衫。

“你、你別亂來!”謝孟芝害羞的猛推他,可不敵他的力氣,三兩下就被制伏了。

他愛煞了她羞窘的模樣,即便兩人已有夫妻之實,可只要他做出親密的舉動,她總會害羞得想躲開,與平日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大相徑庭。

“你別亂動,我怕會弄傷你。”

抱她進浴桶的時候,他故意在她耳邊暧昧地吹了口氣,再配上他這席話,當真讓她從裏到外泛成了粉人兒。

其實兩人共浴已不是第一次,先前在營地裏,由于環境克難,偏偏她又愛幹淨,好幾回還是尉遲淳趁着夜深人靜,騎馬帶着她到附近的一處山泉淨身,那時,兩人便曾一起共浴。

“瞧你臉紅成這樣,是不是在想什麽不正經的?”尉遲淳将背對着自己的玉人兒轉過來,俊臉湊近她,笑得幾分邪氣。

這個人真是……謝孟芝困窘得連話說不全了,只能伸出粉拳輕捶他一下。

每當這種時候,他脾氣倒是好得很,說起話來也不像平日那麽暴躁火辣。

“你別老是調戲我,就不怕我跟別人說你私下不正經嗎?”

他聞言大笑。“哈哈哈,我可不怕你說。”

“為什麽?”她納悶。

他俯身偷了個香,才回道:“這可是閨房之樂,有哪個男人會在這種時候嚴肅?”

“說的也是……”她氣餒地嘟起了紅菱小嘴。

“轉過身,我幫你擦背。”尉遲淳取來了幹淨的綢布,體貼地說道。

謝孟芝喜孜孜地轉過去,也不跟他客氣,讓他替自己擦起背來,只是……擦到最後,怎麽似乎有點不對勁?

“尉遲淳,那不是我的背,而是我的……”胸。

“別說話。”身後的男人呼吸已逐漸濃重。

不出一會兒,謝孟芝靠在浴桶邊,眼若媚絲,不停嬌喘,而身後的男人早已丢下了綢布,整個人纏上了她。

她就知道……他沒事會這麽好心想幫她擦背?原來早已經盤算好了!

片刻過後,淨房裏除了兩人的喘息聲,再無其它聲響。

等到兩人淨好身,回到寝房,已經是四更天。

尉遲淳抱着謝孟芝,兩人一同靠坐在暖榻上,一起共享着她親手做的點心。

“今天進宮晉見陛下的時候,我已經向他禀明跟你的親事,陛下也已經允可,再過幾日便會在接風宴上,當着百官的面禦賜金婚。”

“真的嗎?!”她小臉乍喜,差點就從他懷裏跳起來。

他一臉寵溺的笑睇着她,大手摸了摸她笑得甚甜的秀容,為了這抹笑,哪怕要他放棄将軍之位,他也願意。

“皇上不會覺得奇怪嗎,你可是一品大将軍,卻想娶一個廚娘,難道皇上都不覺得糟蹋了你?”

聞言,尉遲淳臉上的笑意斂了幾分。“你怎麽會是廚娘,你可是雁沙國的……”

謝孟芝不等他說完,忽然插話,“我先說好,我根本不記得過去的事,也不承認自己是什麽冉婉婉,我就是謝孟芝,你喜歡上的女子是我,不是冉婉婉,是謝孟芝。”

他沉默凝視着她好半晌,才低笑點頭。“我明白了。”

“我啊,只想繼續鑽研廚藝,繼續跟更多厲害的廚子比試,繼續搜集我沒看過的食譜,其餘的我才不管呢。”

“那我呢?”尉遲淳好笑的挑眉。“你也不想管?”

“還有你。”她嬌俏一笑,雙手往他後頸一勾。“除了那些事,我還想當你的将軍夫人,管管你的火脾氣。”

“怎麽個管法?”

“嗯……我要做更多甜膩膩的點心,等到你生氣的時候,就塞住你的嘴,讓你沒空罵人。”

“其實,要讓我沒空罵人的法子,可不只這一個。”語罷,尉遲淳擡起她的下巴,結結實實封住了她的唇。

謝孟芝嘴角翹起,軟綿綿的倒進他懷裏,這會兒不只嘴裏泛着甜,就連心口也像灌了蜜。

什麽公主不公主的,她丁點都不在乎,她只想跟着這個男人,一起和和美美的過上好日子。

三日後,宣帝頒布聖旨,宮中擺宴為尉遲淳與軍隊接風洗塵。

當然,接風洗塵不過是個形式,主要還是由尉遲淳為代表,至于底下那些軍士兵将則是在軍營中領受皇帝親賜的禦膳。

此次的接風宴非同小可,宣帝還打算在群臣面前親口封授尉遲淳世襲爵位,更要禦賜金婚,是以聖旨裏也一并下了令,讓謝孟芝以未過門妻子的身分随尉遲淳一同進宮。

這下可急壞了謝孟芝。

俗話說得好,沒見過豬走路,好歹也吃過豬肉,過去身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她也看過那些宮鬥電視劇,明白宮門深似海,宮中人心兜兜繞繞,心底都似藏了毒蛇,一不小心就會喪了命。

