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三合一) (1)

本命蠱是一個蠱師的畢生心血, 自煉制成功後,每日都要以心頭血滋養,可以說是蠱師最親密的夥伴, 甚至比親人子女都重要。

本命蠱和蠱師血脈相連,一旦被毀, 蠱師遭受的反噬也是最嚴重的。

羅阿鳳眼看着她的金蜈蠱被江蕪拍飛,又毫不留情地在腳下反複碾踩,她的心就像被放在油鍋裏煎炸,痛不欲生。

她背靠着牆,身形微微佝偻, 臉色灰敗, 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

不,不可能,師婆親口誇過她,說她是寨子裏最有天賦的蠱師,怎麽可能輸給一個三歲的小不點?

羅阿鳳眼神怨毒,借着寬松袖口的遮掩, 悄悄把手伸進口袋, 摸出一個細長試管樣的玻璃容器。

緊接着,她往地上狠狠一摔!

玻璃碎裂, 裏面的蟲卵接觸到空氣, 迅速開始生長,幾乎在須臾之間就生出了一群黑色小蟲,嗡嗡嗡地飛在半空,像一片黑色烏雲。

羅阿鳳挑釁地看着江蕪, “我放了這麽多蠱, 你有本事就一個個去打啊!”

這些黑蟲密密麻麻足有成千上萬, 她就憑一個小小的電蚊拍,還能打得過來嗎?

面對這麽多蟲子,江蕪絲毫不慌,小手一揮,示意路父路母等人,“到我身後。”

韓默一個箭步沖過來,反剪住鄭家寶雙臂,沖羅阿鳳大喊:“喂,你連你兒子的死活都不顧了嗎?”

羅阿鳳放聲大笑,“家寶從小就用我的獨門藥浴泡澡,我的蠱不敢傷害他!”

江荻靈機一動,把鄭家寶推到前面,試圖讓他給路父路母當擋箭牌。

路母一邊害怕地抓着路父胳膊,一邊又着急地問江蕪:“大師,那嘉嘉和小钰怎麽辦啊?”

她兩個女兒還躺在床上昏迷着,萬一被那些黑蟲子咬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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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蕪還沒來得及回答,見江荻一直對她手上的電蚊拍蠢蠢欲動,眼珠一轉,遞給他,“你試試?”

“好啊!”

江荻早就看得心癢癢了,一把接過電蚊拍,雄赳赳氣昂昂地沖到最前面,對準黑色蟲群猛地一揮。

電蚊拍上閃過無數道電流,空氣中爆開細小的火花,劈啪作響。

江荻咧嘴一笑,原來對付蠱蟲就這麽簡單啊。

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那些被電蚊拍拍中的黑色小蟲,居然毫發無傷地從電蚊拍的空隙中鑽了出來,直奔他的面門!

“啊啊啊怎麽到我手裏就不管用了?”

江荻哇哇大喊着拼命往後退,黑色蟲群緊逼不舍,又突然散開,仿佛要對屋子裏的所有人進行無差別攻擊。

羅阿鳳雙手張開,操縱着蟲群分散攻擊,神情猙獰到癫狂,“你們一個也別想逃!”

千鈞一發之際,江蕪上前一步,伸出右手,平平往前一推。

以她為中心,空氣中好像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屏障,将那些黑色蟲子牢牢攔住,再也無法前進半分。

她沖江荻做了個鬼臉,“笨蛋,你真以為誰拿電蚊拍都能對付蠱師嗎?”

江荻氣得龇牙咧嘴,“你逗我玩兒呢?”

“我明明是滿足你當英雄的心願啊。”江蕪語氣輕快,和江荻有來有回地鬥嘴,仿佛絲毫不把眼下的危機當回事。

羅阿鳳感覺到自己被無視了,越發憤怒,狠狠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蟲兒們,給我殺光這裏的所有人!”

