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Chapter 21

“闫嶼,你是不是喜歡我啊?”陳疏言側頭看闫嶼,臉上微微泛着紅暈,帶着幾分笑意。

闫嶼低頭瞧她,陳疏言雙眼微閉着,似笑非笑的,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但莫名就是很動人。

“嗯。”闫嶼壓低了聲音,幾乎湊到她耳邊低語,“那你也喜歡我嗎?”

陳疏言也擡頭去看他,四目相對,有微微的暖意悄然而生。

闫嶼盡力克制着自己,期待着答案,卻又隐隐害怕着聽到答案。

“我啊……”陳疏言大概是真醉了,調子拖得老長。

闫嶼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毫無預兆地,陳疏言一頭栽倒在他肩膀上。

帶着點紅酒的沁人,撩人而不自知。

闫嶼看着懷裏的人,不自覺地搖了搖頭。

大概是天煞克星,才會讓他遇上她。

陳疏言酒量不差,醉得狠了,多半是因為自己想醉。

有些東西壓在心裏,不能為外人道,只能留待自己反複咀嚼,一遍又一遍,最終反倒成了陳年的佳釀。

苦澀,卻又帶着點隐隐的幽香,牽絆着人不知不覺地陷于其中,久久不願醒來。

喻元洲之于陳疏言,大抵如是。

夢裏喃喃的,終究是少年的臉。忘不掉的,卻不知是不是還是本真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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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疏言醉得厲害,連陳簡的電話也沒有接到,渾渾噩噩地躺到第二天傍晚。

人不在國內,沒了太多紛繁與不必要的社交,整個人輕松了許多,更随意了幾分。洗漱一番,看到闫嶼留在冰箱上的字條:醒了打這個電話,會有人送餐。

陳疏言沒客氣,反正已經預訂了,客氣也是浪費。

大餐送到,擺滿了整個餐桌,都是中式菜,大多是懷遠特色菜系。問了下,是他倆第一次去的那家中餐館。

習慣了闫嶼的貼心,陳疏言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直到看到附贈的蠟燭,才向送餐的小夥問了句:“這有什麽用?”

“不知道,老板說春節期間,每位客人都會送。”小夥年紀不大,口音聽起來帶點港臺腔,還非常貼心地替她把蠟燭點上了,“老板說的,顧客就是上帝。”

陳疏言臉僵了半邊:“……謝謝。”

給了小費送小夥離開,陳疏言這才給闫嶼發了條消息,邀他下來吃飯。等闫嶼來的空當,陳疏言到廚房拿了碗筷出來。

門鈴響,陳疏言愣了一下,她之前給闫嶼的鑰匙并沒有收回來,不過也沒多想,走過去開門。

闫嶼捧着一大束玫瑰,手沒空着,嘴也沒閑着:“新年快樂。”

陳疏言:“……你家拜年都送玫瑰的?”

闫嶼被噎了一下,反應還挺快,“不送。不過秦逸說,這是英格蘭的禮節。”

“……秦逸還說英格蘭人喜歡蠟燭?”陳疏言嘴角噙着笑看他,就等着他自己從實招來。

終究是個從小高高在上的公子哥,這些插科打诨的事情學不來。

闫嶼一臉正義地點了點頭:“嗯。”

陳疏言徹底沒了脾氣,怎麽就遇上了這麽個人,“進來吧。”

闫嶼不動。

陳疏言挑眉,“怎麽?”

闫嶼把花束往前一遞,“收麽?收了才進。”

得,跟個小孩兒似的。

陳疏言把花接過來,到客廳找花瓶。

吃飯的時候,闫嶼一個勁兒地往陳疏言碗裏夾菜,“多吃點肉,臉上還是要有點肉才好看。”

“……那叫嬰兒肥。”陳疏言不客氣地反擊回去。

闫嶼假裝沒聽到,繼續往她碗裏夾。

陳疏言半開玩笑似的瞪他,“闫嶼你裝聾是不是?這一筷子下去我得在健身房多泡一個小時,不然賓哥還不得殺了我。”

“他敢?”闫嶼手還沒停,“他敢我炒了他。”

陳疏言把筷子一放,看他,“得了,有事說事。”

闫嶼也沒打算再忸怩,問她:“你還記不記得昨晚的事?”

陳疏言一愣,腦中光速運轉,就差把當年學計量時練過的腦細胞再拉出來荼毒一遍了。

“記得吧。”陳疏言壓低了聲音。

她其實并不記得,但隐隐猜到。

闫嶼這樣的做派,哪怕再遲鈍,也該感覺到了。

“疏言,我不想太心急,但我的确沒有太多時間了。”闫嶼靜默了一會兒,接着說,“我想問問,疏言,你考不考慮試着放下喻元洲,我們試試在一起?”

