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9.999/城 (27)

獰恐怖的大口,把寧靜安詳的小村子一口吞噬殆盡!

見到此狀,整個牛車上的人幾乎都傻了。他們木愣愣的看着那土坡下的小村莊整個都處于一片烈焰之中,一股一股濃重的黑煙升騰彌漫到了半空中,一叢叢的灰燼飄飄蕩蕩的散落到了他們的身上。

田小山迷茫的擡頭看着這被濃煙遮天蔽日的灰白天空,只見一塊枚紅色的破布頭忽而被風一吹,掉落在他的肩上。那豔色的一抹玫紅帶着火舌舔舐後卷起的黑色的邊,田小山側過頭去,顫抖着雙手捏了起來,指尖瞬間便落滿了黑色的飛灰。

“娘啊!芸芸!”這灰白天地間唯一的一抹亮色,讓那根緊繃的弦瞬間斷裂,田小山如同大夢初醒的人忽然抑制不住的哭喊起來。他邊哭邊快速的跳下牛車,拽着手中的鞭子,瘋了似得朝着田家村跑去。

“嗚嗚嗚……”早上出門時還美好的如同世外桃源的家園,此時此刻已經處于一片灰燼之中,溫氏再也忍不住靠在田三省的肩頭哭了起來。

是……強盜屠村?!

沐歌捏緊了拳頭跳下了牛車,千頭萬緒湧上心頭,她躊躇了一下正要跟着田小山的步伐朝着田家村跑去,餘光切見田小栓也從牛車上跳了下來。

他似乎也處于驚訝之中,一改往日懶洋洋的态度,迅速的打量這土坡下小村子的情況。

“娘,你和爹在這裏等着,我和姐姐去村裏看一下情況。”田小栓皺着眉,回頭對抱成一團田三省夫婦說。

“走吧,姐姐。”

莫不是他略有些踉跄的步伐暴露出的一絲意外的痕跡,田小栓此時如此一本正經的模樣直讓沐歌覺得詫異。

沐歌回過神來,并不理睬他。她快速上前囑咐着田三省趕緊找個隐蔽的位置藏身,恐怕這匪徒一時三刻還不一定就離開了村子,若是被他們碰見那就十分危險。

田三省摟着哭的稀裏嘩啦的溫氏,用力的點頭,囑咐他們姐弟兩也要注意安全。

沐歌只來得及摸了摸溫氏冰涼的手,便被田小栓一把拉住,飛快的朝着田家村奔去。

夜風中席卷着焚燒的臭味,火光沖天中幾乎讓人感到窒息。村口綠油油的禾苗早已被大火烤幹,垂頭喪氣的朝着土地耷拉下了腦袋。

二人一路風一般的掠過村頭,沖進了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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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似乎早已空無一人。而那些村中的房屋基本上都是木質結構,此時幾乎所有的屋子都處于烈焰之中。在村中的一片空地上更是依稀可見一灘灘可疑的液體。

血的腥氣伴着焚燒的腐臭味,與炙熱的火舌兜頭兜臉的噴到臉上。仿佛進入了阿鼻地獄一般,沐歌的右眼開始一突一突的生疼。

眼見着田小山已經沖進了田家那個剛剛修葺過的院落,田小栓用力的拽着沐歌的手把她拉了進去。

由于田家這個小院處于村中比較靠後的位置,奇跡般的竟然沒有着火。

田小山早已連哭帶喊的跑遍了院子,卻沒有發現一絲人影。他終于頹然的坐到在地上,布滿血絲的眼滿是彷徨。

人都是哪裏了?!

