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三合一) (1)
“傳國玉玺?就是夏國第一位皇帝用過的那塊玉玺?”
徐銘耳朵尖, 聽到有大新聞立馬沖過來。
韓默臉色很難看,又向江蕪确認了一遍,“真的是傳國玉玺, 不是後來的皇帝自己做的那些?”
江蕪點頭。
徐銘啧了兩聲,“那可真是國寶啊, 傳國玉玺一向被視為正統的象征,歷朝歷代的皇帝都以擁有玉玺為榮,好證明自己是天命所歸。每一次王朝更疊,為了争搶傳國玉玺,都會掀起無數血雨腥風……”
淩塵道長皺眉開口, “我記得玉玺最後一次出現在史書上是六百年前, 當時的亡國皇帝被叛賊殺進宮裏,随後玉玺便下落不明。從那以後,雖然各朝帝王都聲稱自己得到了傳國玉玺,但實際上都是僞造的,根本不是最初的那一塊。”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江蕪,“無憑無據, 你不要在這裏信口開河。”
江蕪白他一眼, “是圭鬼自己告訴我的,還能有假?”
原來那圭鬼生前正是六百年前追剿叛軍的将領, 他殺了叛賊頭領後, 發現了被他藏在懷裏的傳國玉玺。他沒有交給新帝,而是自己偷偷藏了起來。
後來他照舊每日去上朝,勤勤懇懇扮演着忠臣良将,看着新帝用假玉玺蓋印, 而真正的傳國玉玺就捂在他被窩裏, 心裏別提多爽了。
他藏着這個秘密直到去世, 臨終前還不忘叮囑心腹,将傳國玉玺放于棺中,與他一同下葬。
傳國玉玺歷經千年,沾染了數位皇帝的龍氣,早已不是凡物,将領死後,鬼魂便化作守護玉玺的圭鬼,幾百年不散。
直到軍師不知用了什麽秘法,竟然找到了這個無名将領的古墓,挖出了傳國玉玺,還用符咒騙過了圭鬼,将它做成一個定時炸/彈。
江蕪說完,見淩塵道長還是一臉懷疑,便管節目組要來紙筆,趴在地上認真畫了起來。
她先用寥寥幾筆勾勒出傳國玉玺的輪廓,又在下方畫着彎彎曲曲的線條。
柳蠻蠻看得滿頭霧水,“這是什麽鬼畫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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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于天,既壽……”淩塵道長很快認出,江蕪寫的是古篆字,“這是傳國玉玺的印文。”
江蕪只有三歲,她不認得篆體,就只能憑着記憶“畫”出來。
這下淩塵道長也不得不承認,或許她真的和圭鬼溝通出了真相。
不然一個三歲小孩,怎麽會懂這麽多艱澀複雜的歷史知識?
江蕪餘光注意到他放松下來的神情,放下筆揉了揉手腕,小聲嘟囔:“累死了……”
她寫到一半才想起自己現在只有三歲,不能崩了人設,只好改成用畫的。
“如果軍師帶走的是這塊真正的傳國玉玺,那這件案子的性質可就不一樣了。”韓默語氣嚴肅,“這可是夏國獨一無二的國寶重器,絕不能被他再賣到國外去。”
他要立刻向上面申請,封鎖寧城乃至全國的交通要道,加派人手,一定要在軍師逃跑之前把他抓回來。
“《降靈》的各位選手。”徐銘拍了拍手,“守護國寶是我們每個夏國兒女義不容辭的責任,還請大家各展所長,找出軍師的下落吧。”
【突然就燃起來了!】
【節目組加油啊,一定要把我們的寶貝拿回來!】
淩塵道長拿出三枚古錢,開始推演軍師的下落;
柳蠻蠻閉上雙眼感受天地,與萬物生靈溝通;
索拉婆婆從她的行李箱裏拿出一把幹枯的草藥點燃,利用煙霧袅袅上升的形狀進行占蔔;
其餘選手也紛紛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不大的空地上煙霧缭繞,鈴音陣陣,還有人用動物內髒作為貢品,對着空氣念念有詞。
韓默和組員目不轉睛地看着這一幕,越發感受到了玄門的包羅萬象。
靈案組目前吸納到的力量還很有限,他們迫切需要更多新鮮血液的加入,才能不斷壯大,為國效命。
“江蕪,你怎麽在發呆?”
