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
回程時,段落絞盡腦汁在自己的歷史聽歌記錄裏,翻找可以直抒胸臆的樂曲。
那種急躁就好像過春節家裏的親戚聚在一起寫對聯,他的堂妹,表兄皆是舊詩才子,上下聯在嘴裏打了滑兒便能溜出來,就他一個傻大個在旁邊支支吾吾,最後說出令衆人發笑的詞句,讓父母丢盡臉面。
好在聽歌不計較這些,季存真也不會嫌棄他的選歌對仗是否工整。
段落在“瑪特羅什卡之夏”的歌單裏添加了一首新的歌曲之後,把歌單調成了與白雪的共享歌單,告訴他也可以自行增減。白雪給他回複了一個愛心,段落看着很受用。
段落回到房車時季存真正在外放段落新加進來的那首“新時代青年”,見段落回來他默默地拿出了藍牙耳機,公放的音樂就瞬間消失了。
段落看着好笑,聽一樣的歌還得用兩臺播放器,一家人偏要說兩家話。但見季存真獨享和自己創建的歌單,心裏又暗暗得意。于是也沒把耳機摘下來,就直接坐到了後車廂裏。
“那麽接下來去騎馬和滑草。”季存真發動了車子淡淡地對段落說道。
段落嗯了一聲,沒再和季存真說什麽,給白雪發去,“那你繼續工作,我收拾一下也要上班了。”
季存真的手機亮了一下,他拿起來瞥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揚地調整了耳機的位置,又專心地開車了。
段落悄悄探頭,發現季存真和自己的手機裏放着同一首歌曲,只是他耳機裏的歌曲進行到“我換了帆布鞋,賣了公文包,不回頭。走到你面前,拉起你的手。”
而自己耳機裏的音樂已經在唱“一不小心,翻遍了世界,找到你的心。告訴我,新時代的我們終會擺脫一切。”
段落看着窗外邊界的風景,開心得恨不得跳到對岸去,就算被判非法越境也沒所謂。
騎馬活動位于一片私人草場。草場上左側的草地用來牧羊,右側則用來跑馬,可使用的場地非常寬裕。
由于騎馬的時間不長,季存真也下車稍作休整,看着工作人員給段落遞上護具和頭盔。
段落大學時在清水市的馬術俱樂部學過皮毛,基本的慢步和跑步都做的很好,一旁指導他的牧民也給予了很多肯定。
季存真望向馭馬在草原邊際馳騁的段落,竟然生出一些羨慕的感覺。他看着策馬回程,英姿飒爽的段落不禁感嘆,這人不開口确實還挺帥的。
Advertisement
段落好久沒騎馬,着實被颠的有些難受,但他又有意在季存真面前賣弄,于是想在立定的時候穩穩停在季存真身前。
但是快接近季存真時,馬兒卻突然不聽話了,很任性地掉了頭朝馬廄跑,段落怎麽拽他都拉不住,反而自己還被颠簸地大幅度搖晃,弄得差點掉下來,吓得陪練趕緊跑過去解救他。
季存真就看着段落從趾高氣揚變得灰頭土臉,很不情願地從馬上被攙扶下來,好像選舉落敗的政客,而他唯一的選民季存真,正坐在馬廄旁的長椅上玩味地看着他,讓段落都有點後悔上馬了。
好在季存真是個無黨派人士,他不在意地把段落迎下來,還說,“馬騎的不錯啊。”
段落感覺被數落,只能說,“這裏的馬可能天天在草原上跑,比較野。”
“嗯。”季存真表示理解道,“反正騎的比我好,我都不會騎馬。”
“你內蒙人不會騎馬?”段落好奇道。
“我是滿洲裏人,不生在草原為什麽會騎啊。”季存真笑着轉了轉車鑰匙,示意段落上車。
“也對,你看起來都不像北方人。”段落上了車,從前後車廂的隔斷窗探出頭道。
“你也看起來不像南方人。”季存真也笑道。
“是嘛?”段落本來以為自己會覺得被冒犯,但他仔細推敲覺得季存真說的也不錯,就開玩笑道,“那你去管我的咖啡店,我來幫你開車。”
“好啊。”季存真心情不錯,難得地願意和段落聊上一會兒,就問他,“那你的咖啡店開在哪裏啊。”
段落想說平元縣,但轉念一想怕季存真想起句號的城市,就說了清水市。
“那你是清水人啊。”季存真問道。
“嗯,生長在清水,我祖籍在平元縣。”段落試探地回答。