沐歌直接往後院跑去,卻被田小栓一把拉住。此時,她這才發現,田小栓一路來都用力的攥着她的手,似乎要把她的手掐出水來。

“放開。”沐歌冷冷說道,她分明聽見後院雞籠裏有一絲輕微的響動。

“不放!”田小栓就像個倔強的小孩,更加用力的掐住她的手,仿佛生怕下一秒她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沐歌無奈的看着他,卻聽見後院的響動忽然的消失了。她心一急,索性不再管他,只拽着他往後院跑。

自從田家條件改善以後,田大力在後院一角修了一個大大的雞舍,養了幾朵小雞。如今,已經發展成了規模,每天清晨公雞打鳴,小雞叽叽喳喳的叫個不停,宛如一場大合唱。

而這雞舍中唯一的女王就是那只當年王磊抓來的野山雞。

沐歌還未跑近,便已見到雞舍中一片狼藉。在漫天紛飛的雞毛中,她見到了那只趾高氣揚的野山雞。

它正昂首闊步的在地上踱步,好似在巡視自己的地盤。當它見到沐歌的身影後,又忽然撲棱棱的飛上了雞舍的屋頂,而後直直站定在上面睥睨着衆生。

一股雞屎夾雜着絲絲血腥氣的臭味沖着沐歌撲面而來,她的鼻翼微動,忽而又眯起了雙眼。在那雞籠的側後面,分明顯露出一抹豔麗的玫紅。

“娘!”

沐歌正要上前查看,卻被身後一同跟來的田小山搶了個先。

“娘!”他聲嘶力竭的吼叫着,飛身沖了過去。繞過雞舍,在那雞舍的後方,視線的死角,沐歌見到了一具匍匐的實體。她的姿勢詭異且僵硬,枚紅色衣衫的背上被劈開了一道深深的刀傷,似一道猙獰的深淵把她拖入到了地獄中。而她瀕死前做出的姿勢又似乎是死死的守護着這一角落的雞舍,至死都沒有放棄。

“娘!娘!你快醒醒!”田小山聲嘶力竭的喊着,他赤紅着雙眼,青筋在脖頸間猛烈的跳動。

田小栓終于放開了沐歌的手,他上前拍了拍田小山抑制住顫抖的身體,讓他抱起韓二嫂的身體,用盡全力才把她翻轉過來。

“啪……”的一聲,随着韓二嫂身體的轉動,雞舍上的磚掉落了下來,在泥地上砸起了一個深坑。

而韓二嫂的屍體重重的砸在田小山的懷中,她臉色灰暗,怒瞪着雙眼,一絲鮮紅的血跡從口鼻處溢出,自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娘!……”田小山在也抑制不住哭聲,他跪在地上仰頭大哭,淚如雨下。

沐歌的心随着田小山的哭聲一下一下的揪痛起來。那個嚣張跋扈、又慣會見風使舵、曲意奉承的女人就這麽沒了。她的身上還穿着三年前溫氏替她縫制的衣衫。因為豔麗的玫紅色,韓二嫂一直舍不得穿,只是今年縣城的布店開業時穿了一次,這次恐怕還只是第二次……

她身上的紅如此的鮮豔,即使與雞舍的泥混成了一塊卻也灼傷了沐歌的眼。右眼漸漸的迷糊,似乎是蒙上了一層淺薄的紅霧,連帶着太陽**也開始突突的跳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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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呼喚極小極輕,總有點怯生生的意味,卻讓在場的三人瞬間心跳加速。

有人……躲在雞舍裏。

田小山如同上了發條一般快速的從地上彈跳了起來,他把滿頭滿腦的汗水淚水用自己的袖子一咕嚕擦淨了,而後直接彎腰沖進雞舍裏。

當他再次出來時,脖子上挂了一個小孩,手上還提着一個。

“小水,芸芸,他們都沒事!”田小山大踏步的把兩個小孩弄了出來,也不管他們滿身的雞屎,只激動的和他們抱做了一團。

兩個小孩也不知道在雞舍中躲藏了多久,都慘白着一張小臉,失魂落魄只會緊緊的揪住田小山的衣角,戰戰兢兢的不知所措。

田小栓蹲下身,伸手從田曉芸的頭上拉扯下一根黃色的雞毛,柔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奶奶他們呢?”

