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底下的江袅已經一目十行把姜宛遞過來的手機頁面看了個大概。學校論壇的一個帖子, 發表于四天前, 浪花不大,一共就兩頁,陰陽怪氣地暗暗噴江袅。
“沒事啊,宛宛,随他們去。”才得知被潑髒水的主人拍拍姜宛的肩膀,笑容都不帶消失的。
“可是他們這是污蔑啊!這幫人嫉妒你女一號角色?陰謀論個什麽鬼!明明角色難度高吃力不讨好累得要死要活的,撂給我我還不幹呢!”相比江袅的鎮定, 姜宛已經快炸毛了,就差沒蹦到三尺高。
江袅又拿過一個黃桃,再次說了聲“沒事”:“就是背後說說, 假的成不了真的,對我造成不了什麽影響。”更何況四天了在學校一點波瀾都沒起。
“嗯,後面好多樓都是反駁樓主的。”一直保持沉默的孟恬恬突然開了口。看來, 她也去關注那個帖子了。
姜宛接到了第二個黃桃, 手一抖:“诶…顯示帖子不存在?”
安珂:“我删的。”她低垂的睫毛掃過眼睑。這幾天忙疏忽了。
這時候姜宛才後知後覺地反應到精于電腦技術的安珂是學校論壇管理人之一,頓時心安了不少,在大家的“勸慰”下啃黃桃去了。
宿舍沒安靜多久, 隔壁寝傳來驚呼——一位女生的男朋友在樓底下送花,挂橫幅, 樓上樓下駐足圍觀的男男女女有不少。
而江袅她們一宿舍單身狗無動于衷,只有跳脫的姜宛拐出一個問題,谄媚地看向江袅:“江江,你喜歡什麽樣的男人啊?像…你房東那樣的嗎?”
面對突然室友的慰問, 投入地看手機的江袅擡頭看她:“姜宛同學,請收起你不着邊際的腦洞,我不介意半夜把你打包送走。”
那一刻,姜宛在江袅笑盈盈的眼睛裏看到了滲人的眸光。
姜宛:“……”算了,算了。
原本八卦性很強的話題在江袅的“要挾”下強行被掐得火星都不剩。安珂掀開床簾,望向低頭玩手機的江袅。
——這才是真有事。
江袅想起了那位保溫杯裝可樂的人。連軸轉了一禮拜,不提起還好,一提起記憶就如潮水般翻湧。她打開微信,聊天界面還停留在她回校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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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想77,你那有照片嗎?
過了幾分鐘,對方回複了。
——下班回去給你拍。
——謝謝。
看完消息,張江瑜摁滅手機,電腦屏幕上是鄒律師發過來的郵件內容。晚上到家,他壓着毛絨球77拍了好幾張照片給小姑娘發過去。
江袅又回了“謝謝”,他囑咐早點休息,預祝明天表演順利。
規矩懂事、避重就輕、插科打诨……總之小姑娘沒敞開講過幾句真心話。
張江瑜和許衍通了電話,接着實時拍下“如何正确喂養幼犬”的視頻給他。機票已經訂好了,就差…落腳處還沒找好,好一點的酒店全訂滿了。
兩分鐘後,他不得已聯系了嚴霂。對方慷慨解囊,表示自己就在讓他到了以後到酒店前臺報名字拿黑卡就行。
……不得不說朋友家産業做得廣就是好。
“假正經”老古董拍照水平十分卓越,江袅選出一張77的照片做屏保。
“仙女們我先睡了。”第一時間沖完澡的姜宛踩着梯子回上鋪,眼皮深深耷拉,“對不起,排練完我已經困傻了。”
聞聲,孟恬恬也熄了書桌上的小燈:“大家都早點休息吧,明天最後一戰。”
從早上七點開始,整個劇場後臺緊張而忙碌地進行着準備工作。中央空調在此刻仿佛突然失了效——打到17度也仍有細密的汗珠往外冒。
更衣化妝室內,進出的人來來往往沒個停歇。穿戴完畢的江袅坐在偌大的鏡子前,任由專業化妝師在自己臉上施展功力。
倒計時兩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剛要伸手拿水喝,在看到自己已經塗好口紅的嘴巴時又收手作罷。
她覺得胳膊邊上有一點癢,叫停了化妝師的工作,低頭看了看,看到不可忽視的小差池——十公分的口子,斷裂處針腳平整。
服裝在昨天校檢的時候還好好的。臨門一腳的作妖。江袅苦笑,化妝師也順着她的視線看到這個小小“惡作劇”,立馬幫她聯系後臺人員。
得知情況的女人第一反應就是遷怒道具組:“負責道具的是誰?怎麽回事!”
