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5)

嗯!我也想你!”

林莞開心地親了一下他的臉頰,乖巧地倚在座位上,安心看風景。

眼看着窗外的景色一點點熟悉,總督府的老樓掩映在梧桐樹中,拐了幾個彎兒,觀象山路曲折的老巷子慢慢出現,一棟棟殖民時期的舊房子沉在黑暗中。

……

可不知為何,林莞莫名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她記得,往常這邊的路燈應該是一閃一閃的,發着昏暗的光。而不是像現在這般——黑漆漆的,有一種令人壓抑的陰森。

她只感覺冷飕飕的,氣氛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鈞哥……”林莞縮了一下脖子,想到剛剛那“漁船墓地”更覺得詭異,忍不住喊了一聲。

見他沒答,她忍不住轉頭朝他看去。

顧鈞神色平靜,單手握着方向盤,眼眸卻有些暗,隐隐透着幾絲陰鸷。

林莞心裏一顫,陡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怎麽了?”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問。

“安靜。”

她一愣,這才意識到了什麽,往車窗外瞟了一眼,立刻噤了聲。

顧鈞沒有朝家的方向開,而是忽然掉了個頭,往總督府的方向回去,車速加快。

林莞從後視鏡裏看到——他一加快,後面竟有幾輛面包車也跟着加快,一直緊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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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先完全沒注意,還以為就是普通過路的車輛。

林莞低着頭,深吸一口氣,十分緊張。那一瞬間,她忽然想到了林母的話——林大山被判了一年半,緩刑兩年。

過去的種種陡然間浮現上來。

林景沅那時是被救護車帶走了,她不确定林母知不知道原因。但林大山肯定會問出,加上之前的事,以他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就放過自己的。

當時——林大山或許還沒判下來,肯定要收斂一些,那現在呢。

林莞心裏閃過幾絲愧疚。她應該想到的,如果在宿舍呆着還能好一些,學校人口密集,他還不敢做什麽。

而現在,在這樣人極少的危險巷子……

“鈞哥。”她怯怯開口,“對不起,可能是我……”

“安靜。”他打斷了她,忽然問:“你會開車麽。”

“……我哪裏會。”她搖頭,頓了頓,又想到了什麽,“我不可能自己跑的……”

他皺了一下眉,朝路上瞄了一眼,其中一輛車眼看着就要撞了過來。

“算了。”

他急打方向盤,将車子拐進了一條巷子,靠牆停好,确保另一邊的空間不夠車門打開。

然後,顧鈞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在車裏乖乖坐着,別害怕。一會兒就好。”

她扯了下他的衣袖,下意識道,“鈞叔叔,你小心點……”

顧鈞“嗯”了一聲,下車,鎖好車門。

林莞從車窗外看見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就守在車子旁邊。

那一瞬,她忽然一點也害怕了,心中升起一種很神奇的安全感。

旁邊的幾輛面包車見車子停下,果然“嘎吱”一聲也跟着停了下來。

顧鈞随意地瞥了一眼,車子是最普通的面包車,包括車牌號……都爛到爆。

這都敢來。

他活動了下手腕,神情有些放松。

林莞将頭趴在車窗邊緣,呼吸有點急促,緊張地往外看。

她數了數,有三輛白色面包車,都算不上新。

前兩輛的人很快下來,一眼看過去就是社會混子,雖然一臉兇殺惡煞,拿着甩棍、鋼管一類,但林莞怎麽看都像……紙老虎。

顧鈞微微離遠了一點,怕誤傷她。

他的動作快而狠,極有技巧,身體素質又很好,專挑一些小腹、肋部之類脆弱的地方。

但他的落拳點和力度,很顯然不致命。

林莞這才微松了口氣,她倒不怎麽認為他會出事,最怕的是——他沒忍住,控制不住自己。

很快,那些小混混們被接二連三地被撂倒。

果然一戳就破。

就在林莞準備喊他回來的時候,忽然注意到,最後那輛停在路口的車——剛剛一直沒什麽動靜的,慢慢将車門打開了。

顧鈞顯然也察覺了,朝車上的那些人看了過去。

他的動作微頓一下,眼中閃過一點點驚訝,下意識将手往腰間摸去。

但很快,他收回手來,轉頭看了林莞一眼。

林莞敏銳地覺得那個眼神不太對——具體哪裏不對,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只是,那種熟悉的冰冷感覺落了下來,沉在心底。