“嗯?”陳疏言像愣住了,又像沒聽明白。

闫嶼還要接着說,陳疏言突然站起來,“吃完了吧?我收拾收拾。”

也沒等闫嶼回答,自顧自地随手收了碗筷到廚房。

陳疏言站在水池前發呆,心裏還沒平靜下來。

“試試”這兩個字,曾經也從她口中說出過,可惜,最後不得善終。不對,從未有過善始。

這樣的字眼,說來可怕。

闫嶼突然站出現在身後,聲音不大,卻莫名帶點壓迫感:“疏言,沉溺于過去并不是好事。就像你聽的那些歌,有些真的太過悲傷到極致了。試着放下過去,不也挺好?”

氣壓太低,陳疏言沒吭聲。

闫嶼突然搖搖頭,“算了,大概你還沒放棄他吧。”

闫嶼轉頭要走,陳疏言呆呆站在那裏。

回憶翻滾,鋪天蓋地。來曼城以後,喻元洲出現的身影其實并不太多,只在深夜夢境中偶爾才會出現。

大多眷戀,其實不過是自以為是的眷戀。

“闫嶼。”陳疏言叫住他,試圖解釋,“我沒念着他。”

“但我大概還沒學會怎麽去愛一個人。”

沒了慌張與猝不及防,鎮定自如的陳疏言仿佛又戴上了冰冷的面具,王冠加冕,回歸為王座之上的女王。

闫嶼自嘲地笑笑:“你為他做的哪件事不是愛?放不下就算了,何必要欺騙自己?更不要輕易否定對一個人的愛。”

“愛一個人不容易。”闫嶼頓頓,又笑笑,矛盾卻不突兀,“你過得真的太辛苦了。”

陳疏言回以微微一笑,終究沒再說什麽。

闫嶼沒有立刻離開,收拾好了餐桌才走。離開時帶上門的聲音砰然響起,驚醒思緒飛遠的陳疏言。

對于男歡女愛,她并不遲鈍,過于謹小慎微的感情甚至讓她比尋常女人更為敏感。

可偏偏,她沒拒絕闫嶼一直的示好。

屋裏沒有旁人,她手足無措的一面才暴露無遺。

不知道該說她陷得太深,以至于不自知,還是該說她其實隐隐的,還是眷戀着每一分溫暖。

一生溫暖太少,所以對點點滴滴都格外貪念。

窗外漸漸黑了,陳疏言這才意識到已經過去了好長時間。

沒太多遲疑,訂機票,收拾東西,跟房東交接,給導師寫郵件。

一氣呵成。

一切弄完,沒來得及睡覺,拉了行李箱到機場。

太過小心翼翼,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是弱勢的一方。逃避是她慣常的處理方式,當年對穆浔的出現,她如是反應。如今,年齡都虛長了好幾歲,但行事依舊沒有改變。

闫嶼本來定的三天後的航班,但當發現陳疏言憑空消失的時候,簡直恨不得分分鐘掘地三尺把她給挖出來。

找人查了她的出行消息,機票直接訂的回懷遠。闫嶼二話沒說跟着殺過去,只打了個電話讓秦逸過來收拾殘局。

陳疏言到的時候陳簡已經睡了,幹脆就躺沙發上休息了會兒,不打算叫醒陳簡。

有陌生電話進來,第一遍沒接。

第二遍沒接。

響到第三遍,陳疏言終于接了。

“你在哪兒?”闫嶼的語氣有點不善。

陳疏言回答得平靜,沒丁點起伏:“哦,回國了。”

“你這不都打的我國內號碼了嗎?不應該知道了?”陳疏言嘲諷地笑笑,知道闫嶼肯定查過她的行蹤了。

“我在你家樓下。”闫嶼答非所問。

陳疏言一愣。

下一秒,冷而平靜地回:“哦,你回去吧。”

闫嶼大概也沒料到陳疏言轉眼就變得這麽不近人情,愣了足足有好一會兒,“好。你沒事吧?”

“沒事。”陳疏言笑笑,語氣緩和了幾分。

“還回去麽?”闫嶼追問。

“不回了吧。都回來了,賓哥哪能那麽容易讓我走?”陳疏言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刻意而又疏離。

“對不起。”闫嶼突然道歉。

“嗯?”陳疏言是真的沒明白。她以為,就算要道歉,也該是她道歉才對。突然不辭而別,換誰誰也受不了。

“貿然打亂你生活,抱歉。”

等了許久,不見陳疏言回應,終于只能說了句:“我回迎澤了,你好好休息。”

“好。”陳疏言終于在闫嶼挂電話前回答了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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