江袅摸到兩三根蓄意剪斷的線頭,想必是一早就動了手腳。這衣服對她來說稍微有些大,很寬松,穿到撐裂是不可能的。好在更衣間只有女性,就算有視線看過來也沒什麽大關系。
“這裏有針線!”一位戴着工作牌的女生熱心道。
但——現在這個點把服裝脫了重新縫補是不現實的,江袅臉上的妝也不會允許。那只有現縫。
那麽由誰來縫?
同樣戴着工作牌的安珂站了出來:“還是我去吧。”
聽到這話,江袅一愣。這麽久了她才知道安珂也是工作人員,之前幾個小時沒多留意。
登臺準備迫在眉睫,化妝師又開始工作,人們的忙碌沒有因為這個小插曲而停下。
江袅腰背筆直:“珂,沒事,紮出血算我的。”
有那麽一瞬間,安珂懷疑她是不是女孩子,哪有一點不擔心的…萬一…這時,她又聽到江袅說:“還好宛宛不在,不然看見了肯定急得跳腳。”
安珂笑了笑。萬幸,縫補的時候沒有再出差錯。
“倒計時準備——三,二,一!”
幕布拉開,聚光燈打下來,江袅深吸一口氣。
臺下是滿滿當當的觀衆,有老師有學生還有外來觀賞人員。她匆匆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現在,每一動作、每句臺詞、每個眼神,曾重複過無數次,大腦早就有了條件反射,肢體表達無比娴熟,無比精準。
除了她,同臺登演的還有很多人,所有表演按部就班,沒有任何差池。
液體眼影上又疊塗了亮片,波光粼粼。金色長發,制作精良的裙子……她登過很多次大舞臺,還有幾次場面比現在更大些,多人合作與獨角戲的感覺不同,更能讓人體會到什麽叫功夫不負有心人。
《仲夏夜之夢》劇本剛出來的時候大家都覺得難,對女一角色躍躍欲試的人一個接一個。真正開始選角了,卻沒有人往前沖,仿佛熱情都是泡沫幻影。
正因為如此,姜宛為她擔心的反而是她覺得不用在意的地方。那些人最多不過披着匿名的皮在背後嚼人舌根、動手腳,自以為是天選之子。
實際上,半點不付出,連大方站出來當競争者的行動都沒有。
指導老師也說過:那些只會紅眼病的人,不配說。
江袅自認為還沒有好到一上來就拿得出手的地步,當上女一後唯有加倍努力的份。
這就是她大一,她正在交最後的答卷。
張江瑜到的時候《仲夏夜之夢》已經進行了一半。
放眼觀衆席,人多到擠滿了過道。他這麽站在臺下并不突兀。
舞臺上的女孩子個個都是仙氣十足,富有靈氣的打扮。他更多的注意力停留在江袅身上,直到演到他也熟悉的一段,忽然之間有了一點共鳴。
他幫江袅對過臺詞,這一場景的詞他幾乎能順着複述下來。
以舞臺上整體的表演效果來看,小姑娘勤勤懇懇的努力很值得,假如沒有接觸到她拼命的一面,他大概不會出現在這裏。
江袅站在舞臺上,說着她的純英文臺詞。
磕磕絆絆過,灰心喪氣過,唯獨沒有懊惱後悔過,全部咬牙堅持下來。為了配合場景而亮起的聚光燈十分恍目。
她險些晃神,最終确定自己沒看錯。
她在山海人潮之中,她一眼看見了張江瑜。
金屬鏡框,紫紅色西裝褲,姑且是像模像樣的業界精英人士外表。
因為這遙遙一眼,她覺得最後謝幕太過匆匆。
他為什麽會出現在臺下?為什麽會過來?又為什麽不曾事先告訴她?難道是她不小心忽略了什麽消息沒有看?
