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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皮笑臉的去蹭飯,除了愛惹事,大人們都挺疼他,這頑主在同齡人裏面是個閻王,各個怕,但在長輩們眼裏這點嚣張卻變得可愛了許多,都依着他慣着他,這也就養成了峰碩這個臭脾氣,唯我獨尊,老子在的時候稍微收斂,也只是稍微收斂,還沒見着他次次跟自己脖粗臉紅吵吵的時候呢,要是峰文年不在,都不消說轉個身的功夫,峰碩就把他那赤怒混蛋的人*皮面具套上,棍子掄起來,兜裏的錢揚出去,哥們兄弟一大幫,到頭來,小夥子還是遇事少,交人交朋友要過事兒,他不懂,所以遇着鄭楠這事他受傷害最大,卻要擺出一副最兇神惡煞的嘴臉。
想到這兒,峰文年嘆了口氣,若不是自己太忙,為了權勢或者好聽點說,為了自己争口氣在部隊裏搶着做積極分子,支援西北他去過,滿洲裏鬧事他去過,西海漁船被困他去過,祖國各地哪哪都去過,到最後了,待在北京算是像出差一樣,峰碩他母親是總政治部武警總院的一名醫生,到了了難測自己的病,撒手人寰剩個兒子臨到死沒掉一滴淚,卻只說了一句話“不要叫咱兒子委屈。”
就這一點,峰文年卻也沒做到,所以心裏愧疚的很,生而不養,沒人指責他,但他自己心裏面知道怎麽回事,多少人笑話他呢吧,峰碩自己倒是長得一身鐵骨,樣貌随了他母親,文氣重,性格卻随了自己,戾氣重,百家飯養大,多多少少還是子弟大院做派多些,錢也多些,這麽一慣,慣到這個歲數了,不思進取,玩物喪志,必須懸崖勒馬!
學校門前有棵大垂柳,峰碩站在下面扭着脖子不看人,秘書在身邊給他講着需要注意的問題,峰碩從他們要根煙,秘書沒給,他似有怒色但不敢發作,政委昨天提前到已經都預備好,看了宿舍,看了配備,跟冀蘭說了些好話能分到個好的位置,冀蘭倒是軟硬不吃的,說來拾掇拾掇的,哪能還慣着。
峰文年只剩最後一絲恻隐之心,看着兒子,最終還是招招手讓他過來。
從剛才“上繳”的物件裏面把手機掏出來遞給他“這個拿着,有事給爸打電話。”
到了了還不忘嚴肅紀律一下,峰碩接過來踹到褲兜裏,沒走。
“還杵着幹嘛啊!趕緊進去啊!”
峰碩眨巴着眼睛看看他,遲疑着,峰文年等待着,以為能等到些許父子之間該有的,不該稱之為溫存卻又似乎能貼心點的話。
結果峰碩只嬉皮笑臉說了句“再讓我抽一根吧!”
作者有話要說: 看文收藏啊!管你們叫一聲天使!收藏啊大姐們~
☆、chapter004
峰碩是腫着半邊臉進去的,他老子最後賞他的那一巴掌就跟畫了個句號似的,徹底了結他在外的“光輝歲月”。
不情願得往裏走,手機又響,峰碩接起來“你丫的是不早知道要送到這裏來!”
跟一群待宰瘟豬似的。
暖瓶愣了一下,之後大呼小叫“你不知道啊!我以為你早知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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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碩沒說什麽,暖瓶又道“在食堂門口呢,你過來,剛買了兩串炸茄子,還挺香。”
峰碩挂了電話,心裏想着:吃吃吃,就知道吃!