田曉芸木愣愣的把視線轉過來,毫無焦距的看了田小栓半響,視線又飄忽到躺在泥地上的韓二嫂。

這一眼,她的雙眼忽然瞪大,眼眸幾乎要脫框而出。

“娘!”

“娘啊!娘!”她終于清醒了過來,一下子撲到了韓二嫂的屍身上痛哭起來。還挂在田小山脖子上的田小水也忍不住撲了過去。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徹田家小院的上空,一聲一聲只聽的人心髒緊縮,沐歌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止住了眼眶中打轉的淚,只覺得太陽**突突的跳動,連帶着原本清澈的左眼也開始泛起了一層紅雲。

田小栓頭疼的捏了捏眉心,拉起抽抽搭搭的田曉芸,語氣嚴厲的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村裏人都去哪裏了?這都是誰幹的好事!?”

被田小栓如此一吼,田曉芸忽然愣了一下,她不可抑制的打了個嗝,然後嘴一咧更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啊!”田小栓差點要暴躁起來了,忽而聽見田小水在一旁抽抽搭搭的說:“我……我只看見了一群黑衣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理了一下思路說:“我當時在大姐姐家玩,忽然兇神惡煞的來了一幫黑衣人要總甲老爺把村裏人都結合到村中空地上,他們要找一個……一個叫什麽……傲雪寒梅的人。”

“對……就是傲雪寒梅,他們還拿了一張畫像,上邊是個看起來很厲害的女人。”田小水一邊說一邊回憶,“那個時候,大姐姐正準備做飯,我躲在她家的竈臺後面。總甲老爺說不認識這個人,他們不由分說就給了他一刀!”

田小水一臉煞白,他用力的掐着田小山的手,接着說:“大姐姐看情況不對,連忙讓我從廚房後的小門裏跑了出去,她讓我回家通知奶奶

和娘,趕緊躲起來。”

“我跑回了家,只找到我娘。娘去外面看了一眼,就急急忙忙的把我和姐姐藏在了雞舍裏面,讓我們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出來。”田

小水說着說着又開始哭了起來,“我……我看見有一個黑衣人進來要放火,娘跟他撕了起來,然後……嗚嗚嗚嗚……”

他一哭,田曉芸也跟着大哭起來,長一聲短一聲,直哭成了一曲大合唱。

沐歌忍着一陣陣的頭疼,基本上了解了整個情況。有一夥黑衣人光天化日之下沖進了田總甲的家,指使着他召集全村村民來認一個叫做傲

雪寒梅的女人。

沐歌在村中也呆了小三年了,從來沒聽說過什麽傲雪寒梅,也估計黑衣人找不到這個女人,一怒之下放火屠村?……

她正要說話,耳尖一動,忽然聽到了一絲奇怪的聲音。

似乎……是兵器交錯之間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還有黑衣人存在?!

沐歌一驚,側頭卻見到田小栓也是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可能這三年的吵架吵出來了默契,兩人眼神一觸,立即就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你們快去找個地方躲起來。”田小栓摩挲着牽過沐歌的手,微眯着雙眼,閃露出一絲冰冷的光。他一把拉起跪在韓二嫂屍身旁的田小山

,“照顧好小水和芸芸。”

他一邊說一邊推搡着幾人往堂前走,又側過頭去問沐歌:“你準備把他們安置在哪裏?”