沒有拿到答案的猜測在江袅回到後臺以後應接不暇地冒了出來。
最終,她提着裙子去找放置個人物品的櫃子。興許是她好幾個小時碰手機所以錯過了張江瑜的消息。
但她開機聯網,什麽也沒收到。
平時對未知感的厭惡在此刻發作得不明顯。
她攥着手機,實在無法平靜地接受自己難以抑制的欣喜、期待情緒,一時間有些慌。
不聯系到底是……
回頭便遠遠地看到了張江瑜走了過來,最外面的那位外籍輔導老師将他這個外來人員攔住。
頓時,江袅心頭一緊。
金發藍眼的外國中年大叔,對表演細節要求到了吹毛求疵的境界,難說話是全院出了名的。有些場景排練時他們再好也是兩三次過,不好的甚至來個二十次重來。
很快,江袅就發現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說是目瞪口呆也不為過。
外籍老師和顏悅色地和張江瑜看向她,微微一笑後放了行。
從此,江袅對凡事有例外這個結論深信不疑。
眨眼功夫,張江瑜走到她的跟前。他神色自然,沒有匆忙趕來的風塵仆仆,從緞光領帶到暗紅袖口,整個人仿佛鍍了薄薄一層鎏金。
西裝革履的着裝,江袅見過好多次就不覺得意外了,稀松平常。但這次不同,她的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張江瑜站在臺下看自己的場景。
他突然撞進了她的視野,出場明明很低調卻很吸睛。
在更多人把目光頭過來之前,江袅攏着肩頭的薄外套,拐到人少些的地方。
“你和老師說了什麽?”女孩子濃墨重彩地渲染過的眼睛投射出好奇。這是一周多未見後面對面說的第一句話。
張江瑜笑容得體,無懈可擊:“以後告訴你。”
這個男人長了二十出頭的臉,年輕有顏。許是手術臺上多了,卓群的氣質又能壓了一堆和他年紀類似或更年長的人。
角落的溫度更低,裸.露外在的小臂被凍得起了點點雞皮疙瘩。江袅把胳膊縮回外套底下,又問他:“你怎麽…過來了?”
說完這話她才意識到自己問的方式不大對。按着習慣,她應該先寒暄兩句,問問累不累、什麽時候到的。哎已經來不及改口了…
她看到張江瑜殷紅薄軟的唇瓣碰了兩下,他說:“過來看看你。”
顯然這回答比她每次用77做搭話借口來的直白。
“這麽不拐彎抹角的?”江袅臉上還是天崩地裂依舊笑盈盈的表情,不動聲色地把念念不忘的場景琢磨了好幾遍。
張江瑜煞有介事地“哦”了一聲,下一秒就讓她如願:“77成天見不到你鬧着要掀頂破窗。”
漂亮的小姑娘聽後笑了一聲:“這個理由…你怎麽不用托夢梗?”
張江瑜一愣。
江袅篤定地想:假如張江瑜是二十,一定騷斷腿。
張江瑜接觸到她的眼神,頗為無奈:“我來得光明正大,何必拿77當借口。”
聞言,江袅的笑容沒了。敢情暗指她總拿77當誘餌的操作呢。于是她很快就心領神會地假正經:“張叔叔說得對。”
“好了,小朋友,今天辛苦了,叔叔今晚請你吃個飯?”張江瑜擡手,眼看就要碰上江袅金色的假發了,被小姑娘默默地擋了。
她略表遺憾:“我今晚慶功宴,就算不去慶功宴還有宿舍聚餐慶祝。”
張江瑜:“……”
然而他低估了小姑娘自打臉毫不介意的性格。江袅畫風一轉:“不過張叔叔不遠千裏趕來看我,我肯定先入你的主。”說完她谄媚地沖他笑笑。
張江瑜無視了她後面的笑,取出手機準備訂飯店:“帶上你室友一起吧,一共幾個人?”