“平元縣。。。”季存真頓了頓笑道,“我網上新認識了一個朋友也是平元縣的,平元就在清水市旁吧。”
“确實離清水市很近,但再怎麽近也只是個小縣城,不能和清水市比。”段落嘆了口氣望向了窗外。車最初駛過邊界的時候還算清朗,但經過方才的馬場已經有些轉陰,而走過黑山頭鎮時竟有了黑雲壓城的意味。
“不會吧,我網上搜平元縣是個古色古香的縣城呢。”季存真反駁起段落來,段落知他為句號申辯,心裏有點暖的同時,還是多嘴道,“平元縣雖然窮,但人都長的蠻好看的。”
季存真對段落拐着彎的自誇感到無語,但又幻想着句號說不準也長的這麽英俊,又覺得自己沒那麽好命,就敷衍說,“是嘛。”又說,“但平元人之間的差異還蠻大。”
“沒有吧。”段落知道他在數落自己擡高句號,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生氣,他最後想了想說,“可能我清水市呆的太久了,人變了。”
季存真本來只是玩笑話,沒料段落當了真,趕緊辯解道,“不是說段落你不好的意思。”
段落認識了季存真三天,用這麽奇怪的模式相處,還是第一次聽到季存真叫他的名字。同樣是四聲發音的單字,舌頭翹起又放下,被季存真幹淨的聲音念出來确實相當悅耳。
“嗯。”段落溫和地回複了季存真,他轉頭看到桌上的假花旁邊多了一個小藥瓶,寫着茶苯海明片,功效是防暈車和暈船。
“你去買了暈車藥?”段落拿着藥品抖了抖問道。
“嗯,你不是暈車嗎,要是還是暈可以吃。”季存真瞥了一眼車內後視鏡說道。
“謝謝。”段落難得正經地對季存真說話,弄得季存真不好意思地說,“應該的,而且以後客人暈車也可以備用。”
段落聽了後半句話有些不快,但又覺得生這種氣沒來由的,就悶悶地趴在桌上休息。
季存真見他沒有聊天的意思,就小心地打高了一些空調,又把耳機戴上了。
車子開到滑草場的時候下起了大雨,躺上房車榻榻米的段落聽着雨落在車棚的聲音,好像父親盤核桃時的咯咯聲,他煩悶不已地從上面爬了下來,想找季存真談天。
季存真建議他今日不要滑草,雨後可能還有危險,段落點頭認同,就問他“那我們現在去哪。”
“雨也快停了,就去民俗體驗的行軍大帳吧。”季存真想了想還是補充道,“這是一個牧民自建的游樂景點。”
“裏面有些什麽?”段落趴在隔斷窗上看季存真泊車,季存真泊車特別幹淨利落,房車在他手裏一點都不笨重,反倒自如,輕巧。
“喂小羊,看表演,坐小火車之類的。。。到了,下去吧。”季存真解釋完就準備送段落下去,但段落說,“一起去吧,我好有個伴兒。”
可能是段落的語氣太過随意地去掩蓋刻意,而飄忽的眼神裏又有幾分不好意思的認真,季存真感覺心髒像被羽毛撓了撓,得答應他方才止癢。于是只好說,“那我下去陪你看看。”
到了景區門口,兩個身着蒙古族服飾的女孩子領着他們往被稱為“草原戰車”的表演大帳走,段落遠遠看着這個大帳覺得特別神奇。他由一個蒙古包,一個平臺和平臺下方幾個巨大的車輪組成,最玄妙處在于,前方拖着它的是一輛拖拉機。概括來講就是一輛組裝古怪的拖車。
段落拍着手暗道,“真有創意啊。”
季存真不知道他在感嘆什麽,把他拉上了車輪蒙古包前的平臺上,找了個空位坐下說,“馬上表演就開始了。”
段落坐定後就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這是一個典型的人為景區,或者也稱不上景區,公園都算不上。裏面零零散散有些游樂設施,比如射箭,輪胎橋,民俗帳篷等等。不知道是由于特殊時期還是本來就如此,所有設施都特別簡陋。
季存真剛才說的小火車,其實就是一個發動機後面跟着幾個被漆成彩色的,挖了一個洞的汽油桶。有幾個游人窩在裏面乘坐,剛剛又下過雨,火車開過泥水裏又跑上草地,四濺的泥點升起又落下,像茍延殘喘的嘆息。
段落的視線又落在遠處的蒙古包陣營上,有的游人在換蒙古服飾,有的在不同的蒙古包裏穿梭。
他觀察了一會兒問季存真道,“這裏以前是不是你們旅行社定的購物點?”
