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陳其年以為游北是叫人來吓他的。
雖然他知道游北不會真讓人動自己,但游北的這個态度也太誇張了吧?寫個作業而已啊。
游北更加絕望了,但臉上仍然保持冷漠冷峻冷酷,扭頭看了眼江一六:“信了?”
江一六的下巴都要掉了:“你——你真寫作業啊?和陳其年?!”
說了我他媽是要寫作業啊!
江一六用充滿陰謀論的懷疑态度面對陳其年:“你找北哥到底幹什麽?”
陳其年淡定地說:“寫作業。”
“你有病啊?!”江一六問。
陳其年說:“快要高三的學生放學不寫作業幹什麽?”
江一六:“你自己去寫啊!”
陳其年:“那你自己去玩啊。”
江一六:“你他媽——”
“閉嘴。”游北說,“他爺爺,讓他,這麽幹。”
不,我爺爺沒讓我這麽幹。但陳其年當然不會說出來。
江一六頓時想起了被陳其年的爺爺談人生的恐懼,猶豫許久,說:“如果真是寫作業,就寫吧——不是,北哥,你真寫啊?”
北哥給他一個“我別無選擇,否則要被談人生”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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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六和身後的兄弟們交換眼神。
既然北哥确實是去寫作業而不是被人尋仇,那,那就讓他去吧。
“那,我們走了?”江一六問。
游北點頭。
“你真寫作業?”江一六問。
游北點頭。
江一六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了,看了眼陳其年,眼神非常複雜,包括但不限于警告、警告、警告。
陳其年問:“你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游北皺眉看了眼江一六。
江一六憋着氣說:“沒有啊,嫂子找北哥約會啊,我能有什麽眼神,你們恩愛啊。”
他故意說得陰陽怪氣,身後的兄弟們立刻給面子地哄笑起來,試圖氣死陳其年。氣不死陳其年也要惡心死他。
陳其年的臉果然又紅了起來。
游北冷淡地說:“你們,走吧。”
江一六又對陳其年扮了個鬼臉,然後領着兄弟們走了。
游北沒敢去看陳其年,徑直朝前走。
陳其年跟上去,邊走邊問:“我找你寫作業,你生氣了?”
游北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不,寫作業。”
“從今天開始寫。”陳其年說,“至少考個民辦大學也好啊。”
游北不說話了。
陳其年邊走邊看着他:“我接下來會天天約你寫作業的。”
“約”這個字令游北的內心一顫,臉色更加冷峻。
“你不要再去做危險的事情了好嗎?”陳其年問。
游北不說話。
“我很擔心你。”
“你爺爺——”
“和爺爺沒有關系,這次是我本人關心你。”
游北的腳步停了下來,扭頭看着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陳其年深呼吸:“我計劃好了,你考個民辦大學,大學的時候有很多時間,我給你再慢慢補習,然後你專升本,出來好找工作。”
游北:“……”
陳其年繼續說:“游北,我不能看着你過上不好的生活。”
游北:“我沒,覺得,不好。我,不是,學習的,料子。也不,想學習。不想找,你覺得,好的工作。你別再——”
“然後我們一起供樓。”陳其年見他排斥,就拿出了殺手锏。
游北:“……”
游北:?????????
游北: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突然就要專升本了不說,為什麽我突然還要和你一起供樓了?
游北艱難地問:“你,吃錯,藥了吧?”
陳其年認真地說:“我覺得我喜歡你,游北。”
游北:“……”
游北默默地往後面退了一步。
再退一步。
再退一步。
陳其年回頭看他:“你這是什麽表情?”
游北艱難地說:“你到底,想幹什麽?你也玩,這種,無聊的,大冒險?”
“我說真的啊,我和誰玩這種大冒險?”陳其年的表情非常認真,還推了推眼鏡。
雖然他對自己的感情還有些遲疑,但比起那個,他更迫切希望能夠改變游北的命運。但他知道對游北說別的根本沒有用,否則他爺爺當年對游北說了那麽多,游北怎麽還是那樣子?
所以他只能拿這件事來賭。
無論如何,他賭什麽都要把游北拉回來。
游北非常難得的露出了一絲驚恐,盯着陳其年看了半天,說:“你,有病,吃藥。”
陳其年微微地皺眉:“你不喜歡我?”
游北:“……”
游北:“誰、誰喜——”他警惕地左右前後看了看,看到沒人,仍然壓低聲音,“你別,亂說話。”
陳其年就明白了他的顧慮:“你害怕我被說閑話?沒事啊,我們偷偷地交往,別人也不會懷疑的。”
游北:“……”
比起這些,他此時此刻更想把陳其年拉到醫院裏面檢查一下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陳其年見他不說話,朝他走了一步,多少有些害羞地說:“其實——”
“別過來!”游北猛地說。
陳其年頓住腳步。
游北欲言又止,想了想,轉過身去拔腿就跑。
陳其年:“……”
江一六和兄弟在校門外買了幾串炸串,邊走邊吃邊聊。
“你們說北哥怎麽辦啊?還真他媽寫作業啊?”
“也沒有辦法啊,那老爺子忒會念叨了。”
“以前也沒這樣。”
“快高三了吧。”
“但是也來不及了吧?寫作業有屁用。”
“北哥——北哥——”
“北哥怎麽了?”江一六問。
兄弟目瞪口呆道:“看,北哥。”
江一六和其他人看過去,集體目瞪口呆。
他們的北哥一路狂奔而來,仿佛沒有看到他們,徑直跑了過去,其慌張程度見所未見,仿佛身後追着一個導彈。
北哥的身後追着的導彈——
“游北你等一下!”
陳其年體育成績本來就很一般,和游北的距離越來越遠,一邊跑一邊喊,終于跑不動了,站在原地杵着膝蓋喘兩口氣,扭頭看向江一六。
江一六:“……”
陳其年深呼吸:“元、江一六,你知道游北會往哪裏跑嗎?”
江一六雖然還在懵,但下意識傲嬌:“我怎麽可能會告訴你!”
陳其年也不再問,拿出手機開始打游北的手機,被挂斷,再打再被關斷,再打就關機了。
他再次深呼吸。
就不信了,他一定要把游北拉回去寫作業!
“游北怎麽了?”
“不知道,今天一來就這樣。”
“在說什麽?”
“江一六你來了就好,你北哥怎麽了?”
桌球廳裏煙霧缭繞,燈光昏暗,江一六順着人指着看過去,見到他北哥坐在牆角抱着曲起的膝蓋,把頭埋着,像一只無助又自閉的鹌鹑。
這一定是錯覺!
江一六糾結地說:“我也不知道他怎麽了,他今天不太正常。”
他走過去,“北哥,陳其年——”
“他找到,這兒了?!”游北驚恐地看他的身後,一只手下意識地抓住了臺球桌腳,仿佛下一秒就要躲進去似的。
江一六:“……”
是我的錯覺?!這是我那刀子砍到眼前都不多眨一下眼皮的北哥?!
“陳其年對你做了什麽啊?!”江一六痛心疾首,“你別怕,他沒來!”
游北放下心來。
江一六痛徹心扉:“北哥,他對你做了什麽!你說啊!我們搞不死他——”
“你敢,動他,我,弄死你。”游北沉聲說。
江一六倒是不驚奇他會這麽說,畢竟陳其年是老爺子的孫子,不看僧面看佛面。
“不會真動他,但你這是怎麽了?”江一六說,“我們都很擔心你啊,你今天不正常。”
“沒什麽。”游北站起來,說,“走,去玩車。”
作者有話要說:我最初是想寫北哥炫酷追陳其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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