沐歌傾聽着外面的聲音,眸色暗沉,她拖起滾在韓二嫂身上的田曉芸,拉着她直往自己的房間跑。

“娘!”田曉芸不由自主的跟着,視線卻朝着那抹豔色久久不肯離開。

“要是不想讓你娘的血白流,你就閉嘴!”田小栓一手拽着田小山一手抱着田小水,惡狠狠的沖着田曉芸說道。

他的面目冷峻陰沉,雙眸似兩口黝黑的深淵只令人覺得一陣陣生寒。田曉芸被這麽一吓,臉孔更是慘白如紙。她終于不再哭了,乖乖的跟

着沐歌翻窗進了那個小房間。

沐歌看到田小栓推着其他兩個男孩都爬進了房間,她快速的俯下身,打開了拔步床床底的小櫃子。

這拔步床是沐歌按照現代的高箱床的做法找人特制的,當初把拔步床的床底做成中空的,也是因為這房間實在太小,想着能多利用一下空

間。

小櫃子的空間不大,所幸小水芸芸俱都是小孩身形,加上一個田小山也是塞的個滿滿當當。

“噓!小心藏好,千萬不要出來。”田小栓低下頭,眸色暗沉的吩咐三人。

田小水聞聲擡頭一看,卻是被他那眼神一吓,瞬間把抽抽搭搭的嗚咽聲都咽了下去。

“乖。”田小栓見狀滿意的伸手拍了拍他頭,而後直接就要把櫃門關了起來。

“等……等……”田小水忽然止住了田小栓關門的動作,不甚确定的說,“我剛跑出大姐姐家的時候,聽見黑衣人說找什麽大業公主,還

提到了春風樓……”

嗯?春風樓說書先生的公主複國記?和傲雪寒梅有什麽關系……?

如此千頭萬緒,沐歌只覺得右眼突突的生疼。

“嗯,真乖。”田小栓沖着櫃子中的三人安慰似得彎了彎唇角。随即便拉住沐歌朝外走去,“走吧。”

沐歌只聽着屋外打鬥聲越演越烈,伸手便抓起田小山丢在一旁的鞭子跟在了後面。

暮色暗沉,太陽一點一點的朝着地平線隐去,紅豔豔的晚霞鋪滿了整個天空,與地面上熊熊的火焰天壤相接。

一股灼熱的氣流卷席着被烤焦的竹葉在半空中打着轉兒,飄飄蕩蕩的好似無魂的幽靈。

沐歌與田小栓躲藏在院門後,看着一個黑衣人仗劍刺向了一個佝偻着身軀的老婆婆……

梅婆婆?!

手中的長鞭被倏然捏緊,原本黑亮的眼眸劃過一絲血色,沐歌微眯着眼專注的盯着前方與黑衣人打做一團的梅婆婆。

她……的身手相當不錯,半點沒有行動遲緩的樣子。出手也相當狠辣,手中雪亮的長劍片刻不離那黑衣人的要害之處。幾次交手下來,黑

衣人明顯已經落入的下風。

黑衣人一見情況不妙,伸手就從懷中掏出了一個信號彈,用力的一拉機關。

“嘭……”的一聲,白色的信號彈的射向天空,在暗沉的天空中劃出明亮的一片白。

“該死!”梅婆婆一聲怒喝,手掌一翻,直直的把長劍刺入了黑衣人的喉嚨。

“呵……”只聽到黑衣人一聲微不可聞的譏笑,随即就消無聲息的倒在了地上。

“自不量力。”梅婆婆冷笑了一聲,滿是溝壑的臉頰在炙熱火焰下顯得猙獰無比。她把長劍甩在身後,對着沐歌藏身的方向,漫不經心的

說道:“出來吧。”

沐歌一皺眉聞聲而出,眼光在梅婆婆的身上打了個轉,“傲雪寒梅到底是什麽人?”

“呵呵……原來是你們倆……”梅婆婆似乎有些意外,她執起劍輕輕的擦去了劍身上的血跡,“傲雪寒梅……十幾年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

。你又是如何識破我的身份的?”

沐歌未說話,只用手指了指她的脖子。

因為剛才與黑衣人激烈的打鬥,梅婆婆的衣襟被扯開了半分,脖子下正顯露出一絲面具與皮膚明顯的差異。

“呵呵……”梅婆婆笑,“這群人來的匆忙,我竟無時間好好掩飾。”

“不過,你幾次三番見過我的真面目,想必也是有了心理準備,對嗎?”梅婆婆一邊說,一邊直接把自己的面皮扯下,露出一張因為常年

不見陽光顯得分外慘白的臉,她的聲音也已經恢複成年輕女子的清亮,“你可知你多次見到我的樣子,我為何不殺你滅口嗎?”

