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有提及(如果忘了····是我的錯

已經晚了。

那夜她親眼看見林月将程義從大牢裏扛出來,便尾随着過去查看,竟讓她聽到了如此駭人的事情,那女子竟是程可君?!

她本想朝那女子下手,可沒想到房內還有不速之客,洛長歌。

洛長歌身份複雜,身邊高手如雲,連陸扶微也對她忌憚幾分,她自然不敢貿然動手。

今日她事先安排婢女易容成她的模樣,躲在遠處觀看,她本想看看那女子想耍什麽花樣,可不知道那女子用了什麽法子,程義竟然對她言聽計從。

沈月如想逃跑,可已經來不及,便是怪她沒有早點殺了那女子。

衆人的目光很自然地跟着沈月如的視線,移到景雨初身上,後者無奈聳肩,一臉無辜的樣子:

“沈姐姐,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是你用了妖術迷惑程義,程義才會胡說八道的,各位難道不覺得今日的程義十分怪異嗎?”沈月如不甘心拉她下水,既然逃不掉,多一人陪葬也是好的。

經她這麽一提醒,衆人才想起程義眼神空洞的模樣,像是被人操縱的木偶般,原來他們一直覺得不對勁,卻是沒想起來,如今才恍然大悟,不由得紛紛把目光落在景雨初身上。

景雨初還未說話,陸扶微冷冷發話了:

“我只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自己跳下去,二是。”陸扶微持劍插入地面,發出叮的一聲,神色陰鸷:

“我親自送你上路。”

“教主,我是被冤枉的,程可君是我的姐妹,我怎會加害于她,您不要相信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她這麽做的目的,分明是挑撥離間。”沈月如不甘示弱,愁容欲哭,面色慘白:

“月如不知她為何誣陷于我,但月如是無辜的,我與程可君情同姐妹,那日沖進火場救她,險些丢掉性命,這些教主都是知道的,您為何要聽信這妖女的一方之言,認定我就是幕後指使者?”

沈月如指着景雨初,眸色淩厲:“她才是幕後指使者,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指使的,教主,你應該很清楚君兒的性格,君兒的随身之物怎會輕易落到別人手裏?”

陸扶微長眉皺起。

陸扶微不說話,沈月如越發理直氣壯:“也許那日在火場将我擊暈的便是她,那日很多人目睹了有黑衣人出現,許就是她派來的,所以君兒的東西才會在她手中。”

沈月如說得有據有理,有不少人紛紛倒戈轉向,連景雨初也不由得拍手叫好:

“故事編得不錯,看來方才沈姑娘躲在暗處聽得不少,既然沈姑娘如此理直氣壯,又何必讓下人假扮你呢?你将罪名扣在我這樣的良家婦女身上,怕是不太好罷?”

景雨初一面走過去,一面說着:“你沖進火場并不是為了救程可君,而是要殺了她,那日也的确有黑衣人,但是那黑衣人不是針對你而來,而是在你手下救出了程可君。”

景雨初回身叫道:“林月。”

她正說着話,忽然叫到這個名字,衆人視線也随着她看去,走出來的黑衣男子,不正是方才捉到梁王的男子嘛,那人是三月教的人,衆人也默不作聲。

“沈姑娘,他便是你口中所說的黑衣人,你這次是要把事情推到三月教頭上嗎?”景雨初彎唇。

沈月如心如死灰,渾身一顫,她的目光緊緊盯着景雨初,像是要把她撕成兩半。

“是我派人去救程可君的,白家曾有恩于我,如今她有難,自然要伸手相助。”洛長歌語調輕浮,走到景雨初身邊,又加了一句:

“對了,她也是我派來的,各位有意見嗎?”

景雨初不由得多看他兩眼,她也實在沒想到洛長歌會助她,她是平民女子,說出來的話沒有人信,到她若是三月教的人,江湖人自然得忌憚幾分,辦起事來也方便許多。

“林月,你不防說說那日所見,看是不是我冤枉了沈姑娘?”景雨初又道。

她已如約替林月恢複了被删除的記憶,只是略帶删除了一些她與洛辰的對話,她的身份不能就此暴露,但也就是這七八分的記憶,也足夠了。

林月皺着眉,似乎在深思,淩厲的聲音淡道:“我記得沈姑娘當時用劍指着程可君,說了一句話:程可君本就因她而生,也該因她而死。”

