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Chapter92
“你剛才……到底去哪兒了?”
她大眼睛上蒙了一層薄薄的水霧,黑白分明, 像林間的小鹿一般。
“你又不理我了!”
林莞見他半天不答話, 小手重重地拍了下浴缸裏的水, 晶瑩的水花濺到他的臉上。
顧鈞擦了下臉, 深嘆口氣,臉色愈發暗淡: “對不起。”
聽出他語調裏的凝重,林莞有些被吓到, “怎麽了啊?”
“我……”
他聲音艱澀無比,有一瞬間想把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 但很快又咽了下去, 只低聲道:“我被帶去了警察局。”
林莞神情頓變, 慌忙地側過臉,仔細将他打量了一遍。
顧鈞渾身□□靠在浴缸一側,身材高大,腹部以下埋在水裏, 水中帶有透視,看不太清楚。
她小手摸了摸當中的一處疤痕, 特別心疼。
“是出什麽問題了嗎?”林莞輕聲問。
“沒有。沒我想的那麽嚴重。”
他抓住她細嫩的手指, 放在嘴邊,沉聲道:“我可能用不着出境了。”
她眨了眨眼,表示十分懷疑:“是嗎?”
“是的。”他緩緩點頭, “沒什麽大事,我可以繼續留在這兒,不用到處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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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騙我好不好?”林莞輕咬嘴唇, 小聲說:“你明明知道我很害怕,你不要騙我啊……真的沒有問題嗎?”
顧鈞揉了下眉心,想到那個保密條例,還有後續的一系列安排……他什麽都沒法說。
就算對于他最親近的妻子,都只字不能提。
“……沒。”
顧鈞說完,将下巴抵在她頭頂,柔聲道:“好了,快洗澡吧,一會兒水就涼了。”
林莞的眼神暗了些,也知道他不想說的話,她永遠都問不出來。
她安靜地低着頭,一言不發。
顧鈞吻了吻她的臉頰,嘴唇慢慢滑到她白嫩的頸間。
她身上帶着少女獨有的氣息,清甜而溫婉,他壓制不住那種沖動,親了一口。
林莞渾身顫抖,閉上眼睛,順從地任他動作。
顧鈞心底也有不安和離愁,焦慮的情緒愈發擴大。他側過身體,将舌頭探入她粉嫩的嘴唇,一遍遍游走在她的唇齒之間。
他只想和她最親密最貼近的挨着,再不要分開。
吻了一會兒,林莞也不願讓顧鈞太難受,扶着他的肩膀稍微起身,轉過身來。
她右手下意識抱在胸前,面對着他,白皙的身體上還挂有水珠,頭發被他揉得微有些淩亂,垂在肩膀,別具一股楚楚可憐的味道。
顧鈞望着她,呼吸漸漸粗重,心底像燃起了一把火,短暫地忘記了即将分離的痛楚。
……
……
……
到最後,她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地趴在男人結實的胸口。
他眼眸漆黑,額間青筋暴露,汗水一滴滴落了下來。
近乎陷入了一種癡迷和瘋狂。
不想結束。
不想離開。
等林莞被擦幹水珠抱到床上時,整個人都快虛脫了,臉頰泛着紅,身體酸酸麻麻的。
林莞迅速将頭埋進被子裏,閉上眼睛。
顧鈞從背後抱着她,只覺得欲望過後,身體是滿了,心底卻還是痛。
他輕吻着她的長發,特別溫柔。
過了許久,她轉過身往他懷裏鑽去,委屈道:“鈞叔叔,你弄疼我了。”
他不知道說什麽,摟得更緊了些,“對不起。”
林莞抿緊了嘴唇。
顧鈞摸了摸她的頭發,剛想說什麽,就聽見她先開口:“你別說話了,我真的不太想聽。”
“……”
林莞一只手緊抓着他結實的手臂,一條腿跨在他的腰間,好像要将他緊緊纏住。
這姿勢古怪,可也确實體現了她內心的恐懼,害怕他會突然間消失。
“我們真的不出國了嗎?”她小聲問。
“嗯。”
林莞擡眸注視着他,說不出什麽感覺。
她沉默許久,忽然輕輕地說:“鈞叔叔,那……我想回觀象山路那邊看看。”
“為什麽?”
“我就是突然想去看一看,可以嗎?”