江袅的“四”還沒說出口就傳來了姜宛的聲音:“江江,原來你在這——”
兩人一齊看了過去。
找過來的姜宛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頂着一臉未卸的舞臺妝。她驀地剎車改口調侃:“江江,原來你在這兒秘密會見地下情人啊!”
江袅:“……”
張江瑜:“……”
原地原諒三秒鐘,不能再多了。
“姜宛,我室友。宿舍一共四個人。”江袅先回答了張江瑜,然後再對八卦興致十足的姜宛說,“宛宛,他是我張叔叔。”
姜宛的笑容僵住了,她可能八卦錯了人,甚至在“長輩”那造成了不好的影響,怎麽辦……現在挽留還來得及嗎?
“叔叔好!”姜宛沒想到什麽好的處理方法,脆生生地彎腰跟着喊道,“江江,那邊都在卸妝換衣服了,你什麽時候去?”
江袅馬上回答她:“這就來了。”
姜宛:“那…”
江袅:“咱們一起過去吧。”
在姜宛“我們就這麽抛下你叔叔真的好嗎”的複雜表情中,江袅和張江瑜簡單地交代了幾句,約好了一會兒聯系。
張江瑜不僅沒有計較,而且還挂着堪稱精美的笑容。這讓江袅都有了一種他很好對付很随和的錯覺。
三個人從角落走了出來,溫度上升,江袅也不再畏寒。
在她走之前,男人做了公式化的彎腰動作,在她耳畔低語了一句。
“公主殿下。”
饒是江袅臉皮再厚也經不住這來自不明的主動出擊,她沒敢再看張江瑜,拉着姜宛快步走。
等兩個姑娘卸完妝,換完衣服出來,張江瑜已經不在原地了。江袅拿着的手機收到了兩條他發的消息。
一條是飯店名包廂名,一條是幾分鐘前的“我來接你?”,江袅看了眼小跑過來的安珂和擦眼鏡不看路的孟恬恬,拒絕邀請,表示他們四個打的過去就行。
剛剛坐進駕駛座的張江瑜收到了回複——他周全的接送安排被小姑娘推了。
學期最後一天,平常校園幽靜的林蔭小道上人滿為患,不乏提着大包小包回家的人。她們宿舍因為今天都有表演,所以打算滞留個一兩天。
路上四人說說笑笑。盡管沒有八卦可八,但姜宛仍然第一時間就把“江袅叔叔”過來了并且要請她們吃飯這一情況傳達到位了。
回到宿舍,安珂先進衛生間洗澡,不一會兒她開門出來:“你們信嗎?——宿舍停電。”
話落,另外三個女生陷入了沉默。
原來昨天的空調不是定時關閉的,而是…停電了。
正打算敷面膜的姜宛放下包裝袋,撈起手機:“沒事,咱們出去開.房洗吧。”話音剛落,她就哀嚎起來:“附近的酒店都訂光了…”
安珂抱着睡衣坐了下來:“學期最後一天,學校沒有強制要求必須住宿,哦…已經停電了,再加上其他學校的,所以…”對此,她表示了哀悼。
孟恬恬:“民宿也沒了!”
