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任清野把池中月按着, 說:“你這脾氣,真的欠收拾。”
池中月瞪他, “輪得着你來收拾嗎?你敢嗎?”
任清野突然擡起她的手臂,緊緊束在頭頂, “你看看我敢不敢!”
他騰出一只手,把安全帶給池中月系上,死死拉緊, 剛好避開她的傷口。
池中月當然要掙紮,兩只手動不了,兩條腿就亂蹬。
任清野目光越來越淩厲, 他幹脆伸腿壓在池中月腿上, 把她壓的動不了。
池中月就是個案板上垂死掙紮的魚,“你他媽到底幹嘛!”
任清野沒說話, 把她安全帶系緊以後,直接翻身坐上了駕駛座,還沒給池中月反應的機會,他就一腳油門踩下去, 車“嗖”的一下就飙了出去。
他跟瘋了似的,開得極快, 短短幾分鐘就飙出了這個街區, 緊接着,就是長長的隧道。
池中月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任清野還是不說話,車速卻越來越快。
出了隧道,就是山路。
他像是一個磕了藥的人開車, 一路急轉彎,不停變道,加速,變道,加速,轉彎的時候一點兒緩沖都沒有。
池中月酒勁上來了,被甩得胃裏一陣惡心。
“停車!”池中月說,“你他媽給我停車!”
任清野微微側臉,看了她一眼,一笑,車速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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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幾個連續的急轉,彎道極險,甩得池中月緊緊抓着車頂的拉環。
“任清野你他媽瘋了!”
任清野跟沒聽見似的,速度一點沒減下來,遇到波浪道路直接沖過去,汽車跟飛車沒差了。
“停車!”池中月說,“停車!我要吐了!”
任清野唇角笑意更深了。
車速已經到了極限,沒轉一次彎都與地面摩擦出尖銳刺耳的聲音,劃破着寧靜的山路。
“還橫不橫了?”
池中月瞪着他,咬牙切齒地說:“不——橫——了!”
車窗外的風呼呼吹過。
任清野說:“還耍小性子嗎?”
池中月:“不——耍——了!”
風像刀子一樣,刮着她的臉頰。
任清野直視前方,眉梢微挑,“還敢亂招我嗎?”
池中月:“不——敢——了!”
去你媽的不敢了。
任清野滿意地笑了,一腳踩了剎車,強大的慣性讓池中月整個人都往前撲,任清野順手一撈,把她截住。
池中月穩住了,但呼吸還是難以平靜,她一把甩開任清野的手臂,粗暴地扯了安全帶,打開車門,連滾帶爬地下了車。
她蹲在路邊,幹嘔了半天。
尼格羅尼本來就難喝,度數又高,她一口氣喝了一整杯,酒量不好的她就早就暈乎乎的了。
任清野這一段車飙得,她感覺要把胃吐出來了。
可是,她幹嘔了半天,卻什麽都沒吐出來。
于是,她幹脆坐在路邊,雙手撐在地面,喘氣。
夜風很涼,月色正美。
可池中月現在只想幹死任清野。
而罪魁禍首卻跟沒事人似的,坐到她旁邊,點了根煙。
“你還真以為我收拾不了你了。”
池中月用眼刀砍他。
要不是喝了一杯尼格羅尼,誰還怕飙車了。
之後,任清野就不說話了。
池中月的呼吸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氣慢慢消了,腦子也就逐漸清醒了過來。她之前還不明白任清野今晚是吃錯了什麽藥,這一瞬間,她似乎有點兒反應過來了。
是對今天下午的愧疚嗎?
池中月想,這不像他。
他就是要淪陷了。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看着任清野,說:“給我一支煙吧。”
任清野說:“最後一支了。”
池中月看着他的側臉,舔了舔唇角。
煙夾在他雙唇之間,白色霧氣缭繞,柔和了他淩厲的五官。
他的額頭,鼻梁,與唇線的線條鏈接流暢得像畫,叼着一根煙,更是完美。
池中月伸手,把他的煙摘了,放自己嘴裏。
任清野轉頭看她,有一刻晃神。
她抽煙,有一股別樣的美感。
而她嘴裏的煙,是剛剛從他口中摘下來的,總有那麽些旖旎的味道。
任清野看出神了。
。
池中月深吸一口,慢悠悠地吐出來,說:“任清野。”
任清野回神,別開頭,“嗯。”
“我什麽時候招你了?”