暖瓶倒是挺給面的,峰碩到的時候給他留了一串半涼的炸茄子,還給買了瓶汽水。
峰碩牙咬着瓶蓋一掀,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打了個嗝,看着一個個滿臉期待表情認領宿舍鑰匙的傻狍子們,冷笑一聲。
吃了口茄子,說了句:真他媽的不容易。
暖瓶偷偷瞄他,湊到邊上用肩膀拱拱“我給鬧表打電話了,他說到了晚上給咱扔燒雞,錢不夠他給湊,但我看了,這鬼地方也沒什麽花錢的地方。”
是啊,進門就遇着窗口辦食堂卡,一卡通用,人家都是二百三百的充,峰碩一遞交身份證,人家瞅他一眼,直接給了張卡,他老子直接充了一千五,大有讓他在此好吃好喝別委屈自己的意味。
感恩的心還未消沉,收銀員探頭耳語他一句“這三個月,就充這一回,多了不給充,這是上級旨意。”
三個月,一個月五百塊,30天算的話,一天16塊錢……三餐……
收銀員見他表情,趕緊說“早飯不花錢,随便吃,午飯每人八塊,份兒飯,要是自己加菜就單花錢,晚飯不管,但食堂便宜,喏——就那兒——都得搶着去。”
“有沒有小超市什麽的,能買個煙——”
收銀員瞪他一眼“你當這是哪,還抽煙!”
後面排隊的也有要交錢的,這會兒捅捅他肩膀,怯生生得說“你還要多久……”
峰碩回頭看,是個書生模樣的呆頭呆腦眼鏡男,一立眼,那小男生縮着肩膀退回去,低着頭不敢看他。
峰碩一把拽過卡,轉身走的時候還不忘撞了下後面那位肩膀,覺察他吓得瑟瑟發抖。
成就感滿滿,得瑟着斜睨他一眼,湊到耳邊,小聲說“帶尿不濕了嗎”。
在外面混慣了,到了這不改烈性,還當自己是小霸王呢,這兒跟暖瓶坐在食堂門口吃一串涼了的炸茄子,喝一瓶汽水還得分暖瓶一半,峰碩心裏盤算着。
“走,先考察一下食堂。”
這會兒除了一個賣馄饨的和賣炸串的攤位其他的都沒人,峰碩看了看招牌,小炒、鐵板飯、份兒飯、回民窗口、大盤雞、熱幹面、烤魚。走到最後的時候峰碩跟暖瓶說“得搞好關系。”
暖瓶覺着他是要瘋。
這會兒的尤先已經坐在寝室下鋪,這是這間學校唯一“為她”設置的單人宿舍間,冀蘭拎着行李箱坐在她面前語重心長的說“跟趙連長打好招呼了,媽出國用手機不方便,有什麽事你跟他說,他知道你的情況。”
立校三年,從未趕上過出國公務考察,這次自己女兒上陣的特訓營,卻偏偏在頭一周突然接到邀請函,冀蘭推拒不得,只能硬着頭皮把護照交了辦集體商務簽證,最放心不下的還是尤先,話裏話外得告訴她她并非正式學員,可以偷懶。
尤先卻不以為然,靠在下鋪的枕頭上吃着橘子,滿室橘香,她時不時低頭吐橘子籽兒,聽着冀蘭的唠叨。
“好了好了,校長大人,您這話說了不下——”手指頭掰着算算“不下二十回了吧。”
“還不是你提的這個主意!我怎麽能擔心你!”
冀蘭怒斥,見尤先新剪得一頭短發,語氣緩和了些“記住,都給你另開小竈了,吃不習慣就跟廚師長說,你是個女孩,都會照顧你一些,千萬別逞強,我知道你人來瘋的性格,切記不可依着貪玩的心胡作非為。”
尤先把一瓣橘子扔到嘴裏,咂摸着嘴說好。
冀蘭看看表“我要走了,過來,讓媽抱抱。”
一別三個月,冀蘭從未跟尤先分別這麽久,抱着女兒的手使勁緊了緊“要是有人欺負你,你擺不平,等媽回來給你做主。”
前提條件是“你擺不平”,冀蘭知道自己女兒半斤八兩,告別時摸了摸她新剪得假小子頭“萬事自重。”
這可能是個母親,對于女兒,最嚴戒的忠告。
***
訓練營早上六點吹哨都是向着這幫在外懶散慣了的主兒,峰碩和暖瓶睡不醒,是到教官敲門硬給拎起來的,又看了看床鋪,盯着他們疊成豆腐塊。
雞刨豆腐。
哪能一下子疊成豆腐塊,峰碩跟暖瓶疊了半天,最終還是教官實在看不下去了給疊好了塞過去的。
出去集合,一個隊30個人,三排,新生報到就收這麽多人,峰碩跟暖瓶還排在第二排昏昏欲睡打着蔫,教官到了點名他們也沒醒過神。
“張鑫野。”
“到!”