韓默一轉頭,就發現江蕪好像什麽都沒做,甚至還找了個視線絕佳的位置,津津有味地看着其他選手作法。
他清清嗓子,故作嚴肅地開口:“你現在已經是靈案組成員了,要認真執行任務,不能消極怠工。”
“我沒有消極怠工啊。”江蕪坐在折疊椅上,小短腿來回晃悠,“你們不用擔心,軍師一時半會兒跑不出去的。”
韓默看過江蕪的直播,知道她最擅長隔空算命,忙問:“那你能不能算出軍師的具體位置?我好讓同事們去抓人啊。”
江蕪搖頭,“算不出來。”
韓默:?
【蕪崽這是怎麽了?】
【其他選手都在認真表現,崽崽你快支棱起來啊!】
【崽崽可能是累着了吧?她剛才跟着去抓圭鬼,又算出了傳國玉玺,已經做了很多,也要給其他選手表現的機會嘛】
【節目組炒作也該有點限度吧,這可是警方調查的大案,難道還能指望一幫算命的找兇手?那還要警察幹什麽?】
《降靈》直播間有深信不疑的忠實觀衆,自然也有所謂的“理中客”,一有機會就跳出來冷嘲熱諷。
韓默并不知道直播間在吵架,他只是認真又不解地問江蕪:“為什麽算不出來?你之前不是也幫連線觀衆指過路嗎?”
江蕪扒拉着手指頭,“我一不知道軍師的真名,二沒見過他的臉,三和他完全沒有接觸過。一問三不知,算個鬼啊?”
就算她是鬼王,有生死簿掌管凡人命數,但你要問她“楊二狗現在在哪兒”,她也答不上來啊。
楊二狗是真名還是外號?他長得是圓是扁?全夏國又有多少個叫楊二狗的?
江蕪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不要把我想得太萬能了,現在地府勾魂還要核對身份證號和人臉識別呢。”
韓默有點小失落,但看江蕪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想了想又問:“那你肯定還有別的辦法吧?”
反正他不信江蕪真對軍師的下落一無所知。
江蕪笑了,她就喜歡跟這樣的聰明人說話,有眼光!
“我雖然不知道軍師是圓是扁,但我見過傳國玉玺啊。”江蕪不緊不慢道:“只要玉玺還在國內,那軍師肯定跑不了。”
韓默忙說:“那你快算一算傳國玉玺的下落。”
江蕪閉上眼睛,用心感受那一抹傳承千年的帝王之氣,忽地眉頭一皺,“奇怪……”
“怎麽了?”
江蕪臉上顯出一絲費解,“我感受到了一個……很特別的地方,似乎超脫了三界六道,不在我的掌控範圍。”
她的意念探觸到了一團迷霧,然後就如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同一時刻,淩塵道長,柳蠻蠻,索拉婆婆等人也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占蔔。
淩塵道長:“卦象是一片空白。”
柳蠻蠻:“陰冷,邪惡,讓我感到很不舒服……”
索拉婆婆:“我聞到了海水鹹腥的氣息,又好像是,一朵花的形狀?”
其他選手的占蔔也不太順利,正如江蕪所說,他們對軍師一無所知,只能依靠微弱的靈覺去感應。
而且都和江蕪得出了類似的結論。
徐銘也跟着犯愁,“難道是那個軍師會什麽邪門法術,把自己和玉玺都藏起來了?”
【笑死了,一幫人在這兒裝神弄鬼,還真以為自己是得道高人了?】
那個唱衰的彈幕又跳出來了。
“還有件事沒做。”江蕪突然開口。
她望向通往地下室的入口,“不是說要讓我們幫忙鑒定文物真僞嗎?”
徐銘:?
他好言好語地勸說:“阿蕪啊,這個鑒定文物什麽的,可以先往後放放,反正它們又不會長腿跑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抓住軍師,找回玉玺啊。”
江蕪卻搖頭,語氣很堅持,“再不去的話,它們真的會跑哦。”
徐銘聽得一頭霧水,文物怎麽會跑呢?
“江蕪說得對。”韓默替她說了兩句,“各位今天是來錄節目的,沒找到軍師的下落也沒關系,我們會繼續派人搜查。你們還是按原來的流程繼續吧。”
徐銘想想也是這個道理,節目還在直播,總不能卡在這裏,“行,那我們就先進行下一個環節吧。”
于是一行人進了地下室。
這裏應該是被軍師擴建過,面積足有上千平,架子上擺滿了數不清的古董字畫,乍一看都很有年頭的樣子,外行人的确很難分辨真僞。
徐銘站在中間,“大家可以自由活動,把你們認為的真品拿到我這裏。節目結束後,我們會請專家進行二次鑒定,等下期節目再公布你們的成績。”
他手裏拿着一個計時器,“倒計時30分鐘,現在開始!”
