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節
沈凱恩優雅,他很粗魯,愛吃肉,愛喝酒,他不會細嚼慢咽,他只會狼吞虎咽。
“狼吞虎咽”這個成語從腦海中劃過,她有些克制不住地,揚起了嘴角。
“你笑什麽?”沈凱恩忽然發問。
白袖意識過來,輕咳一聲以作掩飾。
吃完飯,她問起了她的謎題。
沈凱恩不慌不忙地用餐巾擦拭嘴角,而後,對她伸手,邀她跳舞。
白袖秀眉一皺,這人總是得寸進尺的,不會是在忽悠她,壓根兒就沒打算告訴她實情吧?
好似看出她的心思,沈凱恩抿了抿唇,面色不複玩笑。
“其實,我無法對你透露太多。我只能提醒你,近期不要接觸瓷器,更不要到瓷廠、窖臺這等地方逗留。否則……你陷入将萬劫不複的地步。”
第32.虛假的溫柔
說到底,沈凱恩還是不肯把所有的事情告訴她。
白袖渾渾噩噩地回到家裏,坐在床前發怔。
他的話還在耳邊環繞——
“遠離瓷器,遠離顧斐然。離開他,于你來說,是唯一的選擇。”
“為什麽?他是什麽危險的人物,必須要我離開他?”當時,白袖追問。
因為沈凱恩的有所保留,所以說服不了她,除非,他毫無保留地告訴她,顧斐然是什麽人,還有那個自小跟随着她的銅鏡,裏頭到底有什麽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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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沈凱恩還是讓她失望。
白袖不知道,他若全盤托出,将會受到懲罰。
而顧斐然,費力地搜尋了三天,還是找不到人,最後不得不委托青幫,借他們的情報網查找白袖的下落。
他沒想到,她竟然跑到揚州去。
白袖也沒想到,才過了幾天的舒心日子,顧斐然就找來了。
那時她正在院子裏跟着柳姨學習如何操作縫紉機,吳媽就跑了進來,說,“夫人,外面有人找您。”
“找我?”她頭也不擡,“是什麽人?”
“是個青年男子,穿老式長袍,戴着金絲邊眼鏡,挺斯文的一個人……”
話音一落,忽聞“咔噠”一聲,她蔥白的手指便不小心被針頭刺到。
白袖握住冒着血珠的手指,心中卷起狂風大浪。她努力地平複心緒,在吳媽疑惑的目光下,緩緩地說:“讓他進來吧,他,是我先生。”
“啊?”吳媽驚訝。原來這位年輕的夫人,不是被富商丈夫休棄,所以懷着孩子孤身一人躲在這裏。按現在的情勢來看,十有八九,是兩口子鬧脾氣了。
顧斐然進來的時候,她纖瘦的背影正對着他。
她穿着稍稍寬松的旗袍,坐在梨花樹下的縫紉機前,身姿溫柔曼妙,膚色比枝頭上的梨花還要白上幾分,她半垂着頭,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她絕豔的半邊臉映入眼簾。
他心頭彌漫起一股柔情,他的小妻子,有着令人怦然心動的風采。
他從未像此刻這般,意識到這個一直被他極力忽視的女子,是那樣的美麗。
好似怕驚吓到她,顧斐然放輕了腳步,慢慢地挪到她身後,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放在她的雙肩。
“袖袖,你瘦了。”
白袖心中太害怕了,不斷地猜測他究竟為了什麽而來?他這麽快地來找她,定然是發生了什麽大事,亦或者是,他知道了某些事。
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慌,她竭力鎮定地問:“你怎麽來了?”
聞言,他卻是笑了,聲音低低的,帶着寵溺。對,寵溺,她沒有聽錯。
“我啊,當然是來接你這個小騙子回家。”
白袖的手抖了一下,她忽視了那寵溺的語氣,她只捕捉到“騙子”二字!
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聲音不由自主地,有些發顫,“你都知道了?”
說到這裏,顧斐然的臉色沉了下來,“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指甲深深地扣入掌心。
看着她的唇色瞬間發白,顧斐然心疼,将她按入懷裏。話語還是免不了一番責備:“你懷孕這麽大的事情,怎麽不跟我說,還欺瞞了我,獨自一人跑到這麽偏僻的地方來。你可知道,我有多擔心?”
“你擔心?”白袖不可置信地擡起頭來仰望着他。
顧斐然無言地看着她。
“你不怪我?”她又問。
顧斐然抱着她,望着她的發頂嘆息,“我比你長了八歲,已到二十九的年紀,總要有子嗣的。所以,你懷了我的孩子,我是高興的。”
白袖想問,之前你不是給我吃避孕藥了麽,明明,你不想要孩子,如今卻說這種話?