“出列!”
峰碩側頭看看,是昨兒那個排隊的小四眼,這會兒拎着褲腰出來,教官使勁拽了一把“這是什麽玩意!”
隊裏有人笑,教官瞪一眼“不許笑!”
又轉頭看他“你媽沒教你怎麽紮褲腰帶!”
長得太瘦小,這種軍用腰帶跟上學軍訓時候用的一樣,但是他沒參加過軍訓,上高中和上大學都有軍訓,但他都由于生病沒能參加,這還是人生第一次。
被人拿話這麽一臊臉就紅了,本就長得過分白淨,這一下子臉紅的跟顆大柿子似的,暖瓶瞄了一眼噗呲一聲笑出來,剛要側頭跟峰碩耳語,教官伸出手指頭指着他“你!出列!”
暖瓶一下子站得溜直,行注目禮,教官又厲聲道“你!”
暖瓶往外走,笨死了,左腳絆右腳,一個趔趄,峰碩就勢一扶,教官已經沖過來一手拎一個使勁怼了下他倆胸骨“互幫互助啊!用得着你互幫互助嘛!”
峰碩瞪着他,僵持三秒,随即教官一把将二人拎了出來。
到了前面張鑫野還在那鼓搗褲腰帶,教官訓斥“還沒完了啊!”
趕緊松手,差點又掉下來,那小四眼用腿夾着褲裆,樣子滑稽。
教官背着手在這三個站得筆直的人前後慢慢踱步一圈,之後一踢峰碩後腿腕“五十個蹲起!”
三個人慢慢悠悠往下蹲,教官在後呵斥“抱頭!”
三個人在那白菜蹲白菜蹲,白菜蹲完倭瓜蹲,教練繼續拿着名冊點名,然後,開始報數。
報到最後,教官眯着眼睛看“第三列最後一個小矮個兒。”
“到!”
“出列!”
标準軍姿走出來站到教官邊上,教官看了半晌,一把掀翻帽子“你他媽的當我們都瞎啊!”
尤先讓人掀了帽檐差點沒站穩,右腳後錯了一步,嘿嘿一傻笑。
一把拎起她後脖領子按到那三個蹲起的人面前“你問問大家都瞎啊!”
三個人蹲起“打樁機”都抱着頭沒人看,教練一把扯過來峰碩,他還微微喘着氣,教練把尤先扯到他面前“你問問他瞎嗎?看不出來你是個女的嘛!”
喬裝打扮一身迷彩加上頂着一腦瓜猴子頭,峰碩皺眉看着眼中映着的這個人,抿着嘴。
“說話啊!還是你也瞎!”
“報告教官,我也瞎!”
峰碩雙腳并攏敬了個軍禮,教官剛要發作,就見趙連長急沖沖走過來“石教官,過來!”
教官端臂,小跑過去,本是背對着大家,卻又在聽到什麽的時候回頭看了兩眼,之後低着頭,再然後小跑回來。
盯着這四個人看了幾秒,喊了聲“歸列!”
下午訓練不算多,特訓營可不比在校的軍訓,站軍姿這種事情就免了,但是熱身運動要了人半條命,尤其跳矮牆的時候,三十人裏面幾乎半數震得腳疼沒知覺再跑兩步就摔跤,還有幾個壓根到不了起步跑,直接跳下矮牆就崴腳。
尤先是這裏面最出色的一個。
身材和個頭跟張鑫野差不多,所以尤先的突出更顯示出張鑫野的羸弱。
石教官一直在邊上喊“一群倭瓜!快!”
繞操場罰跑圈,最後臨近日落才解散,暖瓶哎呦哎呦的叫喚着,手搭在峰碩肩上往回走“你腿不酸啊。”
“酸也得忍着!”