季存真被他問倒了,他眼睛轉了轉不知怎麽有些心虛地說,“為什麽這麽說啊。”
“前面的大帳旁有舊冰箱和爐竈,還有商店的廢棄标牌,以前應該是餐廳和店面。周圍的設施都是為了攬絡游人配套建設的吧。或者說為了不明面上講是為了購物。”段落冷靜地分析着,又有些好笑地道,“不過配套的設施也太潦草了,這個戰車真是出乎意料。你說明明标明了沒有購物的行程,這算不算詐騙啊。”
“怎麽算是詐騙了。”季存真聞言反駁道,“這确實都是草原上習俗的一些集合啊。”
“可是看起來沒有很多的誠心的樣子。”段落撐着下巴漫不經心地說道。
“牧民已經努力在做了,他們也要轉換新的思路盈利的。”季存真解釋道。
“就和旅行社合作騙騙游客呗。”段落看着遠處箭頭禿的都射不上箭靶的射箭場幽幽地道。
“也不算騙人吧,下面還有民俗帳篷解釋了馬奶酒的制作過程以及服飾穿戴的歷史。”季存真認真地回答道,他坐正了一些,也離段落坐遠了一點。
“是嘛。反正我不太喜歡被騙的感覺。幸好現在時期特殊,商店和餐廳都關了。”段落心想都怪這陰雨天,弄得心情沉沉的,季存真也開始難纏和不省心。
“我也讨厭欺騙。”季存真坐正了道,“但我覺得他們沒有。”
他說完就不再開口了。
就在段落呆呆地望向他時,突然響起了嘹亮的女聲,“朋友們!歡迎你們來到我們的草原戰車,行軍大帳!”
段落感到腳下緩慢地動了起來,想是拖拉機開動了,他覺得置身荒謬又覺得體驗新奇。
“接下來讓我們坐着戰車,一起在遼闊的草原上飛馳吧!”清亮的女聲再次響起,一個身着暗紅色蒙古服飾的,氣宇軒昂的女士從大帳中走了出來,“下面讓我為大家唱一首‘呼倫貝爾大草原’!”
段落已不知是第幾次在草原上聽見這首歌,他連鼓掌的心都沒了,就趴在位置前的桌上小憩。
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位女士的音色純粹的太過驚人,由于歌唱的過于熟練,每個發音和吐字都很清亮,好像草原上吹進心裏的風,又似草甸上落滿的雨,讓浮在心頭的塵埃都蕩滌開去。
“這也唱的太好了吧。”段落撐起身子感嘆到,他轉過頭看到季存真正在迎着風看風景。青綠的原野上,風把他的劉海吹散了,露出發尖和圓圓的眼睛,在純淨的歌聲裏顯得美好和安靜。
段落很難說清楚看到他時那種心境的平和。他只覺得,仿佛在這一瞬間感到了永恒。
女主持人唱完一曲後又請她的男性搭檔演奏了馬頭琴,也十分激昂精彩,為數不多的游客都被表演感染,氣氛明顯松動了很多。
她又唱了一首快節奏的《成吉思汗》,還領着周圍的游客一起跳草原舞,段落也從一開始的冷言冷語變回了常态的開朗,跟着節奏舞動了起來。
季存真看着他悠閑的模樣問道,“這樣還算詐騙嗎?”
段落一邊手舞足蹈,一邊側過頭,并沒有回答季存真的問題,而是說,“你覺得他倆天天這麽表演一樣的曲目能感到快樂嗎?”
“可能他們每天唱的歌不同呢。”季存真笑道。
“但就那麽幾首歌吧。”段落接過了跑來牽他的小朋友的手,和他拉着手舉高又放下地舞蹈起來。
“都是工作啊,大家都不容易。”季存真沒有跟着跳,卻也做了幾個舞蹈的手勢,不至于在游客裏格格不入。
“那現在我覺得這裏不算詐騙了吧。”段落輕聲說。
他頓了頓又自嘲道,“其實話說回來,我才是騙人的人。”
“什麽?”由于音樂太響太鬧,季存真沒有聽清楚,他明亮的眼睛向段落湊過來,帶來很淡的洗衣皂香味,讓段落瞬間有些恍惚。
他低下頭看着腳上踩滿泥濘的運動鞋,覺得腦裏在打一場沒有結果的,了無休止的辯論。
“沒什麽。”
他想他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