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過去

顧涵章根本不理會蘇陌，只是悶着頭繼續挖着。

他的眼睛通紅，一副想要爆炸的樣子。

蘇陌蹲下來，狠狠抓住他的手，卻被一把揮開。

顧涵章的悲憤全都積壓在胸口，無論蘇陌做什麽，他都無動于衷。

另一個他在尖叫，為什麽不管廠房材料。如果他能多查看一下，如果他再上點心，悲劇也許就不會發生。

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蘇陌看着他的手破開，出血，卻怎麽也攔不住。

“韓啓山，你幫我把他拽住。”蘇陌去拉韓啓山，兩人合力才把顧涵章控制住。

“哥，你怎麽了？”

顧涵章還在努力掙脫兩人的控制。

韓啓山用兩手把他環住，才讓他安靜下來。

蘇陌流着淚：“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不行你就哭出來。”

斷壁殘垣裏四處散落着衣物、機器配件和各種雜物，別說顧涵章，就是她看了心裏都不舒服。

蘇陌抱住顧涵章，讓他靠在自己肩頭：“好了，沒事了，都過去了。”

也許是蘇陌的安慰起了作用，顧涵章居然無聲地落起淚來。

眼淚順着臉頰滴落，蘇陌覺得自己肩膀濕濕的。

“好了，沒事了，沒事了。”蘇陌不敢再說什麽刺激到顧涵章，只能輕聲細語地安慰他。

韓啓山也在不停地抹眼淚。

三個人站在廢墟裏，像雕塑一樣。

很長時間之後，顧涵章才緩過勁來。

“我們得查查到底是哪裏定的材料。”緩緩站直身體，顧涵章沖着韓啓山交代，“你去查廠房材料是哪裏定的，我查查廠裏有哪些人經手這些材料。”

即使不能挽救，他也要避免下次發生同類的事故。

作為國內的第一個合成氨建設生産廠家，部裏對金源化工的重視可想而知，誰不想立個典型呢。

合成氨生産線的引進都是他和部裏商讨後再實地考察定出詳細的購買計劃。

不過廠房建設材料的要求相對來說沒有那麽嚴格，所以他也沒插手。

其實化工生産車間的要求基本類似，沒有必要非得有什麽區別。

真正重要的不過是抗壓抗震就好，即使如此，他們進的材料也沒有達到要求。

“哥，我去查，你放心吧。”化工廠出事，大哥壓力大，他能做到的也就是幫忙查點東西了。

大哥不方便回京城，他卻無所謂。

只要做過，事情總會有蛛絲馬跡留下的。

“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查事故源頭方面她是幫不上了，不過廠裏的事情她還是可以幫忙的。

顧涵章冷着臉看着她：“你不許摻和進來。”

蘇陌在意他，想幫忙，他很高興，但是真的不能把她拉進這種事情裏。

如果蘇陌出了什麽事情他就真的會承受不住了。

他大約知道是誰炮制了廠房坍塌的事情，那個人既然要和他對着幹，那就好好試試吧，看誰能夠真正把事情做到。

“是何家嗎？”确認蘇陌聽不見的時候，韓啓山問顧涵章。

顧涵章點點頭：“可能是。”

如果不是何家，他真的想不出誰家還有這麽大的能量。

國家和部裏最重視的項目居然都有人打鬼主意，他一定要為大家報仇。

本來，他只是想做自己手裏的事情，根本不想卷到這些事情裏面。家裏的事情有大哥自己支撐就足夠了。可是大家既然不讓他舒服，他也就沒必要裝的人畜無害了。

但是蘇陌不能牽扯進來，她是最需要保護的人，她不能有任何問題。

“你不讓我幫忙我就不管了，但是你們最近住在家裏吧，起碼吃飯什麽的不用操心。”顧涵章不想她插手，她就不管了。

他自己心裏有數，沒必要真的裹在一起。

她什麽事情都不知道，很有可能會打亂他們的步驟，真有需要的時候，相信顧涵章也不會和她客氣。

張秀娟和平平、朵朵都在家裏，如果顧涵章和韓啓山也住過去，起碼還能給他們做個飯。

她知道顧涵章的脾氣，忙起來就什麽都顧不上了。

“那樣不好。”他們沒結婚，如果就住在一起，不知道會有多少閑言碎語，蘇陌不在意，他不能不在意。

女孩子的名譽是多重要的啊。不能因為他受影響。

“家裏人那麽多，能有什麽不好的。而且我也不在乎那些沒用的東西。”在二十一世紀男女都能合租，更何況還和父母住在一起。

也就是現在大家保守，二三十年以後，這都不叫事。

“那也不行。”他受不了有人在背後說蘇陌的壞話。

不管別人怎麽說他高傲、冷漠，不近人情，他一直都不在意。但是想到有人會說蘇陌不好，他光想想就不能接受。

“顧涵章，你和啓山住進去，家裏有六口人，別人能說什麽啊！”真是受不了他磨磨唧唧的樣子。

蘇陌明白顧涵章不是思想老舊，只是想保護她。

但是現在的情況就得特事特辦啊！

“說什麽都可能啊，說我們沒結婚就住在一起了。”

“嘴長在別人身上，你管別人怎麽說，現在事情緊急，你得分得輕重緩急。”蘇陌繼續和顧涵章講道理。

反正她認準的事情，她就得做，管顧涵章怎麽想。

不管顧涵章怎麽想，事情都得這麽辦。

“你怎麽不懂呢，我是無所謂，但是你不一樣，你是女孩子。”顧涵章難得有一次表現出大男子主義。

“是你不懂，你和啓山的精力需要全部放在查案子上，讓你回宿舍住，你肯定會聯想起許多事情，你的精力不是浪費在這些事情上的。”

蘇陌不想讓顧涵章住過去，只是怕他晚上在宿舍的時候胡思亂想。

畢竟是化工廠的宿舍，肯定進進出出遇見過很多同事。

白天有事情忙起來的時候還好，不忙的時候就有可能想起那些點點滴滴。

她實在是擔心顧涵章的心情會受到巨大的影響。

在現在，顧涵章就得全神貫注的重建廠房，力争查清事情的真相。

而且他心思那麽重，她真害怕他一直陷在自責的情緒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