此言一出,盡數嘩然。

沈月如忽然狂妄大笑,明眸裏含滿眼淚:“很好,這是你們逼我的。”

她怒視着景雨初:“我逃不掉,你們都要為我陪葬,你們都中了我下的毒,只要我死了,你們一個也別想活。”

聞言,有不少人低頭檢查自己身體異狀,景雨初倒是忘了,沈月如本來就是用毒高手,方才她拖延時間,怕也是為了下毒,景雨初皺眉,神色複雜。

“沈姑娘怕也是糊塗了,有什麽毒能難倒本神醫的?”洛長歌不屑一顧,回頭對着尾随而來的蒼天吩咐道:

“你贖罪的時候到了,把那女人殺了,本神醫重重有賞。”

沈月如一連退幾步,背後已無路可退,驚恐大叫:“你們都愣着幹嘛?還不趕緊救我出去?不要命了嗎?”

沈月如叫得急促凄慘,卻無人敢動。

在場的人都很明白,一旦出手,便是與三月教為敵。

一把劍朝着沈月如極速飛來,卻不是蒼天的劍,而是陸扶微。

于此同時,一道健壯的身影擋在沈月如面前,劍刺穿他的胸膛,血噴湧而出,他無力地跪在地上,淩亂的頭發遮住了他絕望的雙眼。

他看着景雨初,那雙眼睛黯然無神,只可見微微淚光,有釋然,有悔恨,有幾不可見的微笑,他看着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義父!”沈月如哭了起來,她站起來,看着面無表情的景雨初,笑了:

“程可君,你好狠的心,你會不得好死的。”

話音剛落,沈月如被蒼天一掌打下山崖,一席白衣在狂風中消失。

陸扶微急切的身影只抓到被風吹散的素白手絹。

手微微握緊,細長眼眸深沉不見底,緊緊落在了景雨初身上,他似喃喃自語:

“君兒?”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在元宵節發出來,祝大家節日快樂的,沒想到,晚了……

☆、命歸何處

陸扶微的接任大典随着沈月如掉下山崖,便告一段落。

陸家沒有一人前來,僅僅是派了弟子送來簡單賀禮,景雨初也很明白,陸家自持是正派,如今陸大公子卻接手邪派,天下人雖對此忌憚,但陸家的人又怎會輕易承認陸扶微?

各江湖人士又在岳華山住了幾日,直到洛長歌替衆人清理體內餘毒,才各自散去。

程義名義上是程可君的父親,屍骨被埋在岳華山後山,僅用一堆泥土堆砌,無墓碑。

世人沒有人關心程義的死活,只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直到最後,程義的墳前也沒有人燒過一炷香。

風冷了。

夜朗晴空,繁星點綴着蒼茫夜空,劃出一道靓麗風景,月色餘韻清灑在枯枝樹頭,盡顯蒼涼灰茫之意。

景雨初獨自一人坐在墳前,清冷的白衣與這蕭條景色形成正比,格外凸顯,她坐着,仰頭看着星空無盡的天空,忽然不知為何身在此處。

她并不屬于這個江湖,所有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不該插手此事的。

可為何卻有這麽深的仇恨?恨到會設法去殺一位虛拟的角色?

程可君的情感來得太濃烈,濃烈到她忘了自己的名字叫做景雨初,濃烈到她以為她就是程可君。

景雨初揣摩着手裏粗糙的小短木,拎起來看着夜空出神。

其實仔細想想,她的任務并不是複仇,等她彎成了任務,回到現實的世界,這個江湖注定只是存在電腦裏,這一切與她有何幹系?

她很想苦笑,似乎是自己把精力放在了不該放的地方。

“我就知道你在這。”好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洛長歌一身褐色長袍,挂着兩壇酒,步履潇灑走過來,山頂的風撩起他的衣袂,青絲也一同微楊,他長相俊美,身形消長,就如翩翩潇灑游子。

“你怎的來了?”景雨初皺眉,轉回身去。

她總覺得與洛長歌聊天不自在,總有一種被人吃得死死的感覺,一不小心就能被他把話套進去,還是謹慎些為好。

“當然是來找你呀。”洛長歌回答得理所當然,毫不在意髒兮兮的底下,坐到景雨初身邊,挑眉笑道:

“來喝酒。”

景雨初見他一副不懷好意的笑容,警惕昵着他,冷漠拒絕:“我不會喝酒。”

說着,她也覺得奇怪了,狐疑盯着他老半天不說話,看得洛長歌頗有不自在,撫着自己英俊的臉,奇怪道:

“怎麽了?”