暖瓶倒是好奇了,湊到他跟前“峰碩,我早就想問了,你這次怎麽就依了你老爹,說來就來啊。”
峰碩沒說話,讪讪一笑,一肚子壞水。
“呦,你還捏着勁兒呢,盤算什麽呢?”
掀了他後腦勺“就你話多!”
回寝室,煮了一鍋泡面,峰碩買了兩瓶啤酒,這還是給了雙倍價錢跟人讨好來的,昨兒買了三份炸茄子加炸雞排,老板喝得臉通紅,峰碩乘勝追擊套了近乎。
這會兒倆人在寝室一股子方便面味兒,趕緊開窗通風,暖瓶回來拿着鍋蓋乘了一大堆吸溜吸溜吃着,喝點啤酒就話多,趕快問“你剛才為啥向着那娘們啊?”
峰碩也吃了些,咕咚咕咚喝了半瓶子啤酒,撩在地上繼續夾着面條“一個女的,能在這兒,你說門路有多大,還用說嗎?肯定是內部人,咱得搞好關系。”
“鄭楠鄭楠啊,你咋忘了鄭楠,也許是看在那小子情分上進來的。”
“你要是有個相好的你舍得讓她來特訓?你是不是吃的都塞腦子裏了!”
暖瓶嘿嘿嘿得笑“你小子,鬼道!”又想了想“姑奶奶要是不領情呢?”
“這個再說,她也知道咱們是誰,既然是有門路進來的,還是個女的,又是鄭楠的人,咱們套套近乎。”
“呦~跟特明白女的似的,我看那小姑奶奶定是不領情,就是真念着你的好,怎麽着,你以後不用訓練了?”
“至少下頓,不用吃泡面了,她一女的,來路明顯,肯定是給好的吃,咱們交個朋友,少不了一口吃的。”
“哈哈哈哈,你算計倒是多,別讓人擺一道,我看吶,那小妮子不是個善茬,別雞飛蛋打,吃能吃多好,頂多早飯給多個煮雞蛋!”
☆、chapter005
這會兒正吃着烤魚的尤先打了個噴嚏,也不知誰在叨念她。
擡頭一看,那小四眼剛打了魚香茄子正在找座位,尤先熱情擺擺手“張鑫野!這裏!”
張鑫野一愣,之後瞧瞧四周,紅着臉過來“沒位置了,将就一下。”
尤先撇撇嘴,還将就呢,要不你站着吃吧。
坐到尤先對面,尤先給他掰了一塊肥美魚肉按到米飯裏,笑嘻嘻看他“你還能坐哪啊,就我這一個位置,還客套呢。”
張鑫野臉紅,悶頭吃着她夾過來的魚肉。
尤先笑笑,問“你住哪個寝?”
“跟老殘一個寝。”
這一天,老殘的名聲算是響亮在外,他古板刻薄,處處争第一,卻偏着跟個倒數第一在一起住,更擠兌嘲諷張鑫野,尤先一聽趕忙說“咱們隊的峰碩你怎麽不要求跟他一起?”
一提峰碩,張鑫野就蔫了“那是個……小混混……”
“怎麽能呢?他是個爺們啊。”
張鑫野趕緊擺擺頭“算了,跟老殘一起也比跟他一起強。”
“诶诶诶,我有個事想問你。”
“什麽事?”
尤先跟他們不住一層,她進來的目的明顯,一門心思就盯着之前跟她撒野的那小子,進來這一天她都沒吃閑一直算計着,這會兒趕緊找小四眼結盟。
“你回去問問,你們都幾點開水洗澡,我我我……”她支吾了半天。
小四眼一直盯着她等着下話,突然開竅似的一拍腦門“我懂了,就一個洗澡間,你得錯開時間。”
尤先弱弱點點頭“還有,我在這兒也沒個朋友,就我一個女的,要是有個急需幫忙的事,能找你嗎?”