任清野一愣。
——媽的,妖精。
池中月看向他,笑得不懷好意,“嗯?什麽時候?”
任清野抿緊唇角。
什麽時候?
現在就是。
任清野突然起身,說:“走了。”
池中月也站起來,“說啊,什麽時候。”
任清野頭也不回地走。
他坐上車,冷着一張臉,極力壓抑。
池中月坐上去,系好安全帶,把手伸出窗外,抖了抖煙灰,“任清野,太憋着是會得病的。”
任清野沒說什麽,一如先前地把車飙了出去。
池中月沒坐穩,煙頓時落了,随風飄走。
任清野把車開回了市區,才說:“我送你去醫院。”
池中月說:“去醫院幹嘛?”
“你的傷口不用處理?”
池中月無語地看着他,“你把我折磨了一頓,這個時候想起我傷口了?”
任清野皮笑肉不笑地說:“別廢話。”
池中月扭頭看窗外,“不去。”
任清野說:“那送你回家。”
池中月說:“不回。”
“那你要去哪裏?”
“去你家。”
任清野好笑地看着她,“你覺得可能嗎?”
池中月說:“那你就把我放這兒。”
任清野說:“你幹嘛去。”
池中月:“找陳四去。”
“……”
任清野咬牙,有種。
他猛地轉彎,往家裏開去。
小區樓下,地面鋪滿了落葉,大概是要入秋了。
任清野走在前面,池中月在後面跟着。
步子一大一小,踩在樹葉上面,發出“沙沙”的聲音。
走到樓梯口了,任清野突然說:“你去藍釉家。”
池中月笑了一下,沒說話。
他們慢慢上樓,聲控燈一層一層地亮起。
到了三樓,燈亮起的那一刻,任清野和池中月看到藍釉正靠着牆壁,雙手抱臂,腳勾着拖鞋,冷冷地看着他們倆。
“知道回來了?”
任清野一時無話,池中月說:“怎麽了你這是?”
藍釉冷笑:“把我一個人丢在那裏,你還有臉問我怎麽了?”
池中月瞟了任清野一眼,無話可說。
藍釉用鼻子哼了一聲,轉身進門,“嘭”得一聲,把門摔上了。
狗男女。
池中月隐隐笑着,看任清野:“你覺得她還會讓我住她家嗎?”
任清野黑着臉,說:“德性。”
池中月:“丢下她的人是你,怪我?”
任清野冷哼一聲,拿出鑰匙開了門。
池中月跟着他走進去。
他家裏很簡單,客廳除了沙發、茶幾、電視機,就沒有別的什麽家具了。
任清野沒管池中月,徑直進了房間,再出來時,拿了一身衣服。
他說:“你真不走?”
池中月說:“不走。”
她就是吃定了任清野今晚不會趕她走的心理。
任清野又轉身進去,抱了一床被子出來,“随你。”
果然。
池中月說:“我要洗澡。”
任清野看都沒看她,“浴室在左邊。”
池中月說:“我沒換洗衣服。”
任清野不耐煩地往房間裏走,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直接扔池中月身上,“将就穿。”
池中月展開衣服看看,是一件寬大的短袖。
“這太大了。”
任清野說:“還挑剔上了你?”
池中月挑着眉毛,點頭,“行,這可是你自己給我的。”
她拿着衣服,進了浴室。
水聲嘩啦啦地響起,任清野心煩意亂地裹了被子,蒙頭就睡。
池中月洗完時,在鏡子前站了一會兒。
再出來的時候,任清野面對沙發,似乎睡得很沉。
沙發很窄,很硬,任清野高大的身軀在上面顯得非常局促,手腳都舒展不開。
池中月面對他的背影,說:“你睡了嗎?”
