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那領頭男人慢慢走進, 拿出手機照了照,說:“我們在這兒捉點東西, 你們呢?”
鐘峥扯了根草,叼在嘴裏, 說:“等朋友。”
領頭男人往他們身後看了一眼,一輛貨車,頓時明白了。
大半夜的, 開着貨車,來這羅家灣,多半是做點兒見不得人的生意的。
他立馬放松了警惕, 朝着身後的人說:“行了行了, 你們別看了,趕緊去捉, 往裏面去,等會兒天亮了就沒得捉了!”
“好嘞!周哥!”
周哥轉身,往鐘峥身邊擠了擠,“兄弟, 借個火呗。”
鐘峥摸了個打火機,扔給他。
周哥拿了跟煙出來, 散給鐘峥和任清野, 不過他們都沒接,于是周哥就自己抽了起來。
他低下頭,用手護着火,深深吸了一口。
池中月往他們來的地方看, 滿心好奇,“你們在裏面捉什麽呢?”
“螢火蟲。”周哥說,“這兒賊多螢火蟲。”
鐘峥問:“捉螢火蟲幹嘛?”
周哥說:“辦展覽啊!”
任清野聽了,問:“這還能辦展覽?”
周哥頓時一副“你們就不懂了”的表情,“你們是不知道,現在的小姑娘個個人傻錢多,辦個螢火蟲展,每個人收百來元門票,一晚上就能賺個十幾萬。”
Advertisement
他是今年才找到這個發財之道的,他這人有一個特點,愛炫耀,好不容易有了這麽一個點子,見人就說。
反正捉螢火蟲不犯法,他不怕別人說三道四,就怕別人不知道他聰明,不知道他有錢。
鐘峥說:“不是不準辦螢火蟲展覽嗎?”
周哥說:“嘿,你怎麽知道?以前想過這個路子?”
鐘峥說:“聽人說的。”
“哎呀。”周哥說,“不讓辦螢火蟲展,我們就不辦了?那政府還不讓販毒呢,毒販子少嗎?”
鐘峥:“……”
任清野:“……”
池中月:“……”
周哥見他們不說話,以為他們被吓到了,于是說:“你們在這也是等接貨吧?”
任清野看了眼他,沒說話。
“哎呀不用瞞着我,大半夜的,開着貨車來這裏,肯定不是什麽正當途徑,賣什麽的?”
任清野說:“煙。”
周哥說:“這麽多?”
任清野嗯了一聲。
這時,鐘峥站了起來,示意任清野跟他去一邊兒。
“怎麽辦?”鐘峥說,“這些人在這裏,我們怎麽弄?”
任清野說:“估計還有一兩個小時,他們應該快走了。”
鐘峥問:“要是不走呢?”
任清野四處張望,“那就想辦法把他們弄走。”
這一邊兒,池中月還在跟周哥聊。
“那這些螢火蟲展覽之後怎麽弄?放生?”
周哥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看着池中月,“放生?我廢了這麽大力氣弄來的螢火蟲你讓我放生?”
他指着右邊的草叢,說:“看到了沒?”
池中月說:“什麽?”
周哥說:“你仔細看看。”
池中月眯了眯眼睛,這下看到了。前面那一條路,每個五六米就放着一個大玻璃罐子,外面用黑色的布罩着,但仍然有一點點熒光。
怪不得剛才來的時候,任清野一直在看車窗外,原來是發現了這個,眼力可真好。
“看到了。”池中月說,“都是你們今晚抓的?”
“可不是嘛。”周哥說,“抓一晚上了,每一處都能抓一大罐子的,等抓完了,展覽一半,再賣出去,又是一大筆收入。”
在販賣螢火蟲這一行業,有專門以捕捉螢火蟲為生的一類人,叫做“蟲頭”,他們抓了螢火蟲就賣給那些商家,用在樓盤開盤、商業活動、婚禮現場或者展覽等營造浪漫的氛圍。當然也有周哥這種,自己當“蟲頭”,帶着人來抓,一分錢利益都不讓給別人。
池中月說:“我記得螢火蟲離開生長地是活不了幾天的,怎麽賣?”
周哥抽完了一支煙,扔草裏,踩了踩,說:“那就不關我的事了,反正我賣的時候是活的。而且現在這些小姑娘,也就幾分鐘熱度,買回去拍個照片就完了,誰還真的養個三五月啊?”
