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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得寫到十二點以後了, 雖然能強打強算在兩個半小時內把一張理綜卷做完, 但是最後一道物理大題和數學大題還是沒算出正确答案,陳釉撐着腦袋趴在桌子前。深夜的涼意襲進窗裏,卻對抵抗困意一點都不起作用。

“叮——”,放在抽屜裏斷網的手機響起了信息提示音, 陳釉懶懶地伸手拉開抽屜去看。

陸鮮衣:明天早飯怎麽解決?食堂吃面嗎?

陳釉在看到的瞬間倦意全然消散, 偷偷開心地笑, 回了一句“好啊,順便你給我講一下今天理綜卷的數學最後一道大題”。

對方回得很快, 應該是已經躺在床上發的信息:OK, 早點睡覺吧,別熬太晚。

其實還想再算一算, 十二點半再睡,但她知道對方肯定馬上就要睡了,便回:“好, 晚安。”

回完她就把手機鎖屏又放回了抽屜, 幹勁十足地在新的一頁草稿紙上從頭列起解題步驟運算。

“叮——”, 很快, 手機又響了, 陳釉趕緊松開筆拿出來看,陸鮮衣也給她回了個“晚安”。

有些驚喜,因為以前晚上聊天結束時她發完晚安,對方就一般不會再回了,偶爾回一回, 那次數也是屈指可數。她以前在網上看到過一種矯情的說法,說“晚安”的拼音是“wanan”,意味着“我愛你愛你”。當然她當時看完是一笑了之的,畢竟這也只是浪漫情侶之間會玩的文字游戲,可是後來每次對他道晚安,都會情不自禁想起這個說法,也會保留着再也不對關系一般的人說晚安。

陸鮮衣素來木讷,更不會了解到這個說法了,但是他能對自己說晚安,她還是會忍不住開心。

連解題的思路都開闊起來了,她覺得還能繼續奮鬥到淩晨一點。

這麽做的後果就是,早讀課她都險些睡着。要不是林晗在旁邊讀書的聲音特別響亮,她可能就真的自暴自棄地睡過去。

“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畝之田,勿奪其時……”明明課前交流昨晚睡眠時間時,林晗說她一點半才睡的,為什麽還能這麽有精神?

陳釉把書放倒,蔫蔫地轉頭問她:“為什麽你能這麽有精神?”

“八口之家可以無饑也……啊?哦,我跟你說,每次我要睡覺的時候,我就不停用意念告訴自己,我不困,我不困……真的挺有用的,”林晗認真地看着她,又伸手從抽屜裏拿出兩條雀巢加濃遞給她,“你咖啡是不是又沒了?你先用我的。”

你知道高中教室是什麽氣味的嗎?如果讓二班的人來回答,他們的答案一定都是一致的。冬天是雀巢咖啡味,夏天是六神花露水味;早上是包子醬餅味,晚上就是方便面或者家裏送來的便當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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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已經成了所有高中生必備的提神利器,可能他們一輩子喝過的咖啡有三分之一都是在高中喝的。對胃不好、會上瘾、喝多了不起作用,這些弊端都被他們自動忽略,沒有什麽能比争取時間更重要。

但是陸鮮衣就不太需要,于是他看着正在開水房往保溫杯裏一次撒了兩袋咖啡粉沖泡的陳釉勸道:“少喝點,你胃不好又不是不知道……”

平時喝就算了,一大早的吃早飯就得泡上?這對身體也太有害了。

陳釉注視着細細的開水流,打了個哈欠,點點頭:“知道……沒辦法我才喝,我今天實在是太困了。”

泡好後陸鮮衣幫她拿過杯子,和她一起并排往食堂走。他摸了摸杯壁問:“你杯子是不是得換了?我摸着都能感覺到熱,應該不保溫了吧?”

陳釉“嗯”了一聲:“還能用一段時間,等到天特別冷了我就換一個。”

“不過也挺好,握着還能捂手呢!”陳釉咧着嘴,轉頭對他開玩笑。

這麽說也是有原因的,她身子性偏寒,一年四季都常常手腳冰涼。陸鮮衣了解,若有所思了一下,然後把杯子塞回她手裏,笑着說:“傻了吧唧的。”

這個時候來食堂已經不需要排很長的隊了,陸鮮衣用飯卡幫她和自己各買了一碗青椒肉絲面,端到了她占好的座位上。

陳釉看到擺在自己面前的面條比他面前的那碗多了個煎蛋,疑惑地問:“你怎麽不給自己加一個啊?”