黑色小蟲就像被打了興/奮劑,一個個不要命似的往前撞,很快江蕪腳邊就堆滿了密密麻麻的蟲屍,但它們依舊不知退縮,前赴後繼地攻擊着。

韓默看到空氣中隐隐出現蛛網般的裂紋,像是被那些蟲子撞出來的,他正要提醒江蕪,就聽她低低嘆了口氣,“有完沒完?”

她伸出的那只手忽然做了個握拳的動作,将黑色蟲群收攏成一團,然後用力一擊掌。

啪啪啪!

團成球的蟲群自內部爆開,炸了個四分五裂,天女散花般落了一地。

羅阿鳳眼珠子快要瞪出來了,腹部像是被人狠狠搗了一拳,再也支撐不住,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氣。

她現在看起來更老了,像一根随時都會熄滅的殘燭。

江蕪背着小手走到她面前,下巴微微擡起,“還來嗎?就怕你撐不過下一次反噬了。”

韓默也掏出手铐,“羅阿鳳,你涉嫌故意調換嬰兒,又用邪術害人,我代表寧城靈案組,将你逮捕歸案——”

羅阿鳳似乎沒了反抗之力,任憑韓默給她铐上手铐。

就在這時,她忽然看向病床上的鄭钰,冷冷一笑,口中飛快念出一串咒語。

韓默神色驟變,“你做了什麽?”

羅阿鳳放肆地大笑:“我要那個小賤人給我陪葬!”

她已經催動了發蠱加速生長,那些頭發很快會占據鄭钰的每一寸血肉,最後将她的肚子活活撐破!

路母臉都白了,不管不顧地沖上去厮打,“你這個瘋婆子,她好歹也是在你身邊長大的,你怎麽能這麽狠心?”

“她本來就不是我生的,是死是活與我何幹?”

羅阿鳳得意地看着她,“路夫人替我養了二十年的女兒,感覺如何啊?”

“嘔——”

身後的病床上忽然傳來劇烈的嘔吐聲。

路母驚恐地轉過頭,卻發現這回嘔吐的不是鄭钰,而是路曉嘉?

路曉嘉雙眼瞪得老大,一手捂着喉嚨,表情極為痛苦,突然哇地吐出一大團黑色頭發來。

她臉上的表情驚恐極了,伸手大喊着:“媽,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嘉嘉!”

“嘉嘉!”

路母和羅阿鳳同時喊出她的名字。

比路母更驚詫的是羅阿鳳,怎麽會這樣?她明明催動的是鄭钰體內的發蠱,為什麽路曉嘉會出現同樣的症狀?

“啊,忘了說了。”

江蕪一拍腦袋,好像真是剛剛才想起來,“我剛才閑着沒事試了一下,好像把鄭钰身上的蠱轉移到路曉嘉身上了。”

她吐了下舌頭,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我看鄭钰的情況不太好,倒是路曉嘉身體還算健康,她們不是姐妹情深嗎,那互相分擔一下也沒關系的吧?”

“江蕪!你分明是故意的,你跟我有仇,你想害死我!”路曉嘉聽到這話氣炸了,一把掀開被子就要沖下床,結果又是一陣劇烈幹嘔,又吐出一團頭發。

本來發蠱不該這麽頻繁發作的,但誰讓羅阿鳳剛才念咒催化了呢?

路曉嘉有氣無力地趴在地上,感覺全身都使不上力氣,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她的血管裏亂竄。她怕極了,拼命爬向羅阿鳳,哭得可憐,“媽,媽你快救救我啊,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嗎?你怎麽忍心看着我死啊……”

她經過路母身邊時,看都沒看她一眼,滿腦子都是求羅阿鳳救她。

“嘉嘉……”路母好像受了極大的打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哀求地看向江蕪,“大師,求求你……”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想要兩個女兒都好好的啊。

江蕪一攤手,“發蠱跟那些毒蟲不一樣,只有下蠱之人才知道解法。”掃了羅阿鳳一眼,“就看她願不願意救自己的女兒了。”

羅阿鳳的眼神恨不得把江蕪生吞活剝了,“你卑鄙!”