他猶豫了幾秒,“可以。”
她這才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但最近有點忙,可能回來的比較晚。”感覺到她渾身一抖,他一下下拍打着她的後背,安撫道:“我回來後就帶你去。”
頓了頓,顧鈞繼續交代:“不用給我準備晚飯了,困得話就早點睡。”
林莞垂下眼眸,把“你又要離開我了嗎”這個問題生生咽了下去,将頭埋進他溫暖的胸膛。
她好害怕那個答案。
“……我知道了。”
他捧起她的臉頰,聲音溫和:“聽話,不要難過。”
林莞閉上了眼睛,回應着他的親吻。
**
次日,顧鈞開始進行高強度的訓練。
他走得非常早,以至于林莞迷迷糊糊地以為他只是去跑個步,卻一整天沒回來。
顧鈞的時間非常緊張,只有短短的兩個周。
回國兩年來,他雖然盡力地運動、健身、保持過去的作息習慣,但平穩的日常生活,到底是和實戰截然不同的。
就拿玩槍這種事來說,時間久了,就會特別生疏,感覺全然上不來。
更何況他對西南邊境一帶并不了解,那裏的氣候、環境、地形,都需要迅速掌握。
還有鷹隼的個人情況,具體的心理分析。
訓練是封閉而隐秘的,現場只有老徐和軍方的幾個人。
等顧鈞回去時,只感覺身體和大腦都要炸裂,筋疲力盡。
很晚了,小姑娘估計早就睡着了。
他低嘆口氣,極輕地拿鑰匙擰開家門,一下子愣住了。
林莞抱着膝蓋倚靠在沙發一角,只穿了件吊帶的純白睡裙,光着小腳丫,頭發很長,遮住了她的側臉。
顧鈞望着她,剛剛堅硬的心瞬間變得柔軟,朝她快步走去。
林莞已經睡着了,身體有些輕微歪斜。
小桌上有本攤開的《家常菜譜》,以及一杯涼透了的咖啡。
林莞感覺到被人抱起,慢慢睜開眼睛,短暫的迷茫過後,透出一點點安心。
“你終于回來了?”她動了動幹澀的嘴唇。
“嗯。”他低聲說:“不是不讓你等我嗎?”
“可是我想等你一起……”她說完,望了一眼旁邊的餐桌,眼神很快又暗了下去,“你肯定吃過了吧。”
顧鈞順着她的目光看去。
幾只白色的瓷盤,上面都放置着倒扣的碗,木筷子和不鏽鋼勺搭在一個小碟上。
他心裏一疼,“你還沒吃飯?”
林莞揉了揉眼睛,“……我一個人吃不太下。”
顧鈞把她抱到餐椅上,“你在這兒等我會兒。”
“不用了,我不餓的。”她剛說完,肚子就發出“咕嚕”一聲。
“我餓,陪我吃。”
他摸了摸她毫無血色的臉頰,又找了件襯衣給她披上,這才端起盤子走進廚房。
一起生活這麽久,她的廚藝确實提高了不少,幾道家常小菜做得還挺香——紅燒肉、蘑菇炒肉、番茄蛋花湯。
他将菜一一熱好,放回餐桌,遞給她一雙筷子,“以後不要等我,一定要按時吃飯,知道嗎?”
她點頭, “好吧。”
“乖。”
她又“哦”了一聲,拿起筷子,吃得慢吞吞的。
顧鈞看着她吃飯的樣子,就覺得剛才的疲憊全沒了,夾了一筷子紅燒肉,“張嘴。”
林莞乖乖地張開嘴巴。
他喂完,拿紙巾給她擦了下唇角,又舀了一勺湯,放嘴邊吹了吹,“來。”
林莞将番茄湯咽了下去,只覺得心裏又甜又酸。
她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頰邊,蹭了蹭,難過地說:“鈞叔叔,你要是一直這麽對我……該多好啊。”
她說到一半,聲音又哽咽了,眼角的淚珠啪嗒一下落了下來,晶瑩剔透。
“怎麽又哭了?”
顧鈞無奈,用指尖拭過她的淚。
細想下來,在一起大半年,他對她的好确實屈指可數,基本都是傷害。
如果早知道有今天,他一定會珍惜過去的每分每秒,好好待她,像她曾經說的“男朋友準則”一樣。
哪怕他再也回不來,至少那些回憶,也是溫暖而美好的。
吃完飯,他收拾好碗筷,柔聲問:“困嗎?”
林莞搖頭,剛剛睡了很久,又填飽了肚子,特別精神。
顧鈞拿出車鑰匙,“我們去觀象山路看看。”
她看出他神色間的倦意,問:“你不會累嗎?”