池中月笑了笑,說:“抓起來多辛苦,幹嘛不自己養殖?”
“哎呦小妹妹這就是你不懂了。”周哥說,“你知道成本多高嗎?養殖一只螢火蟲的平均成本要二三十塊,這樣我們還賺什麽錢啊?你在市面上看到的那些賣養殖螢火蟲的,都是假的,全都跟我們一樣,野外捕捉的!”
池中月哦了一聲,“那還挺辛苦。”
“可不。”周哥說,“想要賺錢,咋能不辛苦呢?你看看你一個女孩子,大半夜的來着兒待着,也辛苦。怪就怪我們沒有含着金鑰匙出生咯。”
池中月問:“不犯法嗎?”
周哥笑着說:“就捉點兒蟲子犯什麽法?又不是抓大熊貓。就是這羅家灣的警察有點兒不上道,自發組織着抓我們,唉,不對,也不是抓,就是不讓我們捉蟲子,否則就要想辦法讓我們待局子裏,說什麽螢火蟲要被我們抓完了。小姑娘,你說,這蟲子抓完了就抓完了,影響誰啊?那我不抓蟲子我靠什麽吃飯?我這幫兄弟靠什麽吃飯?蟲子重要還是人重要?對吧。”
池中月笑着說:“是啊,這些警察找不到事兒做,吃飽了撐的。”
這時,老四在路口那邊突然喊了起來,“警車!有警車!”
池中月倏地站了起來,而周哥比她反應還快,跳着往樹林裏跑,“快!快!快跑!”
媽的,說曹操曹操到。
他們騎摩托車來的,打燃火就往樹林裏鑽。
而鐘峥和任清野各自跑到馬路上,鐘峥和老四上了貨車,任清野上了自己的車,池中月迅速跟了上去。
任清野倒是順溜就掉頭了,但後面的貨車卻一直卡着沒掉過頭。
老四緊張地手都在發抖,踩一次離合就熄一次火。
鐘峥急的抓他脖子,“廢物!讓開!”
他看了一眼後面,警車越來越近了,再在這狹窄的路上掉頭是來不及了,幸好任清野的車還沒走,他立馬打開車門要往任清野的車上去。
“鐘哥!等等我!”老四連滾帶爬地下車,一不留神就摔了一腳,爬都爬不起來,“鐘哥!帶上我啊!我不想被警察抓啊!”
鐘峥看了一眼任清野的車,燈在閃,是在催他。
而老四趴在地上,手腳都吓軟了,爬不起來。
鐘峥渾身抖了下,閉了閉眼,還是彎腰去拉了老四一把。
可就是這一拉,一切都來不及了。
警車迅速停在了他們旁邊,幾個警察下車,頓時包圍着他們。
不止他們,連任清野和池中月都沒來得及跑。這警車來得太突然,誰都反應不過來。
這下好了,他們也被包圍了。
誰都跑不了。
外面的警察說:“你們幹什麽的?下來!”
任清野和池中月對視一眼。
不對,好像不是來抓他們的。
任清野和池中月下來了,老老實實地站着。
而前面的警察圍着鐘峥和老四的車,問:“你們幹嘛的?”
老四趴在地上,瑟瑟發抖,但鐘峥冷靜了下來。
他發現,這些警察似乎不是沖着毒品來的。
鐘峥指尖微顫,說:“開車經過這兒,下來方便方便。”
警察說:“那你們跑什麽跑?”
鐘峥說:“我們這不是沒跑嘛?”
警察冷哼一聲,上下大量着他,說:“你們是不是來捉螢火蟲的?”
鐘峥一愣,“什麽?”
“螢火蟲!我說你們是不是來捉螢火蟲的!”
鐘峥腦子裏迅速反應了過來,原來這些警察是來抓那些蟲頭的。
“我、我們捉螢火蟲?不是啊我們,我知道你們在說誰,他們往樹林裏跑了!”
旁邊幾個警察往那邊一看,草叢裏确實有被摩托車碾壓的痕跡。
但有的警察不太放心,問鐘峥,“那你這車裏是什麽?”
鐘峥說:“運的玩具。”
“打開看看。”
鐘峥心底一沉,雙拳收緊。
“大哥,我們真不是抓螢火蟲的,有見過開貨車來抓的嗎?”