“過獎過獎,論卑鄙我怎麽比得上你呢。”江蕪沖她笑得燦爛。

路曉嘉已經爬到羅阿鳳腳邊,抱着她的腿苦苦哀求。

羅阿鳳深吸一口氣,突然看向路母,“一兩竈心土,二兩蠍子粉,三個生雞蛋,攪勻了讓她喝下去。”

路母反應過來,連忙推丈夫,“聽到了嗎,你快去給嘉嘉找解藥。”

路父猶豫着沒動,看着跪在羅阿鳳腳邊的路曉嘉,心裏總覺得不是滋味。

路母又催他:“你還愣着幹什麽,快去啊。”

路父只好走到一邊去打電話,好在這幾樣東西都不難找,竈心土和蠍子粉都是藥材,這家醫院的藥房就有,很快就和三個雞蛋一起送了上來。

路母将雞蛋打散,又将那兩樣東西倒進去攪勻,混合成了一杯黏糊糊散發着腥臭氣的液體。

她趕緊端到路曉嘉面前,“嘉嘉,快喝了它。”

路曉嘉差點沒被那股臭味熏暈過去,但保命要緊,她捏着鼻子一口氣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路母又盯了路曉嘉一會兒,見她沒有再吐頭發了,身上似乎也恢複了力氣,這才松了口氣。

“不對啊,既然發蠱轉移到了嘉嘉身上,那小钰怎麽還沒醒?”

路父發現了這個要命的問題。他瞪着羅阿鳳,“你到底給小钰下了多少東西?”

“我羅阿鳳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是我幹的,你們休想誣陷我。”羅阿鳳梗着脖子,堅稱自己只給鄭钰下了這一種蠱。

至于鄭钰為什麽會流血昏迷,跟她可沒關系。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路母懵了,求助地看向江蕪,“難道害小钰的另有其人?”

江蕪叫住韓默,“你今天出門帶了幾副手铐?”

“……還有一副。”韓默拍了拍另一邊口袋,又試探着問,“不夠的話,我馬上叫同事過來支援?”

“夠了。”江蕪點點頭,小手一指路曉嘉,“那就把她也一起帶走吧。”

路曉嘉臉色一變,“憑什麽?我也是受害者啊!”

“你是受害者?”江蕪輕哼,“那為什麽鄭钰還沒醒,而你卻不再流血了?”

“啊,我明白了!”

江荻一拍手,恍然大悟道:“我們一直以為流血不止和吐頭發是同一種怪病,只不過發病時間不同,所以表現出來的症狀不同,但其實這是兩種病。羅阿鳳給鄭钰下了發蠱,又被阿蕪轉移到路曉嘉身上,就算現在發蠱已經解除,那她也應該跟鄭钰一樣,昏迷流血才對,又怎麽會活蹦亂跳站在這裏呢?”

江荻緊盯着路曉嘉,“你這個老蠱婆的女兒,一定是學了什麽邪術,想要害死真正的路家千金,好獨占路家家産吧!”

“你胡說,我沒有!”路曉嘉拼命搖頭,卻又無法給出有力的解釋,情急之下只能抓住路母的手,打起感情牌,“媽,我可是你看着長大的,你覺得我是這麽狠毒的人嗎?”

路母也很為難,“大師,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嘉嘉雖然脾氣壞了點,但她應該不敢做這種事啊。”

江蕪問路曉嘉:“你敢說你跟鄭钰得的是同一種怪病?”

路曉嘉眼神有一瞬的閃躲,随即理直氣壯地挺胸,“我不知道鄭钰為什麽會流鼻血,而且我昨天也突然病倒了啊,爸爸媽媽都看到了,醫生也可以作證!”

