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Chapter 16
不過是段小插曲,陳疏言沒再提那晚的事,照常上課泡圖書館,闫嶼也識趣地再沒提起過。
直到,闫嶼在咖啡館,遇到凝眉深鎖的陳疏言。
陳疏言選的是背對着咖啡館門口的座位,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小字一排挨一排,一旁桌上放着厚厚的幾本大部頭。陳疏言邊看電腦,邊在筆記本上飛快地記着些什麽。
闫嶼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他沒出聲,站到後面看了很久,陳疏言太過專注,一直沒發現。
直到陳疏言停下手中的筆,闫嶼這才輕聲問了句:“遇到難題了?”
他這突然一出聲,陳疏言猝不及防,手一松,剛端起來的咖啡沒穩住就直直潑了下去。電腦直接黑屏,幾本大部頭無一例外慘遭荼毒。咖啡順着桌沿留下來,陳疏言怕咖啡沾到裙子上,騰地站起來,帶動着咖啡杯晃悠悠地在桌上滾了一圈,最終還是摔了一地,在木地板上轉了幾個圈後,安然躺倒。
闫嶼:“……”
陳疏言:“……闫嶼。”幾乎咬牙切齒地。
闫嶼一臉懵逼,只好趕緊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陳疏言臉色難看得緊,服務生上前來幫忙,這才算解了闫嶼的圍。
辛苦打理完戰場,給了服務生雙倍小費,陳疏言這才抱着東西準備出門。闫嶼想幫忙,陳疏言也沒客氣,幾本大部頭往他手裏一塞,往外去了。
闫嶼看了看手裏的書,一瞥到圖書館的印章,腦袋“嗡”地一聲就大了,難怪陳疏言那麽生氣。趕緊追出去道歉,“對不起,賠償的事我來處理,你別擔心。”
“沒事。”陳疏言指指懷裏的電腦,“闫嶼,書的事情我來處理。但要是我電腦裏的東西找不回來了,我才跟你沒完。”
闫嶼這會兒不知哪根筋打錯,竟然跟正在氣頭上的女人講起了道理:“你放心,不會的,進水的位置是鍵盤,鍵盤後面是C殼,後面才是硬盤。通常情況下,進水不至于引起鍵盤壞道。我敢保證,數據資料絕對不會有問題。”
“闫嶼!”陳疏言停下,回頭看闫嶼一眼。
闫嶼不自覺地閉了嘴,沒敢再說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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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完修理店,修理師鼓搗了半天,最後還真如闫嶼所說,确實沒什麽問題。陳疏言這才不得不承認,對于電子産品,男生總是天生的要敏感些。
陳疏言一直焦急地等着修理師導數據,闫嶼卻繞到後面,直接讓老板拿了臺同型號的新電腦出來給陳疏言。
陳疏言反應過來,推辭道:“不用。”
“給我個機會賠禮道歉。”闫嶼飛快地刷完卡,也沒給陳疏言拒絕的機會。
陳疏言沒再堅持,她有輕度潔癖,被咖啡浸潤過的鍵盤,她确實再難以下手。
兩人并肩往校外走,耳畔時不時響起風吹過的呼呼聲。
曼城的西風不分季節,不管周遭,永遠沒完沒了,卻因着心境的不同而意味多變。
闫嶼有一搭沒一搭地瞎扯,陳疏言聽不下去,不客氣地打斷:“闫總平時在公司也這麽對下屬?說實話,我還真的挺好奇,像闫總這樣的老板,要怎麽立威?”
聽明白話中的奚落意味,闫嶼立刻板着個臉,“怎麽說話呢?陳疏言。小心沒你好果子吃。”
陳疏言轉頭看他,似笑非笑:“闫總變臉倒是厲害啊。”
“這不是你要讓我立威麽?”闫嶼笑,“立威不必非得板着個臉,賞罰分明就是了。不過講真,能讓我低聲下氣的,這麽多年還就你一個人。”
“受寵若驚,不敢當。”陳疏言假裝聽不明白,沒把話題往深處接。
那頭一個男生滑着輪滑過來,路過闫嶼旁邊,一把撈了本書就跑,結果沾到上面殘存的咖啡,下意識地扔出去老遠。
書擦着地面滑行老遠,被花壇阻擋,這才停下來。
闫嶼怒極,張嘴就是教訓:“秦逸你個臭小子,馬上給我撿回來。”
陳疏言笑,不愧是商場上混得如魚得水的人,果然對不同的人,态度簡直兩重天。
秦逸癟着個嘴,乖乖地把書撿回來,雙手奉上,“哥,我說你怎麽兇啊,我這不是大老遠地看你跟嫂子說說笑笑挺開心的才開個玩笑嘛。啧啧,果然美人面前,兄弟全是炮灰。”
嫂子?
陳疏言發懵,秦逸到底是誤會了什麽?