“呵呵……”梅婆婆忽而一笑,“既然我的身份已露,如今,也是該讓你知道你的身份的時候了,小主人……”

她說着,直接跪倒在沐歌面前,“梅枝見過小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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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細修長的身軀包裹在臃腫的衣服裏,直挺挺跪在沐歌身前的女子面色慘白堅毅,眼神中散發着狂熱的光芒。

“梅枝不辱使命終于等到了小主人長大成人!”梅枝笑的有些古怪,“當年,我奉護國大将軍翟曲之命保護夫人去往京城。”

她頓了一下,擡頭看了沐歌一眼:“就是你的娘親大業和安長公主。途中,我們遇到了黑衣人的追殺。夫人身死,而我則抱着你跳下了懸崖。”

“所幸懸崖下有一顆古樹替我擋了下墜之勢,讓你我得以逃出生天。而後我便化裝成老婦人帶着孫女一路趕往京城。誰知,剛到了澤寧府便聽說護國大将軍因殿上失儀導致龍顏大怒被滿門抄斬,一家上下七十二口無一生還。至此,京城是去不得了,我便帶着你輾轉來到了田家村。”

“那日,我路過田家,聽見溫氏難産,便動了恻隐之心幫她接生。當時,剛巧産房無人,溫氏因為疼痛産下一子後便昏了過去。于是,我就把你與溫氏剛出生的孩兒湊作一對,告知她們溫氏所生為雙生子。”

“也巧在你娘生你時早産,再加上一路辛苦,與那溫氏的孩兒放在一起并無多少差別。呵呵……”梅婆婆一聲輕笑,似是得意異常,“這麽多年,田家人都沒有察覺,只把你當做了親生,養到了現在。反倒是那個田老太婆倒是有些疑神疑鬼,不過……”

她緩緩的對着沐歌一拜,“小主人就是小主人,冰雪聰明,極有當年大将軍與夫人的風範。如今皇室動蕩,翟氏一族複興有望,真是老天

不負我!”

“小主人。”她用力的一把拽住沐歌的手,“你必須要肩負起翟氏一族的職責,推舉四皇子為帝,光複我翟氏一族!”

沐歌抿着嘴唇靜默的聽着她近乎于癫狂的話語,眼光一寸一寸的掃過她的臉頰。蒼白、瘋狂,十幾年的潛伏令她有些神經質。

大将軍?和安公主?小主人?翟氏一族……?

且不說溫氏從小到大的哺育之恩,就這三年來的悉心照顧,沐歌已經把這看似強悍但實則柔弱的女人當成了自己的母親,她一點一滴的如

同春雨一般無聲無息的滲透進了沐歌那枯井一般的心,把她的心捂得暖暖的,熱熱的,充滿了希望與感激。

現在,忽然跳出了一個女人,告訴她,她并不是溫氏的親生子,她的母親是尊貴的長公主,她背負着家族的血海深仇。

指望着把她塑造成複仇大軍的吉祥物對抗朝廷?……

沐歌心中簡直就要冷笑。

“呵呵……”一旁的田小栓倒是替她冷笑出了聲,拉扯起了一邊的唇角,“肩負起翟氏一族的職責,推舉四皇子為帝,光複你翟氏一族?