“我與洛大神醫很熟嗎?”景雨初也覺得奇怪了,當時在接任大典上倒不覺得有什麽,現在仔細想來,當時洛長歌叫她的稱呼是小丫頭,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祝瑤瑤與洛長歌應當也沒有什麽糾葛,除了這些日子靠着他的名號住在岳華山,算起來是半個陌生人,怎麽叫得這麽親昵?

“熟,自然是熟,熟不得了。”洛長歌揭開酒蓋子,心情愉悅聞着幽幽酒香,連臉色也明亮幾分,他看着景雨初笑彎了眼:

“你忘了你曾在我府上住過一段時日。”

景雨初震驚得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結結巴巴道:“你、你知道我是誰?”

“當然啦,誰認識名盛洛陽的祝瑤瑤啊?”洛長歌喝了一口酒,吧唧着嘴回味着酒的醇香,看到景雨初悄悄松一口氣的模樣,玩意大起:

“認不認識岳華教主程可君啊?”

漆黑眸色漸濃,洛長歌走到景雨初面前,薄唇彎起:“你說是不是啊?小家夥。”

景雨初艱難地咽着口水,大腦快速組織着支離破碎的借口,思索着該如此狡辯,不料那廂不冷不淡的聲音道:

“那晚本神醫早就聽到了,全部。”

景雨初哽咽無語,她就知道更改程義角色屬性那天,洛長歌應當聽到了,她雖然可以在林月設置裏做那麽一點手腳,讓林月就這麽恰好地忘記幾句話不是問題。

問題便是洛長歌了,她無法更改他的設置,當下也只好委曲求全:

“你會告訴陸扶微嗎?”聲音可憐道。

“看你表現吧。”洛長歌仰頭喝酒,絲毫不把她放在眼裏。

他想知道的,他從來都不會問出口,只是這女人第一句話不是求饒,而是關心他會不會告訴陸扶微,這點讓他甚為不喜。

“你要我做什麽?”景雨初懇求的目光緊緊看着他。

洛長歌沒有說話,而且揭開另一壇酒的蓋子,遞給她,意思不言而喻。

景雨初幹巴巴接過,心如死灰,她不會喝酒,連啤酒都不喝,一碰就倒,更別說這刺鼻的酒了,聞一聞就覺得腦袋暈暈的。

“陪我喝完一壇酒,本神醫替你保守秘密。”

景雨初捧着酒糾結萬分:“當真?”

其實讓陸扶微知道也無妨,但是她畢竟身份特殊,不必要與這江湖牽扯太多,只要她完成任務就可以離開了,若是此時讓陸扶微知道,她怕她沒有離開的勇氣。

洛長歌用酒壇碰了她的酒壇,權當默認,仰首喝了一口,猶然嘆息:“我明日就下山了,你就當陪我喝完最後一程。”

景雨初硬下心腸,閉着眼睛喝了一口,酒裏的苦澀讓她整張臉皺成一團,洛長歌看得笑了,高舉着自己手裏的酒,甚是看不起:

“有這麽誇張嗎?”

景雨初伸着舌頭說不出話,只一味點頭。

洛長歌彈了她的腦門殼,無可奈可搖頭,接過她手裏的酒,雙手捧着兩壇酒,很是嘆息:

“如此美酒,看來只能本神醫一人喝完了。”

既然是拜別的酒,也就是說以後也不用見他了,景雨初就算咬着牙也要喝完的,她将酒搶了回來,酒力已經上頭,白皙的臉一片緋紅。

“胡說,我明明能喝完。”

洛長歌見她搖搖晃晃模樣,坐得近一些,讓她忽重忽輕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上,唇角泛起一絲微笑:

“原來你真的不會喝酒。”

洛長歌轉臉不再看她,望着遠處高起的墳頭,似喃喃自語:“你也真是狠心,我倒是算漏一點,沒想到你連程義也能下手。”

“胡說,我沒有。”景雨初怒着嘴叫嚣,眼淚卻流了下來:“我沒有,是他逼我的。”

她哭了,她也不知道為了什麽哭?是因為她是程可君哭?還是因為她是景雨初哭?