陸鮮衣挑了挑碗裏的面條把澆頭拌開:“給身子虛的人補補營養。”

不錯不錯,太有進步了,居然會關心人了。陳釉低頭吃面的時候悄悄笑了一下,又突然想起什麽,趕緊從外套口袋裏拿出筆和記事本,擺到他倆的中間:“對了,你跟我說說那題吧!一會就是數學課,我怕老吳要講那張卷子。”

陸鮮衣擡頭定定看了她幾秒,眼神似乎在埋怨“這時候還要搞學習啊”,但是陳釉把手掌并在一起,舉到下巴下面,睜圓兩只眼睛彎着眉毛可憐兮兮地祈求他,一副委屈悲慘的小模樣,他只好無奈地嘆一口氣,把面條推到她旁邊的位置,站起來走到她旁邊坐下。

記事本上她已經貼心地把題幹裏關鍵的信息都抄下來了,他接過筆在手裏轉了轉,簡單看了下題,然後開始在空白處畫函數圖像。沒有借助尺的丈量,兩條坐标軸也能畫得細直利落,雙曲線和橢圓也畫得很對稱,陳釉注視着他搭在筆尖上邊的拇指和骨節,有些入迷。如果說她心裏畫函數圖像最幹淨标準的是老吳,那麽排第二的就一定是陸鮮衣。

“其實這題不是很難,你要把思路理清楚,題目說雙曲線以橢圓的焦點為頂點,你肯定第一步是把橢圓的焦點坐标解出來,然後可以根據這兩個點設雙曲線的方程式……”

筆尖在畫好的函數圖上點啊點的,好像在她心上敲啊敲的。剛好因為食堂太吵,陸鮮衣怕她聽不清,就和她湊得很近,氣息像拂在她耳尖,她餘光還能看到他眼下的淚痣。陳釉實在是定不下心神,忍不住“噗嗤”一笑,推開他羞赧地說:“一會再講吧,先吃面先吃面……”

???這正講到關鍵點了,怎麽又不講了?陸鮮衣皺起眉頭,懸着筆愣愣地看着她,剛想問“又怎麽了”,一晃眼看到女孩低下的頭側,發絲的下緣,通紅的耳朵,便感覺好像懂了點什麽。在她認真吸面條的“呲溜呲溜”聲中,偏過頭輕咳兩聲,不自然地擡手摸摸自己的耳朵……

嗯?怎麽燙燙的?像她壞掉的保溫杯壁……

于是吃完面後她堅決要求他坐到對面給她講題,這樣她才勉強穩住了心跳聽完了講解。

“懂了嗎?”陸鮮衣筆在重點公式下一劃,擡頭問她。

“懂了!”陳釉趕忙重重點頭,不好意思地讪笑一下。

懂了那就回去吧,陸鮮衣欣慰地伸了個懶腰站起來,和她一起往教學樓走。陳釉喝了咖啡,不複之前的困倦模樣,走在路上汲取着雲間透出來的一點點奢侈的陽光,一蹦一跳地跟在他旁邊。

低頭看他新買的籃球鞋,起了玩心,把腳迅速湊到旁邊一碰,然後後退着跳開。

陸鮮衣惜鞋如命,趕緊慌張地低頭查看,陳釉在旁邊笑:“慌啥?我又沒踩着……”

陸鮮衣假裝責備地看她,眼裏卻沒有怒意:“踩着了賠我一雙。”

陳釉插着口袋定住,把腳向前伸了伸:“那!你報複一下,我們兩清了。”

幼稚得很,像兩個幼兒園小孩在打鬧。陸鮮衣看她的鞋還是白色的,伸向前的腳又畏畏縮縮的,似乎時刻準備着要收回去,便想逗一下她,作勢就要去踩,吓得陳釉驚叫着跑開。

陸鮮衣在後面笑她膽小:“我才不跟你一般見識,幼稚鬼。”

陳釉才反應過來中計了,跑回來回怼:“你是超級幼稚鬼。”

“那你就是究極幼稚鬼……”

“那你就是機械幼稚鬼!!!”

“那你就是戰鬥幼稚鬼——!!!”