江袅沒拿手機,想必她再去看也是一樣的結果。她想了想,說:“實在不行去隔壁市的賓館住。”
她語驚三座,被三道目光從不同角度包抄——但不得不承認這是個沒有辦法的辦法。
正當她們琢磨着要如何安排才好的時候,張江瑜的號碼打了過來。彼時,四部手機屏幕上彈出輔導員發的緊急停電通知。
江袅在她們的熱切注視下撥了接聽:“我這裏…出了點狀況。”
張江瑜提供的酒店地址就在定下的飯店隔壁,兩間豪華房——在四下沒有剩餘酒店房間的情況下。
江袅上網查了一下,兩個地方是同一企業下的連鎖産業。至于消費程度,實在不适合她們宿舍四個人均下來的經濟情況。好在現狀特殊又緊急,她多和張江瑜說了幾個謝謝。
幾個人簡單地收拾了新的換洗衣服,出發前校園裏的人又少了很多,天色漸晚。
江袅:“我去取點現金。”
還沒邁出去,姜宛就把她拉了回來:“出去玩要麽支付寶微信要麽刷卡,取什麽錢啊。”
聞言,江袅抿唇不語,思考了一會兒。安珂看了看她們,保持沉默。孟恬恬才匆匆忙忙地抱着自己的包沖下來。
江袅收回目光,點頭:“那就不去了吧。”她一開始是打算取點錢如法炮制地把張江瑜那兒的人情債還了的。現在麽…好像直接手機轉賬也是合适的選擇。
四個風格迥異的小姑娘并排走在橘黃夕陽染成的林蔭道上,沒有考試,沒有排練,即将被請客吃飯、入住酒店,心情十分放松。
過了小橋,人又少了許多,仿佛整個學校只剩下他們四個人了。手機震動了一下,江袅緊攥着手機停了下來。問:“有人帶小鏡子了嗎?”
另外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放慢腳步,姜宛應聲:“我有。”說完她低頭翻包。
隐約傳來車子熄火的聲音,這個時候開車來的多半是學生家屬,很可能是中青年男性。如果不是男性,那也沒什麽大問題。
姜宛的小鏡子還未找到,江袅出聲:“宛宛,不用了。”
在她們的詫異眼神中,江袅又開口:“我們今天的運氣不怎麽好,被人盯上了。”她覺得自己後面那句可能說晚了,“最好別去看,可能會長針眼,慎重。”
果然,姜宛好奇地回頭後發出了分貝相當可觀的驚叫聲。
——一棵參天大樹後面藏着一個年輕男子,見她們看了過來不僅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反而更加興奮,面露yinhui之色,更為瘋狂地上下上下……
安珂摘下耳機,踢了一腳腳邊的小石子:“遇到猥.瑣男應該怎麽對付來着?”
“立刻拍照取證,第一時間進行舉報。”孟恬恬一眼不眨地機械化背誦。
這一次幾個姑娘沒被她一本正經書呆子的氣質逗笑,不躲不閃,頂着“長針眼”的惡心感走近那個學生模樣的猥.瑣男。
“大幾的?”江袅不怒反笑。
猥.瑣男沒想到她們會朝自己過來,一時間運動褲頭也忘了提,愣在原地。
“同學,就這樣的…也好意思拿出來見人?”安珂這一開口,頗有做頂級女流氓的潛質。
想要打得過流氓,只有一個方法——比流氓更流氓,對流氓耍流氓。
姜宛和孟恬恬、江袅覺得自己長見識了。
這次猥.瑣男的臉漲得通紅,卻半天憋不出話來。
“恬恬,拍照取證。”姜宛道。
然而孟恬恬臉皮薄…這個任務交給了“女流氓”大佬安珂。
“拍、拍什麽拍!手機給我!”猥.瑣男惱羞成怒,撲倒上去。
只見,才拿出手機的安珂輕巧地往後一退,津津有味地品了品這位兄弟啃樹皮的狼狽樣。
江袅聽到了愈來愈近的腳步聲,看影子是個成年男性。她松口了一口氣,好歹又有路人可以求助,不是她們四個女生面對猥.瑣男了。
“同學,在你頭頂斜上方不到一米處有個不大不小的監控攝像頭,宿舍停電了不至于校內負責監控的備用電源也沒有電。我不介意把它調出來交給你們學校校紀委。”踩着皮鞋走來的男人有條不紊,嘴角持有一份溫和的笑意。
好吧,她沒想到那輛停下的轎車是張江瑜開過來的。江袅想拍臉清醒一下。
張江瑜走進了她們的視線,姜宛最先試探地喊:“張…張叔叔?”