她明知道這個是虛拟世界,可還是把情感毫無保留的留在這裏,就像她來到這裏沒有身份一樣,就連她走了,也不會有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好好好,你沒有。”洛長歌哄着她,修長的手輕輕搭着她的背,半晌,手卻停住了,他深深皺起了眉,低沉的聲音在靠在她的耳邊:

“白家于我有恩,你放心罷,我不會傷你的。”

景雨初埋在他的肩頭,視線模糊不清,聽得聲音斷斷續續,不滿嘟囔:

“你好吵。”

“嗯,我很吵。”

“你閉嘴。”

“我閉嘴。”

“你是誰?”景雨初忽然擡起頭,用手揣摩着他光滑的下巴,笑得眼睛咪咪,又說了一句:“你是誰?”

“我是大名鼎鼎的洛長歌。”洛長歌依着她。

“胡說,你不是洛長歌。”景雨初生氣,手裏的酒壇落地摔碎,醇厚的酒沒入地面,幽香飄在空中。

洛長歌不由得嘆息:“唉,那真的是一壇好酒。”

“你為什麽要抱着我?”景雨初揪着洛長歌的衣領,怒氣沖沖擡頭質問。

“是你抱着本神醫不放的。”嘆息。

景雨初低頭一看,果真自己雙手雙腳都在他身上,不由得撓頭傻笑:“好像真的是這樣的。”她說着,自然也松了手,身體止不住向後仰去。

洛長歌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幾不可聞嘆息:“早知道你不會喝酒,我就不該放醉仙釀的。”

景雨初又将頭猛地甩過來,瞪大眼睛認真問道:“醉仙釀是什麽東西?”

“就是你喝的東西。”

“能吃嗎?”景雨初伸出舌頭舔一口,十分饑、渴模樣,通紅的笑臉醉意熏熏。

“······”

洛長歌抿唇不語,冷着臉看她,而那位醉醺醺的小姑娘,毫不客氣圈住他的脖子,笑得開心:

“陸扶微,你怎麽在這裏?”

“······”

景雨初将頭埋在他肩頭,哭得傷心欲絕:“嗚嗚嗚,我就知道你不會抛下我的,我好害怕。”

那雙手輕撫着她的背,接受她的無緣無故哭鬧:“乖,不害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景雨初拼命搖着頭,哽咽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凄慘:“不,你不懂,我,我不是這樣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非要殺死程義,我以前連一只蟑螂都不敢殺的,我、我見到蟑螂就離家出走的,嗚嗚~~~”

“那是因為他做了該死的事情,不怪你。”聲音聽起來溫柔,也淡淡安撫住了景雨初。

她哭得累了,便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洛長歌打橫抱起她,月色看着那張熟睡的臉,冰冷的紅唇淡淡輕抿着:

“睡吧,醒過來一切都過去了。”

☆、段玉的秘密

景雨初醒過來時,頭疼欲裂,眯着眼睛,用手抵着窗外洩進來的陽光,這才看清楚身處的地方。

這很明顯是一間女子廂房,周圍的擺設簡單,一張梳妝臺,放着新置還未拆封的女子胭脂口紅,一張茶座軟塌,僅此而已。

景雨初腦袋昏昏沉沉,一臉懵逼看着周圍一切,這裏不是她在岳華山的住所,她是怎麽跑到這個地方來的?

腦袋裏忽然閃現出最後浮出來的,洛長歌的臉,景雨初猛地低頭看看自己的衣着,幸好是衣冠整齊,這才松了一口氣,想到自己醉醺醺暈倒在洛長歌懷裏,便覺得毛骨悚然,一男一女,還好沒有幹柴烈火,不然一世清白就毀了。

景雨初正想着,那邊門被推開,擡頭看去,洛長歌一身棕黃色長袍,捧着一個白瓷碗進來。

他走得小心翼翼,用後腳勾着門關上,頭也不回半點,走到茶桌上将碗置于臺面,這才潇灑撩袍坐下。

“過來把醒酒湯喝了。”

昨夜喝醉了酒,指不定要怎麽發瘋,洋相都被洛長歌看了去,景雨初看見他就覺得頗為不自在,還是挪着腳步走過去,她頭疼得很,不該與醒酒湯作對。

景雨初落座,猶豫看着一碗紅豆山藥粥,有一股淡淡藥味,很好聞,她手動也不動,擡頭看他:“我要先刷牙。”

作為有知識的現代人類,怎能不刷牙就吃東西呢?

