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真相（二）

“三嬸的身子不好，懷着孩子的時候又摔了一跤早産了，孩子生下來就是死胎，大夫還說她以後再也不能生了。三嬸被刺激的厲害了，怎麽都不肯相信孩子夭折了，要死要活的鬧着要跳河。”

陸愛嬌聲音有點哽咽，小時候她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卻不知道這些事到底對自家，對爹娘造成了多大的影響，有時候她其實也會暗暗埋怨爹娘偏心的。

直到長大以後結了婚生了孩子她才真正的理解了父母。

“要不是三叔跪在咱爸面前不肯起來，求着他把愛國抱去安撫三嬸，咱們的弟弟也不能再也抱不回來，變成堂弟了。愛國從此變成三叔的孩子，那個夭折的堂弟變成咱們的弟弟。”

“咱媽知道的時候事情已經變成定局，她哭了鬧了，結果咱爸一聲兒不吭，坐在那裏任她打罵，最後咱媽一點法子也沒有，也要撞牆。是阿爺親自來求她，說以後如果她不能再生下兒子，就一定幫着她把愛國要回來，親口告訴愛國真相。但是如果她将來再生了兒子，就讓這件事永遠變成秘密。”

陸愛嬌一臉無奈地看着陸愛梅。

“我本來不想跟你說的，這事愛國自己不知道、小弟也不知道，我答應過阿爺也不說的。”

“你知道這些年你對愛國的态度，有多傷咱爸咱媽的心麽？特別是咱媽，她對愛國太愧疚了，三叔早早就沒了，三嬸又是那樣立不起來的性子，愛國十多歲就開始要撐起來一個家，一個人吃了那麽多苦，本來那些苦不該他吃的。”

“加上你對愛國處處敵視，搞得愛國都不敢太經常上門來接受咱爸咱媽的好意，叫他來吃飯十次裏能來四五回都算多的了。到現在你還這樣。”陸愛嬌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愛國結婚，爸媽是讓咱們多包禮金了，可是多出來的那部分他們不是也貼補給咱們了？你還要怎麽樣？”

“我這不是不知道嗎，要是知道我怎麽會生氣？”陸愛梅讪讪的，就是因為爸媽把差價貼補給她們了，她才更生氣，覺得爸媽裏外不分，親疏不辨。

“這下知道了，你不會再跟愛國鬧別扭了吧？明天你收收小性子，別對愛國媳婦說長道短的，她便就是二婚帶着個孩子，那也是愛國自己願意，自己喜歡的，咱們便是兄弟姐妹也沒有多嘴多舌的份。”

陸愛嬌盯着她，要她一個保證。她知道陸愛梅對陸愛國娶了夏媛有點微詞。

陸愛梅的心理也很奇怪，她一邊自己不喜歡陸愛國，偏偏一邊在外人面前又很維護陸愛國。自己能說陸愛國怎麽怎麽樣，可以罵他不喜歡他。卻容不得外人說他一句半句的壞話。

“知道了，我都知道了......肯定不能再跟他較真了。”陸愛梅有點別扭，雖然一時叫她改變對陸愛國的态度很難，但是不改變也不行。好在那個可以慢一點改變沒關系。

但是對名義上的“堂弟妹”，其實又是親的弟妹，她決定明天的第一次接觸她的态度得改一改，不能再按原本想的那樣，不冷不熱的了。

“那第一次見弟妹咱們得給見面禮吧，要不比給張彩的更多一點？”陸愛梅想到了趕緊問陸愛嬌的意見。

“一樣的就行。別弄得張彩再有意見。”陸愛嬌看陸愛梅扭過來了，也是由衷的開心，“這事兒你可別漏出去。”

“為什麽啊？都這麽多年過去了，陸愛國總得知道吧......”陸愛梅不滿地嘟囔。

“叫你別漏就別漏。這事兒不該我們管。”陸愛嬌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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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完晚飯，陸芸興致勃勃地跟着陸愛國和夏媛一路散步去陸二伯家。

路上也遇見幾波或扛着鋤頭，或挑着扁擔、糞桶，從田裏歸來的鄉鄰招呼聲不斷。

多數都只是一句，“愛國啊，帶媳婦、閨女出來逛呢？”或者“吃了沒？”、“去哪兒呢？”、“有空來家裏坐坐。”此類的話。

有時陸愛國會簡單的應上一句，有時就是點個頭或是微笑一下就擦肩而過了。夏媛則是一直帶着微笑，并不怎麽跟人說話。

等到了二伯家的院子附近避開人，陸芸取了一大一小兩個背簍出來，陸愛國就笑，“還好有你的大倉庫，不過就是怎麽整的跟地下黨似的？”

陸芸咯咯地笑開了，張嘴就唱開了：“紅星閃閃，照萬代，紅星燦燦，放光芒，紅星是咱工農的心......”

陸愛國也不由笑起來，跟着嘻嘻哈哈的一起唱起來，夏媛在一邊又笑又無奈地看着父女兩個嬉鬧。歌聲很快把二伯娘吸引出來，她打開院子門，往門外一探身笑道：“聽聲音就知道是你們。到家門口了也不趕緊進來，還站門口練上嗓子了？”

“二伯娘，我二伯回來沒？”陸愛國一手牽着夏媛，一手牽着陸芸進了院子，站定他反手把院子的門關上，還慎重地插上木銷。

“回來在吃飯呢。你們這是又帶什麽東西來？怎麽還要關門，弄得那麽神神叨叨的？”二伯娘看陸愛國和夏媛都背個那麽大的背簍，手上還沒閑着頓時就沒好氣地壓低了聲音沖着陸愛國去了。

“昨天不是剛拿來那麽多肉包子，怎麽今天又有東西了？你都成家立業了，有孩子有老婆要養，擔子重着呢，有東西自個留着不成啊，非得到處送？”

“我最近有點小門路，弄點東西挺容易的，二伯娘，你以後缺了什麽就告訴我，說不準我都能給你弄來呢。”陸愛國把手裏的東西暫時放在一邊，笑嘻嘻地湊到二伯娘身邊。他也不急着去堂屋，先把二伯娘搞定了再說。

夏媛和陸芸對視一眼沒說話，而是自發的落後幾步四處張望起來。其實陸二伯家的格局跟他們家差不多，但是房間會多兩間。

“我什麽都不缺，你可別浪費錢。”二伯娘看陸愛國的背簍，看見裏頭是滿得冒尖的東西，只是天色黑借着屋裏的燈光也看不清到底是什麽，但是她臉上依然露出擔心的神色來。

“二伯娘，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我從小也不是那種愛闖禍、不着調的性子對不對？沒譜兒、犯錯的事我從來不幹......其實就是我跟石頭前些時候無意中幫了個外地一個跑車的人忙，那時候他差點被人給搶了。”

陸愛國一看二伯娘的樣子，心裏知道她這是真的擔心了，他有點感動地改成伸手過去攬着她的肩膀，頭也湊過去小聲解釋起來。

“肉包子就是那人送的謝禮。今天這些東西大多是咱們拿錢買的，沒用票花的錢也不算多。主要還都是實用的東西。”

從小到大，陸愛國真的有種錯覺，老覺得二伯娘似乎比自個親娘更擔心自己，也對自己更好那麽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