“鈞哥——”她急急地喊了一聲,眼看着後面的幾個人就沖了上來。

為首的是一個大塊頭,禿頭,眼尾處有一道疤,一直斜到了耳後。

他手裏還握着一把寒光陣陣的刀。

林莞簡直不敢相信,陡然間抓緊車座,咬緊了嘴唇。

這種人,林大山應該請不來。

她知道林大山好像挺厲害的,哪裏都認識一點人,生意做得也還不錯。但真要結交這種人,有點……不太可能。

這種人簡直就像是剛從牢裏放出來的,專門賣命。

就在她暗暗思索之際,顧鈞閃身躲過那大塊頭的刀,右手成爪精準地嵌過他的喉嚨,同時往後推頂,左腳繞到他身後拌掃。

那人力氣顯然也不小,立刻就揮臂反抗,顧鈞順勢右膝向下,借身體下沉之力,猛撞對方肋部。

一系列動作非常老練。

林莞這才松了一口氣,可對方人不少,這輛面包車是近乎坐滿的。

除了這個,還有六、七個。

打鬥了一會兒,顧鈞雖然力量充足、技巧老道,但終歸有些分身乏術。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必須要守着這輛車,不讓那些人接近她。

這樣一來,他的動作就被限制了許多。

顧鈞顯然也沒想到會遇見這些人。

在最開始,他的确以為只是一群小混混。能甩掉最好,甩不掉,解決一下就是了。

……

估量片刻,顧鈞忽而想到車上的小姑娘——肯定是被吓壞了,決定不再戀戰。

他剛要拉開車門,卻又被人一刀阻斷。

近乎同時,前方又有一輛面包車開來,又有一車人下來,堵住了他們的路。

顯然,對方是有備而來的。

林莞的心頓時跳到了胸口,卻什麽都無法去做,眼看着顧鈞的左臂上被刀又砸了一下。

她看得心驚膽戰,只覺得“砸”這個動作很奇怪,按理說——應該砍才是。

可她除了幹着急以外,只能這麽坐着等,絕不能給他惹麻煩。

就在這時,突然“嘩啦——”的一下,吉普車前面的車窗被人猛地砸破了。

那些碎玻璃渣一下子朝她砸來。

她下意識身子縮了一下,面色一白,只覺得右耳後一陣尖銳的疼。

顧鈞手一頓,瞥了她一眼,聲音非常焦急,“林莞?”

“呃……我沒事……”

林莞慢慢起身,摸了一下耳朵,應該是被碎玻璃劃到了,有一點小血絲。

“……真的沒事。”

他這才略放心一些,和剛剛那砸窗的人扭打在一起。

眼看着他肩上、背上,腰上都被打傷,她心裏一陣疼痛。

……

就在這時,林莞突然聽見了警車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有些刺耳。

她的心又猛烈地跳動起來。既擔心什麽都不管,又擔心什麽都管。

畢竟場面十分混亂。

那些人似乎也有點驚訝,全然沒想到警車會來,彼此對望一眼,眼神透着深意,動作停了一下。

警車沒有動,也沒有下車來抓人,只是停在了路口邊緣。

林莞覺得好奇,從車窗中朝警車看了一眼。

那輛車停在陰影中,月光極淡,隐隐勾出駕駛人的樣子,帽檐壓得很低,面容模糊。

林莞看了一會兒,覺得那人不算年輕,不知為何,還有些眼熟。

她想起了一個人,卻又一時間無法确定,心裏愈發奇怪。

等了幾分鐘,見人群還是沒散,那警車發出“滴滴——”兩聲。

在黑暗和混亂中,顯得十分有震懾力。

那大塊頭頓時使了個眼色,衆人迅速跳上面包車,很快揚長而去。

林莞這才松了一大口氣,打開車門,扶住了顧鈞,問:“鈞哥,你沒事吧?”