她咬死了自己不知情,“我剛才好端端地躺在那裏,突然就被催動了那個什麽發蠱,所以才會突然醒來的。”

江蕪又問:“也就是說,你之前和鄭钰一樣,一直都是處于昏迷的狀态?”

“沒錯!”

江蕪笑了,“既然你一直昏迷着,又怎麽會知道羅阿鳳是你的親生母親,而且一醒來就知道求她救你呢?除非——你根本就沒昏迷,一直是裝的!”

路曉嘉傻眼了,她沒想到江蕪居然在這裏挖了個坑等她。

“嘉嘉,大師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路母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從小養大的女兒在這一刻變得無比陌生,“真的是你要害小钰?”

路曉嘉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找不出理由,只能一個勁兒地說自己沒有。

路父突然開口:“早在你們生日之前,我和你媽就修改了遺囑,以後路家的一切財産都是小钰的,畢竟她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

“不行!”

路曉嘉突然憤怒地大喊出聲,“你們說過要拿我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的,這就是你們所說的公平嗎?”

路父眼神冷了下來,“我騙你的,其實根本沒有修改遺囑。”

他說這句話只是為了試探。

這個養女還是心思太淺,稍微一激就裝不下去了。

路母全都明白了,捂着臉哭起來,“嘉嘉,你怎麽可以這樣做?媽媽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親生女兒,你就忍心讓我們母女分離嗎?”

“看吧,我就知道,你有了親生女兒就不疼我了。”

路曉嘉眼神冰冷,說出的話一句比一句更刺人,“我才不信什麽公平對待,一視同仁,親生的就是親生的,只有她死了,這個家的一切才會屬于我。”

路母再也支撐不住,倒在路父懷裏,不敢相信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寶貝女兒,竟然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路父扶着妻子,看路曉嘉的眼神毫無溫度:“那句話真是說對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們母女的狠毒還真是一脈相承!”

“哎,既然是路曉嘉害了鄭钰,那她為什麽也會流血昏迷啊?”江荻不解地撓頭。

江蕪輕描淡寫道:“因為她自己也吃了同樣的毒藥,只不過份量更輕,而且提前服了解藥。”

路曉嘉肯定心裏也清楚,鄭钰離奇病倒,她就是最大的嫌疑人。所以她選擇铤而走險,假裝自己也得了同樣的怪病,這樣才能引開路家人的注意力,猜測是不是路父生意上的仇家所為。

本來這個計劃天衣無縫,她大可以拖到鄭钰先一步毒發身亡,然後再假裝自己“奇跡般”康複過來,這樣以後她就是路家唯一的女兒了,路母只會把更多的愛都給她一個人。

可她沒想到鄭钰的養母,也就是她的親生母親羅阿鳳,居然是個蠱師,還在鄭钰身上放了發蠱,更沒想到江蕪居然會把發蠱轉移到她身上。

路曉嘉剛才差點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情急之下哪還顧得上演什麽戲,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求羅阿鳳救自己再說。

這一切都在江蕪的計劃中,她早就知道路曉嘉在裝睡,也看出她和鄭钰的病情輕重不同,一招移花接木,就逼出了路曉嘉的真面孔。

江荻輕嗤,“沒想到她還有點腦子……喂,還不快趕緊交出解藥!”

路母也反應過來,“嘉嘉,你快拿出解藥,不然小钰真的要不行了!”

路父冷着臉道:“現在交出解藥,我們可以概不追究,否則小钰有什麽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路曉嘉眸光閃爍,似在思考利弊。

韓默也在旁邊幫腔,“你還這麽年輕,真想在監獄裏度過下半輩子嗎?”

最終路曉嘉屈服了,嗫喏着開口:“解藥就在我背包夾層裏,一共有三包,每天一包,三天後她就會醒過來了。”

江荻趕緊去翻包,果然找出了幾個黃紙包着的粉末,他想了想拿給江蕪,“你看看,這能吃嗎?”