就憑你這個老太婆……”

梅枝聞言也不着惱,她擡頭端詳了田小栓一眼,而後只恭恭敬敬的對着他行禮,柔聲說道:“小公子考慮的極是。我蟄伏在這小小的田家

村十幾年,一是保護着小主人的成長,二也是為了聯絡各地殘留的翟氏一族的勢力。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那東風便是老皇帝體弱不支,朝堂動蕩,幾個皇子之間如困獸之鬥,你則準備扶持那個什麽四皇子以到達複興的目的?”田小栓挑着長眉問。

“對。夫人與四皇子一母同胞、關系最好,當年夫人下嫁大将軍離京之時,四皇子便與夫人約定寒梅荷包為信物。如今,我已接到四皇子的信物。”梅枝直視田小栓的眼睛,自信滿滿,“請小公子勿需擔憂,只要好好聽從老奴的安排,自會給小公子一個交代。”

沐歌聽到這話,眉間倏然一跳,這梅枝,對自己又拉又拽這般無力,對田小栓則是恭敬許多……

呵……

“你先起來說話,這麽低着頭,我脖子酸。”田小栓對梅枝的話不置可否,他揉了揉眉心,“既然你如此厲害,那把你的人手叫出來給我

看看。”

“是!”梅枝倏然起身,一揚手,一只赤色煙火瞬間騰空而起,與地面上的熊熊烈火混成了一塊。

沐歌面無表情的看着那煙火漸漸消散在空中,冷冷發問:“既然你與四皇子已有安排,那麽這些黑衣人又是怎麽回事?還有田家村的人都

去了哪裏?”

梅枝對于沐歌的質問毫不在意,她挺直起長年佝偻的背,淡淡的說:“可能我的行蹤被敵人提早發現了,他們抓走了田家村的村民妄圖問

出你我的下落。”

“在成就大業的路上必然會有犧牲。他們是為我翟氏一族犧牲,待我族複興,大不了我請四皇子殿下為他們請命,給他們些死後榮光便好

。”

她說的輕巧,仿佛這村中數十條人命就如蝼蟻一般,真是令人感到齒寒。

沐歌用力捏緊了手中的鞭子才堪堪控制住自己一巴掌拍向那女人的*。

“哆哆哆……”

這時,遠處傳來馬蹄聲響,三人一同回身看去,只見如烏雲一般來了一隊人馬。為首的一位,年輕消瘦,右臉之上有一條長長的疤痕,細

長深刻的仿佛是被什麽野獸的指甲生生劃開。左手隐在袖子之下,只露出一絲金屬的寒光。

王磊?……

人馬來的極快,似乎只一瞬間便來到了三人身前。

“小石頭見過梅婆婆。”王磊翻身下馬,沖着梅枝一行禮,左手上露出一截冰冷的鐵鈎。

梅枝略一擡手便算是回禮,而後指着沐歌說道:“這是小主人。”

“小主人……”王磊深吸了一口氣,才上前一步恭敬的行禮:“見過……小主人。”

當年的黃毛丫頭早已出沒的楚楚動人,王磊低着頭只見到她一角藍色的衣衫,一如當年那個蜷縮在小小破木床的小女孩。

“呵呵……原來真是你。”這時,忽然有一個怪聲怪氣的聲音插了進來,“所以當年你爹王獵戶一家來到田家村就是為了保護你們的小主

人?”

王磊倏然擡頭,發現說話的正是田小栓。他抿緊了嘴唇,左手的鐵鈎寒光淩冽。

“是。”梅枝卻在一旁回答,“王氏一家原是公主府的家将,我在田家村安頓好之後,便發消息讓他們趕來保護。”

“真沒用。”田小栓不屑的截斷了梅枝的話,指着沐歌撇嘴說道,“連她都能打死的老狼竟然就能把你爹給咬死,還把你咬成了殘廢。這

若要真要打起來,也不知道誰保護誰。”

王磊直盯住了田小栓的眼,他的眼眶通紅,右臉上的傷疤似乎能滴出血來。

用力的吸了一口氣才平複了胸中激蕩,他邊回憶邊說:“當時山中食物充裕,這老狼卻在山上腳下徘徊,我阿爹當初就懷疑是有人要故意

引這老狼下山。”