離第一堂課的預備還剩不到五分鐘,吃完早飯的學生大部分都回到了教室,教學樓下空蕩蕩的,就剩兩個幼稚鬼一唱一和的拌嘴聲……比幼兒園小孩還幼稚的幼稚鬼。

走到教室樓層後陳釉想把保溫杯裏的咖啡殘渣倒了換白開水,陸鮮衣站在開水房門口等她。陳釉裝完水擡頭時無意瞥到了他袖子上的一行字,好奇地湊上去看:“這寫的什麽?”

陸鮮衣低頭順着看過去,回答:“今天早讀液泡寫的簽名,說什麽做個留念……字太醜了我都懶說的……”

原來簽校服的風氣已經開始流行到他們班上了嗎?陳釉興奮,把水杯交到他手裏讓他幫忙拿,然後從口袋裏拿筆。

陸鮮衣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幹嘛?”

陳釉奸笑:“你轉過去……”

陸鮮衣不動:“你叫我轉我就轉?那我不一點面子都沒有……”

你不轉那我自己走!陳釉氣惱地快步繞到他身後,趁他還沒轉身迅速按住他的肩膀:“哎呀你別動,我就寫很小很小的,液泡字那麽醜你都讓他寫,我字比他好看多了吧……”

女孩叽叽喳喳地在他身後講個不停,秋冬的衣服太厚已經感受不到筆劃的走向,但是她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掌心,他卻能感知到溫熱的溫度,和微微酥麻的觸感。

陸鮮衣忍不住問:“你寫了啥?”

陳釉剛好大功告成,把筆蓋蓋好,心滿意足地拍拍他的肩膀,一副非常欣賞得意自己作品的語氣:“回去你自己看,嘿嘿嘿!”

寫的是“Living dolls”,他看到就會知道,因為那是ONE OK ROCK的一首歌名。

他看到就會懂,她到底想表達什麽。

“If I can touch your heart,

如果我能觸碰你的心,

I can tell how you feel.

就能知道你的感受,

全て作られている気がして,

仿佛便什麽都能做到。

名も無き人僕以外は…

They're all the same looking like dolls.

除我之外,

他們都一樣,名字可有可無,似若玩偶。”

那天晚上陸鮮衣回到家,李穆琴看到他校服上的字,還以為是同學亂寫亂畫的,問他要不要脫下來洗掉烘幹。陸鮮衣頓了頓,看着背後的那兩個英文單詞,搖頭說:“不用了,就這樣,要洗的話背後的別洗,袖子上的那行‘蚯蚓’可以洗。”

背後的可不能洗,為什麽?

陸鮮衣在心裏自問自答,明天姑奶奶看到還不得氣死。

……

教室後面大黑板上的高考倒計時又減少了一天,陳釉丢垃圾時擡頭看了看,輕嘆了口氣。

最近後排的男生老喜歡開她和陸鮮衣的玩笑,似乎也是因為看到他倆越來越密切的關系,總以為他們已經正式在一起了。就連她只是到後面扔個垃圾掃個地,液泡都會把課間趴在桌子上小憩的陸鮮衣一拍:“哎哎哎,醒醒,你女朋友來了!”

然後其他男生們就會跟着一起起哄,紛紛對着睡眼迷茫的陸鮮衣開玩笑。

其實液泡知道他們還沒有在一起,知道陸鮮衣決定要認真地對待她後,液泡便跟陳釉打包票:“你放心,我給你助攻!我一定讓這個智障看清自己的心!”

陳釉那時候還在想這人會怎麽給自己助攻呢?難道要經常化身知心大姐姐給陸鮮衣做心理疏導工作?哪曾想,就是這麽個助攻法……

雖然年少時朋友之間的起哄總是帶着羞澀和暧昧,但有時候也會摻雜一些甜蜜的滋味。陳釉盡管臉都紅透了,還是忍不住偷偷打量陸鮮衣的表情。

陸鮮衣也一樣,清醒過後,沖那群悶壞的男生伸手報複睡意被打擾的憤怒,嘴角卻忍不住帶笑,還下意識地回頭看陳釉的表情。

她在看他,他也看向她,視線就對上了。而後兩人都匆匆轉開臉,奇怪的情愫,生出芽,在心室上撓來撓去,癢得發燙。

……

英語老師Nancy喜歡偷懶,讓課代表挑幾個學生體育課幫她改試卷,陳釉是其中之一,只好無奈受命,犧牲了可以在體育課寫作業的時間。

令她意外的是,拿着紅筆走進英語教研組辦公室時,看到了江心亭也在裏面,蹲在地上,和幾個同學一起整理地上的試卷。她整理得很認真,陳釉她們進去時的動靜,她都沒有察覺到,一直低着頭仔細地分撿試卷。陳釉不由在心裏感嘆,也無怪老師總是喜歡她這樣的學生,做事盡職盡責,态度嚴謹認真,哪個老師會不愛呢?