“······”

“先喝了,我再派人服侍你洗漱。”洛長歌的脾氣也算是好的,并沒有與她計較。

“這裏是哪裏?”景雨初從他話裏聽出端倪,在岳華山時,他可從來不會說要派人來服侍她,若是派了林月過來,那肯定會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讓她表演洗漱的。

那真是太恐怖了。

“九夢山。”洛長歌簡單回答道。

“這裏是九夢山?”景雨初大驚,蹭的站起來,打開門跑了出去。

這裏明顯是山頂,辟出一條空道來,建起矮小的木屋,映眼看去,一座座翠綠的山頭朦胧在缥缈的白霧中,神秘而壯麗。

聽說這九夢山就如名字一樣,由九個山頭相連而成,每一座山都設置的迷霧陣,從未有人能破此陣,如果沒有人指引,也許一生都會被困在陣中。

洛長歌也跟了出來:“我還以為你會拒絕。”

簡直浪費了他珍藏的醉仙釀。

山間的風吹得景雨初清醒了不少,她回身看他,恢複了理智:“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她雖說受三叔所托,要來九夢山找秦先生幫忙,可是現在程可君的事情已經解決,她來此也是無用。

“本神醫有急事回來,不帶上你,你有地方可去嗎?”洛長歌眯着眼睛看朦胧的山色,微涼的風吹起他的青絲、衣袂,白皙如玉的臉色淡然,就如逍遙俯視群山的谪仙。

景雨初狐疑打量着他,她喝了一口酒,卻是無緣無故在九夢山醒過來,這事有蹊跷。

就算她與洛長歌有過交情,但他一聲不問就将她帶來這裏,她酒量是不好,可昨晚她喝的,真是普通的酒嗎?

“大神醫怕是忘了,本姑娘不才,混了一個岳華教的左使來當。”景雨初後退一步與他保持距離,高傲地側過頭欣賞這清幽寧靜的早晨。

她現在才發現,這裏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洛長歌微抿着唇不語。

“你一聲不響把我帶來這裏,不會是在綁架我吧?”景雨初眨着眼睛問道,被人綁架的劇情,一向是女主的專利呀,她多想被人綁架一次,這樣能彰顯出一個人的地位,就好像經典強盜搶人戲碼,然後男主帥氣地登場,救出女主,兩人就此相親相愛過日子。

洛長歌冷眼昵着她,似乎不太懂她為何如此開心。

“不過你為什麽要把我抓來?我身邊沒有勢力,也沒有錢財,你抓我來能得到什麽?你要把我殺了嗎?”景雨初一連問出三個問題,問得洛長歌頭隐隐作疼。

“祝瑤瑤身邊沒有勢力,程可君卻有。”

景雨初瞪大眼睛,指着他氣得發抖:“你!你騙我!你把我的身份告訴了陸扶微對不對?”

他說得不錯,祝瑤瑤是民間平凡的女子,身邊沒有勢力,程可君卻有,只要把她的身份告訴陸扶微,依照陸扶微的性子,肯定會趕來救她。

“他若是沒有懷疑,就不會将你留在身邊。”洛長歌并沒有否認,他根本無需親口告訴陸扶微。

陸扶微應當也很清楚,依照程可君的性格,斷然不會輕易告訴這些事給一個毫不相幹的外人,陸扶微将她留在身邊,就以說明一切,若之前的只是猜測,那沈月如掉下山崖最後說的話,無疑就是确認他的猜想。

“不可能。”她隐藏得這麽好,景雨初轉身仰頭看他:“你認為,把我抓來,陸扶微就會聽你的話嗎?”

“你知道他會聽的。”洛長歌微笑,細長的眼眸裏淡淡蘊含着笑意。

景雨初很清楚,只要洛長歌報上程可君的名號,陸扶微無論如何都會過來的,她的心情沉重不語,她親眼看到陸扶微對程可君的愛如此之深,如果讓陸扶微知道,她本來就不是程可君,他也會趕過來嗎?

