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魔君歸來[VIP]

不等宋澈沉浸到異鄉為客的傷感裏, 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震了過來：“來人吶，接客！”

宋澈搭眼去瞧，兩個人把她的視線填滿了。真的是填滿了，因為這身材宋澈第一次瞧見。

男子胖墩墩的身架，一身破舊的裟衣, 脖子裏挂着串發白的念珠。本來這麽看還是個吃齋念佛的得道高僧。偏偏，這和尚一手拿着個油光閃閃的燒雞, 另一只手拎着個酒香滿溢的葫蘆。

宋澈還沒說什麽，又被一道聲音鎮住了：“哎呀, 你別吓着人家嘛！這裏不比凡間, 咱們還是得講點規矩的。不然, 人家會把我們轟出去的！”聲音嬌媚無比，然而身材依舊是讓人不敢恭維。衣服同樣是舊得看不出年份, 最打眼的是上面的油跡斑斑。

“兩位是？”宋澈壓住驚訝開了口。

“我們都是半仙, 就是常年在紅塵裏混跡的小仙。我叫小胖，這是我師姐二胖。”男子撕了一條雞腿, 塞進了嘴裏。

“難不成還有個大胖？”宋澈忍不住問了句。

“是啊，那是我師父。”小胖一邊咀嚼一邊回答道。

“哦, 都是神人。”宋澈同綠枝對視了一眼。

“兩位是來？”綠枝走上前問道。

“聽說神魔大戰要開始了, 我倆到這裏躲躲。”小胖說得理直氣壯。

“……”綠枝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怎麽, 不歡迎我們？都說四海之內皆兄弟, 四海之內可不是都要互相幫助。你們過陣子不是要去紅塵歷劫嗎，我們不白呆，等你們下去的時候, 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多了去了。不撒謊地說，人間啊，就屬我們最熟。”小胖看到綠枝糾結，頓時不樂意了。

不是說心寬體胖嗎，怎麽這個胖子心眼這麽小？宋澈不免有點疑惑。

“你笑我心眼小？”小胖像是會讀心術，徑直走到宋澈面前。

“哪裏哪裏，仙家多心了。仙家裏面請……”剛經歷過紅藥的跋扈，宋澈可不想再和這樣的奇葩對上。

兩人心滿意足地進了書院。

綠枝擔心道：“這，不會出亂子吧？”

“沒事，不過是兩個吃貨。”宋澈真是從外在看到了實質。

第二日陸陸續續又來了不少避難的人，宋澈和綠枝忙得腳不沾地。直到晚霞挂在天邊，兩人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咦，你師傅還沒回來的吧？”宋澈突然想起好久沒見過籬未寒了。

“是啊，說好的時間，眼看就要到了。再過一日，結界就要封上了啊。”綠枝也不禁擔心起來。

“你有什麽仙術可以尋到他嗎？”宋澈想到有古籍記載可以虛空裏尋人，同一個時空就更沒有問題了。不過，想要精準，則需要被尋找人的舊物作依托。

“他留下了一些古劄，你等我去翻翻。”綠枝慌慌地和宋澈告別，去了自己放書的屋子。

宋澈無事可做，又潛到浮休潭底開始千年如一日的練劍。她的劍法并沒有人指導，全是靠着浮休上神當時留下的只字片語。不過，也許生來同空桑有緣，這劍法她一向學得甚為順利。

都說大戰在即，可是畢竟還沒有真正開始。宋澈學了這麽久，除了不小心傷了綠枝和一氣之下捅了鳳千塵，她還真的沒有和誰對戰過。自然，也不清楚自己練到了什麽境界。

浮休書寫的紙劄上，簡單地寫了三個境界：通地、通天、通萬物。宋澈想，自己可能只是到了第一個境界吧。

她有點矛盾，一方面希望三界永遠太平，沒有戰争和殺戮，另一方面心裏卻躁動得很，也許是悶在這裏太久了，她迫切想要通過手中的劍，斬掉三界的污濁，還四海八荒一個朗朗乾坤。

綠枝終于找到了籬未寒的舊物，按着古籍記載，對着他發送了消息。

籬未寒此時正在魔界，如果沒有人親眼看到，恐怕不會相信，他就是讓三界聞風喪膽的魔君，也是仙界女仙的春閨夢裏人，千笙公子。

眼下，他并沒有閑心耍威風，因為斷塵不高興。

魔君當時是不辭而別，和斷塵說去浮休探探情況，斷塵并沒有同意。他只好給斷塵吩咐了事情，讓他去東海去瞧瞧人魚，說是他想娶親了。

斷塵這廂剛剛踏雲而去，他這邊就飛去了浮休。

托名籬未寒，不過是因為斷塵就是洛箋走失多年的兒子宿籬。籬未寒，就是宿籬的心還未寒。

可是，還沒等到他弄清楚事情來龍去脈，還沒來得及問一問洛箋是不是決意不肯宿籬回去，洛箋上神就堕仙了。

他這個時候對宋澈産生了興趣，當然并不是因為他喜歡這個跳崖殉情的七公主，而是因為他發現她不是簡單的殉情。這其中的原因還沒理好，嗯，有一日他立在鳳嶺上，突然想到了斷塵。這一想不打緊，都說思念是一種病，他是第一次有了這種感覺，瘋狂地想見到一個人。

于是，他離開了浮休。

沒想到斷塵竟然不在家。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斷塵肯定是尋他的生身母親去了。

他跑遍了四海八荒，也沒尋到洛箋上神。同斷塵一起，回到了魔界。

斷塵的傷心顯而易見，他還不知道，自己的母親聽說他堕入魔道後，再也不想讓他回去。

千笙當然也不能同他講。

斷塵不肯說話，千笙尋了許多稀奇物品逗他，他也只是客氣地應一句：“君上費心了。”

千笙也跟着不開心。

“你說，洛箋上神她為什麽突然堕仙了？”千笙也感到奇怪。雖然當時他也在浮休，但是還真沒有往這方面想。當時，他一直在考慮，怎樣才能委婉地把洛箋的意見傳遞給斷塵，不讓他傷心。他甚至還想好了說辭：“這樣的母親，把名聲看得比你還重要，還要她做什麽！你要是看着鬧心，我這就替你殺了她。”

殺不殺的掉另說，決心是必須有的。那個時候，千笙意識到自己對斷塵生了另一種心思。只是，他不肯去面對，也不願意承認。

如今，他清楚了自己的心。而斷塵，為了洛箋的事，卻是再也沒有心思應對他了。

千笙正在想，這四海八荒到底還有什麽地方是自己不知道的，是洛箋上神藏身的，綠枝的消息傳了過來。

“師父，結界快要封上了，你什麽時候回來啊？”綠枝的擔憂顯而易見。

“這個小丫頭，有點意思。”千笙對着斷塵問道：“我徒弟喊我回去呢，你說，我還要不要回去？”

“君上拿主意就好，斷塵不敢幹涉。”斷塵愁眉不展，已經多日沒有休息。

千笙面上閃過一絲失望，對着斷塵又展眉道：“不如，你陪我一起去吧，你從上次離開，再沒有回去過吧？”

“前些日子回去過一次。”斷塵興趣缺失，随口回了句。

“嗯？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栖霞夜市，我見到了七公主和你的徒弟。”斷塵撫了撫眉，應了一句。

“那就更應該再回去看看啦，畢竟是你的族人嘛！”千笙無視他的不樂意，第一次用強把他拉出了魔界。在百忙之中不忘給綠枝回了句話：“這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