加上穿越來此,她一直生活在市井坊間,即便有璟王妃這樣地位非凡的至交好友,可人家璟王妃同樣來自民間,待她也随和得很,從不做官腔擺架子。

是以這幾日謝孟芝可說是将背刀法的看家本領,全都拿了出來,拚命跟着璟王妃學習宮中的禮儀。

當夜,謝孟芝換上了绛色繡金枝牡丹花的禮袍,挽了個大周國仕族女子最常見的流雲髻,璟王妃親自幫她點妝上粉,最後還在額間繪上了一朵小巧的梅花。

當她從寝房走出外間小廳時,尉遲淳的呼吸當下一窒,發灼的目光再也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美目盼兮,顧盼生姿,紅霞似的胭脂點綴其上,襯着額間那朵栩栩如生的梅花,眼前的謝孟芝幾乎像是天上仙子,美得不真實,如夢似幻。

“我穿成這樣……很奇怪嗎?”她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不由得垂下了眼睫。

尉遲淳走向她,伸手勾起她都快垂至胸前的下巴,她下意識擡起眼,兩人四目膠着,他眼中有着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不奇怪,很美,太美了,美得我想把你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一席話說得好似在調情,她心口一熱,抿起上了胭脂的嫣紅唇瓣,嬌羞一笑。

尉遲淳近乎癡傻地望着,直到一聲輕笑聲響起,他才想起寝房裏還有璟王妃在,趕緊匆匆別開眼,卻怎麽也壓不下胸口那股燥熱。

“時辰不早了,将軍也該動身了。”璟王妃掩袖輕笑。

“慢着。”尉遲淳一把按住滿臉窘态的謝孟芝,随後他從一旁紅木雕花小幾上,拿起一個細長的烏木匣子,打開雕工精細的面蓋,取出一根金簪。

金簪的雕工了得,嵌上七彩瑪瑙,頂端雕着數只金蝶,每一只的翅膀紋路都栩栩如生,而且薄如紙片,是以當簪子挪動時,這些金蝶的翅膀也跟着一顫一顫,彷佛真要振翅飛舞一般。

“這是我娘親生前最喜愛的簪子。”說罷,他将金簪插進她腦後的流雲髻。

流雲髻本就是能展露女子嬌媚的發式,如今再配上這支蝶飛金簪,無疑更是錦上添花,将謝孟芝清麗中透着純的氣質,大大襯托出來。

“孟芝,你當真美極了。”就連璟王妃也忍不住贊嘆道。

謝孟芝臉上窘色更濃,只能嗫嚅地說:“楠钰,你別笑話我了……”

“不是笑話,是真的很美。”尉遲淳牽起她的手,攏在胸口前。

“你把你娘親的簪子借給我,這樣好嗎?”她不安地擡起另一手想摸摸後腦的發簪。

這麽貴重的東西,他不好生藏起來,就這麽往她發上一簪,她這個人又不是什麽優雅淑女,向來就是菜刀鍋鏟不離手,率性慣了,萬一弄丢了金簪,她會內疚得想尋死的。

“不是借,是給你。”尉遲淳揚起笑,眸光似火炬一般,牢牢盯緊她。

“給我?!”

“算是我娘親給媳婦的過門禮吧。”

聞言,她臉兒臊紅,卻也沒再推辭。是呀,她可是尉遲家即将過門的媳婦,她收下這份厚禮,也就代表着将來由她延續尉遲夫人未完的責任,負責操持尉遲家的大小事。

這份責任是她心甘情願扛下的,那麽這份厚禮她自然也該收得大大方方。

兩人相視而笑,随後由尉遲淳牽着她的手,兩人一同坐進宮中派來的寶蓋馬車,一路風光的進了皇宮。

只是,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就當謝孟芝一路低垂着螓首,謹記璟王妃所教導的禮儀,忐忑不安的進到大殿,正準備随尉遲淳一起行跪拜禮時,她忽然鬼使神差地擡起眼,瞧見了兩道令她錯愕的身影。

那、那不是婁真與馮公公嗎,他們為什麽會在大周皇宮裏?今晚可是尉遲淳的接風宴啊……

謝孟芝腦中一片空白,就這麽直挺挺的站在大殿中央,尉遲淳也眯起鳳眸,與坐在皇帝身邊的婁真目光相迎。

宣帝眉頭深潰看着底下的他們,口氣不悅地道:“愛卿真是胡塗了,怎會将雁沙國的绛雪公主當成将軍府的家廚,若不是吳國太子及時進宮通報,怕是連朕都要一起犯胡塗帳。”

謝孟芝聞言大震,妝點得絕美的麗容瞬間刷白。

糟了,連大周皇帝都知道她的身分,這下子,她心心念念的禦賜金婚不就沒了?

這個婁真、這個馮公公,他們怎麽就是不死心!她壓根兒就不想當什麽公主,只想當尉遲淳的将軍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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