然後,她忽然想到什麽,有些不安,朝那警車上的人看去。

會不會……

但很快,那警車就掉轉個頭,一副什麽都沒看到的樣子,開出了老巷子。

顧鈞朝那警車看了幾眼,皺了下眉。

“你到底怎麽樣?”林莞急急地問。

“我沒事,都是小傷。”他用右臂握過她的肩,側頭往她耳垂看去,“你怎麽樣。”

“不疼。”林莞趕緊搖搖頭。

Chapter 42

“先走吧。”顧鈞點頭,坐進車裏。

林莞擔憂地側過頭,看着他的黑色夾克——上臂位置有一道很深的刀痕,将布料整個劃開,透出裏面的衣服,露出一道豁口,滲出不少血跡。

“真的沒事麽,會不會很疼?”林莞臉色慘白。

他握着方向盤的手依舊很穩,“沒事。”

林莞不敢再看,過了許久,輕聲問:“鈞叔叔,他們是你以前的仇家麽?我還以為是林……”

“你能安靜點麽。”他皺眉,打斷了她的話,神情有些煩躁。

林莞咬唇,不敢說話了。

車速很快,不過十來分鐘,就停到了老房子的門口。她看着那扇熟悉的厚重鐵門,這才微松了口氣。

車前燈透出一束短光,照着旁邊張牙舞爪的梧桐樹。停車時一轉,林莞隐隐看見樹下有個人影,陰森森的,頓時想“啊——”的驚呼一聲。

她的喉嚨裏剛發出第一個音階,就被顧鈞緊緊捂住了嘴。

那只手大而粗糙,隐隐透着一絲血腥氣,她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感覺胸口極悶。

他朝樹下瞥了一眼,又朝她微微搖頭,這才将手松開。

那人影走近了一些,林莞才認出是那個什麽王坤。

王坤看上去非常焦慮,迅速走到車邊,急急說:“鈞哥,沒事吧?找了您大半個晚上,始終聯系不上……”

林莞聽到這裏,有些愧疚地低下了頭——顧鈞怕她出事,來學校找自己,王坤能找到就怪了。

王坤似乎還要再說什麽,察覺到顧鈞投來的眼神,咽了下去。

片刻,他撓了撓頭,對林莞擠出一個笑容,“嫂子好。”

林莞覺得那笑容有些刻意和虛假,沒說話。

顧鈞掏出鑰匙,将大門打開,一直把林莞送回房間,“好好休息,別亂跑。”

林莞聽話地坐在床邊,想了想,還是說:“鈞哥……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跟你沒關系。”他用右手摸了摸她的頭,目光落在她的耳後位置——上面有一道清晰的紅痕,沁出血絲。

他的目光變了變,“一會兒幫你處理。”

林莞“哦”了一聲,十分擔憂地往他左臂上看去,“那、那你記得趕緊擦藥啊!”

“嗯。”

林莞見他出門,想到剛剛的情景,還有莫名其妙的警車、王坤來找他的樣子……心裏愈發好奇。

等了十來分鐘,發覺他還沒回來。她沒忍住,踮着腳走到門口,将耳朵靠了過去。

家裏很大,房間的門又厚重,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音。

沉默幾秒,她實在是按捺不了,偷偷将門打開一點點,讓外面的聲音落了進來。

王坤的聲音不小,語氣還挺着急,隐隐約約中——“新悅城”三個字突兀地跳了出來,然後還有個什麽“磊。”

林莞聽得一頭霧水,覺得像是個人名。

她屏住呼吸,要繼續再聽的時候,忽然發覺所有聲音都靜止了。

她心裏一震,朝外面偷偷瞥了一眼,竟見顧鈞正快步朝這邊走來。

“呃……”林莞頓時吓了一大跳,立刻将門關上,飛速撲到床上,還沒蓋好被子,房門就又一次被打開了。

顧鈞走到床邊,盯了她幾秒,忽然伸出手,将她的頭往被子裏按去。

力度還不小。

“啊……”林莞立刻縮進被子裏,低聲認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敢了……”

他站了一會兒,瞧她乖了下來,才将房門緊緊關好,重新往客廳走去。

王坤見此,忍不住悄聲問:“鈞哥,這次是玩真的?”

