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下午有事嗎?”坐了會兒, 江景行忽然問她。

溫藍不由看向他。

他今天穿的是很正的正裝,白襯衣、西裝、領帶搭配得一絲不茍,修身的西裝襯得他斯文而清貴, 很給人好感。

而眉宇間那種漠然篤定的神态, 又有那麽幾分——恰到好處的距離感。

他這樣問她, 她下意識就回答了:“沒什麽事兒。”

說完就看到他笑了:“那陪陪我?”

溫藍:“……你不用工作嗎?”

江景行笑:“處理完了。”

她真不好推辭了。

中午是江景行請她吃的飯,就在樓下。

中宸不愧是業內首屈一指的風投公司,連內部餐廳都極為高檔。

靠窗邊的位置光線明亮,桌上的圓錐瓶裏插着一支紅玫瑰,花瓣上還沾着水露,嬌豔欲滴。

溫藍看了眼旁邊的餐桌, 發現旁邊桌上都沒有。不會是專門給她插上的吧?

這個認知, 讓她些微赧然, 下意識去看對面。

江景行已經脫掉了那身板正的西裝, 身上換了件駝色的羊絨衫。

袖子堆疊到肘部,露出結實修長的小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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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那種看着清瘦, 其實脫了肌肉很完美的男人, 極是纖長有型, 這樣穿着內衫, 隐約可以看見姣好的輪廓和肌肉線條,讓人心癢難耐。

溫藍又看他一眼,他脖頸處墜着一枚銀色的銅片小吊墜,皮膚白,襯着修長健美的身材, 真是別樣性感。

“怎麽又這樣看着我?”他發現了她的目光, 失笑, “我臉上長花了?”

溫藍被他調侃得不好意思, 抿了抿說:“我跟你面對面吃飯,我不看你看誰?”

江景行只是笑。

他每次凝視着她笑的時候,溫藍都感覺不自在。盡管他看着斯斯文文的,盯着她的時候,她總有種自己是砧板上的肉的錯覺。

菜上來,江景行替她添菜。

“我自己來吧。”

每次跟他吃飯,他自己沒怎麽吃,盡顧着給她夾菜了,她到底是有點不好意思的。

“你什麽時候搬家?”江景行喝一口茶,忽然問她。

“搬家?”溫藍看向他。

“對啊。”他低頭挑着菜,“你不搬來跟我一起住嗎?屋子都整理好了。”

溫藍這才意識過來,他說的是之前他帶她去見過的那個“婚房”。

她忽然就不知道要怎麽接了:“……我這邊還沒整理好,還有些事兒要處理。年後吧?”

“那好吧。”江景行微微一笑。

讓她松了口氣的是,他沒有追問什麽。

這人有時候還是很有分寸的,雖會給人壓力,但不會窮追猛打讓人喘不過氣來。

“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他說。

“什麽事?”

“這個年,我們一起過。”

溫藍很意外他會提這樣的要求。溫藍沒多想,點頭:“好。”

人的心理很奇怪,剛剛一個過分的要求被拒絕後,再提出一個相對不那麽過分的要求,心裏自然就能接受了。

要她現在搬過去跟他住,她肯定是做不到的。

但是,一起過年——轉念一想相對而言還是挺合理的。

而且,許依依和尹荨很快也要回老家了,她一個人呆在屋子裏也挺無聊的,找個伴兒也好。

“那我明天去找你,我們一塊兒去超市,買點兒年貨?”他笑。

她低頭吃東西,很輕很輕地點了點頭:“好。”

還要跟她說點兒什麽,餘光裏看到周叢過來,江景行斂了神色,拿帕子擦手:“什麽事?”

周叢躬身貼近,看了眼溫藍,欲言又止。

江景行微頓,起身對她說:“稍等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好,你去忙吧。”

她看着他離開,像是有所覺察似的,好奇地朝窗外看了眼,這樓層不算高,依稀可以看到底下站着的一道佝偻的身影。

不知何時,天上下起了雪,路上的行人紛紛撐起了傘。便顯得,那道身影更加地單薄、可憐。

她沒多想,起身去洗手間。

這一樓層的洗手間人太多了,她排了會兒,轉道去消防通道。

門一推開,卻發現江景行和周叢在樓下平臺的地方。

“陳默在樓下呢,說想見您一面。”周叢沉聲道。

“見我?”江景行冷笑,隔着鏡片朝窗外瞥了一眼,“這邊演得起勁,那邊跟那幾個董事聯系得還那麽勤。當我是傻子呢?他愛站就讓他站吧。要是暈了,就給他叫輛救護車,我當大發慈悲了。”

“他說之前那些他都認了,也可以幫我們指認徐德沖,只是,法院那邊……”太遠了她有點聽不清,只覺得是比較隐秘的事情,沒有貿然下去。

“我會怕他?”他都笑了。

“是這麽個理,但是窮寇莫追。你确定要這樣……”周叢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直刺頭頂。

溫藍尴尬地站出來:“樓上廁所人太多了,我想下去,不是故意聽你們說話,我……我也沒聽到什麽。”

“沒關系,也不是什麽隐秘的事情。”江景行若無其事地給周叢遞了個眼神,轉而對她笑了笑。

周叢就點點頭,快步下了樓梯。

他邁過樓梯走到她面前,見她還愣着,笑:“要我送你去洗手間?”