“我後來也思來想去,只想起當年在山腳下時常見到你徘徊的蹤跡……”他說着,清瘦的臉上漸漸露出猙獰的表情。

“我如今總算是明白了,就是你去招惹的老狼,讓我爹死于非命!”他似乎終于想通了,猛的沖了過來,右手直直的朝着田小栓招呼而去

“呵……自己技不如人、蠢笨如豬,還怪別人!”田小栓毫無愧色,面對王磊重重拳風,只是輕巧的躲避了一下,“你先保護好你的小主

人再說吧。”

王磊年輕氣盛,即使歲月的磨砺讓他比同齡人更成熟了一些,卻也受不得如此陰陽怪氣的刺激。面對造成家破人亡的始作俑者,他早已沒

有了半分理智。全然不顧後方人的拉扯,又快速的朝着田小栓打去。

“住手!”梅枝一聲怒喝,她聲嘶力竭的呵斥住了暴怒的王磊,“休得無禮!這是小公子,萬事當以小公子為先!王磊你可別忘了當年你

王家的誓言!”

王磊聽到這話即使滿臉通紅還是硬生生的收回了拳風。滿腔的怒火與血淚混成一塊生生被咽了下去。他陰沉着一張臉,捏緊拳頭,僵直在

田小栓的面前。

“真是一只聽話的狗!”田小栓不屑的撇嘴……

既然人馬已到,梅枝指示這夥人往象鼻山的強盜窩而去。

王磊的人馬俱都是些亡命之徒、草莽之輩,一身匪氣俱都無法收斂,快速得令簇擁着嬌嬌弱弱的沐歌與田小栓直往象鼻山而去。

沐歌冷眼看着這夥人馬頭疼欲裂,略有點昏沉的意識強撐着,只是她實在沒想到這王磊還真成了強盜窩的匪首?……

此時,後身又是劇烈的馬蹄聲響起,夾雜着一股股慘烈的哭喊聲。

沐歌倏然捏起長鞭,強自振作了精神。回首看去,只見一波黑衣人身後拉着滿村的村民朝着他們沖了過來。而跟在隊伍的最後面卻是田三

省夫婦倆!

這些黑衣人是被剛才的信號彈引來,而溫氏則被去而複返的黑衣人抓住了?!

沐歌快速止住了□□跑動的烈馬,一眨不眨的盯着不遠處被黑衣人拉扯着不得不快速奔跑的溫氏。

她的身上臉上沾滿了黑灰,一身整潔的藍布衣衫也早已被撕的破破爛爛。那雙與沐歌如出一轍的眼眸中醞滿了淚水,左臉之上更是有個赤

紅的巴掌印。

是誰?!是誰竟然打了她!

不可原諒!

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跑來,沐歌的雙眸一陣一陣發紅,為什麽為了這些稀奇古怪的恩怨就要讓這個勤勞質樸的女人受苦!

側首看向緊跟在一旁的王磊。為了所謂的誓言父親身死,自己殘廢,家破人亡,如今卻還要對那個不知所謂的女人效忠。

心中一股暴怒之情再也抑制不住,只翻滾着無所遁形。

溫氏跑的有些慢了,一旁黑衣人又是毫不留情的一鞭子揮下……

啪……

那一根被繃緊的弦在見到溫氏淚流滿面的臉時就迅速的斷裂了,沐歌似乎又進入到了那個慣常做的夢境之中……

她只覺得自己心急如焚,憤怒指使着她拼盡全力的快速翺翔,一雙燃燒着熊熊火焰的翅膀扇出一片火的漩渦。

“玄天秘境……”沐歌擡頭看着那高聳入雲的牌樓,一手打翻了猶如蝼蟻的守衛。

砍瓜切菜一般的揍翻了一種所謂的天道守護者,沐歌只在一片血紅的迷霧前,見到了那個少年人。

他被綁在天道之柱上,四肢被黑色的鎖鏈緊緊的捆縛着絲毫不能動彈。他低着頭,黑色的長發蓋住了他的臉,一灘殷紅的血跡恐怖的從他

的衣襟中滲透出來。

“小九……”

116、大結局

兩方人馬在象鼻山下對峙。

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晖終于戀戀不舍的沉入到了地平線之下。黑暗漸漸籠罩在四周, 只餘那沖天的火光照射着周圍。