氣氛是難得的溫馨,她不想破壞。是以,她沒有多問。
……
沈凱恩是個很懂得享受的人。此時他正歇在酒店裏,喝着咖啡,聽着留聲機的樂聲,很是悠閑自在。
當電話鈴聲尖銳地響起,他眉心一皺。夜間打電話,大多都不是什麽好事。
果然,他剛一接起,還未來得及開口,電話那頭就急急說道:“大少,白小姐離開那個院子了!”
沈凱恩輕松的神色倏地一緊,“她一個人?”
“聽伺候她的幫傭說,她丈夫來接走她。”
“迅速去查,他們去了哪!”
挂斷電話,沈凱恩懊惱,白袖竟然對他的話當成了耳邊風!他說過,要遠離顧斐然。眼下真的是……早知道他就該把話全部說了。
白袖跟着顧斐然去火車站。
他提着她的行李,拿着兩張車票回來。
“袖袖,你懷着身孕,擠在普通車廂裏,太不安全。所以,我訂了一個特等車廂。”
白袖不可置否,“我們這是要回上海?”
“不是。”他小心翼翼地護着她,往車門裏走去,“咱們去河南鄭州。”
白袖腳步一頓,“為什麽去鄭州?”
顧斐然神色平常,“本來是該回上海的,但近期和一個來自河南的客戶達成了合作關系,我得去看看,并把合同簽了。你一個人回上海我不放心,便把你也一道帶過去。”
忠叔在一旁附和,“是啊太太。聽說鄭州那一帶地傑人靈,好山好水養好人。先生說了,您适合在那裏養胎。”
“這麽說,是要在鄭州逗留一段時間?”
忠叔答:“是的太太。”
白袖只覺得胸口悶,心中莫名有些發慌。
第33.瓷窖裏的秘密(1)
河南鄭州,北臨黃河,西依崇山,有大面積的山林覆蓋,更有充沛的水資源,單是鄭州境內,大小河流就有一百二十多條。
确實如忠叔所說,這是塊風水寶地。
到了目的地,白袖才知道,顧斐然在金水買了一套小洋房。
看裏面的家具擺設,白袖的眉蹙得更深了,“這裏,他常住?”
此時,顧斐然出去面見客戶了。
忠叔瞅了她一眼,暗道這太太真是個心細的。既然被她看出,忠叔也不隐瞞,“對的。不過太太您放心,先生他絕不會在外面買套房養外室。”
“我可沒誤會。”白袖瞥了他一眼。
忠叔繼續說:“先生常年出差,常去的省城就屬福建泉州和河南鄭州,所以他幹脆在這兩邊都買了房子,以供出差時居住。”
忠叔這句話,白袖沒懷疑。福建和河南,都是中國瓷器的發源地之一,顧斐然名下的瓷廠大都成立于此。
洋房裏請了四個傭人。
白袖吃完晚飯,顧斐然就回來了。
他似乎累極,滿面的疲倦。白袖幫他拿了公文包,正要給他拿一副碗筷,顧斐然拉住她的手,搖頭道:“你先回房休息吧,別累着。”說着,他就叫傭人給他添了飯。
白袖也不勉強,轉身到浴室洗澡。在她将将入門之時,忽然聽到傭人的驚呼聲——
“先生!您衣服後面有血!”
白袖立即調頭,向他走去。
“袖袖,我沒事……”顧斐然避着她,不讓她看到血腥的顏色。
白袖拽過他,就見他褐色的長袍上,果然有幾滴鮮紅,好像是不小心濺上去的。
“這是怎麽回事?”她問。
顧斐然苦笑,“我真沒事。這只是沾上紅色的顏料罷了。”
顏料?白袖冷笑,“這血跡都滲入布料裏了,若是一般的顏料,豈會滲到裏面去?”
“你聽我說……”
白袖這時卻不想再聽了,她總覺他有事情瞞着她,還千方百計地遮遮掩掩。
她忽然想,夫妻間既有一方不夠坦誠,那麽就無需去逼迫和追問。
問了又怎樣?聽了解釋又怎樣?他終究沒有對你敞開心扉。
這套洋房有兩個卧室,一個客房。
白袖洗了澡就到卧室睡了。
她已經習慣一個面對黑夜,也認定,他不會和她同床共枕。是以她霸占着整個柔軟的大床。
可能因為懷孕的關系,她總覺得自己特別地勞累,明明她沒有做什麽累人的工作。
顧斐然抱着枕頭走進她的卧室的時候,就看到她睡着了。
才短短半個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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