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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不如右手靈便,但淩厲之意,絲毫不減。石破天見劍光當頭而落,只得舉起柴刀,還了一招“梅雷逢夏”,攻暇抵隙,果然正是這招“梅雪争春”的克星。
白萬劍心中一凜,不等這招“梅雪争春”使老,急變“胡馬越嶺”,石破天依着來一招“漢将當關”,白萬劍眼見對方這一招守得嚴密異常,不但将自己去招全部封住,而且顯然還含有厲害後着,當即換成一招“明月羌笛”,石破天跟着變為“赤日金鼓”。白萬劍又是一驚,眼見他柴刀直攻而進,正對淮了自己這招最軟弱之處,忙又變招。
幸好石破天不懂這其間的奧妙,眼見對方變招,跟着便即變化。其實适才已古敵機先,不管白萬劍變招也好,不變招也好,乘勢直進,立時便每迫他急退三步。此時他腿上不便,這三步難以疾退,不免便要撒劍認輸。但說到當真拆招鬥劍,石破天可差得遠了,他只是眼見白萬劍使出什麽劍招,便照式應以金烏刀法中配好了的一招,較之。前與丁不四在舟中鬥拳,其依樣葫蘆之處,實無多大分別。他招數既不會稍有變更,自不免錯過了這大好機會。
白萬劍心中暗叫:“慚愧!”旁觀的雪山派弟子中,倒也有半數瞧了出來,也是暗道:“僥幸,僥率!”
數招一過,白萬劍又遇兇險。不管他劍招如何巧妙繁複,石破天以拙應巧,一柄爛柴刀總是在每一招中都占了上風。白萬劍越鬥越驚,心想:“這小子倒也不是胡吹,他的什麽金烏刀法,果然是我雪山劍法的克星。那個史婆婆莫非是我爹爹的大仇人?她如此處心積慮地創了這套刀法出來,顯是要打得我雪山派一敗塗地。”
拆到三十餘招時,石破天柴刀斫落,劈向白萬劍左肩。白萬劍本可飛腿踢他手腕,以解此招,但他右腳一提,傷處突然奇痛徹骨,右膝竟而不由自主地跪倒,急忙右掌按地。石破天這刀砍下,他已無法抗禦,眼見便要将他左臂齊肩斫落。雪山群弟子大聲驚呼。不料石破天提起柴刀,說道:“這一下不算。”
白萬劍左腳使勁,奮力躍起,心中如閃電般轉過了無數念頭:“這小子早就可以勝我,何以每一招都使不足?倒似他沒好好學過雪山劍法似的。此刻他明明已經勝我了,何以又故意讓我?石中玉這小子向來險狠,他只消一刀殺了我,其餘衆師弟哪一個是他對手?他忽發善心,那是什麽緣故?難道……難道……他當真不是石中玉?”
一轉到這個念頭,左手長劍輕送,一招“朝天勢”向前刺出。雪山諸弟子都是“咦”的一聲。這“朝天勢”不屬雪山劍法七十二招,是每個弟子初入門時鍛煉筋骨、打熬氣力的十二式基本功夫之一,招式尋常,簡便易記,雖于練功大有好處,卻不能用以臨敵。衆人見他突然使出這一招來,都吃了一驚,只道白師哥傷重,已無力使劍。
不料石破天也是一呆,這一招“朝天勢”他從未見過,史婆婆也沒教過破法,不知如何拆解才是。可是在“氣寒西北”的長劍之前,又有誰能呆上一呆?石破天只這麽稍一遲疑,白萬劍長劍猶似電閃,中宮直進,劍尖已指住了他心口,喝道:“怎麽樣?”
石破天道:“你這一招是什麽劍法?我沒見過。”
白萬劍見他此刻生死系于一線,居然還問及劍法,倒也佩服他的膽氣,說道:“你當真沒學過?”石破天搖了搖頭。白萬劍道:“我此時取你性命,易如反掌,只是适才我受丁氏兄弟圍攻,閣下有解圍大德,咱們一命換一命,誰也不虧負誰。從今而後,你可不許再說金烏刀法是雪山劍法克星的話。”
石破天點頭道:“我原說打你不過。你叫我不可再說,我聽你的話就是,以後不說了。白師傅,我想明白了,剛才你這一招劍法,好像也可破解。”陡然間胸口一縮,凹人數寸,手中柴刀橫掠,啪的一聲,刀劍相交,內力到處,白萬劍手中長劍斷為兩截。
自萬劍臉色大變,左足一挑,地下的一柄長劍又躍入他手中,刷刷刷三劍,都是本派練功的入門招式,快速無倫。石破天只瞧得眼花缭亂,手忙足亂之際,突然間手腕中劍,柴刀再也抓捏不住,當的一聲,掉在地下。便在那時,對方長劍又已指住了他心口。
白萬劍手腕輕抖,石破天叫聲“哎喲”,低頭看時,只見自己胸口已整整齊齊地給刺了六點,鮮血從衣衫中滲将出來,但着劍不深,并不如何疼痛。
雪山群弟子齊聲喝彩:“好一招‘雪花六出’!”
白萬劍道:“相煩閣下回去告知令師,雪山派多有得罪。”他見石破天不會雪山派這幾路最粗淺的入門功夫,顯非作僞,該當從未在雪山派中學過武功,而神情舉止、性情脾氣,和石中玉更是大異,一個仁厚謙和,一個狡詐陰狠,截然相反;又想:“他于我有救命之恩,适才一刀又沒斫我肩膀,明着是手下留情。此人自然不是石巾玉。就算當真是他,今日也總不能殺他、拿他。他雖曾對花師妹言語輕薄,但今日雪山弟子的性命,總都是他救的。這一招‘雪花六出’,不過懲戒他金烏派口出大言,在他身上留個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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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抛下長劍,抱起一名師弟的屍身,既傷同門之誼,又愧自身無能,致令這五個師弟死于丁氏兄弟之手,忍不住熱淚長流,其餘雪山弟子将另外四異屍身也抱了起來。白萬劍恨恨地道:“不三、不四兩個老賊別死得太早。”向衆師弟道:“咱們走!”一夥人快步走入樹林,有人回頭望石破天一眼,眼光中也充滿了大惑不解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