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雷與火·竊取
如非必要,唐鉻其實根本不想當着比列的面跟小雷一起洗澡,畢竟平日裏這家夥看見他倆湊在一起就一副恨不得把自己眼睛剜下來的模樣,他也犯不着尋這人不開心。
但此刻,比列這家夥不知道犯了什麽倔,就非得蜷縮在桶中盯着他們直瞧,感受着洗澡水越來越高的溫度,唐鉻覺得這家夥是想把自己和小雷都煮熟在這裏,于是他忍不住說:“把水溫調低一點。”
比列果不其然再次炸了,他揚起水就潑在唐鉻的臉上,“誰允許你指揮本大爺我了?”
因為在水中,平日裏小雷最擅長的雷電之術也不能施放,唐鉻明顯感覺到懷中的小雷生氣了,那表情,就差将“看我出去了怎麽收拾這家夥”寫在了臉上。
“比列,你真的很無聊。”唐鉻一邊說着,一邊忍着熱意往小雷的身上掬水,“熱嗎?”他問小雷道。
“沒事。”小雷說着,側過臉,緩緩擡起下巴,并閉上了眼,“來。”
就算小雷一個字都不說,唐鉻也知道這是示意自己吻他的動作,這段時間像這樣無聲的交流早已成為了一種習慣,一般情況下他的需求唐鉻都是會無條件滿足的,但此刻比列正用那要殺人般的目光盯着他倆瞧呢。
“怎麽了?”說着,克羅賽爾睜開了眼,雖然他什麽都看不到,但他還是将目光轉向比列所在的方向,“他雖然非得厚着臉皮留在這,也沒資格阻止我們怎麽做吧。”
水溫好像更燙了,但克羅賽爾比列相互僵持着,誰都沒有松口的意思。
唐鉻最先受不了了,他頭腦發昏地嘴唇貼到克羅賽爾的臉頰上、脖頸處,只希望能滿足小雷的要求之後,自己好快點将他抱起離開這個荒誕而又悶熱的地方。
“不要臉!不要臉!”氣急敗壞地拍打着水面,一瞬間,比例甚至想将那兩個貼在一起的家夥扒開。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或許是因為好奇,又或許是因為紫毛禿驢跟自己是同類,反正,近乎是不可避免地,他注意到了這個總是偏心眼的黑發青年。在他的身上,比列發現了許多奇異的東西,譬如那塊石頭、那個綠瓶,剛開始他只是想讓這家夥知道自己的厲害,但到後來,他便開始不滿于這男人對自己的種種态度,憑什麽同樣是小孩,他對那個該死的禿子就和顏悅色,對自己反倒不假辭色的?現在,這兩個人居然還膽大包天地在自己面前幹這種龌龊事……
比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到唐鉻胯下,那裏果然沒有任何反應,跟他和禿子能夠用體內的力量壓制不同,這人沒反應,就是真的沒反應。
或許是因為惡趣味,其實在唐鉻想要上廁所的時候比列偷偷跟蹤過他,雖然對方只将器物取出了一下下,但比列怎麽也不能說服自己移開視線。
他從來沒有見過眼前的黑發男人被欲望籠罩的模樣,除開不久前的某個清晨,只可惜那時唐鉻背着身子刻意不讓他們發現,比列覺得有點可惜,其實他很想知道唐鉻起來之後是什麽樣子。
他想,哈,這家夥的尺寸看起來也就那樣,等自己長大了肯定比他雄偉一大截,到時候他就要好好嘲弄他一番,看他還能不能老是理直氣壯地偏心眼。
因為內心的洶湧,表面上,比列反倒詭異地安靜了下來,唐鉻被他的視線盯得發毛,所幸小雷身上并不太髒,他很快便幫他清洗完畢,而後便終于能脫離那桶簡直可以說是過熱的液體。
“幫我擦。”被唐鉻放回到冰冷地面的小雷側過臉,對唐鉻說道。
唐鉻自然會滿足他的要求,他坐在矮凳上,而小雷站在他的面前,他細細地擦拭着小雷的身體。
老實說,唐鉻有些不明白,為什麽小雷明明可以自己做的事,還非要他來代勞,他其實覺得小雷這麽做不太正确,但潛意識裏他又明白,小雷并不是好吃懶做的人……
“小雷……下次你洗澡就自己擦身,自己搓洗可以嗎?我會在旁邊看着你的。”唐鉻試探着對小雷說道,然而小雷卻微蹙眉頭,轉過身,“你覺得我懶嗎?”
“沒有,就是,這種事情,需要學會吧,畢竟我不可能幫你一輩子。”唐鉻這話無疑是語重心長,雖然他明白日後的克羅賽爾可能并不需要自己教。
然而小雷卻轉過臉,問他:“不是你說,會永遠陪在我身邊嗎?”
一時間,唐鉻啞口無言,他好像是說過這類似的話,但小雷所理解的,跟他所想表達的好像有明顯的偏差,“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畢竟我們不可能真的永遠在一起,是嗎?”說完,小雷推開了唐鉻為自己擦身的手,徑直走了出去。
唐鉻站起身,望着小雷離開的方向久久回不過神來,誠然,他知道自己勢必是會和小雷分離的,畢竟經年之後的克羅賽爾身邊,并沒有自己這號人。
“啪——”一股不輕的力道猛然間拍在了唐鉻的屁股上,當即引起一陣火辣辣的疼,唐鉻不可思議地扭過頭,正發現比列正擡頭笑着望向自己:“禿驢動不動就生氣,真的很煩,對吧?”