連她也不敢說出這個答案,如果她不是程可君,或許陸扶微根本不會看她一眼。

“你要拿我來威脅陸扶微,這樣太冒險了,你當陸家的人都是飯桶嗎?”景雨初努嘴。

“我只要一件東西,拿到手便會放了你。”洛長歌淡淡的眸光望着遠方。

景雨初負手身後,在他身邊來回踱步,端倪着他好半響:“你太看得起我了,實話告訴你吧,我根本就不是程可君,當然我也不是祝瑤瑤,我是上天派來的神仙,借她們這些凡人的身體,完成我的任務。”

洛長歌抱胸,挑眉好笑看她:“神仙是嗎?”

景雨初不可置否點頭,十分嬌氣。

洛長歌一把拽起了她,大步走向山崖邊,欲将她扔出去:“既然如此,大神仙飛一個給本神醫看看。”

“······”景雨初緊緊抓住那只手,嘗過給毒死,難不成要嘗試一下被摔死?雖然角色有點多,但也不能這樣浪費生命啊。

“怎地不說話了?”

景雨初抓着那只手,側過頭不看他:“你扔吧!”

洛長歌将她放了下來,嘴角冷笑:“你既然是白家的人,本神醫是不會傷害你的,你且安心住下。”

說罷,轉身就走。

“你想要的是什麽?”景雨初淩厲的聲音忍着火氣,她已不想再跟陸扶微有瓜葛,如今洛長歌這番拿她來威脅陸扶微,這無疑又将她與陸扶微綁在一起。

陸扶微已經為程可君失去了太多,她并不是程可君,卻這樣這樣欺瞞于他,這一點讓她內心着實不舒服。

洛長歌會身看她,沉寂的臉色微微松動,久久說道:“段玉。”

“那塊玉對他根本沒用,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向他拿不就行了。”景雨初眸色一凜,洛長歌所說的段玉,怕就是陸扶微當時在臧茶身上拿的段玉了,當時她恢複了武功,此事不了了之,那塊段玉應當也還在陸扶微身上。

“我說的是,樊哙身上的段玉。”洛長歌聲音淡淡,卻有無限悲涼。

景雨初皺眉不語,今日聽他提起,她才忽然想起,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就有人不斷提起段玉,她曾以為這只是洛長歌的一個怪癖,但仔細想想多少江湖紛争因那塊小小玉佩而起?

程可君的命運,祝瑤瑤的命運,都因這塊段玉才有所牽連。

“我卻是忘了問你,段玉是什麽?”世間皆是流傳,段玉是分封侯爵之物,怕也是沒有這麽簡單吧,洛長歌如果不是拿來觀賞,那他廣搜段玉,肯定是別有所圖了。

“我想你已經猜到我的身份。”洛長歌眸色如雪,淡淡落在她身上。

景雨初咬唇不語,三叔曾提起過,秦三月就是秦國扶蘇之子,為了避免胡亥的追殺,躲進深山野林,秦國滅國後,便是沒有人再提起過。

洛長歌并沒有打算瞞她,緩緩邁步,細細道來:“當年劉邦入主鹹陽,曾允諾過衆将士平分天下,将當年打天下的軍隊兵符藏在九夢山,畫了一幅畫,分別藏在段玉中,分封給八位異姓王。”

“所以你收集段玉,就是為了找到那個兵符。”景雨初肯定道,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漢朝滅了秦,洛長歌身為秦國後代,自然負起了複國的道路。

她沒想到,這個系統是如此狗血,好好的愛情戲不玩,誰來玩國仇家恨的游戲?

“不錯。”

“你替朝廷辦事,就是為了取段玉?”景雨初頓時覺得後脊背發涼,她絲毫都沒有想到,每天與她一同開玩笑的男子,竟然如此恐怖!

他替朝廷辦事,同事也在替自己辦事。

“劉邦乃是心胸狹隘之人,他的天下,又怎會與別人平分?”

洛長歌的聲音微涼,劉邦要除掉的人,也正是他想要除掉的,這是一個絕妙隐藏身份的機會。

景雨初低着頭深思,說起段玉,她便會想起樊府府中那群黑衣人,她想不明白為什麽樊哙沒有追究,而是将此事半推半就推給岳華教,如今想起來,聯想前後,才知道樊哙與他們根本就是勾結的。

樊府有樊哙,臧茶、張敖三塊段玉,洛長歌又怎會錯過?

景雨初微微後退兩步,驚恐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是借用漢朝歷史虛構的小說,歷史黨請勿考據!!