柳蠻蠻一馬當先地沖了進去,她不懂什麽文物鑒定,但她可以借助蛇類喜陰的習性,找出陰氣重的物件,十有八/九就是陪葬古董了。
她将一個個瓷器拿起又放下,一邊往裏走,沒注意到腳邊最下層有個稍微突出的瓷瓶,被她碰倒,啪地摔了個粉碎。
“呀!”柳蠻蠻叫了一聲,一臉驚恐,“我不會闖禍了吧?”
淩塵道長跟在她後面,撿起一塊碎瓷片看了看,然後随意地丢開,“大窯貨,假的,在地攤上也就值個兩百塊錢。”
“吓死我了……”柳蠻蠻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又回頭跟攝像說,“一會兒我自己掏錢賠啊。”
她湊近淩塵道長,笑得谄媚,“道長,你很懂這個啊?”
“略懂。”淩塵道長唇角微翹,“我們天一派也有不少祖上傳下來的好東西,師父偶爾來了興致會講上幾句。”
他有意要在柳蠻蠻面前賣弄,随手拿起面前一個花瓶,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嗯,看這個釉色和質地,應該有兩百多年了,是真貨。”
柳蠻蠻眼睛放光,忍不住擡手去摸,“果然跟我剛才路過的那幾個都不一樣哎。”
她正琢磨着如何從淩塵道長手裏“搶分”,就聽身後傳來江蕪脆生生的聲音,“這是假的。”
淩塵道長怒瞪着她,“小屁孩,你又懂古玩了?你看這上釉的手法,還有瓶底的款識,分明就是前朝德化窯燒出來的,不會有錯。”
江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不知道有種工藝叫‘仿舊’嗎?這瓶子最多五十年,是仿德化窯的工藝燒制,專騙你這種半吊子的。”
柳蠻蠻立馬收回手,“怪不得我什麽都沒感覺出來。”
淩塵道長:……
他氣極反笑,“你還知道仿舊呢?”
“我不知道啊。”江蕪大大方方承認,“是她告訴我的。”
淩塵道長和柳蠻蠻這才注意到,江蕪懷裏抱着一個畫軸。紙張已經泛黃,兩端的軸頭卻是名貴的小葉紫檀,似乎被人長久把玩過,軸頭上的精致雕花已經盤出了溫潤的包漿。
柳蠻蠻好奇地問:“這是你找到的古畫?”
“不算古畫吧,大概也就八十多年?”
正好旁邊有張桌子,江蕪踮着腳把畫軸放上去,輕輕一推。
畫卷展開,緩緩展露出一幅美人圖。
畫上的美人穿着繡花旗袍,半側着身坐在太師椅上,身後是一座山水屏風。一頭手推波浪卷發精致優雅,彎眉入鬓,眼波流轉,巧笑嫣然。
柳蠻蠻還沒來得及誇一句美人,突然瞪大了眼睛,“她,她剛才好像對我笑了?”
淩塵道長輕嗤,“你眼花了吧?”
話音剛落,只見那畫中美人對他眨了一下眼。
淩塵道長:!
“何方妖孽?”他後退兩步拉開架勢,虎視眈眈地瞪着畫。
下一秒,美人突然伸了個懶腰,竟從畫中走了出來!
她腰肢輕擺,步步生蓮,沖已經呆住的攝像大哥送了個飛吻。
【媽呀!美女活了!!!】
【不愧是蕪崽,一拿就拿了個會成精的!】
“小道士,別那麽緊張,我可不是妖怪。”美人掩唇輕笑,眼神像是帶了小鈎子,“我叫玉書,你也可以叫我……畫、中、仙。”
淩塵道長繃着臉,“什麽妖魔鬼怪也敢自稱仙人,信不信我現在就收了你?”
柳蠻蠻在旁邊插了一句,“可她身上确實沒有陰氣啊。”
不然剛才江蕪拿畫過來的時候,她就該感應到了。
柳蠻蠻不但沒害怕,反而好奇地湊近了兩步,“你的頭發是在哪兒做的?”
