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雷與火·來自火龍人的威脅

可那噴火龍卡住唐鉻脖頸的力道卻并未因克羅賽爾的威脅而松懈半分,相反,他的力道還在逐漸加緊,甚至帶着些許的笑意。

“這樣吧,”淺金色的眼眸顯現出一瞬間的癫狂,一瞬間,唐鉻感受到了上方火之法者的毫不掩飾的殺意,“在我掐斷他的脖子後,任何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什麽?

克羅賽爾蹙起眉,他不知道這該死的龍人又在犯什麽混,百年間的追殺中,對于那人的行蹤他從未有一絲松口的跡象,如今……是以要挾他為樂麽?

“我不騙人。”分明是在跟克羅賽爾說着話,可這噴火龍卻一瞬不瞬地死盯着唐鉻,唐鉻沒看懂那是什麽表情,一瞬間他确定這人是想殺了自己的,可下一瞬間——

“叮——”刀背與龍角相碰撞的聲音近乎令人耳鳴,在反擊的那一刻,唐鉻找到縫隙翻身站起,他可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雖然他好像的确不敵眼前這噴火龍,但從他手中保命,還是沒有問題的。

“奉勸你別動。”在噴火龍下意識捂住自己角的瞬間,站在他身後的克羅賽爾再次出聲。

“啊啊啊啊啊——”光電的閃耀令唐鉻眯起眼,噴火龍的身軀在費法的雷罰之下不住地顫動。

會死人吧,被這樣的力量直接擊中,一定會死的。

然而,“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嗬嗬呵呵。”下一瞬間,噴火龍拽住費法,竟是用自己的火之自然力生生點燃了它。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唐鉻提起阿瑞斯便飛奔上前,然而在他重重劈下那一剎那,噴火龍卻擡手硬生生接住了它的刃部,“敢攻擊我的角,膽子不小。”

“禿驢,再次申明,我沒有說假話。”任由唐鉻一刀刀地砍向他,他支起巨大的翅膀全然抵擋。

這……分明是翼膜,為什麽卻比鋼鐵還要堅硬?連擊致使唐鉻手臂僵硬,虎口處甚至傳來熱辣的痛意。

“你猶豫了吧,我看出來你猶豫了!哈哈哈哈哈——”唐鉻繞開翼膜攻向本體,迫使噴火龍不得不離開克羅賽爾。

在被拽住手臂的一瞬間,唐鉻簡直被那不可思議的高溫燙到痛呼出聲。

“就你也敢來攻擊我?難道我看起來很弱嗎?”抓住唐鉻狠狠掼進地裏,正在他正打算進一步挾持的前一刻,克羅賽爾擡腿,一腳将他踹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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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克羅賽爾從地裏撈出,因呼吸不暢,唐鉻略有幾分恍惚,他是第一次看見克羅賽爾不用費法而直接出手,此刻,那龍人被踢中的腹部已是一片焦黑,傷口上甚至能看見絲絲縷縷的電流穿過。

“別跟我談什麽條件。”感受着克羅賽爾手中的溫度,即使隔着手套,唐鉻心裏還是暖烘烘的,“我最恨跟人做交易。”克羅賽爾說。

那噴火龍……不會死了吧?

這一疑問并未困擾唐鉻太長時間。

因為下一瞬間,噴火龍便扇動翅膀,從地上緩慢升起。

“那你繼續問吧,無論再問千年,百年,也不會有人給你答案。”

再次,唐鉻感覺那人的視線正狠狠地釘在自己身上,“至于你,不妨好好想想,為什麽我提議的第一瞬間,他并沒有反駁,甚至沒有攻擊。”

噴火龍閃着翅膀離去了。

深深地,唐鉻松了一口氣,那種被強者盯上後又被放過的“劫後餘生”,令他略微不适。

“謝謝你。”手臂上,傷口還發着燙,唐鉻擡眸看向克羅賽爾,語氣是懇切的,“這趟你是專門來找他的嗎?”

“他定期會到火山附近汲取能量,恰好我有事要問他。”克羅賽爾說着,擡手,費法又劃出了一道空間的豁口。

“是你要找的那個人嗎?”唐鉻忍不住出言确認,他想,能被克羅賽爾這樣惦念,那一定是個很厲害的家夥吧,“他知道,卻不告訴你?”

克羅賽爾并不回答,唐鉻說話其間,他已經走入豁口內,只頓住腳步,示意唐鉻跟上。

唐鉻自是屁颠颠跟了過去,他還在為方才克羅賽爾救了自己而感到高興,再次回到雲雷之塔,他甚至覺得周遭的景色都亮眼了許多。

“克羅……”

還沒等唐鉻将好不容易找到的話題道出口,費法的尖端便輕輕地點在了唐鉻的腦門兒上,“你需要休息了。”

在唐鉻軟下身子倒入床褥之前,他聽見克羅賽爾對他的評價:“身體素質倒還算不錯。”

再次醒來,天都已經黑了。

唐鉻睜開眼,發現自己完全動彈不得,整個身體都麻酥酥的,略一擡手,才發現手和腳都被電流化作的光繩綁在床上。

克羅賽爾坐在床邊,暖黃的燈光下,他戴着單片眼鏡,正垂下紫色的眼眸聚精會神地讀着手中的讀物,像是全然沒注意到唐鉻已經醒來了。

“克羅賽爾。”唐鉻出聲想引起他的注意,也就是這時候,他發現自己原本有些燙傷的手臂竟已經全然不疼了。

自己……現在是睡在了克羅賽爾的床上嗎?

