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心痛

還沒等警衛說完，薛鵬濤啓動車子，一溜煙的将車子開走了。意識到剛才為了那個傻女人發呆，他悶哼一聲，用手機快速撥打了江若止的電話。

電話那頭用很慵懶的聲音劈頭就罵，“哪個殺千刀的一大早破壞小爺的好夢？”

“是我！”薛鵬濤不爽的低吼。

那頭似乎清醒了些，笑問，“哎喲，原來是薛小爺啊，今個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怎麽滴，這麽早就接到你的電話。昨晚上我可清楚的記得您老可是帶着兩個妞離開的，不會這麽年輕就不中用了吧。”

“少跟我貧。”薛鵬濤不悅的打斷他，“小爺我現在心情很不好，去皇廷喝酒去。”

“我說薛小爺，本少爺是哪裏得罪你了，你不知道我昨晚的戰鬥很激烈嗎，現在很需要補眠。您大爺的這會兒喊我喝酒，想喝死我啊？”

“半個小時後，皇廷，不見不散。”薛鵬濤不理會他的絮絮叨叨，命令完直接切斷了電話。

想起昨晚的事，他心裏的火更濃烈了。親眼看到蘇靜柔跟別的男人坐一起吃飯，心裏那個酸啊，壓根兒就找不到詞來形容，連他自己都不明白這酸意是從何而來，只好像自己心愛的附屬品被別人搶走了似的。于是和家人吃完飯之後，他并沒有一同回家，而是找江若止這狗黨一起出來HAPPY，和往常一樣找了皇廷最好看的幾個姑娘。可是，昨晚他就像是丢了魂似的，怎麽都提不上興趣，心裏老惦記着那個蠢女人，眼前總浮現出那個女人面對別的男人時那放松的笑容，越想越生氣，他幹脆帶着兩個姑娘去開房。可是無論那兩個姑娘怎麽挑逗，他只覺得惡心，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他薛鵬濤居然會有守身如玉的一天，想想可真是諷刺。

于是，後來他甩下兩個姑娘，直接去蘇靜柔的公寓守株待兔。那個傻女人以為偷偷買下一套小公寓，他就找不到她了。她那是大錯特錯，她的任何小動作都會在他面前無限制放大，何況她這次買下的公寓正是他前段時間手癢開發的新樓盤。想想兩人也挺有緣的，那會兒他也是一時心起，就自己做了設計師，設計了這樣一種頗具時代感的單身公寓。而這個傻女人也正巧看上了這裏的公寓。當他安排的線人告訴他蘇靜柔買了這套公寓時，當時心裏那個雀躍啊，就像沒談過戀愛的毛頭小子，初嘗戀愛的喜悅那樣。

想想自己也真夠白癡的，多大年紀了，向來不相信愛，不相信天長地久的他，居然會有那種純純的懵懂。

一路開着車，一路思考着這些，他突然有些害怕，害怕‘愛’這個深沉的字眼。活了二十幾年，他從來就沒相信過愛，只有姐姐姐夫出車禍時，他們為了保全女兒，雙雙離開了人間，那時候他才相信人間有愛，然而也不是愛情的愛，只是偉大的父愛和母愛而已。

車子不知不覺開到了皇廷，江若止居然已經等在了門口，身旁還跟着皇廷的經理。看到薛鵬濤車子停下，他立刻跑過來調侃，“兄弟，大清早的到底是吃錯什麽藥了，還是說誰惹到你了，要跑來這裏發洩。你不知道皇廷早上是不營業的嗎？你非要為難人家經理幹嘛呢？何必喲！”

“不為難不為難。”戰戰兢兢站在一旁的經理趕緊跑過來，一臉谄媚的笑着道，“薛少和江少能大駕光臨是我們皇廷的榮幸，皇廷能有今天還多虧了兩位的照顧呢，如果不是有你們罩着，皇廷哪裏能活到現在。”