“這是我在新新美發廳找老師傅燙的,那家店早就沒有了。”玉書擡手抿過發鬓,眼中露出懷念的神色,“屬于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現在是聊美容美發的時候嗎?”淩塵道長咬牙,“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你這個小道士好沒禮貌,哪有這樣跟女士講話的?”
玉書白了他一眼,又回到江蕪身邊,“還是小妹妹有眼光。這裏的每一件寶貝,就沒有我不認識的。”
“她确實不是什麽妖魔鬼怪。”江蕪也替玉書說話,“只是畫像開了靈智,說是畫中仙也沒錯。”
萬物有靈,尤其是這些歷經數百年的老古董,是最容易滋生精怪的。
有圭鬼那樣愛玉如癡,誰碰殺誰的惡鬼,也有玉書這般靜靜栖息在畫中,看遍世事滄桑的畫靈。
她本是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千金小姐,家裏開着大商行,十幾歲就被父母送去國外留學,是真正見過大世面的。
這幅畫便是她十八歲生日時,由擅丹青的未婚夫親手所畫。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兩家父母已經定下了秋天的婚期,玉書滿心歡喜待嫁閨中,卻在婚禮前半個月等來了未婚夫的死訊。
“他跟着家裏的商隊去北方運貨,走之前還答應我,要送我一件最漂亮的貂皮大衣,給我爸買上好的白山老參……”
玉書的視線漸漸飄遠,她輕笑了下,偏過頭去卻有水光閃爍,“騙子……他就是個大騙子!”
她一點也不想要什麽上等皮草,百年老參,她只想他平安回來。
未婚夫是家中獨子,消息傳回來時,他父母哀恸難當,幾度暈厥,雙雙病倒。
是玉書求了疼愛她的大哥,兄妹二人連夜出城,将未婚夫的靈柩迎了回來。
她抱着未婚夫的遺像,跪在他父母面前發誓,從今往後,蔣玉書就是沈明煊的未亡人,她會照顧公婆直到百年終老,絕不再嫁。
可她沒想到的是,害死未婚夫的戰亂自北方而起,卻不曾停歇,硝煙一路南下,最終誰都無可幸免。
玉書的父母是當地有頭有臉的大商人,提前收到風聲,給兩家人買了遠渡重洋的船票。
“自從明煊去世,公婆的身體便日益衰落,老人家憂心家國天下,一把年紀還要離開故土,在船上颠簸數日,水米難進。我顧了這邊又顧不上那邊,好不容易把他們照顧得好轉了,我自己卻病倒了。”
玉書語氣平淡,仿佛在說的是別人,“我可真沒用啊。”
巨輪還未抵達終點,玉書花兒一樣的年紀就走到了盡頭。
柳蠻蠻聽得眼睛紅紅,淩塵道長卻不為所動,“既然你是蔣玉書的鬼魂,為何不去地府等待投胎?”
玉書白他一眼,“我是玉書,又不是蔣玉書,人家只是一幅畫而已。”
沈明煊在畫這幅畫的時候,傾注了自己全部的愛意,所以才有了現在這個玉書。
她是靈體,而非鬼魂。
玉書嘟着紅唇不滿道:“我心裏只有明煊一個,誰想到後來這些畫的主人,一個比一個令人讨厭。”
當年蔣沈兩家走得匆忙,這幅畫被遺留在了老宅裏,後來又輾轉多人之手,直到被軍師買下。
“他把我挂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天天抱着一堆破瓶爛罐,對着我唠唠叨叨,煩都煩死了。”
玉書翻了個白眼,“不過也有一個好處,這裏的每一件東西我都知道來歷,也能幫你們辨別真僞。”
“那可太好了!”
徐銘激動地拍了下手,他剛才躲在架子後面聽了半天故事,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他壯着膽子上前,“玉書小姐,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玉書優雅地點點頭,“當然可以。”
徐銘搓着手,“那接下來就麻煩你,為我們介紹一下這裏的文物?”
“好呀。”玉書彎唇一笑,又望向鏡頭,“這就是你們現在流行的直播?別人也能看到我嗎?”
【可以可以!】
【玉書姐姐真的太美了,這就是活生生從上世紀走出來的千金名媛啊】
【玉書小課堂開講啦!搬好小板凳準備聽課,乖巧.jpg】
玉書不急不緩地走在博古架間,準确無誤地選出一件件文物,對它們的來歷也是如數家珍。
半小時還沒過完,讓警方都頭疼不已的任務就輕松完成了。
可徐銘卻犯了愁,文物都是玉書挑出來的,那這怎麽算選手成績呢?