顧鈞坐回沙發上,“不關你的事。”

王坤皺了皺眉,繼續道:“那,先不說這個,盛……盛磊那邊,好像真的很着急。”

“知道了,我明天就過去。”

“鈞哥,今天這事兒,我也後來才知道的,想拼命過來提個醒的,但您人也不在,電話也不通。”

顧鈞聽到這裏,掏出手機瞄了一眼,關機了。

在這之前,他一直在給林莞打電話,估計是撞上了,沒打通。

他揉了揉太陽穴,将手機撂在桌上,“嗯”了一聲。

“您之前救過我,我王坤一直都記得,今天真對不住……”王坤急急地道。

“沒事。”他朝卧室的門望了過去,見那裏靜靜的,沒有什麽小問題。

顧鈞想到她耳後的傷口,眼眸一暗,道:“王坤,你先回去吧。”

“您真沒事?”王坤有些擔憂地往他左臂上看去。

“刀都沒開刃,能有個屁事。”顧鈞扯了下嘴角,聲音透了絲諷刺。

王坤見他神情頗不耐煩,這才拍拍衣服,起身出門。

……

林莞聽見關門聲,在被子裏打了個滾,糾結是乖乖等他來,還是出去。

等了許久,見外面始終沒聲響,她心裏升起一絲不安,忍不住推開門。

客廳裏只亮着一盞壁燈,籠着昏暗的光,呈三角形落在老舊的沙發邊緣,顯得有幾分陰森。

“鈞哥?”林莞環視一圈,見客廳空空蕩蕩的,喊了一聲。

等了半天都沒人答,她愈發害怕,往後縮了脖子。

然後,她忽然看見樓梯間居然亮着燈。

林莞覺得有些奇怪,他們從不上二樓,基本上只在一樓活動。

她站了一會兒,覺得空氣裏暗暗湧動着一絲涼意,還混合着他身上的血腥氣,莫名有些恐怖。

她打了個哆嗦,慢慢往二樓走去。

樓梯狹長卻極窄,呈“之”字型,非常陳舊,踩上去就“嘎吱嘎吱”作響。

林莞心裏害怕,聲音裏隐隐帶着幾絲顫抖,“鈞哥,你在麽?”

他平常聽見都會回應自己的,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一片死寂。

林莞停在樓梯口,發現前方一片黑暗,所有的房間都沒有開燈,只有身後透來的微光。

“鈞哥——”她的聲音略提高了幾分,帶着怯意和驚慌。

“林莞?”

聽見顧鈞的回應,她心裏頓時松了一大口氣,立刻就朝那邊跑去。

她順着聲音剛跑到房間門口,就又聽見他道:“你在那等着就行。”

林莞一頓,只好收回腳步,往前看去——隐約記得,那是他父母的房間,裏面有很多怪異的油畫。

畫着一個男人。

好像是……他的父親。

她剛想了一會兒,就見他從黑暗中慢慢走出,眼眸漆黑,顯得有些深邃幽暗。

“走吧。”他沉聲道:“上來拿個醫藥箱。”

“哦。”林莞點了點頭,也沒再多問,乖巧地跟着他下樓。

顧鈞将客廳的頂燈按亮,讓她坐在沙發邊。

“我先幫你吧。”林莞看着他左臂上的傷口,急急道。

“先弄你的,你這個快。”

他低頭看了下——那道傷口不算深,簡單清理了一下,就用棉簽沾上酒精,往她耳後抹去。

“疼疼疼……”林莞覺得他的動作太不溫柔,弄得有點疼。

他皺下眉,把她亂動的身子牢牢按住,“忍着。”

林莞撇了下嘴,卻發覺他手上輕了許多,這才微松口氣。

“鈞叔叔,是不是差上幾厘米,我就會破相啊?”她輕聲問。

顧鈞瞥了一眼,那傷口在耳後,如果她當時沒那麽快側頭,玻璃渣的确很可能就劃到了她的側臉。

想至此,他的指間頓了一下。

剛剛那些人,手上的刀都沒有開刃,刀面略鈍,必須狠砸才能砍動,對他雖不留情面,但卻不至于傷及性命。

而對林莞——

他忽然想起猛砸玻璃窗的情景,如果不是那警車,會不會……

陡然間,顧鈞想到警車上的人,眉頭皺得更緊了。

林莞見他處理完了,急急地接過,“我來我來。”

說完,她把站着的顧鈞拉到沙發上,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夾克脫下,動作輕柔而小心。

林莞看見裏面的衣服——左臂位置透出血跡,下擺也隐隐有血,頓時吸了幾口氣,說:“鈞哥,這件衣服你自己脫吧……我脫的話,肯定會弄疼你。”

