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适可而止
裴小将軍大概從沒有遇到這樣的事情,他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李少陵在他意味不明的目光裏臉越燒越紅。
幸好行軍打仗的人做事最是爽朗,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裴小将軍之前臉上的陰霾就一掃而淨,揚起笑意,答應得爽快。
甚至因為答應的過于爽快,語氣都有些怪異。
“好啊!”
裴容還走上前拍了拍李少陵的肩膀,倒真像兩個人是認識了多年的朋友一般,“那我先恭祝李兄抱得美人歸!”
裴容認識自己?
李少陵的眼睛瞪大了一圈,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就先承裴小将軍吉言了。”
一聲鑼響,比賽開始。
李少陵和裴容各踞一方,切磋較量。
只見烈馬們仰天長嘯、長鬃飛揚,飛馳而過只留下淡淡煙塵。
裴容雖然說了會放水,可是雙方依舊互不相讓,一顆球在你争我奪之下來回跳躍。
局勢瞬息萬變,上一秒還直逼對方敵營,下一秒就有可能被對方全盤超越。
突然球被李少陵一杆打到了裴容所在陣營的球門外。
離球門不過五米,只需再一杆,常勝将軍便會在馬球場上吃敗仗。
李少陵雖在讀書上沒什麽天分,可卻是十分擅長打馬球,不然劉夫人也不會組織馬球比賽來撮合李少陵和秦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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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駕馬極速飛奔進裴容一方的陣營。
高臺之上觀看球賽的人此刻都屏息凝神,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李少陵,盯着裴容。
除了秦妩。
秦妩真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場馬球會上遇見裴容。
她只找了個偏僻清靜的地方坐下,斂着眸子,神色如常。
一來,她不想在公共場合與裴容有過多的牽扯;二來,她與這看臺上的其他人也并不熟悉。
強行攀談到不如找個清淨的地方躲起來,來的清閑。
劉夫人卻不知什麽時候來到秦妩身邊,她照例親昵地拉着秦妩的手,眼睛卻一刻也沒停地盯着自家兒子。
“裴将軍可是上陣殺敵的料子,我家這小子哪能與之匹敵呀!”
她原就是想讓秦妩看看自家兒子意氣風發的一面,只是沒有想到自家兒子的運氣會這麽差竟然要和裴容比馬球。
雖然就目前的局勢看來她兒子能贏也未可知。
但是她還是有些擔心,便給兒子墊了一句話當臺階,她兒子要是贏了裴容自然風光,若是輸了也是不打緊的。
畢竟那個是裴容。
這劉夫人不拘小節與她十分親昵,秦妩卻不自覺抿着雙唇,馬球會上,帝都權貴人來人往,數不清有多少雙眼睛。
劉夫人還專門來到這偏遠的高臺與她同坐……
她與李家公子又都是正值婚嫁的年紀。
秦妩不敢多待,唯恐傳出些流言蜚語,眼見場上正打的火熱,她便借口有些冷,起身去馬車上拿披風。
一直留意着觀賞臺上的動靜的裴容現在才好似要真正放水一樣。
他駕馬緩緩停下,眼睛此刻正大光明地往觀賞臺中看,卻只看到那人離開的倩影。
未婚妻嗎?