課代表分配任務,聽力單選、完形閱讀和任務型讀寫拆分開來給不同的人批改,最後再一起彙總分數,加上Nancy提前改好的作文分,就可以算總分。

陳釉改完形閱讀,私心先挑出陸鮮衣的卷子改,想看他素來較薄弱的項目最近有沒有進步一點。

課代表拿到了陳釉的卷子,翻到後面改好的作文,誇贊:“你好牛啊!又是23分!”

陳釉不好意思地笑笑:“沒有沒有,你作文一直也很好啊!”

改任務型讀寫的陳潔聞言擡頭苦惱地問她們:“唉……你們教教我作文怎麽才能拿高分呗?”

課代表把陳釉的卷子往她面前一推:“首先,你得寫得一手齊整漂亮的好字……”

陳釉補充:“多用用高級語句,老師最喜歡的就是名詞性從句和非謂語。”

陳潔喪氣地低下頭:“那算了……我語法一塌糊塗,你說的那些我都不懂。”

陳釉安慰:“沒事啊……你們理科都很好的,英語也沒有差到哪裏去,總的來說還是比我好。我理科差,這才是最頭疼的……”

課代表自嘲:“自從理綜合卷後,以前我理科單科考得再高,現在分數都提不上去……想想後面那群學霸真是厲害,單科考得好,放在一起考也能考好。上次陸鮮衣不是選擇題全對嗎?靠,我別說全對了,要是能少錯兩個我都阿彌陀佛了……”

提到這個名字,陳釉明顯感覺到蹲在地上整理卷子的江心亭的手停頓了一下。

陳釉剛好改完他的完形和閱讀,笑着擡頭:“給你們找點心理平衡,他完形錯三個,閱讀錯兩個。”

但心理平衡倒不是重點了,陳潔暧昧兮兮地湊到她面前:“哎喲,行啊,特意把男朋友卷子挑出來第一個改啊?你別包庇他啊,是不是實際比這錯得更多啊?”

課代表聽了也起哄,拿過卷子:“來來來,我來審查一下,家屬有沒有徇私枉法……”

陳釉歪着頭無奈地笑:“不是家屬哦……我也沒有徇私……”

每天魔鬼訓練語文病句題的陳潔馬上敏銳地說:“你這句話邏輯矛盾了啊……不是家屬怎麽能說徇私呢?所以解釋就是掩飾……”

行,不說了,再說陳釉都要羞死了,她翻翻白眼笑着轉開頭,卻和江心亭擡頭看向她的視線在空中相撞。她愣愣地回望她,看到江心亭面無表情,眼神犀利得像要把她洞穿,沒有怒氣也沒有恨意,就只有冷冷的寒意。

啊……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果不其然,等卷子改好後,江心亭叫住了準備和其他人一起回教室的陳釉。

站在教研室門外通着樓道風口的牆邊,陳釉想起上一次這樣不怕凍地站在這種地方還是為了陪為江心亭打架後罰站的陸鮮衣。她搓了搓手臂,等待對面的人開口。

江心亭開口就很直白:“你怎麽也跟我一樣剪了短發啊?”

……嚯,陳釉被堵得不知道該說什麽。短發又不是屬于她江心亭的專利,想剪就剪她也管不着啊,但是她是陸鮮衣的前女友,也比自己先剪短發,被她這麽一說,就好像是自己剪短發是為了模仿她,模仿陸鮮衣前女友。

陳釉懶得回答,問她:“你有什麽事嗎?”

有事快說,沒事她就走了,站在這吹風不凍死才怪。

江心亭凝視了她幾秒,質問道:“你是跟他在一起了嗎?”