“嗯。”他應一聲,伸臂脫了下來,露出上身。

他的身體十分健壯,肌肉結實有力,上面卻有不少傷疤。如今舊傷更添新傷,簡直觸目驚心。

林莞的心像被擰了一下,酸澀不已。

左臂上那處最為嚴重,被生生地砸了一刀,但好在他躲得很快,沒有大出血。

別的地方,有些刀口和淤青,也好不到哪去。她愣在那裏,拿着酒精,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把酒精先放下,醫藥箱裏有雙氧水,找一找,先幫我清理一下。”

林莞這才反應過來,找出雙氧水,輕輕地沖洗那一處傷口。

“再拿生理鹽水沖洗一遍,弄幹淨剛剛那些白沫。”

見她手指雖顫抖,但還算沉穩,顧鈞略安心一點,有些疲倦地閉上眼,倚在沙發上,繼續道:“擦上酒精,還有紗布,包一下。”

林莞乖乖地照做,動作細致溫柔。

但就算如此,她還是沒控制好手上的力度,敏銳地感覺到他皺了下眉。

“對不起對不起……”林莞急急道歉。

他擡眸看了她一眼,“沒事。”

她處理完左臂這一處,輕聲問:“鈞哥,那別的地方呢?”

“不嚴重,不用管了。”

林莞想了想,還是照剛剛的方法,把他身上的每一處傷口都清理了一遍。

顧鈞眯着眼倚在沙發上,也沒拒絕,看着她忙來忙去,神情間竟有幾分享受。

“稍等我一下。”林莞忽而道。

還不等他開口,她就起身拐進衛生間,用熱水打濕毛巾,擰幹。

片刻,她坐回沙發邊,拿着熱毛巾,伸手要擦他身上的淤青。

顧鈞很快用右手抓住她的手腕,“你做什麽?”

“鈞哥,我想……嗯,幫你熱敷一下……”

他低嘆口氣,聲音透着些無奈:“現在要冷敷。”

林莞:……

她咬了下唇,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對不起啊,我不知道……”

“沒事。”他摸了摸她的頭,低聲道:“把毛巾放下,幫我揉一揉吧。”

“啊?”林莞微微一愣,“揉什麽……淤青麽?有用麽?”

見他點頭,她聽話地伸出手,慢慢地揉着他腹部的一處淤青。

林莞揉了一會兒,才覺得這個動作特別暧昧——她側俯在他赤.裸的身上,低垂着頭,用指肚揉捏着。

顧鈞的腹肌結實,她可以清晰地看出每一塊的形狀,随着自己的動作一顫一顫。那腰窩處還有兩道性感的溝,順進褲腰裏,覆着一層體毛。

林莞頓時吸了口氣,将頭垂得更低,微卷的發絲落了下來,若有似無地拂在某處。

“別揉這了,幫老子把褲子脫了,腿上還有。”顧鈞的聲音忽然自頭頂飄來。

林莞這才意識到什麽,立刻松開手,又是羞澀又是氣惱,“喂!現在都什麽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Chapter 43

“沒開玩笑。”見她紅着臉側過身去,他垂下眼眸,“真有,很疼。”

林莞哼了一聲,“不信。”

顧鈞皺眉,“大腿外側,這邊。”

說完,他将她的手按了過去。

林莞見他神色嚴肅,半分不像開玩笑,猶豫地伸出手揉了揉。

她臉色微變,“真是淤青嗎?會不會還有傷口?”

“可能吧。”

想到剛剛那群人不要命的樣子,她心裏一疼,再顧不了那麽多,蹲在地上,一點點把他的腰帶解下,迷彩褲褪到腳跟。

顧鈞斜睨她一眼,勾了下唇。

确實有傷口,雖不深,卻沾有血跡。膝蓋旁、大腿外側也是青紫一片。

她說不出話,只感覺鼻尖酸酸的,顫抖着手将剛剛的藥品拿過來。

剛開始清理傷口,他忽然把她的手上的棉簽抽走,“用不着這個。”

然後,他握着她的手,放到某一處,揉弄了幾下,“你讓老子爽一爽,哪裏都不疼了。”

林莞:“……”

“怎麽了。”察覺到她神色異樣,顧鈞捧起她的下巴。

林莞擡眸,只見他渾身上下都傷痕累累,臉色也不太好看,有些疲憊。

她眼圈有些泛紅,低下頭,“可是,我好疼……”

他聽見這話,右手迅速把她扶起,帶進懷裏,目光落到她耳後,“還很疼?”

