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一家普通的店

蘇茶的表情僵了一瞬，緊接着擺出聽不懂林梓在說什麽的困惑模樣，道：“百鬼纏身？你別吓我啊。你不是還推薦我去看陸醫生嗎，怎麽突然這麽說。”

林梓有些焦慮地皺起了眉頭，又下意識地瞄了小明一眼：“有些話不方便在這裏說。你什麽時候下班，我們另外找個地方見面行嗎？”

蘇茶本不想多管閑事，但看得出林梓很忌憚小明的存在，不禁懷疑她也許真的知道些什麽，于是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林梓晚上在附近咖啡店見面的要求。

林梓離開後，蘇茶和小明說了這事，想聽聽他的意見以及上次為什麽說林梓有些麻煩。

“去見她倒是沒什麽問題，店裏我一個人也看得過來。不過……”小明看上去有些為難，似乎不知道該不該往下說。

“不過什麽？”

“她以前和你合租的時候有沒有什麽奇怪的行為？”

蘇茶和林梓相處的時間其實很短，而且她那時候深受伥鬼困擾，哪裏有心思留意其他人。印象中林梓并沒有出格的行為，比起一起合租的那對情侶更好相處，此時面對小明的提問蘇茶只能搖搖頭。

小明沉吟片刻，開口時還是猶猶豫豫的：“她身上有不屬于人類的氣息，但是我看不出到底是什麽情況，不好妄加判斷。如果她沒有害人之心，應該是沒什麽問題。”

蘇茶心裏咯噔一下，忽然有些明白過來。小明之前說林梓有些麻煩的意思，不是說她遇到了麻煩，而是她本身麻煩，或者說她會帶來麻煩，但他可能是以為蘇茶和林梓關系不錯，所以沒有明說，怕引起蘇茶的反感。

蘇茶暗嘆一口氣，小明和江鴻真是兩個極端，一個太細心，随時随地都想着照顧別人的感受，一個說粗枝大葉都是擡舉他。也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怎麽湊在一塊兒的，小明又為什麽那麽慣着江鴻，對他言聽計從。

晚上八點，蘇茶來到咖啡館的時候林梓已經在約定好的位置上等候，她不欲久留，拒絕了林梓為她點飲料的要求，坐下後直奔主題道：“有什麽事快說吧，我得趕緊回店裏幫忙。”

林梓謹慎地看了看周圍的情況，似乎在确認她們的對話沒有受到監聽，然後上半身倚在桌子上，伸長脖子湊近蘇茶說：“你在那家店裏工作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地方？”

這問題和小明白天問的如出一轍，蘇茶竟覺得有點好笑，不過這回她倒是能答出個好幾點。店裏那些妖怪客人，冰淇淋的貨源，包括小明和江鴻都有很多值得懷疑的地方，但這些蘇茶肯定不會和外人提及，所以依然像回答小明那樣搖了搖頭。

林梓皺着眉頭看她，慢慢靠回椅背上，眼中滿是不信任：“不可能。”

“能有什麽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一家普通的冰淇淋店啊。”蘇茶面上坦然一笑，暗想沒料到有一天她也會這樣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就像店名說的那樣。”

Advertisement

“你……”林梓一時語塞，閉眼調整了一下思路才再度開口，“你不覺得那個和你搭檔的店員很奇怪嗎？”

“你說小明嗎？他人很好啊，要不是他願意幫忙，我也不可能抽空出來見你。”

林梓對蘇茶揣着明白裝糊塗的行為很是焦急，她的語速明顯變快了一些：“你沒發現他只有一個表情嗎？”

“哦，他之前整容失敗，面癱了，有什麽問題嗎？”蘇茶搬出了江鴻先前敷衍她的回答，心中暗自發笑。

林梓半天沒說話，緊盯着蘇茶的眼睛，想從中看出她到底是裝傻還是真傻，最終咬牙說出她一直在引導的結論：“他不是人，你知道嗎？”

蘇茶對這一點還真不意外，她本就懷疑江鴻在故意隐瞞他和小明的真實身份，但不管他們是不是人，他們救了她并願意庇護她這個事實不會變，而且這段時間看慣了小山、重青這樣的特殊客人，她早就想通只要能和平友好相處，人還是非人并不重要。

所以她的神情沒有一絲波動，林梓原本以為會是重磅炸彈的內容無聲無息地啞了火。

“你不驚訝嗎？”林梓難以相信她的平靜，還不死心地想再添一把火，“不僅是他，那家店的老板也不是人……”

“你不是想讓我幫你嗎？”蘇茶忍不住打斷她，嚴肅認真地勸道，“我看你真的需要幫助。去陸醫生那裏挂門診吧，你的問題好像挺嚴重的。”