張鑫野先是臉紅要拒絕,男女授受不親,這會兒坐在這吃飯已經是頂着雷四顧着怕人說閑話,但對面這位條美腰順的姑娘這樣期期艾艾一請求,他有些拿不準怎麽拒絕了,要不傷及姑娘顏面又得把話說得漂亮,實在是自己嘴笨立刻接不下去。
“你瞧。”尤先壓低身子湊近“我一個女的能在這兒訓練,我媽是這兒的校長,我在這裏衣食住行都不用花錢。”
她似乎又為難了起來感覺像是跟張鑫野說了什麽天大的秘密怕他說與旁人,張鑫野噎下這個秘密,剛要說不跟人講,又聽尤先說“以後咱倆吃飯,你也不用花錢。”
“尤……尤先,我,我也……”
尤先咽了口飯,誠懇點點頭“知道知道,我剛才話沒說完,我知道你也不差這吃點飯的錢,我是想着咱們都在一個隊裏訓練,我還倒好說,但你們都是一群男人,這幾口吃食能夠得上體力嘛,我是想能給大家張羅點好的吃,讓你帶回去,也算你跟大家能有個機會交朋友。”
“我不用,就仨月……交不交朋友的……我進來是為了體能訓練的……”
尤先也瞧出他體質不好,趕忙說“以後我帶着你練,明天不是兩人一組訓練嘛,我沒伴兒,老殘也不可能跟你搭伴兒是不是?”
她問,說完這句張鑫野慢慢低下頭扒拉着飯,尤先趕忙又給他夾了口魚肉,語重心長說着“我雖一介女流,但我絕對不拖後腿,你也是,不能叫人瞧不起!”
一句說得甚是誠懇,張鑫野最後想了想,狠狠點了下頭。
***
“布谷,布谷布谷。”
牆後面有動靜,峰碩和暖瓶在牆根下面蹲了半天了,這不比部隊,晚上也沒有巡邏的,倆人隐在夜色下一處大槐樹的後面,貼着牆根蹲着,這會兒聽到有動靜,用棍子使勁劃拉着牆上的紅磚。
不多時,牆頭冒出一個人的腦袋,趔趄了一下半條腿攀在牆頭上要下來,峰碩趕忙阻止“別下來了,把雞扔下來!”
鬧表“诶”着答應了一聲,掄了兩圈手中的塑料袋,之後朝下面一抛,不巧,挂在那高高的樹枝上了。
“操!沒你能幹明白的事兒!”
峰碩說着朝手上唾了兩口,膠鞋的鞋尖一抵,騰騰兩下攀着樹幹爬了上去,手拽着一根粗樹杈,雙腿一跨,卡坐在了一根粗木之上。
正待靠近那個鼓囊囊的塑料袋,暖瓶也在下面喊了“抛給我呀抛給我呀!”
“噓!”
峰碩示意禁聲,又朝鬧表做了個向下的手勢,鬧表也見到了那邊的情況,剛要跳下牆,峰碩小聲跟他說“以後別學布谷鳥了,這特麽大晚上的哪來布谷鳥!笨!”
“那學什麽?”
“學黃鼠狼!”
鬧表聽完灰溜溜得跳下牆外,還撓撓腦袋,這黃鼠狼怎麽叫啊。
“怎麽了?”暖瓶還在樹下發問,峰碩瞪他一眼,暖瓶一下子憋了回去。
這處視野高,能見到原本操場上一處廢棄的旱廁邊斷牆後面的情況,峰碩示意暖瓶也上來,暖瓶一急,趕緊搖了搖頭,拎起肚子上的肥肉示意他也得分人啊!
峰碩隐在樹葉後面仔細看了看,沒瞧錯,是石教官,對面還站着個女人,穿着便服,但仔細瞧瞧也能見她下身穿着迷彩長褲,腳上一雙膠鞋。
呦嘿,會野鴛鴦呢!
只能瞧見石教官側臉,有些扭捏的姿态,竟從褲兜裏掏出一顆大蘋果遞給她。
峰碩也摸摸自己褲兜,竟不知道這褲兜能塞下那麽大個玩意兒。
暖瓶在下面敲樹,峰碩向前夠着抓住那個塑料袋,之後爬了下來。
“看什麽呢?”暖瓶小聲問,似乎有什麽天大秘密被峰碩這野猴子發覺。
“有好戲了。”峰碩笑笑,跟他順着牆根往回跑。
進屋大快朵頤,抛開雞肚子竟還有個小塑料袋,峰碩扯出來,那小塑料袋裏面是兩張電話充值卡和五百塊錢現金。
暖瓶喃喃着不滿“鬧表這小子,也不知道多給點!”