夜風席卷着夏日的悶熱,與這熊熊火焰混成一塊,幾乎要灼傷人的面皮。已被烤焦的竹葉猶如人聲一般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溫氏和村民們被黑衣人推搡着站在了兩方人馬中間的空地上。她艱難的擡頭,那雙圓潤的大眼倏然睜開。

她的一雙兒女正端正的坐在高頭大馬之上,低頭悲憫的俯視着她, 他們的神色竟讓她無法看懂。

這飛來橫禍打亂了原本平靜安詳的生活,這……到底為了什麽!?

她想不明白, 只一眼不眨的盯着那雙兒女,心中滿是焦慮與惶恐。小女兒的臉色蒼白, 一雙原本黑亮的眼眸似乎是被周圍的火光染紅, 一絲近乎于殘暴的紅光劃過, 竟然令她不寒而栗。

“傲雪寒梅?”為首的黑衣人端坐在黑馬之上,犀利的目光猶如鋒利的小刀一片一片的剮過梅枝的眼眉, “屈居于這小小村莊真是讓我們好找。”

“呵呵……是嗎?”梅枝一聲冷笑, “真是辛苦各位了,不過……只怕這趟要讓你們有來無回了。”

說着, 她也不多廢話,只朝着身後身高馬大的匪徒們揮了揮手, 喝道:“去!”

王磊率衆一松缰繩便要與衆人朝着黑衣人撲去, 卻又被黑衣人的一句話攔阻了。

“梅女俠, 這一村村民的性命你可是不管了?”為首的黑衣人一聲嗤笑, 背後的黑衣人們紛紛舉起了兵/器,架在了村民們的脖子之上。冰冷刺骨的兵/器反射着熊熊火光,劃出一道道血色的長虹。

那一滴狼血在沐歌的胸口撲騰, 幾次幾乎都要點燃她丹田內殘存的真火,卻又被她的理智硬逼下去。睜着蒙着一層紅霧的眼,沐歌只看到溫氏脖子上的劍雪亮,倒影着她驚恐的臉……

一旁梅枝“呵”了一聲,不緊不慢的開口:“想要成就大業就必須有所犧牲,他們為了四皇子的大業而死,正是死得其所,他們應該感到榮幸。”

這大言不慚的昏話一出,還抱着一絲生機的村民們幾乎都要絕望了。一日之內,家園被毀,生離死別,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砸的魂不守舍的村民們終于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開始嗚嗚的哭出了聲。

為首的黑衣人顯然早知道梅枝會如此說,他略略俯身仔細端詳了她的臉說:“莫說這世界上最熟悉你的還是主子爺。”

一只用金絲銀線繡成的荷包被他一揚手丢棄在泥地之上,被漸漸快要熄滅的火光一照,露出上面繡着的一朵傲雪的寒梅。

梅枝的雙眼倏然瞪大,眼光一眨不眨的死盯着荷包,怒睜的雙眼簡直要滴出血來。

“你是從何處偷來的!”

近乎于歇斯底裏的聲音彰顯出她的悲憤,這半舊的荷包落在泥中一如她的心被人一腳踩進了深淵。

“偷?”為首黑衣人好整以暇的坐直了身體,“主子爺跟我說,如今你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也該和你的夫人将軍團聚了。”

“哦……”他好像還想起了些什麽,又說道:“主子爺讓我告訴你,多謝你替他好生照顧這個皇族餘孽,讓老皇帝一直對他心懷愧疚,讓他有機會坐穩了位置,有了問鼎帝位的能力。這十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梅枝聞言簡直要瘋了,一顆跳動的心髒漸漸冷了下去,她一字一頓的問:“你的主子爺是誰?!”

“是……四皇子?”很快,她又自問自答起來。

黑衣人只看着她微笑不語。

“哈哈哈……”一道癫狂的笑聲驟然從她的口中溢出,仔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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