林梓也徹底急了：“我那是騙你的，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我是想幫你出火坑。那時候如果你繼續在陸醫生那裏治療，他也是可以幫你擺脫那些糾纏你的鬼魂的，但是沒想到你會被那家店控制……”

“你能騙我一次，我又怎麽能确認你現在沒有在騙我？”蘇茶聽她越說越不靠譜，語氣變得十分冷淡，“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前面那些也就算了，陸醫生一個精神科大夫能幫她擺脫鬼魂？能說出這話林梓大概真是病的不輕，或許林梓曾經也是陸醫生的病人，所以當時才會推薦她去，現在莫非她舊病複發了？蘇茶覺得很有可能就是她猜測的這樣，出于對前室友身心健康的基本關懷，回到店裏後她給陸醫生發了個信息，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如果林梓當真有精神分裂的前科，及時告知陸醫生也有助于她盡快得到治療。

發出信息後蘇茶就接着去忙了，等到睡前才想起來看陸醫生有沒有回複。迅速浏覽了一遍他的回複，果然和蘇茶猜的差不多。林梓确實曾經是陸醫生的病人，她在上大學時出現了幻覺并自稱有陰陽眼，但經過治療病情得到了控制，可以進行正常的工作生活，最近或許是因為換了新工作，壓力太大，所以病情複發。

陸醫生在信息裏感謝了蘇茶，并表示他會和林梓聯系，确認她現在的情況。

蘇茶自覺應該是做了一件好事，看完回複後心滿意足地爬回床上睡覺，迷迷糊糊快睡着時隐約覺得這整件事好像有哪裏不對，如果林梓只是精神分裂，小明的話該怎麽解釋，林梓又為什麽認定江鴻和小明不是人……但這些雜亂而模糊的念頭還沒來得及形成清晰的思緒便随着蘇茶墜入沉睡而轉瞬即逝。

後面幾天林梓和陸醫生都沒有再主動聯系蘇茶，她和這件事又沒有直接利害關系，所以很快便将之抛到腦後。倒是隔壁服裝店最近鬧的動靜有些大，讓她不留意都不行。

先前許琳琳因為見不到江鴻而不太來店裏了，蘇茶還以為能享一段時間的清靜，沒想到許琳琳人不出現，聲兒卻沒斷過。先是一群中年婦女故意到她店裏挑刺兒，說她們穿上在她店裏買的衣服後渾身起疹子，要她退貨賠錢并支付精神損失費，許琳琳自然不甘示弱，明着說她們是碰瓷，她店裏的衣服都是賣給年輕小姑娘的，根本不賣給中年婦女。兩邊吵得不可開交，那天整條街都回蕩着雙方互相問候的“友好”交流，最終許琳琳捍衛了主場勝利，将那群悍婦罵走了。

蘇茶不得不承認許琳琳嘴皮子功夫确實了得，換了她恐怕會被氣得說不出話，只能認栽，也是挺佩服她既能插着腰破口大罵，又能随時切換成嬌滴滴的模樣。

誰想沒兩天又來了一撥人，這回是一個少婦帶着一幫小年輕，上來就給了許琳琳一巴掌，将她拉到大街上指責她是勾引別人老公的狐貍精，若不是小明出面阻攔，落入被動局面的許琳琳怕是要被那群人圍毆。

臉頰高高腫起、披頭散發地坐在冰淇淋店角落裏的許琳琳，是蘇茶從未見過的狼狽和落寞。她沒有主動解釋，小明也善解人意地沒有問。許琳琳安靜地在店裏坐着，在蘇茶給她拿冰塊、倒熱水的時候居然破天荒地說了謝謝，這讓一向被甩臉色的蘇茶竟然不争氣地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不過她很快收拾好了情緒，整理好頭發便恢複了趾高氣昂的模樣，臨走前還煞有介事地告誡小明和蘇茶不要和江鴻說她被人當小三打的事。

蘇茶看着她踩着高跟鞋離開的背影，說不好自己是什麽感受，有些同情許琳琳，心頭又有些莫名的發酸。如果江鴻在店裏，許琳琳會是什麽反應呢？蘇茶直覺認為她不會像往常那樣撒嬌，可能都不會來店裏。沒有人希望被喜歡的人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一面，而許琳琳大概真的是挺喜歡江鴻的。

第三回來找服裝店麻煩的人連借口都不找了，直接沖進來就一通打砸，在警察來之前又迅速撤退，留下滿室狼藉。這下再遲鈍的人也能看出是有人在針對許琳琳，但她卻提出不追究那夥人的責任。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無聊怎麽辦，我也很絕望啊_(:3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