“行了行了,他媽剛動手術,家裏能有多少錢,就他一個獨苗,他表姐還在家賴着嫁不出去又沒工作,他一天跑車你當他能賺多少。”
暖瓶被數落也就沒說什麽,扯了個雞大腿滿手是油的往嘴裏塞“他爸殘疾退伍,怎麽就給了個打更的工作,部隊就沒給找找後勤的好差事。”
“你當部隊是什麽腐敗部門,能解決後面的事就好。”
暖瓶瞧瞧他,沒說什麽。
心想,峰碩這人,打小一起長起來的,也算半根他肚子裏的蛔蟲。他對長輩一向不恭沒大沒小,去年跟軍區參謀在大院吵了起來——為了一輛破雪弗蘭轎車停在人行橫道上,暖瓶知他屬于那種窩裏鬥的,自己說的了,別人卻說不了,峰碩看着像是對部隊對黨和人民敵意頗大,但若是誰當着他的面亵渎,他就炸了廟似的撞了南牆也得跟人死磕。這屬于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典型自負主義,他自己沒有條條框框約束,但別人若是違反紀律他比他老子敢說。
正思忖,突然聽到有人敲門,暖瓶吓了一跳,趕緊把這口雞肉塞進嘴裏,峰碩已經一攏把雞和啤酒罐子都踢到了床下面,順帶着馬紮收好桌子支起來立好,全程速度快的暖瓶都來不及擦手,他人已經走到門邊,不徐不慢得拉開半扇門。
朝外一望,突然一把拉開,順帶着把外面那個立着的小四眼拽了進來。
“你他媽的大晚上的幹什麽!”
張鑫野吓了一跳,他順着挨個寝室敲門送炸帶魚,這還是尤先給的,誰知送到這最後一間卻不見開門之人的好臉色,還仿佛是撫了他三寸胎毛一般。
張鑫野縮了下脖子,但手中帶魚發出的香味兒吸引了暖瓶,他笑嘻嘻得過去,撐開塑料袋朝裏面一看,之後眉開眼笑一把摟過張鑫野來仿佛自己失散多年親兄弟。
張鑫野堪堪擠出一絲笑意,手哆嗦着舉起塑料袋“我,我給大家送點吃的,隊友一場……”
話沒說完,峰碩一把搶過來,也沒看裏面什麽玩意,瞪着他“耗子給貓拜年,你什麽意思!”
“峰碩你別急啊……”張鑫野趕緊擺手“今天大家都累了,食堂做炸帶魚,我是看晚飯的時候沒見你們,怕你們對付一口,就買了些上來給你們。”
尤先說過,若是送到那個叫峰碩的寝室他們不給好臉色,就這麽說。
說完張鑫野還是咽了口唾沫。
峰碩退後倒在下鋪的桌子邊上,掏出一塊剛要塞到嘴邊,想了想又遞給他“你也嘗嘗。”
“我剛吃過了——”
“吃!”
張鑫野沒轍,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接過來吃了兩口。
峰碩拎起塑料袋看看,上面寫着【峰碩】兩個字,又問張鑫野“小四眼,你怕不是只給我們送吧,這一袋一袋是提前裝好的了。”
“給你裝得最多,別的寝室……別的寝室也要照顧一下。”
尤先囑咐,若是峰碩起疑問袋子上的标注,就這麽說,當時張鑫野問她為何不一視同仁都分裝好發一發,反倒是峰碩這一份單獨寫了名字。
尤先當時的回答是,峰碩不好惹,得多給點。
照着尤先說得答了,峰碩卻讓自己先嘗嘗,張鑫野吃了一塊,連骨頭都沒敢吐,峰碩又眯着眼去瞧他半刻,掏出一塊大的遞給他“再嘗嘗。”
“不嘗了……晚上吃飽了……”
暖瓶也說“嘗什麽嘗啊!再嘗就沒了!”