謝謝~另外,小主厚着臉皮求一下作者收藏,更多資訊請看作者收~

啦啦啦~

本文正式進入完結倒數期~

☆、第二角色完結

到最後,洛長歌也沒有告訴她,這一切,他所做的有多少。

看着他離去的孤寂背影,景雨初也是黯然傷神。

那個明媚嬌豔如花的風流癟子神醫,如今在她眼裏,就如被世人所抛棄,孤身一人站在山崖上,或許她永遠想不到,他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态生活在一片殺戮之中。

在秦三月的世界裏,只有冷冰無情的死亡,和永無止境的仇恨。

景雨初很明白,在他當衆承認他是秦三月時,就已走上一條不歸路,便注定再也回不到過着潇灑日子的洛長歌,他救過人,他同樣也殺過人。

她永遠耶不知道,他是秦三月,還是洛長歌。

他想要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

洛長歌走遠了,景雨初沒有追上去,她雖然為他感到惋惜,但是不能否認他所做的一切。

在這個時候,她忽然想起了洛陽城郊外的燕豐七娘,或許那時的洛長歌并非偶然出現在那個地方。

燕豐七娘來自于殺手組織,而那個殺手組織的教主正是洛長歌,他那時是去殺人滅口的,那時想不通的事情,如今一一解開了。

洛長歌是教主,只要他一聲令下,燕豐自然乖乖服下醉心花的,所以,七娘到最後都沒有說出真正的幕後主使,因為她很明白,教主既然已找到此處,自然是不會留下活口的。

只是燕豐七娘口口聲聲說秋風橫渡并非他二人所為,那麽,讓秋風橫渡成為一片死海的人,又是誰呢?

景雨初已經不敢往下想,她怕她所想到的,都是真的。

冰冷的劍鋒架在她的脖子上,貼着她的皮膚,沁入心扉。

景雨初順着劍鋒看過去,抓着劍柄的手是極好看的,修長白皙,她對入一雙冰冷如雪的丹鳳眼,淡淡的,沒有絲毫感情。

“怎麽?你要殺了我嗎?”景雨初挑眉質問。

“我說過,我會殺了你。”回答她的林月,面容冷峻,他說話的神情森寒陰涼,就如看着一個陌生人。

景雨初倒是忘了,林月本就是殺人如麻的殺手,他只要輕輕揮動手裏的劍,就可以輕而易舉取了她性命。

她與他本就是陌生人。

“你殺了我,不怕你主子會怪罪嗎?如今的我可是值兩塊段玉的女人。”

“我會将段玉取來。”林月沙啞的聲音毋庸置疑,容不得她反駁,握緊的手微微一動,鋒利的劍在她脖子上留下深深血痕。

景雨初吃痛,怪叫起來:“不行,你不能殺我!我還有心願未了。”

林月果然停住了,念在相識一場的情分,他雖然要殺了她,但也不能讓她背着遺憾去死。

“你要殺我,總得讓我死個明白吧?我一沒有勢力,二沒有金錢,你殺了我,不過是多一副棺材罷了。”景雨初揚起笑容,手背在身後,打開系統背包,不斷地翻找着可用的武器。

“主子因為你,暴露了身份,這就是理由。”

林月很明白,一旦洛長歌的身份暴露,意味着什麽,朝廷一旦知道了主子的身份,必然會鏟除他永絕後患。

三月教丢失了朝廷這份支柱,江湖上尋仇的人不在少數,三月教從此會成為衆矢之的,被朝廷與江湖兩邊追殺。

主子也很清楚這一點,但他居然因為這女人暴露身份,公然與陸扶微為敵,以後還指不定會為這女子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只有現在殺了她,方可去除這隐患。

林月陪着主子成長,陪着主子眼看秦國江山化成一片血海,親眼看着主子一步步将全力握在手中,如今成功就在眼前,萬不能因為兒女私情亂了複仇大計。

所以,這女子必須死。

“是他自己當衆說是三月教的教主,關我何事,怎麽就變成因為我暴露身份了?”景雨初氣不打一處來,此人橫着來講,太沒天理了。

“他若不是護着你,又怎會洩露自己的身份。”林月沉下臉看她,岳華教與各教越是兩敗俱傷,三月教便越是有利。

林月料想不到的,主子竟然為了這女子不惜暴露身份,阻止那場殺戮,以後還會做出什麽,難以估計,倒不如在此了結,就算主子很,也只是一時。

“他護的不是我,是陸扶微!”景雨初焦急一喊,手裏已經在背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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