他倒不知道秦伯民什麽時候已經這麽有本事,敢不經他的允許把他的東西許配給別人。
手指在馬杆上摩擦兩下,慢條斯理卻又勢在必得。
只見那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裴容的紅駿突然動了起來,如黑夜流星,與黑駿漸成兩星相撞之勢。
大戰一觸即發。
兩根杆子同時擊中這一顆小小的馬球,二人互不相讓,似有火花飛濺,小球受力不均,豎直向上飛起。
眨眼之間,銀袍少年直立于馬上,揮杆一擊。
“砰。”
一聲悶響。
場上衆人只感覺有風聲從自己耳邊呼嘯而過。
再定睛一看,馬球已穩穩地進了李少陵的球門。
裴容,贏了。
“看樣子我似乎是要比李兄要技高一籌。”
賽前說好會放水的人,似乎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贏,臉上竟有些許的歉意,可那一雙眼睛卻像狼一般兇戾。
他騎着與李少陵并行,“李兄可要再來一局。”
裴容壓低聲音,聲調中的強勢與霸道卻是絲毫不減,好似是在說馬球,又好似另有所指。
“不過再來幾次都是一樣的,我勸李兄還是适可而止比較好,不要去肖想一些這輩子都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劉夫人請的人多,高頭大馬氣派寬敞的馬車更是一輛接一輛,秦府的馬車便停到稍遠些的小路上。
秦妩爬上馬車,披上披風,又抱上湯婆子,被寒風吹木的手腳才慢慢有了熱意。
她天生有怪疾,一年四季手腳冰涼,來的時候雖然很有自知之明的帶了這些取暖的東西。
但是母親說馬球會上這樣一副病秧子做派惹人嫌,便讓她都留在馬車上了。
只是沒想到今天的天氣這樣冷,想來母親也是受不了的。
秦妩想想,還是決定把湯婆子給母親帶去。
等了許久,估摸着裴容的比賽應該結束了,秦妩帶着湯婆子在青橘的攙扶中下了車。
卻看見一炷香之前還在馬球場上厮殺的人,此刻正站在她的面前。
少年人面色不虞,沒有說話。
秦妩假裝什麽也沒看見,徑直往前走。
誰料裴容跟塊攔路石似的,再一次擋到她的面前。
低頭繞道。
如此反複兩次,秦妩正倔着,突然整個人被從後面抱住。
這雖是條小道,可難保不會有人來,秦妩大駭,手狠狠打在腰腹前的那雙手上,“放開我!”
裴容手背即刻出現紅印子,卻是未曾放開。
“理理我……”少年故意放軟聲音,好似有千般萬般的委屈一般,“你理理我。”
少年将軍做戲做全套,說話時連眼眶都泛着紅意,“我本想着明年春上請聖上為我們倆賜婚的,”他哽咽又焦急,“我明日就去請旨賜婚好不好?你不要嫁進李家……”
想到李少陵滿臉得意地說着她是自己的未婚妻,裴容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秦妩背對着少年,卻能感覺到裴容肩膀的顫抖,有什麽冰涼的東西滴落在她的肩頸。
向來驕傲的人聲音卻逐漸飄渺得像聽不清一般,“你明知道我只有你了……”
裴容四歲喪父,十歲失母,太後看他可憐才養在了身邊。
“你別離開我。”
他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的松開的,秦妩轉過身去,只看到他微微泛紅的眼尾。
心下也有些動容。
“那你先向我道歉!”
她低聲說道。
到真是長本事了。
裴容沒有想到自己都做到這一步了,她還堅定地讓自己先道歉。
“我錯了~”
他裝的像自己母親在世時養的那只黃狗,那狗每次被自己的母親訓斥,都是可憐兮兮,哼哼唧唧的。
“但是我能不能問一句……”
他半垂着眼睛,倒像是受了很大傷害一樣,又像是怕秦妩會再次生氣一般,“我到底錯在哪兒?”
這倒是他的心裏話,他那日無非就是指了指李少陵,哪裏犯錯了?
難道秦妩真的在他外出打仗的日子變了心,惱羞成怒了?
裴容的眸色微深。
他竟還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
又想起當日的事,秦妩皺眉,當日若非面具遮面,她說不定早就被流言蜚語千刀萬剮了。
“你當真不知這世上女子的難處嗎?”
這句話已經完全是質問的語氣。
你就當真……不能有一點點體諒我嗎?
這話秦妩沒有說出來。
難處,她能有什麽難處?