唐鉻簡直要氣死了,他捏住比列的臉頰,眯起眼睛低聲警告:“小屁孩,手上動作別不幹不淨的,知道了嗎?”
望着黑發男人快步離開的背影,比列暗暗咬牙,憑什麽?憑什麽這人揍自己屁股就天經地義,自己拍了一下這人就一副受到冒犯的樣子?
當晚,三個人躺在床上,誰都沒有睡着,同時誰也沒有說話。
小雷不願意搭理自己,唐鉻很苦惱,他扒拉了小雷的肩膀,好幾下,小雷都悶聲不言。
唐鉻頓了頓,才想起了一個令對方搭理自己的好方法。
“我們來商量一下拿盈幻水珠的事吧。”唐鉻出聲提議道,“現在隊伍已經開始走動了,我們晚上就能行動,恰好安提也知道盈幻水珠的大致位置。”安提就是先前那個女奴的名字,如今唐鉻已經從霍爾手中将她買下,平日裏她會趁唐鉻他們離開之後到這間屋棚內打掃,其餘時間她就休息在唐鉻為她安置好的小帳篷裏,過得不知比溫斯頓在的時候好了多少。
“什麽時候行動?”小雷終于開口說話了,唐鉻松了口氣,只要還願意搭理自己,就說明還有回旋的餘地。
随後小雷和唐鉻便你一言我一語地商量起了作戰計劃,最終他們得出結論,最難的部分大約是在繞開霍爾的眼線進入到溫斯頓貨物棚內的過程。
這時唐鉻不免犯了難,畢竟小雷眼盲,只能同自己一起行動,而安提則需要為他們引路,自己作為唯一能夠搬開多數貨物的人,自然也就只能帶着小雷一同到內裏去,這樣就沒人能夠觀察周遭的境況起到望風的作用了。
“比列,你打算加入嗎?”意識到還需要一個幫手,想到克羅賽爾和比列能夠互相知曉對方的位置,唐鉻覺得如果比列也加入的話事情會好辦很多,于是他便問床下的比列道。
然而比列果不其然冷哼一聲,“憑什麽?你能給我什麽報酬嗎?”
“報酬什麽的,都好說。”其實唐鉻也不太抱希望,畢竟比列這小子向來叛逆,他不趁此機會落井下石都是萬幸了,更別提幫忙。
“好啊,不過要是你滿足不了我的要求,我就要把你們的行動告訴這兒的老板,那個……叫霍爾的家夥。”
唐鉻簡直氣結,比列這家夥竟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種話來,不過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什麽要求?你不妨說說看。”如果太過不合理,唐鉻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
“還沒想好,到時候會告訴你的。”夜色中,比列的聲音聽着不懷好意。
他所謂的“想好”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想好”,直到他們準備行動的前一晚,比列都沒有“想好”的意思。
不過,看這家夥似乎并沒有不打算幫忙的意思,唐鉻倒是安心了,他想,反正忙都已經幫了,到時候如果這家夥提出不合理的要求,自己也不怕他拒絕。
小雷倒是一副“隊伍裏不需要比列”的态度,但因為唐鉻堅持,他最終也并沒有多說什麽。
當天夜晚,放有溫斯頓貨物的屋棚外,依舊有諸多霍爾的眼線把守。
經過這些天的探查,唐鉻已經知道了他們每個人的巡邏路線以及大致的規律。
比列已經提前抵達了那儲貨棚的最後方随時準備通風報信,而唐鉻他們也趁守衛人員最為疲憊的時刻,悄然溜進了帳篷中。
帳篷內部,兩個仰面坐在椅子上的看守正一唱一和地打着呼。唐鉻他們必須時刻注意,不能發出響動将人吵醒。
老實說,只要不被警覺就一點也不麻煩,安提輕車熟路地走在內部,顯然對這個地方的貨物結構有着相當的了解,畢竟當初她也算是溫斯頓的貼身侍奴。
尋了約摸五分鐘的時間,安提便頓住腳步,擡手指過去,唐鉻在所有貨物的頂端發現了一個精致的寶箱,根據小雷的感知,最終他們确定那就是自己想要找到的東西。
無需攀爬,雷鞭足以夠到寶箱所在的地界,小雷的動作格外小心,似乎生怕內裏的東西有什麽差池。
然而就在雷鞭即将把東西搬離上方的前一刻,屋棚外的比列傳來暗號——大批巡邏人員開始接近。
唐鉻心下暗驚,他看小雷似乎也不像是能夠很快将東西放回原位的樣子,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不對,不是這個。”小雷忽然低聲凝眉道。
一瞬間,空氣中似乎傳來某種異動,那絕不是唐鉻的錯覺——來自于那個寶箱,那是一種十分接近于自然之力的力量,但遠比它要兇猛霸道許多。
雷鞭忽地将雷鞭收回,“啪嗒”一聲,寶箱連帶着內裏的東西,掉在了地上。
“誰在那?”
一聲暴喝,唐鉻猛然将小雷圈入懷中——在行動前他便已經做好了決一死戰的準備。
“怎麽?這裏晚上不能來嗎?”比列的聲音兀地自屋棚外響起,唐鉻這才反應過來,那是帳篷外的巡邏人員對比列說。
“發生什麽事了?”
“媽的,外面好像有人……”
“剛剛,睡着了。”
“走,去看看。”
帳篷內的看守者這才醒來,一陣響動後,他們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随後唐鉻便聽見比列的暗號——一切進展順利。
不久,那些守衛便被比列引到了距離此地更遠的地方,
提起的心終于放下,重新将小雷放回原地,唐鉻低聲問:“小雷,剛剛……有什麽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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