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要是我再大幾歲就好了。”江袅的手搭在方向盤上, 前面是還剩十秒的紅燈。

副駕駛上的人眼睛閉着, 嘴角添了笑意:“想和你張叔叔一樣嗎?”

“二十四五吧,配你剛剛好,你工作我也工作,不會讓你一個人忙。”江袅眸光微凝,倒數幾秒來不及轉頭看他,“但又覺得只要是你就好,哪來那麽多要求。”

張江瑜緩緩睜開雙眸, 陽光投進眼底:“開慢點。”

“嗯。”江袅好久沒有握方向盤了,手生,但此時比考駕照那會還要小心謹慎。

“在醫院熬了一宿?”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嗯…”江袅不可置否, 昨晚她一直在電腦前,完成了比平時多一倍的工作,“我也休息了。”

張江瑜的視線落在那兩塊創口貼上, 濃眉輕輕蹙起:“手還傷着。”

江袅的手不自然地想要縮回, 又礙着還需要摸方向盤必須得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時間有些局促:“已經沒什麽事了。”

男人沒說話,合上眼往後仰了仰, 迎面灑下來的陽光明亮又溫煦。

很快就是上班高峰期,回去這段路慢慢開始堵了, 江袅車開得很平穩,耳邊有鳴笛聲有輪胎快速滾過柏油馬路的聲音,也許是沒休息好,她總是想這想那亂七八糟的, 抓着方向盤的手松了又緊,唇瓣微微抿起:“以前私心想做醫生,和你一樣,累點也沒關系。結果現在學了商英,多半要在翻譯方面發展。一想到不能和你一起共事,就…覺得遺憾。”

這話她胡亂斟酌了很久才說出來,說完壓着內心的忐忑看向張江瑜。

他好像睡着了。

江袅反而松了口氣。說什麽共事、當醫生,像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的豪言壯志,太自以為是了,幸好他沒有聽見……

前面是一分多鐘紅燈,車緩緩停了下來。江袅偏過頭将張江瑜的側臉睡顏收盡眼底。

一刻不停歇的高強度工作,在死神手裏搶人,他一定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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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就是在一起和不在一起的區別。倘若是以前,他一定不會在她面前露出倦色,永遠是那個一絲不茍,認真嚴肅的張醫生。現在他是将她劃進自己生活的一部分了吧?真實,不加修飾,能把她當小朋友哄,也能把事情交給她,放心在邊上熟睡……仿佛在無聲地告訴她,他要和她共度以後的日子了。

“你的小朋友送你回去睡覺。”江袅輕輕地說道。

一路沒再吵他,到了他家門口江袅下車給他開車門。

一個一米八幾的成年男性該是多重?有扛回去的可能性嗎?江袅還是沒喊醒張江瑜,彎腰給他解安全帶。

走了兩步路,男人醒了,熱氣盡數呼在她的耳廓,聽起來還沒醒:“到了?”

“到了。”江袅的耳根被燙得發紅,聲音悶悶的,“你好重。”

他含糊地應了一聲,眼睛又閉上了。

看來困得不行,趕緊送回去睡覺吧。江袅拖着個大男人走得很慢,趁着他還睡着沒徹底清醒,用訓誡的口吻說他:“張江瑜你真當自己才十八嗎?通宵幾個晚上不帶喘氣的?我告訴你,你就算是真十八也吃不消手術臺上的連軸轉。”

只聽男人趴在她肩頭迷迷糊糊地說:“是啊,以為才二十五。”

二十五和二十六有什麽區別。這個男人睡夢裏還要嘴貧。江袅不理他了。

半天沒有聽到聲音,張江瑜嘴巴湊到她耳邊:“袅袅擔心我。”

閉着眼睛睡覺還能這麽游刃有餘…江袅撇撇嘴:“不擔心,就是怕你不注意身體把腎賠進去。”

他似乎沒聽進去,磨磨蹭蹭地摸到鑰匙拍在她掌心:“鑰匙……在這。”

才擦邊打完嘴炮的江袅就當他什麽也沒聽到,拿着鑰匙開門。

門一打開,一團白毛就往她腿上蹿。

“77。”江袅還架着一個男人,不方便撈起小家夥。

77沖着兩人嗷嗚嗚地叫了兩聲。在江袅回應之前,眼睛都沒張開的張江瑜擺擺手:“不用管它。”

像今天這樣的通宵也不是沒有過,養了77以後他一直以防萬一,吃的沒少它的。

江袅對男人的情緒變化有所察覺,問:“醒了?”