在家時,是朝廷命官的女兒,出嫁後,是他的女人。
自己能護她一輩子,保她一輩子的富貴榮華。
裴容不明白她還能有什麽難處。
但是現在顯然不是讨論這個的時候。
他沒有想到秦妩面對自己會這般的強硬尖銳。
這感覺就像就好像被平日裏一直關在籠中的逗弄的鳥兒突然啄了一下。
疼倒不是怎麽疼,就是她表現出來的反抗,讓人心裏莫名堵了一口氣。
養了三年竟還沒有養熟嗎?
約莫一兩個呼吸後,裴容突然好似如釋重負。
“吓死我了,我還以為是你不喜歡我給你的生辰禮物。”
“我還怕你覺得那奶糖太廉價,配不上你的生辰!”
他是故意提到生辰二字。
自從三年前嘉兒在生辰之日和秦妩一起出去,結果遇到歹人丢失以後,秦家就把這個仇全記在了秦妩的頭上。
又正趕上王靜合失心瘋,秦妩失憶,于是他們一起強行把秦嘉妍的記憶加在與秦嘉妍七分像又失憶的秦妩的頭上。
讓秦妩成為秦嘉妍,成為他們懷念秦嘉妍的一種方式。
但是秦家人誰都過不去那個坎兒,他們一邊借着秦妩懷念秦嘉妍,一邊憎恨着秦妩。
他們把秦嘉妍的生辰當成秦妩的生辰,卻從不肯在這一天給秦妩過生辰。
只有他……
只有他會在這一天給秦妩生辰禮物。
這是秦妩的死穴。
他是在提醒秦妩,也是在威脅秦妩,自己才是那唯一一個會對她好的人,所以順從他,不要忤逆他,不然她連這僅剩的唯一一個都要失去。
聽他突然說到生辰,心中雖然莫名有些怪異的感覺,秦妩還是強迫自己柔和下來。
畢竟裴容是真的對她好的人。
他口中的“生辰”提醒了秦妩。
只有他會多跑五十裏路只為給她買喜歡的奶糖,只有他會擔心自己送的生辰禮物會被她不喜歡。
只有他會為自己準備生辰。
……
裴容于她而言終究是不同的!
秦妩沒有說話,依舊緊抿着雙唇,可是身上的怒氣卻一下子消散許多。
他那日喝了酒,也許真的只是酒後失态呢……
她下意識地為裴容找借口。
而且她當時的态度也很差。
看到秦妩的臉色如願變了一變,原本覺得她有些脫離掌控的裴容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對待獵物向來都是需要軟硬兼施的,裴容是一位好的獵人,一位優秀的将軍,他比誰都明白這一點。
于是他放軟了聲音,像個被欺負狠了的小可憐,仿佛兩人位置對調,是秦家大小姐拿住了他的軟肋。
“那你和李家的婚約是怎麽一回事啊……”
他的聲音黏糊糊的,似乎還藏着些許的慌亂。
她何時與李家有過婚約啊?
不知裴容哪聽來的閑話,秦妩有些無可奈何,“我從未與旁人有過婚約。”
秦妩還想着那天晚上的事情,越想越覺得自己處理得也有問題。
她過于珍惜自己苦日子裏的這一絲奶香味,歉意的語調裏竟還藏着些許可能連她本人都未曾察覺的讨好,“……你不是說讓我等你嗎?”
可是裴容覺察到了。
看着面前這個因為被戳到軟肋重新回歸溫順的人,他的面上愈發溫潤。
這才是他熟悉的秦妩。
“那我們定親吧!”
掏出之前準備好的玉佩,裴容語氣親昵,一雙桃花眼裏寫滿了情真意切。
“這個蝴蝶玉佩,是我娘親讓我給她的兒媳婦的。”
“現在我把它托付給你秦姑娘,以天地為鑒,以山海為媒,聘姑娘為我婦。”
軟硬兼施,恩威并重。
才能讓人對你忠心耿耿乖乖聽話,心甘情願為你所用。
“還望秦姑娘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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