陳釉用凍得發抖的膝蓋都料想到了她這個問題,輕微地挑挑眉說:“還沒呢……在一起了會通知你的。”

江心亭眼裏閃過一絲失落,又很快恢複驕傲的神情,低頭瞥了一眼陳釉袖口的字,笑着說:“他不想去上海的,之前我們約好了一起考北京。你不知道嗎?你不知道他自招報的是清北?”

實在是覺得這麽有氣質的女孩用這種陰陽怪氣的語氣說話太掉身價,陳釉都替她惋惜,也不生氣,點頭回答:“我知道啊,以前,他跟你談戀愛的時候确實跟你曾經約定過。”

一整句話,用的全是一般過去時,陳釉感嘆,要是能用英語說出這句話,她可以把一般過去時發揮到極致。

“不是的。”江心亭不肯讓步。

哎喲,你要說什麽你就快點講完,陳釉哆嗦着在風裏跺腳,哀苦自己為什麽要在冷風裏遭這種罪。

江心亭眯了眯眼睛,語氣十分得意:“不是只在分手前的事啊,分手過後他也答應我,會一直等到高考後我們再次在一起,答應我一起努力考到北京的。”

“他跟我分手,又不是因為不喜歡我了,只是因為我家教太嚴為了我着想才暫時分手的。”

“我能自信地說出他不是不喜歡我這句話,你能嗎?”

媽的,魔音繞耳!!!陳釉把用完換下來的筆芯往地上一砸,半堂晚自習過去了,腦子裏還是一直響起這幾句話,低下頭審題時,眼前也都是江心亭那雙,眼眸通透、眼尾細長的大眼睛;解題步驟寫得好好的,突然發現自己在公式後面寫了個“江”……她猛地敲敲自己的額頭,用的力氣大到似乎想把腦子裏的她給敲出去。

她苦惱的并不是江心亭的挑釁,她還沒有軟弱到去計較這個的地步。只是江心亭最後那一句話,把她推進了情緒的深淵。對啊,她能不能自信地說陸鮮衣不是不喜歡她呢?好像,是并不能的。雖然他倆現在的感情好像一直在升溫,她也能感覺到和他之間的電流有了回應,不像以前只是她單方面地發出單向電流。

可是,總覺得差了些什麽,總覺得真正的情意相通不是這樣,總覺得她現在和陸鮮衣的相處方式也僅僅是暧昧的友達以上……

又不敢去奢求太多,陸鮮衣已經在為她做改變了啊。

其盾之堅,萬物皆莫能陷也;其矛之利,萬物莫不陷也。陳釉覺得她現在就像這寓言故事一樣,自己前前後後變換的想法,把她徹底變成了一個自相矛盾的人。

入冬後大部分人都會帶一張小被子到教室裏,用來蓋住長久坐立不動的腿防寒,自習下課後陳釉也沒有走動的心思,把小被子一拽,搭在自己背後,趴在桌上閉上眼就準備睡一覺。

頭還沒趴下去,就被輕拍了一下,陳釉擡頭,看到陸鮮衣的臉,正眼帶笑意地看着自己。

陳釉有點小情緒,沒好氣地問:“幹嘛?!”

女孩兩頰上還有在冬日密閉空間裏悶出的紅暈,其他地方的皮膚都很白,映襯着那兩圈紅更加明顯,陸鮮衣忍俊不禁,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她的臉頰:“你很熱嗎?”

陳釉像靜電一樣避開他的手指,翹着下巴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爺要睡覺!”

陸鮮衣便露出一直藏在身後的手,伸到陳釉面前,腦袋還有點昏沉的陳釉疑惑地探過去看……

啊,是一個新的保溫杯和一個新的迷你暖手捂。

糟糕了嘛這不是!!!

看着少年真誠的雙眼,陳釉就像打滿了氣又立馬全部放掉的氣球,癟在了原地。她鼓着兩腮懶洋洋地接過他手裏的東西,因為心裏還殘存了一點點小任性和驕傲,她沒有欣喜若狂地笑出來,甚至連謝謝都沒說,立刻把頭埋進桌子上的雙臂裏。

陸鮮衣傻站在桌子旁邊,對她的反應有些許驚訝,半晌,他聽見女孩雙臂裏傳出悶悶的聲音:“你走吧,我要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 有個設定上的問題要說一下!就是文中現在的時間是16年,但是自招的考試時間其實從15年之後就已經改到高考後再考了,我還是參照我以前上學的經歷按3月份來寫的,所以跟大家說一下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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