警察不聽他這套說辭,慢慢走向貨車,把裝貨箱子的門打開了。
鐘峥呼吸慢慢加急,手伸向外套內包,摸着槍。
任清野和池中月站在一旁,也屏住了呼吸。
任清野看了池中月一眼,池中月垂下頭,看他的手指。
他慢慢豎起食指……中指……時間一到,他們只能硬碰硬。
——“行了。”
那打開門的警察看裏面全是塑料玩具,說:“你們走吧。”
鐘峥一下子背後濕透,他木然地點了點頭,“謝謝大哥啊。”
任清野和池中月也頓時松了口氣。
幸好是虛驚一場,看來這些警察都是民警,還真是來抓這些捉螢火蟲的。
警察一走,鐘峥渾身都垮了。
他閉眼,擡頭,深深呼了一口氣。
“操他媽的那群人,這下把我們害慘了。”
老四從地上爬起來,說:“鐘哥,這貨還交不?”
鐘峥一巴掌甩他後腦勺上,“交個屁!誰知道這群警察會不會殺個回馬槍!走!”
池中月按了按眉心。
這運氣,真的沒誰了。
她渾身虛脫了一樣,再次坐回車上,勁兒都沒了。
“任清野,這次要是被抓了,那才虧。”
任清野看了她一眼,問:“虧什麽?”
池中月說:“我才剛滿二十一歲幾個小時,我還沒好好過生日。要是被抓進去了,那就血虧了。”
任清野閉眼深呼了口氣。
剛才,他是也是吓得不輕。他這次行動沒有告訴上級,因為他感覺池榮貴還沒有完全對他放心,這一次行動說不定就是在試探他,所以他打算按兵不動。
在警察出現的那一刻,他幾乎看到自己面前的萬丈深淵。
這一次要真被警察查到貨了,就算他逃了出去,池榮貴也不會放過他。
幸好,有驚無險。
任清野一睜眼,就看到池中月杵在他面前看着他。
“你看什麽?”
池中月雙眸烏黑,眉梢帶笑:“我在看,如果真被抓了,和你坐一對亡命鴛鴦也不錯。”
“啧。”任清野推開她,讓她坐好,“成天想什麽有的沒的。”
池中月笑盈盈地坐了回去。
鐘峥開着貨車,掉了頭,經過任清野旁邊的時候,說:“我走前面,你顧着點兒後面。”
任清野點點頭,等鐘峥開出去一段距離了,他才發動汽車。
貨車開得不快,任清野在後面也就只能慢悠悠地跟着。
池中月坐在副駕駛上,吹着風,說:“那群捉螢火蟲的人也是該死,我記得我小時候還常常見到螢火蟲,多漂亮啊。到現在,都快忘了螢火蟲是什麽樣子,都怪他們這些人。”
任清野笑了一下,“你還喜歡這些玩意兒。”
池中月冷哼,“我怎麽就不能喜歡了?”
任清野說:“這些小女人喜歡的東西。”
池中月:“我就不是女人了?”
任清野沒理她,看着窗外那一個接着一個的被黑布罩着的罐子,眯了眯眼睛。
他突然按下按鈕,打開了汽車的天窗。
“你站起來。”
池中月說:“什麽?”
任清野說:“你站起來,頭伸出去,看外面。”
“啊?”池中月不懂他要幹什麽,但還是站了起來,把頭伸出天窗,“這外面什麽都沒有啊。”
任清野沒說話,搖下車窗,拿出了槍。
車開得滿,風輕輕地吹着,帶着草叢的清香。
任清野眯眼瞄準窗外,“嘭——嘭——嘭——嘭——嘭——嘭——”
“你幹什……”池中月的話被眼前的景象堵在喉嚨。
路邊的草叢裏,那一個接一個的玻璃罐子被任清野一槍槍打破了蓋子。槍是安裝了抑制器的,配了亞音速彈,動靜并不大。但——
頓時,亮如明月的螢火蟲盡數從罐子裏飛了出來。
漫天飛舞,緩緩散開,如星河流動,熠熠生輝。
幾千只螢火蟲在夜空中四處散開,像極了一片璀璨的星空。
一閃一閃,或明或亮。
在這安靜地夜裏,那繁星似的景象,似乎有了流動的聲音。
池中月看呆了。
“池中月,生日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完了完了,wuli野哥完蛋了。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