江蕪點頭,“都這個時候了,她不敢騙人。”

“你最好說的是實話。”江荻瞪了路曉嘉一眼,和路父路母一起上前,幫忙把藥粉灌進鄭钰嘴裏。

“老路你看,失血速度變慢了!”路母指着一旁的輸血儀器驚喜喊道。

路父見狀松了口氣,看來路曉嘉這回沒說謊。

病房外來了一隊警察,是韓默剛才打電話叫來的。

“路曉嘉,你涉嫌故意殺人罪,跟我走一趟吧。”韓默将她交到同事手上。

路曉嘉一愣,随即大喊起來,“不是說只要我交出解藥,就不再追究了嗎?”

韓默勾起唇角,“故意殺人屬于刑事犯罪,就算受害者家屬不追究,我們司法機關也有權利提起公訴。”

“誰說我不追究了?”路父走過來,面無表情地看了路曉嘉最後一眼,“請警方公正執法,我們作為受害人家屬,絕對不會包庇罪犯。”

路曉嘉憤怒地瞪着他,“路天明,你出爾反爾,你這個大騙子!”

“對于想害死我女兒的人,我還講什麽道德?”路父說完就走,回到鄭钰的病床前,和路母一起守着他們失而複得的女兒。

路曉嘉看到這一幕,心裏有什麽東西徹底破滅了,木着臉被警方帶走。

另一邊,韓默也要把羅阿鳳帶去靈案組專門的審訊室,對這種有特殊能力的犯人,不能掉以輕心。

羅阿鳳手腳被綁住,全身上下都搜過,又找出幾個裝着奇怪蟲子的小玻璃管。

江蕪讓韓默不用太緊張,“她的本命蠱已經沒了,元氣大傷,一時半會兒掀不起什麽浪花來。”

羅阿鳳被帶走前,扭着脖子看向江蕪,“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是江家人啊。”江蕪又指着江荻,“他也是哦。”

羅阿鳳擰了下眉頭,“江家?不可能,江家多少年沒出過你這樣的天才了。”

“誰說的?”江荻一聽不樂意了,脫口而出,“她可是江知岚的女兒!”

“江知岚?”羅阿鳳這才恍然大悟,沖江蕪哼了一聲,“原來如此,你倒是沒有辜負你媽的名聲。”

“我媽有我這麽好的女兒,大嬸你就沒這個好福氣了喲。”江蕪沖她揮揮手,“祝你們母女在監獄早日重逢!”

羅阿鳳眼睛一瞪,忽然想到了什麽,笑得意味深長,“沒關系,很快你們就會求着放我出來了。”

江荻翻了個白眼,“做夢吧你!”

眼看着韓默要帶羅阿鳳離開,江荻着急地沖江蕪使眼色,“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江蕪眨眨眼,“什麽?”

江荻急得直咬牙,“就是,就是讓我加入靈案組啊。”

他今天都這麽賣力表現了,韓組長應該能看到的吧?

江蕪捂嘴一樂,又叫韓默的名字。

韓默立馬小跑着過來,“阿蕪,還有什麽事兒?”

江蕪指着江荻,“這是大傻子江荻,你看看他有資格進靈案組嗎?”

江荻氣得瞪她,這個傻子的坎兒就過不去了是吧?

但生氣歸生氣,江荻還是下意識地站直了身子,“韓組長你好,我叫江荻,是江家第一百七十六代嫡系傳人,我從五歲就開始接受江家訓練,會畫符,捉過鬼,還跟着長輩一起打敗過一只屍妖……”

說到最後,他心虛地看了江蕪一眼,希望她不要拆自己的臺。

韓默剛才就注意到這個跟在江蕪身邊的少年了,沒想到他還是江家嫡系,思考了幾秒鐘後點頭,“可以,明天來我辦公室填表,先做個基礎考核吧。”

“沒問題。”江荻瞬間來了精神,沖韓默敬了個歪七扭八的禮,“我一定會好好準備的!”