他“嗯”了一聲,沒顧上寒暄,先出面替四個小姑娘解決這個猥.瑣男。
哪怕她們表面上做到不慌不忙,其實內心還是有一點害怕的。好在張江瑜及時出現,出場方式相當成熟穩重,擲地有聲,最大程度上給了四個女孩子心靈上的安慰。
随着時間的流逝,黃昏的顏色又濃暗了許多。
在他們離開之前,安珂語出驚人:“同學,趕緊把褲子穿好,你的小鳥太辣眼睛。”
“……”
其他四人紛紛被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提升的流氓氣質折服。
他們轉身離開,留下無地自容,想重新做人的猥.瑣男。
幾個小姑娘身材都很好,三個人待後座也不顯擁擠。江袅坐在副駕駛上,耳邊是室友齊刷刷的三聲“張叔叔好”。
這下張江瑜的表情一定很豐富……江袅一邊把頭別過去,不忍心看,一邊和他道謝,問他怎麽就又回來了。
張江瑜臉上只有鎮定,沒有她預想的變化:“一直沒走,中途去了趟商院辦事。”
張叔叔,商院。姜宛感覺自己好像聯想到了什麽,但是沒有抓住,還差一點。
一路上兼職“江袅叔叔”身份的張江瑜對女孩子投來的問題有問必答,謙和溫潤氣質佳,業界精英人設不在話下。
副駕駛上的江袅覺得他實在有點不像個醫生。很快,她恍然大悟狀地想起張江瑜力排衆議,打死不繼承家業的事實。
很快,他們到了。
由于酒店和飯店相隔沒有幾百米,他們先去酒店入住落腳,然後踩着六點整走進飯店包廂。
張江瑜在不動聲色地拿着嚴霂提供的SVIP黑卡“肆意妄為”之後,面帶微笑地示意小姑娘們自行點菜。
江袅把菜單推到她們三個面前。素來跟不上大衆節奏的孟恬恬還沒反應過來,推了推黑框眼鏡:“我都行,你們決定。”
最後,點菜的任務交給了姜宛。
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張江瑜發現江小朋友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看。當目光相撞的時候,他遞過去一個不解的眼神,而江袅挑了眉,舌尖頂上上颚——也可能是被安珂的流氓氣質感染了。
其實她看的是斯文敗類款淺金色眼鏡。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也許是十六歲,或是更早,江袅發現自己幾近病态地追捧“纨绔敗家”的生活。
但是她沒有資格過那種生活,她一邊認清現實,不斷拼命努力,一邊從骨子裏向往,克制後又萌生,再壓抑……
她把這一情況的發生原因歸結于人生最初的十四年她過的是掌心寵的生活,毫無概念地享受江家的金錢、權利。
現在,她終于把自己塑造成了與“纨绔敗家”毫無聯系的人。
等菜的間隙,安珂陪姜宛開了一局吃雞游戲,還沒來得及開局,她就因為接到一個電話臨時加入不了游戲了。孟恬恬不玩游戲,張叔叔麽…姜宛直接把目光投向了江袅。
第一局結束得很快。江袅的手機屏幕上——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姜宛:“給江哥遞茶。”
這時,出去接電話的安珂回來了,她叫了聲“江袅”,示意江袅出來一下。
在姜宛同學哀嚎聲中,江袅把正在倒數計時的手機給了仿佛沒有緊跟潮流的張江瑜,她說:“讓瑜哥帶你躺贏。”她拍拍姜宛的肩,跟安珂出去了。
好消息,張叔叔沒有落地成盒。經常被毒到死的姜宛對自己的臨時隊友燃起了信心。
“……偷拍的照片已經勒令她們删除了,但不能保證沒有流傳出去。”安珂壓低了聲音說道。
江袅“嗯”了一聲,随即陷入了沉默。
照片內容是她在後臺更衣室裏服裝破了大口子,不慎露出乳.肉的一幕。
大學就像個小社會,有些人表面叫好,背後反捅一刀。江袅在學校裏和室友以外的人走得都不近,奈何人心難測,還是有根本不熟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給她“捅刀”。
“論壇匿名發帖人的IP也查到了,來自一個大一男生,不是偷拍的那個女生,估計是花錢找人安排的。”安珂不知道怎麽安慰她,無聲地抱了抱她。
“這事不要和宛宛她們說。”江袅開口說。
安珂:“我知道。”
“謝謝。”江袅欲言又止。
“還有什麽話想說嗎?”安珂看出了她略顯幽暗的眸子裏閃過的色彩,“關于他?”