剛剛被建議不要把腎賠掉的男人倏然睜眼,有力的手臂繞過江袅的腰肢。他往邊上一帶,兩人避開玄關,在江袅的眼睛裏男人的五官愈來愈清晰。

她唇瓣嘗起來嬌嬌軟軟,輕輕地,輕輕地咬了咬,侵.略者帶着輕佻。

“唔……”江袅有些跟不上,氣息微亂,所有要說的話忘得一幹二淨,大腦一片空白。

壓在牆上親,又甜又軟,有點上瘾。

張江瑜單手撐牆,又描摹了一遍她的唇形,再一遍唇齒糾纏。

江袅的呼吸聲漸漸加粗加重,手抵着他硬.挺的胸膛。

這吻持續了很長時間,末了他才低低地回她剛才的話,聲音暗啞性感:“醒了。”

兩人不到五厘米的距離,暧.昧至極。

江袅的瞳眸裏是他黑亮的眼睛,濃長的睫毛,還有泛着光澤的殷唇。看不到別的東西了,全是他,他長得真好看。

“困不困?”他反過來問她,眸色已經清明,只有眼下的一點暗色暴露出他通宵的疲憊。

江袅站穩了,搖搖頭:“當加班了。”

被無視了的77又開始跳蹿了,但它太小太矮,只能可憐巴巴地把扒主人的褲腳以示存在感。

只可惜它的主人心思完全不在它這。江袅換了鞋,掩着剛被吻過的唇把張江瑜往裏推:“馬上七點了,趕緊去洗澡睡覺。”

張江瑜沒拒絕,只是看她的眼神有那麽點痞裏痞氣。

江袅彎腰抱起77,全當沒看見。

時間好像過得太快了,一眨眼男人就從浴室出來了。

他的短發濕漉漉的,純棉的白色短袖,寬松的灰色熱褲,沒擦幹的水珠順着肌肉線條往下淌。

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說的就是張江瑜這種了吧。

江袅摸77的手已經停了,在意識到自己的視線停留太久以後略有尴尬地移開。現在多肖想肖想不過分吧?已經是男女朋友的關系了。

懷裏的77一直在亂動,她俯身把77放回地上,再起身發現男人正在看她,或者說正在等她。

“哎…”以前她撥撩的話沒完沒了,現在一和他對視就犯慫,“我去洗把手,你先回房吧。”

她說完就擦肩進了衛生間,錯過了張江瑜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揉了揉眉心,拿着毛巾往主卧走。

水流從指縫穿過。江袅低着頭,雙手十指交叉慢慢地洗手。

兩三分鐘後,張江瑜握着她的細腕查看傷口愈合情況,臉上沒什麽表情。他的皮膚帶着些許涼意,碰上去就很舒服。

江袅安安靜靜地看着他給自己貼創口貼,這觸感柔軟的涼意讓她現在臉熱到不行。

比起她,張江瑜的神情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了:“和你室友打過招呼了嗎?”

江袅剛點頭,手機就響了。來電人就是安珂。

張江瑜松開手。

接通電話,不到三句安珂就開門見山:“江江,我今天直接去上班,就不回去了。”

昨晚安珂聯系過她,說臨時有事晚上不回去了,可能第二天早上回去,也可能直接去上班。當時她說自己也要加班……沒想到她們倆誰都沒回去住。

隔着屏幕,江袅隐約聽到了安珂那邊有男人的聲音。直到電話挂斷,兩人誰也沒提那個聲音。

從聲音初步判斷是個深沉的人,氣壓一定很低。江袅看了看自己身前的人,她喜歡溫和好相處的張江瑜,打打诨也沒壓力,盡管那是以前……

“寶貝兒。”張江瑜懶懶地喚她,拖長的約尾音表現出對她走神行為的不滿。

江袅擡起頭與他四目對視,一些被遺漏掉的細節忽然被串在一起想起來。

嚴先生?嚴霂。

“嚴……名字叫嚴霂,追安珂的人就是你那位朋友,是嗎?”她問得坦然自若,實際上一說完就屏住了呼吸。

“是。”張江瑜彎了嘴角,聽起來有點醋意,“別的男人的名字記得這麽清楚。”

江袅一愣,鬼使神差地出聲解釋:“我只喜歡你。”

空調的冷風吹得涼,已經差不多躺下的他輕笑兩聲,半阖着眼睛。

“再陪你一會兒我就回去了。”江袅站起身來,臉頰不知何時又成了緋色。她現在好像很容易臉紅,

他明明在說“好”卻準确無誤地拉住她的手腕,仿佛眼底的那抹倦色是假的。

江袅被他突然牽住,神情遲疑。

只見,男人伸手指着自己的左邊臉,“這裏,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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