江蕪和江荻轉身回了病房,現在這裏只剩下路家人,還有……

江蕪走到窗邊,一把拉開窗簾,“你躲在這裏幹什麽?”

正是已經“消失”了半天的徐銘。

徐銘幹笑兩聲,舉起手機,“我這不是為了找個最佳拍攝角度嗎?”

從江蕪一口喊破羅阿鳳的蠱師身份開始,徐銘就做好了準備,第一時間把自己藏起來,舉着手機全程拍攝。

江蕪用電蚊拍拍死蠱蟲,和羅阿鳳鬥法,還有揭穿路曉嘉的真面目,這回他全都拍下來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姐夫可能不會同意他把這些精彩的畫面放出來,畢竟事關路家隐私……

江荻聽完十分無語,沖徐銘比了個大拇指,“你還真是夠敬業的。”

“大師,你今天又救了我們全家一次,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請您務必要收下。”

路母恭恭敬敬地遞上一張銀行卡。

江蕪皺了下眉,正想說她需要的不是這個,旁邊的江荻就先一步接了過來,“我先替你保管,回去交給六叔。”

見江蕪一臉不解,他恨鐵不成鋼地戳她腦袋,“說你……你還不承認,你以為小姑這幾年買藥的錢都是哪來的?本家早就不管你們了,還不是靠六叔在外面辛辛苦苦接活養你們?”

江蕪捂着腦袋,看起來有點呆,“原來這些還要花錢嗎?”

江荻咬牙,“不然還是大風刮來的嗎?”

“我知道了。”江蕪認真地點點頭,“以後我會多多賺錢的。”

她都三百歲了,可以賺錢養活這一家子的。

路父隐約聽到了一耳朵,他有心結交江蕪和江荻,連忙問:“二位家裏是有生病的親人嗎?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介紹一些好醫生給你們。”

江荻擺擺手,“不是醫生的問題,我小姑的情況……總之就是需要用上好藥材慢慢溫養,興許再過三五年會有起色吧。”

路父知趣地沒再多問,心中已經決定,要派人幫這兩位小大師搜羅名貴藥材。

反正只要花錢能解決的,就都不是問題。

對了,他以後還要多多給小大師介紹生意才行。

因為鄭記米線突然關門,朱總比往日回家更早一些。

客廳裏,朱太太正敷面膜看電視,餘光瞄見他人影,哼了一聲,“喲,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啊,難道是米線賣完了?”

“不是,老板家裏有事,臨時關門了。”朱總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深深嘆了口氣,“我那碗米線還沒吃完呢……”

可當時老板娘看起來很着急的樣子,他也沒好意思說讓自己吃完了再走。

朱總想着想着,突然一拍大腿,“哎呀,早知道我該把剩下那半碗端回來的!”

“你夠了啊。”朱太太翻了個白眼,忍無可忍道,“天天滿腦子米線米線,我看你幹脆住人家店裏算了!”

“我倒是想來着,可人家晚上還要休息呢。”朱總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哎,你就跟我去一次吧,真的,只要你嘗一口,保證跟我一樣上瘾!”

朱太太冷笑,“我才不去那種蒼蠅館子呢,髒死了。再說米線可是精致碳水,湯裏還有嘌呤,各種食品添加劑,我才不吃呢!”

“你愛吃不吃。”朱總聽她一味貶低,也來了火,“人家老板兩口子可勤快了,店裏打掃得幹幹淨淨,市監局也去抽查過好幾次,衛生絕對過關,你別瞧不起人!”

“朱永貴我看你是瘋了吧?”朱太太不可思議地跳起來,一把揭掉面膜,“不就是家米線店嗎,你居然為了它跟我吵架,那是你爹媽開的啊?”

朱總氣呼呼地,使勁撓了一下脖子,“總之不許你說它不好,我就愛吃,我每天都要吃,你管我呢?”