“當然是阿蕪滿分啊!”
柳蠻蠻一把将江蕪推到前面,笑眯眯道:“畢竟是她找到了玉書嘛。”
玉書也贊同地點頭,“小妹妹能看出我的真身,想要找出全部文物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其他選手都表示沒有異議,于是徐銘宣布,江蕪是《降靈》本場比試的第一名。
“讓我們一起恭喜江蕪!”徐銘用力鼓起掌。
江蕪卻擺擺手,“這個先不急。”
“啊?”徐銘愣住。
“還有最重要的事沒做。”江蕪看向玉書,“既然軍師經常對你吐露心聲,那他逃走前有沒有說過什麽,或者聯系過什麽人?”
【好家夥,我直呼好家夥】
【原來辨別文物是假,找軍師才是真!】
【我們都還在第一層,蕪崽已經到了第五層!】
【我錯了,我剛才還在懷疑崽崽為什麽非要來看文物,原來笨蛋竟是我自己】
剛才江蕪跟着韓默去找圭鬼之前,就注意到地下室裏似乎有什麽東西。
萬物有靈,尤其是墓葬出土的文物,多少會沾染點亡者的氣息。
軍師以為自己一個人待在地下室清點文物,卻不知道他身邊可能還圍着多少千年老鬼看熱鬧。
江蕪本打算祭出法印,強行召回亡魂問話,卻沒想到地下室裏還藏着一個畫靈玉書。
這倒是省了她不少麻煩。
“有啊。”玉書思考了一會兒後很快點頭,“他在離開地下室前,打過一個電話,說了一串叽裏咕嚕的鳥語。”
韓默下意識道:“難道他還有國外的同夥接應?”
他面露難色,若是軍師電話裏說的是外語,恐怕玉書也聽不懂吧?
“瞧你愁眉苦臉的,是不是覺得我跟不上時代,聽不懂外語啊?”
玉書一眼就看穿韓默的困擾,笑着開口:“我在國外念書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她不假思索地複述出了那段外語,沖韓默一挑眉,“怎麽樣,你聽懂了嗎?”
韓默雖然不懂意思,但他聽出來了,“這是……桑國語?”
【???】
【是那個小日子過得不錯的桑國嗎?】
【桑國語專業學生表示沒錯,玉書姐姐的發音很标準】
【樓上別管發音了,快給咱翻譯一下啊!】
【意思大概是……】
“他的意思是——計劃有變,我已被發現,但傳國寶玺已經拿到,可斬夏國龍脈。”
玉書一字一字地翻譯出來,神情嚴肅,“我早就發現了,軍師其實是桑國人,他大肆攫取國寶,是要幫桑國搶我們的氣運,斷我們的龍脈。”
若非她不能離開畫卷太遠,玉書早就出去報警了。
韓默眉梢微動,目光沉沉地看向徐銘。
徐銘心裏咯噔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觀衆朋友們本期直播到此結束我們下周再見!”
然後他就以最快的速度切斷了直播。
老天爺啊,這回《降靈》可攤上大事了!
徐銘臉都白了,手足無措地問,“現在我們該做什麽?”
桑國觊觎夏國不是一天兩天了,海島上的彈丸之地,天天盯着隔壁的泱泱大國,眼珠子都要紅透了。
沒想到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明的玩不過,開始玩陰的了!
“難怪我們一直抓不到赤蛇的走私渠道,原來背後可能得到了桑國財閥的支持。”
韓默在腦中飛快整合信息,“這幾年有不少桑國企業都來夏國投資建廠,在相關政策方面也是大開綠燈……”
我們展現了大國氣度,敞開大門迎世界,沒想到迎來的卻是一群小偷強盜。
他猛地一握拳,“寧城已經封鎖,軍師逃不了多遠,他很有可能是去投奔他的老東家了。”
寧城這幾年也引進了不少桑國企業投資建廠,其中規模最大的便是長生制藥。
韓默迅速調出長生制藥的相關信息,“江蕪,你來感應一下?”