不過沒勞她操心,一旁闫嶼已經教訓開了:“你亂說些什麽呢?嫂子那是你叫的嗎?”
诶?這話怎麽聽起來還是怪怪的?
秦逸忙賠笑,“好好好,我沒資格叫嫂子,有人有資格就是了。”說完一溜煙兒地跑了,風裏傳來句尾音,“輪滑社有活動,我先走了。”
沒資格叫嫂子?有人有資格就是了?
陳疏言這下終于聽明白哪裏不對了,轉頭氣勢洶洶地質問闫嶼:“你跟秦逸說什麽了?”
闫嶼舉了右手發誓,“我絕對沒亂說,這小子自己每天胡思亂想的,我也不知道他腦子裏裝的什麽。”
“最好是這樣。”陳疏言走前面,長裙飄飄,柔美之至,與冷面冷心隔斷開來。
以前出席國內通告始終還是短裙居多,來了曼城,陳疏言越發随心所欲,怎麽舒服怎麽來。
闫嶼跟上去,“你課題哪裏出問題了?”
見對方了然的樣子,陳疏言沒隐瞞,“行為金融學的課題還是太過年輕,不成體系,不知道是不是選錯方向了。”
陳疏言有點黯然的樣子,分明已經是日進鬥金的人了,卻還在為着一個小小的課題悶悶不樂。
闫嶼看得發笑,心裏卻隐隐有竊喜,說到底,還是這樣的陳疏言有人間煙火味。女王當久了,讓人不由自主地敬而遠之。
“我幫你看看?”闫嶼試探性地問。
陳疏言沒回答,雖然她上次提過,但終歸是不歡而散,如今再提這事,多少免不了尴尬。
猶豫間,闫嶼接着說下去:“總歸我經驗比你多些,實戰經驗也要多點。嗯,我不知道你實證這一塊怎麽樣,我總能多少幫你一些。”
這下陳疏言沒猶豫了,Mary給的期限快到了,眼下再改方向顯然也來不及了,好女也不吃眼前虧,順從地點點頭,“嗯,好。”
兩人沒課,再回圖書館也太遠,幹脆回了公寓。
闫嶼在書房翻那幾本大部頭,查數據,也順便幫陳疏言再理一遍方向,“你怎麽不選衍生品這一塊?本科學的金融工程,這一塊應該比較了解,做起來也要輕松許多才對。”
“喜歡嘗試點新東西,自找罪受咯。”陳疏言拉開窗簾,屋內明亮許多,聲音聽起來也沒那麽冷冰冰,“再說,本科畢業設計做的是期權這塊,現在看到就想吐了。”
闫嶼點點頭,“看來不管哪方面,你都還是更喜歡新東西。”
陳疏言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可以這麽說。”
闫嶼邊翻看邊記錄,不一會兒卻被廚房飄來的芳香所吸引,垂涎欲滴。
聽到陳疏言擺桌的聲音,闫嶼忙裝作專心致志的樣子,目不斜視。
陳疏言倚在門口看他,“裝,你再裝像點。”
“哪兒露餡了?”
“……筆拿反了。”陳疏言沒好氣,卻憋着笑。
闫嶼尴尬地看看手中的筆,果然拿倒了,氣憤地把筆一放,跟着陳疏言到餐桌,邊走還不忘誇幾句:“還不是你手藝太好的原因?”
家常小菜,但芳香四溢。
陳疏言擺筷,“沒準備食材,下次給你準備西餐。”
“中餐也好,畢竟家鄉菜。”闫嶼接過筷子,趕緊替她盛飯。
“在國外這麽多年,大概胃都不習慣了吧?”陳疏言随口一說,沒想求證答案,日常就看得出來,闫嶼應該是更喜歡西餐的。
不過不說破,也不必刻意去揭穿。
但“下次”這個詞顯然讓闫嶼心底暗暗興奮了一下,忙問:“下次還可以來?”
“你一天做得完?”陳疏言反問。
闫嶼蔫了,确實做不完。
吃完飯,陳疏言在廚房洗碗,換闫嶼靠門上看她,“你覺得哪方面比較有趣?”
“股市吧,想看看讓人們趨之若鹜的,到底是什麽?”陳疏言沒回頭,伴着水流嘩嘩,淡淡回答。
闫嶼笑:“和我想的差不多。查資料的時候看到個有趣的現象,想不想試試,研究研究股價和星期幾的關系?”
“黑色星期五?”顯然這句話勾起了陳疏言的興趣,她回頭,“影響能持續這麽多年?”
“也不單單是這個。只是粗略查了查數據,感覺好像有點傾向性,個人感覺有點好玩。不過我也不保證能做出什麽來,但反正不是畢業課題,不如試試?”闫嶼好整以暇。
陳疏言點點頭:“好。”
接着回頭繼續洗碗,毫無波動。
闫嶼搖搖頭,果然是冰山女王,估摸着心裏也就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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