林莞慢慢地搖了搖頭,看着顧鈞關切的神情,再忍不住,一大滴淚水滾了下來,落在他身上,溫熱濕潤。

她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吸了吸鼻子,“不是的……鈞叔叔,我……好心疼好心疼。”

顧鈞聽了這話,用右臂環住她,只覺得心底被她的淚水激起一片漣漪。

片刻,見她還哭個不止,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說:“行了別哭了,老子還沒那麽不中用。”

林莞一愣,這才“嗯”了一聲,強忍住淚水,将頭倚在他肩上。

……

可能是這個姿勢實在暧昧,抱了一會兒,她就察覺到臀部附近有個東西貼着自己。堅硬而灼熱。

“你……”她想起他剛剛的話,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要不坐上來?”顧鈞的聲音沙啞極了,“快憋出內傷了。”

她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透着濃濃的欲.望,有些糾結,“你……你真可以嗎?這樣?”

“試試不就知道了。”

等了會兒,見她一直沒動,他直接将大手探進她的裙底,一把扯下。

“你幹嘛!”林莞頓時驚叫一聲。

顧鈞有些不耐煩,“趕緊坐上來,聽話。”

“好吧……那求你輕一點……我、我聽話就是了。”她無奈,只好幫他褪下那條僅剩的黑色褲衩,慢慢地跨坐在他身上。

顧鈞懶懶地看着她,沒動。

“疼……”她的動作非常緩慢,咬着牙,卻又怕碰到他的傷口,簡直舉步維艱。

他等了半天,見她始終在邊緣處徘徊,幹脆右手箍住她的腰,一下子按了下去。

林莞臉色頓變,忍不住尖叫出聲,只覺得又痛楚又舒爽。

……

雖然是這個姿勢,但林莞覺得,始終是顧鈞把控着節奏——偶爾按住她的腰完全不動,偶爾又瘋狂頂入。

那種捉摸不透的快感一次次把她送上巅峰,只能不斷地哀求和呻·吟。

在又一次到來時,她眼前白光一閃,緊緊摟住他的後背,動情不已。

她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再忍耐不住,柔聲道:“鈞哥,我好愛你……”

顧鈞的動作頓時停了一下,“你說什麽?”

“我……愛你。”林莞低頭看見那些傷口,只感覺那種愛意如此強烈——他為她擔心,為她着急,為她拼命。

“寶貝。”他眼眸一暗,動作突然又重又快,靠在她耳邊,“不要在高.潮的時候說愛。”

“啊……?”林莞微一愣,還沒反應他話中的意思,就被那種強烈的快感弄到近乎昏厥。

她咬緊嘴唇,什麽都說不出來。

……

第二天天剛亮,林莞就被顧鈞提溜起來扔進車裏。回學校的一路上,她都困倦地倚在座上睡覺。

車子突然一停,她還沒清醒,就感覺腦門一疼,好像被人重重地彈了一下。

“你幹嘛!”林莞揉了揉眼睛,委屈地看着身旁的顧鈞,“很疼的好不好!”

“到了,下車。”

“哦。”她剛要拉開車門,又聽他道:“最近不準過來,不準離開學校,不準去人少的地方,不準單獨一個人,明白麽?”

林莞聽了一大堆“不準”,只覺得頭暈腦脹,點頭如雞啄米,“知道啦,知道啦。”

“嗯,聽話。”他這才伸手摸了下她的頭。

她想了想,又坐回車裏,道:“鈞哥,我會聽話,但你也得跟我保證一件事。”

“你說。”

“我不去找你了,但你每天臨睡前,一定要給我打個電話。不用說什麽,就報個平安就好。”她想到昨天那件事,就覺得膽戰心驚。

見他半天沒答,她撇了下嘴唇,“這麽小的事你都做不到麽?”

他沉默幾秒,才道:“行吧。”

林莞想了想,又說:“哦,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顧鈞有些不耐煩,“還有什麽?”