溫藍頭皮發麻,忙擺手:“我自己去!”

回到座椅上,不知怎麽,溫藍下意識朝窗外看了眼,那人已經走了。

菜已經涼了,江景行撈起自己的外套對她說:“走吧,我送你回去,這雪越下越大了,一會兒不好走。”

“嗯。”

雪下得很大,路上就很難開了。

原定的下午逛街計劃就取消了,等車開到她那邊,雪已經沒到有膝蓋這麽深。

江景行走到車外,彎腰對還在車裏的她笑道:“看來,老天不讓我走。”

他有一雙極迷人的眼睛,藏在那副眼鏡底下,好似蘊着一汪春水。

連侃人都這麽一本正經的。

可眼神卻并不怎麽正經。

溫藍不知道他是什麽用意,但她是有點難為情的。

他把手遞給她:“不下來?”

她這才把手放到他掌心。

誰知他稍稍用力就把她帶到了懷裏,打橫抱了起來。

溫藍看一眼他踩在雪裏的褲子,已經濕了,鞋襪肯定也不能幸免。

有雪落在發頂,融化成水漬,冰冰涼涼的,她不覺往他懷裏縮了一下。

耳邊聽得他笑了一下:“本來覺得這天氣挺讨厭的,現在改變想法了,真希望天天下這樣大的雪。”

溫藍被他笑得耳朵熱。

外面太冷了,他很快抱着她上了樓。

老小區,樓道裏有些髒,牆皮脫落,牆上還貼着五顏六色各種廣告條。

他應該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吧?

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的那根弦有些繃緊,猶豫會兒才去看他的臉。

樓道裏昏暗,像極了傍晚時分夕陽即将西沉的時刻。這樣的氛圍裏,他的臉倒更是立體有型,有一種昏暗廢墟中滋生出來的靡麗暧昧。

可能是她看他太專注,江景行低頭看她。

四目相對,她又馬上轉開了視線:“……你放我下來吧。”

“到了。”他把她放下。

她忙低頭去摸鑰匙,手忙腳亂的,鑰匙“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剛要伸手去撿,一只寬大修長的手快了她一步。

然後,她就看着他用食指勾起了那串鑰匙,問她是哪一枚,指尖緩緩将鑰匙撫過。

“綠色那枚。”她小聲道。

他從中找出綠色那枚,精準地插入鑰匙孔裏,微微一擰,門發出“嘎吱”一聲——開了。

門開那一刻,溫藍還是有點窘迫的:“屋子有點亂。”

她轉身去找拖鞋,然後拿出了一雙一次性的:“只有這雙,我的鞋你應該穿不上。”

她目光落在他的腳上。

“沒關系。”

屋子裏暖氣有點不足,溫藍給他拿來了取暖機:“這是老小區了,管道不太好。你冷的話……”

“我不冷。”

“那我給你倒茶。”溫藍去了廚房,回來時,手裏捧着一個玻璃杯。

他微微起身,伸手接過:“這是什麽茶?”

不是尋常能看見的那種茶葉,葉片微卷,在熱水中沉浮後舒展開寬大的葉片,顏色嫩綠而鮮豔。

“桑葉茶,我老家捎來的。你沒喝過嗎?”她在他對面坐了,爾後笑了笑,“你這樣的公子哥兒,天天喝的都是祁門、金駿眉吧?”

“你把我說得都快妖魔化了。”

“我哪有?”

眼神對了會兒,她也笑了。

因為下雪,天氣陰沉沉的,竟有些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溫藍坐了會兒,走到窗邊朝外面望去。

雪沒有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不是個好天氣。

“晚上一起吃吧?”這種天氣,沒準路況都癱瘓了。

“當然好啊。”他笑,“那我們晚上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

“我都可以。”

“真的假的啊?”溫藍笑,上下打量了他會兒。

這下輪到江景行笑了:“你這是什麽眼神?”

“你真的吃什麽都可以?”她顯然是不太信。

“我不挑食。”

溫藍看着他,覺得這話沒有什麽可信度。

不過,她的廚藝也确實不怎麽樣,她覺得她得給他打個預防針:“我廚藝挺一般的。”

誰知他還真問了:“有多一般?”

溫藍:“……”這人怎麽回事?

這種時候不該寬慰一下嗎?

江景行端詳着她不得勁的表情,不知為何,心情就是格外好:“我逗你的,我吃什麽都可以。”

作者有話說:

(*  ̄3)(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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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平安夜,女鵝暫時安全[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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