“沒事。”他摟過她的腰,往樓下走去。
他心底嘆息,只怕以後會更累,陪她的時間更少。
她的每一個願望,他都想要盡力滿足。
觀象山路。
夜裏,天空中沒有一顆星子,黑壓壓的一片。
林莞推開了那扇厚重的鐵門,發出“嘎吱”的聲響,特別熟悉。
頃刻間,所有的回憶都漫上了心間。
老房子裏透了股兒黴味,地上落着厚厚的灰,天鵝絨的窗簾也皺皺巴巴。
“為什麽想來這裏?”
顧鈞把燈擰開,破舊的支型吊燈投下了昏黃的光,更顯得陰郁凄清。
林莞走到客廳的櫃子旁,蹲下身,将抽屜拉開。
那一堆香豔的三·級片還躺在裏頭,沒有變過;另外一邊,還有一大摞相聲集。
她将抽屜關上,又走到那只沙袋旁邊,伸手推了它一下。
他安靜地陪在她身邊,沒再多問什麽。
林莞還是很難過,走進曾經的小房間——她被綁在過床頭的那個。
她望着那張窄小冷硬的床,終于開口:“鈞叔叔,你還記不記得啊?”
他點了點頭,十分愧疚。
“你那時候那麽可怕,對我特別兇……”她坐在小床上,陷入了短暫的回憶。
顧鈞蹲在床邊,緊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低聲道:“對不起。”
“真的,當時我覺得你又兇殘又沒人性,就是個大變态。”她恨恨地說:“我覺得自己那麽可憐,剛從虎穴逃出來,就被抓進狼窩了。”
顧鈞:“……”
林莞摸了摸他的頭發,神情柔和了幾分,感嘆一句:“但我确實沒有想到——人真的是會變的啊,你竟然也會變得這麽愛我。”
他聲音低啞,透着幾分苦澀,“莞莞……”
林莞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唇,不讓他繼續往下說,揚起嘴角:“鈞叔叔,被你愛着我就很幸福了,特別幸福。”
顧鈞沉默許久,也知道心裏的有些話再不說,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其實從遇到你開始,我也覺得……”他喉嚨動了動,還是說不出那些太肉麻的情話,只道:“不太一樣了。”
林莞忍不住笑了,“哪裏不一樣啊?”
顧鈞咳了下,“覺得……溫暖。”
“只是溫暖?”
“差不多吧,就那意思。”
林莞仔細盯着他,笑容一點點放大。
“怎麽了?”
“哎,你在不好意思嗎?”她忍不住“啧啧”了兩聲:“這麽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會害臊啊……”
顧鈞一頓,慢慢站了起來,俯視着她。
“我開玩笑的啦……”林莞戳了他腰一下,立刻回到正題:“好了,其實我想來這裏,就是想回憶一下下。”
他“嗯”了一聲。
林莞低頭看着手指甲,好半天才說:“你看,我們有這麽多的過去,無論将來發生什麽事情,你千萬不要把我忘記了。”
“又說傻話。”顧鈞皺眉,道:“不會的,老子也幹不出抛妻棄子的事兒。”
林莞迅速抓住重點,“……子?”
他立即改口,“幹不出抛妻的事兒。”
“那子呢?”
他捏了把她的小臉,“乖,以後肯定會有的。”
林莞噘嘴:“哦,好吧。”
顧鈞坐下來,将她摟進自己懷中,低聲:“不過我最想要個小丫頭。”
他說到這兒,不自禁聯想到他們以後的女兒,肯定是林莞的小翻版,又愛撒嬌又愛賣萌,甜甜軟軟的。只想一想,他嘴角就會跟着上揚。
林莞看着他的神情,心裏稍微踏實了些,也露出了笑。
**
一連幾日,顧鈞都是如此。
子彈打了一梭又一梭、負重越野、近身搏鬥、偵查僞裝,好像又回到了過去。
他像是把自己硬生生分裂成兩半——
一半冷硬又堅韌,沒有太多的感情,只有射程和目标的遠近。
而結束後,顧鈞會變成另外一半,擦掉臉上的迷彩,卸下所有的武裝,在僅有的時間裏陪着她。
——他原本是不能夠回來的,但實在是放不下,才得到了審批。
有一次,他讓吳曉青訂了一束花和蛋糕,深夜回家時帶給了她。
林莞眨巴眨巴眼,看着當中用奶油淋着的“老婆生日快樂”,心裏酸酸澀澀。
“原來你還會給我補過生日啊。”她說完,又拿起那束嬌豔的紅玫瑰,低頭聞了聞:“這也是你第一次送我花……”
“喜歡嗎?”