“嗯……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趕緊說。”

林莞絞着手指,猶豫片刻,突然将嘴唇貼過去,輕聲道:“鈞哥,我愛你。”

說完,她啄了下他的嘴唇,臉紅紅的,也不看他的回應,就迅速推開車門跑掉了。

顧鈞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無語。

他握緊方向盤,等她的身影徹底看不見,才掉個頭,朝新悅城的方向開去。

新悅城的建築頗具現代氣息——弧形頂,幾何型石雕穿插排列,下方一排類似琴鍵的方柱子,直插.進貝殼狀的大門頂端。

如今正是清晨,大門緊閉,往常夜裏那些迷醉的燈光基本未亮,一溜兒抽象圖案沉在晨霧中,只有“新悅城”三個字,筆勁有力,顯得異常清晰。

顧鈞看了下時間,的确是太早了。

但想到昨天的危險情況,他實在無法讓林莞再多呆上一分鐘。

自那天後,一連三、四晚,林莞都能接到顧鈞的電話。

很準時,晚上十一點,宿舍剛熄燈,電話就會響起,那端的他聲音低沉,“林莞,早點休息。”

有的時候,她會忍不住說些當天的小事,扒拉扒拉的,他也很有耐心的聽。

林莞沒再搭理劉惠投來的鄙夷眼光,甚至某天,還刻意将語氣放得甜甜的,對他道:“鈞哥,我好想你。”

顧鈞頓了一下,只感覺她的聲音甜而柔軟,像一顆糖,一直化到了心底,“嗯,快睡吧,晚安。”

林莞理解他就這種性子,也沒再強求,響亮地“mua”了一下,挂掉電話。

直到那周的最後一天,林莞下課走回去,就瞧見一輛分外熟悉的車子——林大山的那輛奔馳。

她心裏一驚,剛想躲開,可那輛車卻在她身旁停下了。

林莞掃了一眼,身子頓時僵住,駕駛座上坐得并非是林大山,而是家裏的司機。

而副駕駛位上,竟坐着林母。

她的氣色看上去略好了一些,頭發整齊地盤在耳後,穿着一身長羊絨大衣。

“莞莞,媽媽是特意來找你的。”林母打開車門,快步朝她走來,神情着急。

林莞看了看那車,又看了看面前的女人,有些奇怪,問:“你又有什麽事?”

她微一抿唇,“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說。”

……

林莞坐在柔軟的沙發上,用勺子一下下攪拌着拿鐵,皺着眉。

這家咖啡廳就在校外,店面不大,空氣中飄散着咖啡的濃香,顯得格外溫馨。

林莞聽了半天,還是覺得有點不敢置信,壓低聲音問:“你是說——林大山,他吸毒被抓了?”

林母輕輕點頭,“嗯,是的。”

林莞揉了揉頭發,“呃,我沒怎麽搞明白……”

“确切點說,就是那雜種除自己吸毒外,還在公寓裏容留別人吸毒,其中包括了未成年女性。”

林莞:“……”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我還是覺得很奇怪,林大山本身就處于緩刑期間,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呢?他難道……不應該收斂點麽?不應該安分守己地過兩年麽?這也太……”

“呵,是應該。”林母抿了一小口藍山,眼裏閃過一絲快意,“但毒瘾這種東西犯起來,估計也顧不了那麽多。”

林莞身子一震,之前是覺得林大山脾氣暴躁,常年不回家——吸毒這種情況,她也曾隐隐猜到過。

但這件事,她想來想去,總覺得哪裏說不上的古怪和湊巧。

“媽媽是昨天得到的消息。今天确認後,就急急忙忙來找你了。”

林莞聽“媽媽”這兩個字實在太刺耳,皺起眉,“那……現在我們可以去辦手續了麽?我想,這麽多的罪證,總該有結果的吧。”

“嗯,我想是可以的。”林母阖首,“莞莞,可關鍵是——你真的要離開麽?我是說,能不能再辦手續之前,再幫我個小小的忙,關于景……”

林莞聽她提到了林景沅,心裏一驚,問:“什麽忙?”

“也……也沒什麽,就是景沅最近……唉,希望你能去看看他。”

“上一次,醫院給我打電話,他的狀态很不好,我知道……他那天是跑過去找你,到底為什麽會進醫院,我想你應該很清楚。”

林莞咬緊嘴唇,心裏十分愧疚。

“說到底,林大山也是景沅的父親,出現這個情況,他更是倍受打擊。”林母頓了頓,神色間帶了幾分懇切,“你也知道,景沅成績一直都很差,再這麽曠課下去,很可能會被開除……現在公司情況也不好,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他能振作起來。”

林莞這才明白她的真正來意,想了想,還是道:“可我上次真的跟他說的很清楚了。而且……說句實話,我覺得他未必會想再見到我。”

“他想!他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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