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期待

“爸爸，之前你答應我的話可不能反悔了？”陸芸故意撅着嘴，把之前的話題提餾出來繼續炒。

“不會，絕對不會。我保證以後除了你媽我就聽你的了。”

陸愛國連續驚吓之下，一時不查被陸芸直接帶歪樓，暫時已經忘記了自己之前被“爸爸”那個稱呼驚到的事了，就差沒跟小丫頭舉手宣誓了。

“好，我們拉鈎。”陸芸一副不放心的樣子，陸愛國只能無奈地伸出小手指，跟她玩這個他六七歲以後就已經不再玩了的“小游戲”。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騙人。”

陸芸很快樂地晃着兩人反差巨大的手指頭，臉上純真的笑容很快也感染了所有人。

夏媛、陸紅珍、吳坦都意外地看了陸芸一眼。

剛才差一點的意外他們都看在眼裏，那一刻的揪心不止陸芸和陸愛國才有。可是看現在陸芸卻是一副完全沒感覺一樣--真是小孩子的心思不好捉摸啊！

其實先前一大一小兩個的互動也沒瞞過別人，畢竟拖拉機的後車鬥就這麽大點地方，大家都挨着坐，兩人說話要是真能瞞住人才怪。

只是看他們親近，在場的都樂見其成。包括夏媛在內大家都只裝着看不到罷了。這下陸愛國一激動，大家想裝也裝不下去了。所以才齊刷刷的眼神都看過來了。

“小芸，你真的願意把陸叔當成你的爸爸嗎？”

夏媛看向女兒的眼睛裏露出希翼來，女兒能主動喊陸愛國“爸爸”這是她之前都不敢想的。只要女兒能真正的接受陸愛國，她就覺得她這輩子能圓滿了。

“嗯，媽媽，其實我可喜歡陸叔當我的爸爸了。”陸芸看着媽媽，眨巴着她的那雙最像媽媽的大眼睛補充道：“他對我好，幫我趕跑過欺負我的二堂哥，還給我大白兔奶糖和白糖糕吃。不過以前阿奶都不叫我搭理他。我害怕。”

陸芸低下頭做出一副緊張的樣子，不忘記給陳菊香點蠟。

“媽媽，以後我都可以叫陸叔爸爸了嗎？”

“可以當然可以。”夏媛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她狠狠地眨了眨眼睛，還是沒能成功的眨掉眼眶裏的淚珠。

一旁陸愛國臉上的表情也是既激動又複雜，他沒想到原來一直躲着他，對他沒好臉色的陸芸不是不喜歡他，而是背後有人搗鬼。

他握拳，在心裏又給蘇家人重重的記上了一筆。

陸紅珍和吳坦既替陸愛國高興，又對蘇家人越加不齒、憤怒起來。

“陳菊香真是害人不淺。”陸紅珍狠狠地唾道，對自家這個侄子跟夏媛早先就是一對卻被陳菊香算計拆開，她已經背地裏罵過許多回，如果罵人有用，大概陳菊香早就該躺下了。

“他們遲早會有報應的。”吳坦也是一臉的憤怒，他是陸愛國的發小，還光着屁股的時候就玩在一塊兒了，兩人的關系絕對的親近。對讓陸愛國坎坷情路的罪魁禍首他沒有一絲兒的好感。

蘇家人可不就是有報應麽。陸芸對着鐵口直斷的吳坦甜甜一笑。

她認了半天才認出來，眼前的人不就是那個，上一世她只在爸爸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才第一次見過的吳坦？

那時候的吳坦已經看起來一副妥妥的民工模樣，比爸爸還小幾歲的他已經看着比爸爸更多幾分蒼老了。

她還記得當時爸爸去了，他抱着爸爸哭的凄慘的跟個孩子一樣的模樣。爸爸的後事他也是跑前跑後出過大力氣的。那年幫忙完之後，他是悄悄的走的，走前又留了一千塊的現金給她。再見的時候已經是幾年之後了，也那時候她才知道爸爸的這個發小，日子一直過得很艱難，是村裏出了名的貧困戶。

吳坦他爹是個典型的窩裏橫，在村裏是屬于極其沒本事叫人極看不起的哪一類。平時從來不顧家裏，手裏有點錢就愛喝酒，喝醉了不敢在外頭撒潑就回家打老婆孩子。

吳坦本來還有個哥哥，就是在一回他爹喝醉酒了的時候挨了打又被趕出去凍了一宿才高熱死掉的。

吳坦娘不是沒反抗過，可惜反抗不了最後為了吳坦只能認命，她怕她一走了之，這個小兒子的命運也會跟大兒子一樣。

好在最後吳坦娘的晚年福氣還不錯，她後來回到村子裏之後還去拜訪過她。那時候吳坦的爹已經因為斷腿躺在床上多年了很是受了一番吳坦娘的磋磨，吳家的人上門鬧過幾次，最後在吳坦娘“罷工”的要挾下都不敢吭聲了。

吳坦和他媳婦都對吳坦娘很孝順，當然吳坦的娘對兒媳婦好也是出了名的，平時小兩口拌嘴她都偏幫着兒媳罵兒子。不是做樣子，是真罵，罵兒子是不是也要學着他爹最後沒個好下場，直罵的兒子擡不起頭來。所以她兒媳婦也真心的跟她好，孝順她。她孫子也争氣，考上了大學，是個很淳樸的孩子。家裏即使日子過得窮些，但是很和樂。

而蘇家人。

想到蘇家人那時候還沒等她動手，就自己作的，各種不好的結局，她就覺得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她喜歡那段，“昔日寒山問拾得曰：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拾得雲：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由始至終她其實并沒有親自動手做過什麽事情。她最多不過是袖手旁觀而已。在他們“落難”的時候，她做的不過是讓他們明白，她即使是有能力也不會撈他們上來，反而要在一邊看着熱鬧。

她相信這樣的刺激，這樣讓他們看着眼紅卻得不到的結果，才會讓他們更煎熬千百倍不止......

“媽媽以後你和爸爸只生小弟弟，不要生妹妹好不好？”

陸芸看夏媛淚珠子掉個不停，對她張開手，夏媛将摟過來，把頭埋到她的肩頭，聞言不由止住眼淚，“為什麽？”

其餘三人也好奇極了，眼睛齊刷刷的又看過來，想聽她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