“行行行,你吃你吃,沒人管你。”朱太太沒好氣的道,過了一會兒又湊近朱總,“老朱,你這脖子怎麽回事?怎麽這麽紅啊?”

“不知道,就感覺特別癢,可能是過敏了吧?”朱總不以為然,皺着眉頭又去抓了幾把,抓的很用力,脖子上又多了幾道紅痕。

“你快別撓了,我去給你找點抗敏藥吃吧?”到底是老夫老妻,朱太太也不忍心看他這麽難受,拿了藥箱過來,找出過敏藥給朱總吃了。

結果到了晚上,紅癢的症狀不但沒有減輕,似乎還更嚴重了。

朱總不光覺得脖子癢,連帶着後背也癢。他只能脫了上衣,拿癢癢撓不停地撓着。

朱太太都沒眼看了,忍不住勸:“要不去醫院挂個號看看吧?”

她怕朱總再這麽撓下去,皮都要被換一層了。

“就這點兒小毛病上什麽醫院啊。”朱總在地上溜達了兩圈,突然開始穿衣服,“我還是去看看鄭記米線開門了沒有吧。”

朱太太瞪大眼睛,“都癢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思吃呢?”

朱總嘿嘿一樂,“說不定吃完了就好了呢。”

不等朱太太發火,他一溜煙地沖了出去,上車跑了。

他滿腦子都是鄭記米線那勾魂奪魄的香氣,車開得飛快,在超速的邊緣瘋狂試探,在巷子口停了車,然後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往裏跑。

然後他就看到前面有兩個熟悉的人影。

“老裴,老秦!”朱總喊着追上去,“還真是你們啊。”

原來裴總和秦總也不約而同地來找鄭記米線了。

三個人結伴來到大門前,一眼就看到門上挂的U形鎖,心情瞬間落至低谷。

朱總喃喃道:“老板家裏到底出了什麽事啊,都已經關店五個小時了。”

裴總湊在門縫上使勁聞了幾下,仿佛這樣就能解解饞似的。

秦總很快也發現了這個好主意,湊過去跟裴總擠着聞。

三個大老板,一跺腳就能讓寧城商界抖三抖的人物,居然就在這條小巷子裏,毫無形象地扒人家門縫。

“唉,要不還是明天早點來吧,興許明天就開門了呢?”三人互相安慰着,在巷子口道別,各自上車離開。

朱總開車回家,半路上就覺得後背的過敏好像更嚴重了,他随便找了個路邊的藥店,又買了一大堆藥膏,回到家讓朱太太幫他塗。

朱太太看見他的後背又吓了一跳,“剛才還沒這麽嚴重呢,怎麽突然長了這麽多小紅包啊?”

“哎呀你別唠叨了,趕緊給我上藥。”朱總不耐煩地催促。

同樣的場景陸續發生在不同的家庭。有人不以為意,覺得睡一覺就好了;也有人去醫院皮膚科挂了號,大夫檢查了半天也只說是過敏性荨麻疹,開了藥就讓人走了。

朱總這一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開車直奔鄭記米線。

結果這回看到的不光是門上那把大鎖,還有兩張寧城分局貼的封條!

朱總震驚了,鄭記老板兩口子都是本分人,怎麽會犯事兒呢?

他趕緊給裴總秦總打電話,二人都在趕來的路上,一聽鄭記米線被查封了,都吓了一跳。

裴總:“我去找公安局的朋友打聽打聽,如果不是什麽大事,咱們幾個想想辦法,花點錢把人撈出來得了。”

秦總:“就是,他們夫妻倆可不能出事啊,不然以後誰給咱們做米線?”