任清野沒動靜。
池中月等了一會兒,知道他是鐵定要裝睡了,于是說:“我去找藍釉了,你去房間睡吧。”
說完,她就轉身出去,帶上了門。
關門聲響起地那一刻,任清野突然坐了起來。
池中月走的時候把燈關了,他坐起來的時候,房子裏黑漆漆地什麽都看不到。
但整個房子裏都是沐浴露的香味。
奇了,明明是自己每天都在用的,從來沒覺得有什麽香味,今天卻特別濃郁。
任清野從茶幾上摸到了煙和打火機,點燃到那一刻,煙味飄進鼻子裏,但卻驅散不了那一縷又一縷的沐浴露香味。
任清野想了想,似乎是迷疊香。
這香味夾雜着煙味,讓他着實心煩意亂。
一夜無眠。
第二天清晨,任清野收拾好了出門,剛打開門,就碰到藍釉也提着垃圾下樓。
她看了任清野一眼,眼下青黑,大概是一晚上沒合眼。
媽的,純狗男女,無添加。
“怎麽樣,有能耐嗎?”
任清野側身停了一下,讓她走在前面。
“還行吧。”
藍釉突然頓住,轉身,以難以言喻地表情看着任清野。
“你們昨晚真幹了?”
任清野居高臨下,看着藍釉,“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藍釉震驚,“任清野,你真下手啊?”
任清野說:“我有沒有下手,你不是很清楚嗎?”
藍釉更震驚了,“你什麽意思啊,難不成我還扒着你家門聽你們動靜?”
任清野:“……”
他長嘆一口氣。
池中月這個小王八蛋……
“她昨晚不在你家睡的?”
藍釉:“她昨晚不在你家睡的?”
果然。
任清野:“廢話!”
他下樓,摸出電話,給池中月打了過去。
“你昨晚上哪兒去了?”
池中月正坐在院子的躺椅上,蓋着一層薄毛毯,懶洋洋地說:“家裏啊。”
任清野恨得牙癢癢。
“你他媽一天不亂跑腿就癢是吧?”
池中月一副好笑的表情,“我回我自己家怎麽了?”
任清野說:“不是不回嗎?”
池中月說:“可是我舍不得你睡沙發啊,藍釉又不給我開門,我不回家我睡大街啊?”
任清野不說話了。
池中月沉默了兩秒,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夾雜了亮絲性感的喑啞,“任清野,你這麽擔心我啊?”
“嘟嘟嘟……”
池中月:“……”
慫逼。
這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池榮貴端着一杯茶,坐到池中月旁邊,“跟誰打電話呢?”
池中月說:“朋友。”
池榮貴點了點頭,喝了一口茶,說:“下個月去做手術吧。”
池中月一驚,做手術,要去美國,一來一回不知道多久了,“預約的時間都過了,醫生還有檔期嗎?”
池榮貴說:“我給你請了一個醫生,華裔,日本回來的,下個月過來給你做手術。”
池中月松了一口氣,“爸,謝謝。”
池榮貴嗯了一聲,“但願這次能成功。”
池中月說:“要是不成功,也沒什麽,從小就這樣,我習慣了。”
池榮貴放下茶杯,嘆了一口氣,說:“可我不想看着你這樣。”
池中月心裏泛冷,嘴上卻說:“嗯,但願吧。”
兩人做在院子裏,不再說話。
菊花開了,滿院子的清香,畫面和諧,讓人不忍心打擾。
阮玲香站在陽臺上,看到這一幕,原本打算下去澆水,頓時沒了心情。
她下了樓,往客廳走去。
張媽剛把早飯做好,看到阮玲香,說:“今兒貴爺專門交代我給你炖了燕窩,剛炖好,還燙着,一會兒涼了我給你送上來啊。”
阮玲香端了一杯熱牛奶,轉身就走。
“沒胃口。”
作者有話要說: 開車?我們野哥車開得這麽猛,刺不刺激?驚不驚喜?
嘻嘻,月姐,你就快要攻破野哥心理最後一道防線了!加油!池小葵!加油!你是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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