其實經理說的也不為過，一個酒吧能開在最繁華的商業街，能維持多年來的興旺繁榮，如果背後沒有底子，不能黑白兩道通吃，又怎麽可能做到。而薛鵬濤和江若止，在這皇城，只要報上他們的名字，誰不得讓三分。況且他們還是這裏的老主顧，還有誰敢在這裏惹是生非。如果把這兩位少爺給得罪了，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到這裏，經理抹了把汗，谄笑道，“薛少，江少，今天酒吧新來了一些姑娘，什麽類型的都有，而且保證個個都很幹淨。不知道兩位爺今天想要什麽類型的。”

“好說好說。”江若止輕拍了拍經理的肩膀，笑說，“今天你關鍵是要把薛小爺哄好了，我只是個陪客的，他今天唱主角。你家薛爺的口味你應該清楚吧，魔鬼身材，天使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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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今天來的幾個妞都很不錯，一定不會讓薛少失望的。”經理谄媚道。

一行人進了一號VIP包房，經理剛想出去把尤物們帶過來，薛鵬濤坐在沙發上突然淡淡問了一句，“有沒有離過婚的？脾氣很差的？最好是個性很犟的那種。”

這下經理愣住了，冷汗直冒，瑟瑟的說道，“這，這，薛少您是知道的，我們這裏的姑娘都是最純的，她們都未婚。”

“濤子，我說你不會燒糊塗了吧？”江若止難以置信的湊過去觸他的額頭，“脾氣差的，個性犟的，這還是女人麽，整一純爺兒們嗎，還離過婚的，你丫腦袋被門夾了還是被驢踢了啊？”

薛鵬濤不理會他，視線有些飄渺的說道，“沒有就算了吧，開幾瓶酒就行了。”

經理還是有些發抖，顫顫的問，“真的不要妞嗎？今天來的這批真的……”

他的話沒說完，被薛鵬濤兇狠的眼神瞪得沒敢說下去。此刻經理的心比吃了黃連還苦，這幾個高幹子弟哪次過來不找美女助興的，有時候還要嫌美女不夠美，不夠辣，這次居然提出那麽古怪的要求，現在又突然說不要妞了。有錢人的心理果然難以預測。想了想，他畏懼道，“那薛少就請稍等，我馬上去給您開酒。”

經理走後，碩大的包房就剩下薛鵬濤和江若止兩個人，江若止試探的問，“就我們兩個？”

薛鵬濤點頭。

“就只喝酒？”

他還是點頭。

江若止立刻從沙發上蹦起來，雙手護在自己胸前，一本正經的說道，“兄弟，我可沒那癖好啊，您大爺的別亂來。”

薛鵬濤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

江若止也意識到這個玩笑似乎真不那麽好笑，于是又一本正經的坐回沙發上，認真的問，“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是兄弟的話就跟我明說。”

薛鵬濤沒有回答，點燃了一根煙，他卻沒去抽，任由它徐徐燃盡。過了許久，煙已經燒到手指，他才淡淡的問了句，“阿止，你愛過嗎？”

多麽簡單的一個問題，江若止卻沉默了。許久之後，他笑了，笑容有些苦澀，“濤子，每次你喊我阿止的時候，都是你最認真的時候。告訴我，你愛上誰了？是不是那個離婚的蘇靜柔。”

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薛鵬濤突然間擡頭，很快又低了下去。

“果然是她！”江若止淡笑，“就在剛才，聽到她的名字，你的眼睛裏迸發出一道光，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濤子，你果然愛上她了。”

“什麽是愛？”他笑着反問。

“這個問題你不是更應該問你自己？”江若止依舊淡淡的笑着，“還記不記得好多年以前，你也問過我一個同樣的問題，那時候你問我愛是什麽東西，怎麽樣才叫愛一個人，那時候的你愛上了那個女人。現在你問了我同樣一個問題，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麽嗎？”