“嗯,很香。”她用力吸吸鼻子,“超級喜歡。”
顧鈞訓練了一天,手臂微酸,略有些僵硬地摸了摸她的頭,“那就好。”
林莞抓過他的手臂,上面有大片青紫的痕跡,“鈞叔叔……”
“沒事兒。”他迅速抽回胳膊,将蠟燭一根根插上,拿出打火機,“來,一起點。”
蠟燭點好後,顧鈞關上了頂燈。
圓形的水果蛋糕上,黃色的燭光微微搖曳,空氣中飄着淡奶油的味道,甜美而溫馨。
“生日快樂歌!”她擡頭望着他,眼底被燭光映得格外明亮。
他皺了下眉,又清了清嗓子,頗有些為難地唱給她聽。
第一次聽顧鈞唱歌,林莞支着下巴,有點想笑。
他聲音低沉,略有些沙啞,唱起這歌兒,竟有種說不出的……可愛。
确實是很可愛。
吹滅蠟燭前,林莞雙手合十,許了一個願望——
希望每一次離別後,他都能安然無恙地再回到她身邊。
……
蛋糕吃完,林莞突然想到了什麽,從茶幾上拿來幾份報紙,“鈞叔叔,這個給你。”
顧鈞接過,低頭翻了翻,沒說什麽。
“今天早上我在報刊亭看到的,吓了我一大跳,還以為我看錯了呢。”
那報紙上印着盛磊的照片,旁邊還有一行加粗的文字“H省最大涉黑案今日結案,主犯盛磊被執行死刑。”
她下午看了半天,大致說盛磊犯了各種罪——參與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團夥、非法持有槍支彈藥、組織販毒等等,二審維持原判,執行死刑。
除此之外,還寫了涉案人員高達二百餘人,追捕過程中,有一無名英雄曾協助警方雲雲。
旁邊特意登出了顧鈞的側影,照片略有些模糊,但不算小,輕易就能認出來。
他揚了下眉,将其中一份報紙的頭版豎了起來,“是不是有點醜?”
“我覺得很帥。”林莞迅速從他手中抽出報紙,奇怪道:“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啊,這樣沒關系的嗎?”
顧鈞揉了下太陽穴,道:“這個我也沒法子。”
林莞“哦”了一聲兒,今天好多家大報紙都有這條新聞。
她說不出什麽感覺,雖說稱他為英雄,她确實很開心也很驕傲,但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莫名不安。
顧鈞把小姑娘哄睡以後,将報紙扔進垃圾桶,心情頗有幾分沉重,走到陽臺,點了一支煙。
下午的那一幕不斷徘徊在他腦海——
老徐說: “你不要着急,他會主動來找你的。”
“他哪有那閑工夫。”
“以前可能不會,但他現在正缺得力的人手——特別是軍方施加點兒壓力後,看到新聞肯定會來找你。”
頓了頓,老徐的目光落在顧鈞肩膀附近,“你們怎麽說也算是老戰友。”
顧鈞說不出話。
在同一個傘兵團,又都是華人,或多或少會照顧一些。
也算一起并肩作戰了近十年。
顧鈞只是不解:“我直接找他不就是了,何必要這麽麻煩?”
“顧鈞,鷹隼生性多疑,他只要稍微一查,就能得知你回國的經歷非常順,錢花不完又結了婚,為什麽要再去過刀口舔血的生活?”