還沒等話音落地砸出八瓣兒,張鑫野突然哎呦一聲,手按着小腹臉色由剛才的虛紅一下子變成刷白,一直白到脖子根兒,最後一癟嘴,沒等暖瓶過來問他咋了,人已經推門沖出去,直奔廁所。
暖瓶半天緩不過來神,等依着門框見他進了廁所才明白過來,大驚小怪得跑過來跟峰碩說“他給咱們下瀉藥!”
峰碩看他一眼“你要是給人下瀉藥你吃啊。”
暖瓶似是不解,皺着眉頭苦想半天“那誰啊?”
峰碩冷哼一聲“背後有高人呗!”
☆、chapter006
第二天集合,自由分組,張鑫野似乎是由于昨天晚上拉了一夜今天臉色不好,尤先也瞧見了,剛開始按兵不動,知道自己可能東窗事發,等人都集結得差不多才站到張鑫野邊上。
張鑫野虛虛得說“尤先啊……昨天那帶魚……”
“噓,別出聲,不能讓人瞧出咱倆熟。”
她一句,撇開半個關系仿佛避嫌,又叫他進退兩難摸不準脈。尤先是見他問了昨天的帶魚的事肯定了自己已然東窗事發,為了避免人家順藤摸瓜懷疑自己,她裝着自己非常不情願的跟張鑫野分在一組,一直皺着眉頭。
張鑫野心裏苦悶,卻叫她一句“不能讓人瞧出咱倆熟”徒生出幾分暧昧,臉上沒什麽紅暈,還是那樣慘白,心裏卻美滋滋得覺着自豪。
石教官看着飒爽,一隊分了一條軍旅帶,先由大家拿着塞在兜裏,提前做熱身運動。
“一會兒,兩人捆腳四百米競速,優先的一隊可以提前休息十五分鐘。”
大家振奮士氣,一個個抖擻精神開始拉練。
壓腿,展臂,兩人一組按照個頭排序,尤先和張鑫野在隊頭,後面的人拉練的時候餘光都瞅着這位隊裏唯一的姑娘,不一會兒大家心就都散了。
從昨兒大家心知肚明不捅破這姑娘身份,到昨天下午訓練時候她的出色表現,再到今天壓腿環節她兩條筆直長腿肆意伸展,支楞出來的時候堪堪露出一截光潤小腿腕,不一會兒,後面一位大哥突然流起鼻血來。
石教官自從昨天知道尤先身份心裏一直想着要留心着照顧一些,見有人流鼻血,厲聲發話“尤先!”
“到!”尤先收腿,站了個軍姿昂首挺胸,石教官走到她邊上“陪傷員去醫務室!”
“是!”
尤先小跑到後面,對着那位鼻血橫流得莽漢伸出手“走吧。”
莽漢低頭一看,她這半截袖迷彩裝正好由于剛剛訓練濕了前襟,也不知是什麽內衣,竟看不出輪廓,倒是胸前鼓鼓囊囊兩顆東西将将要讓那汗水濕到,氤氲着邊緣更加匪夷所思的魅惑,還沒等血止了,又開始橫流。
尤先皺眉,額前濕汗粘着頭簾,輕輕一撩撥仿佛更是挑逗,那莽漢一揚脖,咕咚咕咚咽了好幾口鼻血。
尤先一看這人好不了了,趕緊拉着往外走,正在這時卻聽是教官說“張鑫野,你跟峰碩一組,三人訓練!”
尤先偷瞄了一眼,張鑫野臉色如蒙了死灰,而那峰碩挑了挑眉似乎玩味,卻沒瞧自己。
尤先拉那人去醫務室,不多時問醫生這人是否是中暑了,被告知無妨,她心猿意馬,十分想回到訓練場上。
這邊她期盼的特訓活動正在激烈拉開,別人兩人一組捆綁較量,只峰碩這一組遲遲向前奔跑的時候費了好半天的勁兒。
暖瓶氣盛,汗都濕了褲裆了,見人家遠遠在前使勁掀了張鑫野後腦勺“大哥!你特麽順拐啊!”