薛鵬濤嘴角微微勾起，笑說，“弱智，你想多了，小爺我二十幾年來就沒愛過人，壓根兒就不曉得愛是何方神聖。讓我愛上別人，可能還要等到下輩子吧。”

江若止鄙夷的哼了一聲，說道，“當年你也是這麽自負，不肯承認。後來她離開了，不曉得是誰好久都沒有走出來，天天拉着我去酒吧買醉。現在你還是不肯承認，我告訴你，早晚有你後悔的時候。早承認，早努力，或許就會有結果。”

薛鵬濤不說話，也不去反駁，只是淡淡的笑着。

江若止若有所思的繼續說道，“不過我們這種人，有時候即使愛也只能放在心裏，因為我們的人生在就被安排好，不會因為任何人的出現而逆轉。就算愛了也當不愛吧，免得傷了一個好女人的心。”

就算愛了，也當做不愛吧。薛鵬濤在心裏不斷重複着這句話，只覺得心的位置很不舒服。

蘇靜柔自從大罵了薛鵬濤後，心裏一直惴惴不安着，深怕他随時會出現讓她難堪。薛鵬濤是什麽人，她現在清楚得很，高貴如他，皇城太子爺，從來就沒人敢在他面前說一個“不”字，又怎麽能夠忍受一個女人如此侮辱自己。可是說也奇怪，這段時間他居然也沒來找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倒讓她不習慣了起來。幸而這段時間在忙開學典禮的文藝演出，她也沒有太多的閑暇去顧及他，只求他別再來招惹她。

文藝演出的方案被柯冰全盤否決之後，之後的節目由柯冰親自排練，而她只是打個下手而已。從這段時間的緊急排練中，她似乎明白柯冰之所以能有如此大成就的原因了，這個男人表面看上去冷冷的，可是他對工作的熱情讓人尊敬，對藝術的追求令人崇拜。編排舞蹈時，小到一個手勢，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他都追求着絕對的完美，節目拍了一遍又一遍。雖然同學們個個都叫苦連天，可是随着節目一次比一次更完美，她清楚的看到大家臉上洋溢着的成功的喜悅，那是大家手握手，肩并肩奮鬥的結果。

今天就是正式演出的日子了，演出場所定在了體育館，可見學校對此次演出的重視程度。

此時此刻大家都在後臺候場，同學們一個個都顯得異常緊張，這是他們進入大學校園的第一次演出，大概也是他們第一次登上這麽大的舞臺。

蘇靜柔看着他們臉上鄭重的表情，忍不住安慰，“你們一個個表情那麽嚴肅幹嘛？不就是場小小的演出，你們排練得那麽好，今天一定會驚豔全場的，無需緊張。再說了，即使你們不相信自己，也得信任你們的柯老師呀，人家可是舉世都聞名的大藝術家啊。”

聽了她的話，大家都呵呵直笑，臉上的慎重表情此刻也輕松了許多。

“對了，大家都檢查一下自己待會兒表演的服裝，別發生什麽意外。不管怎麽說，這次演出還是很重要的，我們每個人都要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平，好好的表現一下。”蘇靜柔細心的叮囑大家。

話剛說完，同學們紛紛議論了起來，其中有人大聲問了句，“蘇老師，聽說這次會來很多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如果演出很成功的話，對我們學校以後的發展會有很大的幫助，到底是什麽大人物，有這麽大的能耐啊？”

蘇靜柔微微皺了皺眉，笑着道，“這些只是傳言，我自己也不知道會有哪個大人物過來，我只知道是誰來，我們都要好好表演，不為任何人，只為我們自己。我曾經跟你們說過，我們要珍惜每一次在舞臺上的機會，這才是一個真心熱愛舞蹈的人該有的思想。”

大家紛紛點頭說是，一個個都散開準備自己的服裝去了。

待大家都散去，蘇靜柔才發現由始至終柯冰都直直的站在一旁，淡淡的望着她，沒有發表任何言論，他的唇角甚至似有似無的勾着，怎麽看都有種置身事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