朱總只好又回家等消息,他已經兩天沒吃到鄭記米線了,心情格外煩躁,又跟朱太太吵了好幾架,氣得她差點回娘家。

一天,兩天,三天,鄭記米線遲遲不開門,裴總也沒打聽出什麽消息,竟然沒人知道老板夫婦被帶到什麽地方去了。

“我朋友說,那是個特殊部門,不是他能插手的,讓我趁早歇了撈人的念頭。”裴總這兩天也跟着着急上火,嘴上起了好幾個泡,“那兩口子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怎麽會惹到那種地方?”

秦總腦洞大開,“他們倆不會是……間/諜吧?”

“拉倒吧,間/諜做飯還能這麽好吃?”朱總不客氣地嘲笑他,“再說了,別人搞情報工作都是越低調越好,鄭記米線都成網紅店了,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秦總長嘆一聲,“鄭記再不開門,我覺得我快要餓死了,現在就連米其林大廚做的菜我都吃不下了。”

路氏集團。

“小楊,你這兩天怎麽回事?工作魂不守舍的,要不給你放幾天假,回去休息休息?”

路天明指着小楊拿錯的文件,皺起了眉頭,“這樣的低級錯誤,怎麽能一犯再犯呢?”

小楊臉漲得通紅,連連道歉,“對不起路總,我下次一定注意!”

路天明嘆了口氣,揮揮手讓他出去。

小楊算是他這兩年提拔起來的心腹,辦事很能幹,否則路天明也不會讓他參與到自己的家事中。

但自從那天接了鄭家夫婦去醫院後,小楊整個人都變得有點奇怪,做事像是丢了魂兒。

難不成羅阿鳳也對他下蠱了?

路天明腦中轉過這個念頭,随即自嘲地搖搖頭。

小楊又不是他兒子,就是公司一個普通員工,羅阿鳳針對他幹嘛?

另一頭,小楊渾渾噩噩地走出總裁辦公室,路上差點撞到幾個同事。

好餓啊……好想吃米線……鄭記米線怎麽還不開門啊……

這幾天小楊一下班就往鄭記米線趕去,可每次看到的都是門鎖和封條。

老板和老板娘到底去哪兒了?為什麽他們見過路總一家之後就不見了?

小楊還不知道羅阿鳳已經被警方帶走,他滿腦子都是那天吃過的米線,茶不思飯不想,別的東西再也吃不香了。

他在走廊上搖搖晃晃地走着,忽然眼前一黑,一個踉跄跌倒在地。

“楊助理,你怎麽了?”有路過的同事連忙過來扶他,“是低血糖了嗎?哎,你快去茶水間拿點吃的過來!”

“沒有,我沒事……嘔!”

小楊剛搖了搖頭,胃部一陣翻湧,控制不住地吐了出來。

他視線還有點模糊,隐約只看到自己吐出了一灘白花花的東西,像是……未消化的米線?

“啊!”有女同事尖叫着跳開,“好多蟲子啊!”

蟲子?

小楊使勁睜開了眼睛去看。

哪裏是什麽米線,分明是一團白花花纏在一起的蟲子!

“嘔!!!”

同事們全都吓得紛紛後退,驚疑不定地對視。

怎麽辦,楊助理吐蟲子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所有曾經去過鄭記米線的食客都出現了類似的症狀。

他們大口大口嘔吐,發現自己肚子裏好像長滿了蟲子,怎麽也吐不完。

還有像朱總裴總這樣,每天都要去鄭記米線吃上幾碗的老顧客,情況更加嚴重,全身上下都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色膿包,奇癢無比,一旦忍不住去抓,破掉的黏液甚至會感染旁邊的皮膚,層層疊疊,無法直視。

情況似乎有些失控了。

韓默匆匆趕到江家時,江蕪正和江荻賭骰子,輸了的人要在臉上貼紙條。

江荻每次猜大小都輸,他又不信邪,結果整張臉都快被紙條糊上了,風一吹就紙條亂飛,遠看好像個無臉怪。

“鄭記米線出事了?”江蕪放下骰子,有些疑惑,“羅阿鳳不是被你們帶走了嗎?”

韓默三言兩語解釋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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