“天馬上亮了,你現在回去,說不定還能趕上早課。”說着,床邊的魔法師合上書,紫水晶般的眼眸盯住唐鉻,一時間令他動彈不得。

怎麽感覺臉好熱,耳朵也……“謝,謝謝你。”近乎不敢與克羅賽爾對視,唐鉻的心怦怦直跳,心中生出的陌生情緒是他此生所從未體會過的。

“你睡覺的時候不太老實,我怕藥會蹭掉,稍微施了法。”克羅賽爾的語氣仍舊是疏離且冰冷的,“你不用謝我,這次受傷,歸根結底還是我的原因。”

不……不是的!唐鉻起身,他發現克羅賽爾的床鋪不是那麽綿軟,但意外地舒服,并且……這上面全是克羅賽爾的味道!

此刻,克羅賽爾已然站起身,唐鉻連忙跟随他的腳步,走到陽臺處。

“謝謝你的花。”這次紫色的祭司甚至未曾揮動那根傳說中的魔杖,空間的裂縫便再度出現在唐鉻的眼前,“這個地方應該離你工作的地方很近,抓緊時間吧。”那空間連接着熟悉的街景,是教育園區通往雲雷之塔的必經之路。

自是明白了克羅賽爾的意思,唐鉻背起阿瑞斯,怔怔地走入那道縫隙裏。

不遠處就是近心湖,的确,這地方離自己執教的地界并不算遠。

“克羅賽爾。”清晨的街道,還未曾有行人經過,唐鉻與克羅賽爾隔着空間的裂縫,彼此對視着……又或許,只有唐鉻看着不遠處的紫色祭司大人,“我們村子裏還有幾個人,沒來得及告訴你,下次……”

“不用了。”甚至沒等唐鉻把話說完,克羅賽爾便開口了,“我會自己想辦法,其實那家夥說得對,在他松口的那一瞬間,我的确沒那麽在乎你的死活,你也清醒一點吧。”

“不用再來了。”說完,那裂縫開始漸漸彌合,唐鉻看着逐漸縮小的縫隙中,克羅賽爾轉身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什麽,心中無端端地難受。

少年未曾嘗過愛戀的酸澀,他只覺得心中悶悶的,那感覺十分陌生,近乎令他提不起勁來。

空蕩蕩的街道,只餘下唐鉻一個人。

清醒點……嗎?為什麽克羅賽爾要這樣說呢?自己從沒有不清醒過呀。

少年認為自己是清醒的,只不過這一刻,他忽然很想奔跑,想找地方嘶吼、發洩。

但在清晨的街道,這樣的所作所為都是不合适的。

于是唐鉻耷拉着腦袋,往近心湖的方向走去。

屏障對他來說依舊形同虛設,他近乎毫不費力就抵達到那個晨霧氲氤的湖畔。

不知為什麽,此時此刻,近心湖的景色好像都沒有那麽美好了。

“斐伽洛,你在嗎?”唐鉻出聲喊出了人魚的名字,他覺得有些傷心,所以想找人跟自己說說話,雖然或許他也說不清自己究竟在傷心些什麽。

然而近心湖安安靜靜的,好像除他以外并無別的訪客。

于是唐鉻索性仰身,躺倒在了綿軟的草地上。

他想着方才在火山口邊發生的一切,覺得導致自己低落的原因其實并不止是克羅賽爾的冷漠。

他還意識到了自己的弱小,他發現在真正的強者面前,自己的力量根本可以說是不值一提,這讓身為“冷兵器最強武者”的他一時間無法接受,就好像學習魔法的上限可以很高,可物理……無論你是什麽樣的天才,好像也至多只能到眼下這般的水平罷了。

看來以後得加強鍛煉了。

一次次在腦海中模拟着剛才的戰鬥,唐鉻想象着方才同噴火龍戰鬥的自己,究竟該如何出招才能将那人擊敗。

許是太過入神,所以腰間的帕恩之石被輕輕拽動的時候,唐鉻并未第一時間注意。

所幸在扯斷繩子的前一秒,唐鉻還是條件反射般握住了對方濕漉漉的手腕。

一時間,整個近心湖中的水都泛起了波紋。

“嘶——”斐伽洛近乎于抱怨的痛呼聲令唐鉻回過神來,他這才發現天已經微微亮起了,而這位名叫斐伽洛的藍發少年,也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自己身邊。

“看來今天你的心情不怎麽樣。”斐伽洛同唐鉻拉開距離,徜徉在水中,“去雲雷之塔的路上,你還來這裏采水了。”

哦對,因為若要保證費法之花盛開,就得往花瓶裏灌近心湖的湖水。

“現在倒知道叫我了,”輕笑一聲,斐伽洛的表情裏不乏揶揄,“還給紫色祭司帶了花,上次保證給我的花,卻不知忘到哪裏去了。”

唐鉻一窘,略微有些不知所措,“抱歉……下次,下次就給你帶來。”他的臉又習慣性地漲紅,但跟面對克羅賽爾時不同,這回,他只是單純因為食言而感到不好意思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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