江蕪第一眼就看到長生制藥董事長藤理的照片,眯了下眸,“他有問題。”
一身陰煞血氣,不是手上有過人命,就是祖上犯了大罪孽。
“查到了。”韓默臉色很難看,“他是戰犯後代,他曾祖父是當年對夏戰争的發起人之一。”
“等等。”江蕪忽然又湊近屏幕,仔細看着藤理的臉,“奇怪……按理說他十年前就該死了啊。”
藤理的面相,分明是已死之人才有的。
“什麽意思?難道他是個活死人?”韓默腦子裏閃過一些血漿不要錢的恐怖片。
江蕪搖頭,“不确定,得見了本人才知道。”
她誕生于羅酆山,生來便掌管夏國生死,護佑這一方陰陽平衡。
夏國的地府,還沒勾過桑國人的魂呢。
江蕪自己嘀咕,“我這回算不算是跨區執法啊?”
商珏好像也沒說過不行吧?
不管了,只要站在夏國的土地上,就該歸她管!
韓默打完電話回來,“我讓同事調取了長生制藥大樓周邊的監控視頻,再讓赤蛇的人指認,發現半個小時前,有疑似軍師的人影進入大樓,之後再沒有出來過。”
“那我們現在就去長生制藥。”江蕪不假思索道。
韓默對徐銘點了下頭,“徐導,今天非常感謝你們的配合,接下來我要帶江蕪去執行靈案組的行動,你們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明白,我回去就讓後期把直播結尾那段剪掉,再注意一下網上的輿論,不會讓你們打草驚蛇的。”
比起收視率話題度這些虛的,徐銘更在乎的是國寶,“韓組,你們一定要拿回玉玺啊!”
韓默笑了,拳頭輕捶了下胸口,“職責所在,必不辱命。”
“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
柳蠻蠻沖上來,緊緊拉住江蕪的手,“我要親手錘爆軍師的狗頭!”
韓默有些意外,“你不是說自己自由慣了,不想加入靈案組嗎?”
“是啊,那我當個編外人員總可以吧?”柳蠻蠻一擡下巴,“本來呢請我出手是很貴的,但這次我免費,行不行?”
如果是別的案子也就算了,但跟桑國有關,柳蠻蠻就不能坐視不理。
這也是金花婆婆給她的指示,遇到桑國鬼,見一個殺一個。
淩塵道長也沒走,沉着臉開口:“我也跟你們去。桑國神道起源于夏國,若是對面用了奇門之術,我還可以幫上忙。”
“那就多謝二位了。”韓默神情一松,笑道:“我們還有外勤補貼,到時候我會為你們申請的。”
柳蠻蠻擺手,“我才不缺錢,你記得陪我約會就行了。”
韓默:“咳……我們趕緊出發吧。”
“喂,你們都走了,那我怎麽辦啊?”
玉書飄到江蕪面前,張開雙手攔住她,委屈的道:“你把人家從畫裏叫出來,就想一走了之嗎?”
江蕪:“……我們現在要去打架,怎麽帶着你?”
“那我也不想留在這裏啊。”玉書傲嬌地一跺腳,“反正你得對我負責!”
江蕪想了想,“要不我讓徐銘送你去寧城博物館,以後你就留在那邊,當個文物講解員?”
像玉書這種畫靈,屬于天生地養,集造化之力而生,她是自由的,就連江蕪也不能強迫她的去留,更不能将她和蔣玉書的魂魄混為一談。
“好啊。”玉書對這個提議還算滿意,“我覺得我還挺有直播天賦的,以後說不定還能當個歷史老師呢。”
徐銘馬上道:“正好我跟館長還有點交情。一會兒我就送玉書小姐去博物館。”
江蕪正要離開,又被玉書叫住。
她期期艾艾地問:“你知道蔣玉書後來怎麽樣了嗎?我還有機會見到她和明煊嗎?”
江蕪沖她笑了一下,“真正的蔣玉書早就投胎去了,這一世她和沈明煊做了五十八年的恩愛夫妻,又一前一後雙雙去世,也算是圓滿了。至于你們能否再見面……那就要看天意了。”
長生制藥大樓位于寧城東區,高達三百多米,是長生制藥在桑國的本部企業投資建造,很多桑國企業在寧城的分公司也會設置在這裏,可以說是寧城桑國人聚集最多的地方。
韓默帶着江蕪,柳蠻蠻和淩塵道長一行人來到一樓大廳。
前臺小姐禮貌微笑,“你好,請問有預約嗎?”
“我是寧城分局刑偵隊長韓默,有個案子需要找你們藤董事長問話。”
韓默掏出一張分局的證件,這是給普通人看的,靈案組成員都有兩套證件。
前臺小姐臉上的笑容一成不變,“你好,請問有預約嗎?”