“除此之外,你是從哪裏得知到他具體行蹤的?你直接去找他,實在是太過可疑了。”
“……”
顧鈞點了點頭,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其實對他個人而言,怎樣都是無所謂的,對這些心理分析更是不在意,服從所有安排。
他擔憂的是林莞的安全。
他緊皺起眉,還是那一句話:“保護好我的家人。”
“這個你放心。”老徐道。
頓了頓,老徐又說:“還有一件事,鷹隼在H省露面後,軍方和我們都會展開相應的配合。到時你也會變成真正的國際通緝犯,資料也會被全部曝光——所有的,包括在IZO做過雇傭軍,處境會跟他一模一樣。”
顧鈞沒什麽太多表情,“我明白。”
“你到達西南地區後,再按照計劃行事。如果一切順利,你成功得到鷹隼信任,找出那些槍支的所有來源和渠道,再與軍方聯絡,配合他們完成任務。”
“沒問題。”
老徐緩緩背過身去,聲音低了下來, “十年以後,你就可以重新入境了。”
顧鈞頓時愣住,聽出他字裏行間的意思,渾身緊繃,“您的意思是……”
“你要明白,這裏是雇傭軍的絕對禁地。”老徐打斷他的話,沉重地嘆了口氣,“只能給你争取到這一點了。”
顧鈞啞然——
他其實也能理解這些,一個以金錢為目的的職業軍人,在某種意義上就是殺人機器。
沒有了信仰和國籍。
在一個不允許持有武器的國家,潛在的社會危害性确實太大。
更何況,他過去的那段歷史也會被爆出,這是改不掉的事實。
顧鈞自嘲地勾了下唇——其實一直以來,他也根本沒有融進這個社會。
還能再回來看看,就應該感激。
他臉色黯然,聲音有幾分艱澀,“謝謝。”
……
顧鈞想到這兒,猛地抽了口煙。
許久,他将煙掐滅,躺回床上,緊緊摟住林莞。
不知道還有幾天的安寧。
林莞被他吵醒,乖乖地縮進他懷中,迷糊地說了一聲兒,“困困困……”
顧鈞親了親她光潔的額頭。
他低下頭,緊盯着她年輕美好的小臉,越看越難受。
他的聲音很低,還帶着一絲難掩的苦澀,慢慢地說:“莞莞,除了你以外,我真的一無所有。”
他深嘆了口氣,“不會有人相信我。”
林莞聽到這一句,睫毛顫了顫,徹底醒了。
迎上她的是一雙黑得發亮的眼睛,目光沉沉,可在那眼底,卻又透着說不出的苦痛和悲涼。
那一瞬,她竟覺得這個一向強悍的男人特別脆弱。
脆弱的讓她心疼。
林莞将手臂環過他的腰,像平常他對自己一樣,用力攬進了懷中。
“傻瓜,我相信你啊。”她摸了摸他短短的頭發,神情十分溫柔,“你是這個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了。”
她想了想,又小聲說:“不對不對,鈞叔叔……你就是我的世界,是我全部的世界,你能明白嗎?”
顧鈞呼吸一滞,覺得她身體又香又軟,聲音溫和卻有力,再也說不出話來。
如果他又丢下她逃到西南地區 ;如果所有的新聞都爆出他成了國際通緝犯……
甚至他在IZO執行過的任務都曝光出來,他為了金錢做的那些的事……
他緩緩阖上了眼。
一無所有,卻也無路可走。
她凝視着他,認真地說:“我好愛好愛你,反正……無論怎樣,我都是不會變的。”
顧鈞心裏溫暖,緊繃的身體一點點放松了下來。
林莞卻還緊抱着他,姿勢不變。
……
過了許久,氣氛緩和了下來。
他慢慢開口,聲音沙啞:“對了,一直都沒有問你,你最想去哪個地方留學——英國、瑞士?”
林莞搖頭,提到這個問題就心塞塞,“都不想去,其實我一點也不想考雅思。”
他微愣,“那你最想去哪?”
“我想去你待過的地方啊。”
“……法語很難。”顧鈞皺眉,回憶起當時情況。
林莞一愣,“那你後來怎麽說那麽好?”
“軍團有個規定,新兵法語一個月不過關,就會滾蛋。”
林莞:“……”
“我想試一試。”
“試吧。”
“可我已經交雅思的錢了。”
他并不在意,“能退就退,退不了就算了,你再報一個法語的培訓班。”
林莞吸了吸鼻子,“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他拉過她的手,低聲道:“我的錢本來就是你的。”
“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顧鈞的确不擔心這個問題——
那些錢是淌着血換來的,數字也算客觀,以自己對她小守財奴的了解,肯定是花不完的。
林莞點點頭,還是有些歉意。
他親了下她嬌美的小臉,“好了,快睡吧。”
林莞“哦”了一聲,忽然湊到他的嘴邊聞了聞,不滿道:“……你去給我刷個牙再睡!”
顧鈞愣了下,從床上坐起來,“我忘了。”
她輕哼一聲,表示不信:“是嗎?”
“……真忘了。”他往衛生間走去,仔細刷了半天,才躺回來,“不嫌棄了?”
“老煙槍!”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牙遲早掉光光!”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要完結了
很快了~
鈞叔叔以前就是有錯啊,這是事實。
越到後面更新越不定,嗚嗚嗚,比心心!
打滾求抱抱求評論求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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