江袅詫異地擡眸,她搖了頭:“珂,你老家哪裏的?”
安珂有點意外:“W市,就在京市隔壁。”她從未主動提過。
江袅咬唇,嫌少地表現出示弱的一面:“暑假我可能待回京市。南方的天我有些不能适應。”
安珂沒有立刻回答。她記得每次大雨天江袅的一反常态。
“我之前答應過你我們倆暑假不回家一塊留下。你介意把暑期工的地點變成京市嗎?租住的房子可以我來找房子。”
安珂一愣,她沒想到這個時候江袅最想和自己說的居然是這事。她點頭:“房子不要太貴。”
“好。”江袅想到了他們江家的企業。因為爸媽的意外離世、小女孩沒有能力處理大人的事,所以一直由當年可靠的董事會元老經營着。她好像一點用都沒有,幫不了任何忙。
江袅的心裏藏着的事不止一件。安珂只能嘆口氣,稍作情緒調整後和江袅一起回了包廂。
也許是一局游戲剛剛結束,拿着手機的姜宛呈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的表情。
江袅對姜宛的游戲操作很了解,她問:“你們落地成盒了?”
姜宛搖頭,痛心疾首:“對不起我在好不容易殺出重圍的關頭把車開翻了。”
“……所以兩個人都挂了?”江袅覺得這個結果有點悲傷。
“不,車上就我一個。”姜宛一臉的悲痛欲絕。
江袅:“……”
“江江,珂珂,你們見過閉着眼睛躺在地上贏的嗎?這裏有一個。”姜宛只向剛剛用江袅的號真實躺贏吃雞的張江瑜。
江袅:“……”
安珂:“……”
想必就是這位就是天選之人。
沒再多做深入交流,幾位服務員小姐端着菜魚貫而入。
五個人面前一人一杯的冰可樂。這大瓶可樂還是從來不喝飲料的江袅突然“接地氣”地插手點的。
終于,小崽子們都多多少少喝了一兩口。張江瑜才遲遲地拿起喝下第一口可樂,十分克制。他總覺得江袅仿佛已經知道了什麽。
吃過飯,姜宛同學的“狂歡”提議被張叔叔嚴詞拒絕了,并且嚴肅強調年輕小姑娘少去酒吧少喝酒。
于是江袅默默收斂,還好沒有姜宛沒有賣隊友把她給暴露了。
沒有迪蹦,沒有酒喝,活動發起人老老實實回去休息了嗎?沒有。
她們住的是六星酒店,姜宛剛回去就摔上門坑了孟恬恬一起去露天泳池派對快活了。
住在隔壁的江袅和安珂還留在房間裏。安珂胃不舒服,江袅問前臺要了胃藥給她服下。
時間耽擱久了,安珂忍不住開口:“江江,你過去跟宛宛、恬恬彙合吧,不用管我。”
卻聽到江袅說:“我不打算去了。”她轉身給安珂倒了杯熱水,然後坐在邊上,眼神是安珂曾偶然瞥到的迷離,她嘴角還能勾起弧度,“安珂,今天謝謝你。”
安珂接過杯子,點了點她的胸口:“你心裏有話要說。”
江袅沒否認,她有一點茫然:“我不知道該和誰說。”連續兩天經歷的事情讓她本就少得可憐的安全感徹底報廢。
“關于他?”安珂憑着直覺又問了這三個字。她從沒把“張叔叔”當成江袅的叔叔,很簡單,兩人相處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來。姜宛心大,愣是沒發現他的聲音就是江袅神秘“房東”的聲音。
江袅搖搖頭又點點頭,她好像回到了孩童時期,判斷力不足,舉棋不定:“因為…我好像對他動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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