韓默皺了下眉,“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請嗎?”
“你好,請問有預約嗎?”
“……”
“你好,請問有預約嗎?”
前臺小姐好像只會說這一句話,連嘴角揚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別問了。”淩塵道長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語氣冷峻,“從我們踏入大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中招了。”
韓默悚然一驚,回頭望向身後。
刷卡通行的閘口前,那個穿格子襯衫,頭頂稀疏,夾着公文包的男人匆匆穿過閘口,還沒走到電梯前就化作一團煙霧,下一秒又出現在閘口前,重複着刷卡的動作;
另一側的休息區,坐在沙發上的短發女人,手裏拿着一本雜志,直勾勾地盯着上面的插圖,一頁也沒有翻動過;
她身後站着幾個年輕女孩,不知道在聊什麽,笑得很開心。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她們一直咧着嘴,笑聲仿佛永遠不會停下來。
一股寒意竄上韓默的後背,他不可置信地轉過頭,“這是怎麽回事?”
“是陣法。”淩塵道長掏出羅盤,指針在上面瘋狂轉動,“我們現在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看來對方已經知道我們要來,提前在一樓布下了陷阱。”
他手指不停地掐算,腳下踏着罡步,語氣冷靜,“等我算出生門方位,此陣可破。”
柳蠻蠻關心地問了一句,“道長,你能行嗎?要不要我幫忙啊?”
“你會看風水還是測七關?”淩塵道長瞪她一眼,“不用擔心,論奇門陣法,我們夏國才是祖宗。”
“哦。”柳蠻蠻撇撇嘴,等淩塵道長破陣的工夫,她開始在大廳裏到處亂晃。
她先來到員工閘口前,趁那個格子男拿出工卡,還沒來得及刷的時候,先一步奪了過去。
格子男手裏空了,卻還是機械地重複刷卡的動作,手心一遍遍貼在感應器上,卻怎麽也刷不開門。
柳蠻蠻惡作劇得逞,又跑到那個看雜志的女人面前,一把搶走了雜志。
女人只能盯着自己攤開的掌心。
她又回到前臺,從簽到簿撕下幾頁紙,團吧團吧,一股腦都塞進了那個大笑女孩嘴裏。
笑聲戛然而止,女孩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柳蠻蠻樂不可支地拍手,“看來這陣法也不怎麽樣嘛,一點都不智能!”
江蕪扶額嘆氣,簡直沒眼看。
她以前怎麽沒發現柳蠻蠻這麽幼稚啊?
不過這幾個幻境裏的假人,好像确實有點缺心眼……
淩塵道長忙裏偷閑擡頭看了一眼,眉心狂跳,但還是什麽都沒說,又低頭念叨他的“生死休傷景杜驚開”去了。
就在此刻,變故突生。
格子男發現自己怎麽也刷不開門,竟然朝着三輥閘硬生生擠了過去。
他的身體被三輥閘上突出的尖刺割傷,鮮血湧出,可他像是不知道疼,一邊噴血一邊往裏擠,直到胸口被刺穿一個大洞,終于通過閘口,搖搖晃晃地往電梯走去。
那個被柳蠻蠻搶走雜志的短發女人,在盯着自己的手心看了一會兒後,雙手突然擡起,把自己的眼珠子摳了出來。
被紙團堵住嘴巴,笑不出來的女孩,雙手扯住自己的嘴角,猛地向外一拉,撕開了自己的臉皮,滿臉是血,哈哈大笑起來。
柳蠻蠻恰好站在短發女人面前,被她摳眼珠子噴出的血濺了一身。
她愣了兩秒鐘,然後尖叫着跑開。
“救命啊啊啊——”
格子男,短發女,大笑女孩朝她追了上去。
“滾開,都給我滾開!”柳蠻蠻邊跑邊喊,路過門口的景觀盆栽時,一把抱住樹幹,連着花盆将三人橫掃出去。
幾人跌倒,很快又不知疼痛地爬起來,繼續盯着柳蠻蠻一個人追。
“道長,你好了沒有啊!”
柳蠻蠻第三圈路過淩塵道長時大喊。
淩塵道長頭也不擡,“快了快了,你再堅持一會兒啊。”
他手上速度越來越快,腳下的步伐也越發急促,終于在某一處站定,摸出一張符紙淩空擲出,“天法清清,地法靈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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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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