實在是別扭,三個人,張鑫野夾在中間,邊上兩個人跑,他難免不順拐,急得眼淚要掉下來了,峰碩卻在邊上說“說好了,我邁左腿接着你我邁右腿。”
張鑫野豆大的汗墜下來,點了點頭,心裏早就慌得聽不進去,又想起昨晚得罪他倆的事,生怕他們半道兒撂攤子把自己清出去。
結果,剛一邁腿,暖瓶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張鑫野!”他氣怒,起身要與他理論“峰碩的話你沒聽明白啊!”
張鑫野慌得縮脖子,峰碩卻帶他到邊上站穩,細致得講“再來一遍,慢一點,找到節奏咱們再跑。”
張鑫野被這突如其來的照顧感動,紅着鼻頭點了點頭。
他們倒不是倒數,蠢笨的人多,不協調的人也多,等過了訓練他們拿了個倒數第三,暖瓶一身肥膘氣喘籲籲,解了束縛帶,峰碩與他二人坐在操場邊的石臺子上望着倒數第一的一隊加罰一圈。
“張鑫野,表現不錯。”
峰碩淡淡得說,張鑫野汗濕了衣領,早就蔫得不成樣子,卻聽他這一句擠出一絲笑“峰碩,今天多謝你了。”
“往後咱們仨一起吧。”峰碩看着遠方朵朵奇雲,沒有沒腦說這一句。
“不行不行……”張鑫野拒絕完突覺不應該,趕忙解釋“我早先答應尤先要一起訓練的。”
峰碩這會兒倒是扭頭看看他,張鑫野心裏毛突突的,他的臉被晚霞照的棱角分明,一種肅然的姿态。
張鑫野突然語結,不知下話該說什麽,心虛懊惱,尤先雖然沒說不讓他對別人講他倆結盟的事,但是張鑫野知道她是個姑娘,這樣拉幫結派勢必會毀她清譽。
而峰碩卻突然炸開一個燦爛微笑,湊近了些,又近了些,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得問“那說說,昨天的帶魚是誰讓你送的吧。”
***
今天訓練較短,傍晚結束各自回屋休息,尤先一直待在醫務室等那位莽漢完事,其實下午就可以歸隊,到了操場卻發現拉練賽已經開始,石教官也有心偏袒一些,叫她回寝室呆着。
這一呆,日落黃昏人也發起蔫來,依着床梆子昏昏欲睡,突然有人砸門。
尤先走過去開門,卻見張鑫野剛訓練完冒着臭汗味立在門口。
尤先皺眉看着他。
張鑫野粗粗喘了兩口氣,之後速度說完一段話,仿佛背稿“尤先,你昨天請我吃飯,今天我請你,咱們去外面吃,翻牆!出去!去外面請你吃火鍋!”
信息量太大,尤先一時沒反應過來,見着他第一反應是抱歉,沒能陪他訓練,又問了他今天成績,張鑫野似乎是有狼在後面攆着尾巴根子似的急“天黑,我給你暗號,貓叫,你去北門牆根邊上等着!”
說完他急急跑掉,剩尤先一個人瞪圓了眼睛語結。
***
等天黑仿佛是個辛苦活兒,尤先一心想着今天對不住張鑫野的事,早早就在牆根邊上立着了,見了日與月交錯,天漸漸暗沉,晚霞绛色沉落,還未等到約定時間就聽見牆外有人叫她名字。
“喵喵喵——尤先尤先。”
尤先一個機靈,不用多等了,心裏暢快趕忙答應。
“翻牆過來,別讓人瞧見。”
尤先興奮,早就想來這麽一出貍貓翻牆出去撒野,今天倒叫這悶葫蘆給邀了個約,此時心緒亢奮,趕緊四顧瞧見無人騰騰騰踩着樹幹上牆,一個劈叉勾到那石牆邊緣,貓腰屈身,貼着牆立在上頭又看了看牆內,無異樣,一咧嘴跳了下去。
這樣高的牆,跳下去震了腳,龇牙咧嘴得直起腰,瞬間吓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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