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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遠驅車趕到公司時,盛澤和另外幾個滋事的藝人已經吵的差不多了。

肇事者聽聞陳遠要來,早逃之夭夭,只剩下盛澤一個人,坐在訓練教室裏哭的梨花帶雨手裏還攥着一堆七零八落的打印紙,仿佛被一場急雨打濕的海棠,可憐又可愛。

看着一地狼藉,陳遠的臉鐵青,忍不住便攬了坐在地上的盛澤入懷,柔聲問,“這是怎麽回事?”

盛澤一邊抽泣着一邊低聲說起事情的起因,陳遠總算是明白過來,那幾個藝人眼紅他拿到了大Ip男三的資源,便過來說了些難聽的話挖苦他,盛澤年輕氣盛,氣不過還了幾句嘴,那幾個二世祖惱羞之下便撕了他的劇本,末了還摔了幾個杯子在這兒。

陳遠心疼的不行。

他也是從新人菜鳥一步步走過來的,個中心酸,他全然能懂。可自己當初到底有李澤旭和李越和保駕護航,雖說沒仰仗他倆拿過資源,卻也沒在公司裏受過一絲一毫的欺辱。

他嘴笨的很,向來不會說什麽好話,只能蹲在地上攬着這個剛到二十歲的孩子,陪他哭,陪他收拾心情。

陳遠不用想也知道欺辱盛澤的是哪幾個人,可這幾個孩子不是樂音高層領導的熟人,便是幾個大的資本塞進來讓他們樂音好好栽培的二世祖,他又如何能真的替這孩子讨個公道?無非是說他們幾個兩句不痛不癢的話罷了。

可說到底,這個社會哪有什麽公平正義可言呢?

陳遠還是打了公關總監何書培的電話,兩個人相識十幾年,是知根知底的夥計,對各自的秉性都一清二楚,便也不再拐彎,直截了當的說,“你家親戚的孩子,文滿譽,還有老秦家的小舅子,範疇信,跟那幾個資本塞進來的孩子一起作威作福,欺辱小盛,你抽空教育教育你們兩家的孩子。另外那幾個小祖宗,我抽空再跟他們聊聊。”

電話那頭的何書培紅了臉,也覺得怪不好意思的,連忙答應下,說,“好好好,我回去就讓你嫂子好好教育這小子,絕不再犯絕不再犯。”末了還嘀咕着,“老陳你咋着這麽關心小盛的?是你熟人?”

陳遠打從以前還沒退出時就對圈兒裏的裙帶關系厭惡至極,後來自己帶了藝人就更是深受其苦,于是語氣不善,生硬的說,“熟人什麽熟人,這孩子沒背景沒後臺的,我們做領導的再不照顧點兒,哪裏還能在這群二世祖面前出的了頭。”

何書培啧啧了幾聲,說,“咱們陳總監境界就是高,老李能找到你這樣的員工,真是上輩子修的福氣。”

陳遠不願跟這個嘴碎又八婆的老男人掰扯,匆匆答了幾句便挂了電話。

他一下一下撫着盛澤的後背,說,“沒事兒啊,以後遠哥就是你的後臺。你只管好好演戲,其他亂七八糟的,哥哥替你擺平。”

陳遠哪裏知道,這些從小苦到大的孩子是經不住安慰的,愈是讓他們體會到關愛的滋味,便愈是大雨滂沱。最後盛澤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歪歪的趴在陳遠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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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打滿了陳遠的肩頭。陳遠卻是渾然不覺。

最後好說歹說,才将這孩子帶上自己的車,送他回了京五環邊兒上的家。

陳遠走進廚房,本是想給他做點吃的,卻發現廚房裏空空如也,回頭對上盛澤有些不好意思的眼神,想起十五年前第一次去李越和家的情形,不自覺神色更柔和了些。

于是陳遠笑着對盛澤說,“來,小盛,跟我一起去超市買點東西。回來遠哥給你做飯吃。”

盛澤有些不好意思,拉住陳遠的胳膊說,“不要這麽麻煩,待會兒我自己點個外賣就成。”

陳遠皺了眉頭,說,“我來都來了,肯定不能再讓你吃外賣了。”

于是盛澤不再堅持,乖巧的點點頭說,“好。”

兩個人去了就近的小超市,陳遠為盛澤挑了兩口鍋,幾個碗盤幾雙筷,油鹽醬醋大米小米澱粉面粉更不在話下。最後繞到蔬果魚肉區,問,“你喜歡吃什麽?”

盛澤的眼裏似乎有星星,閃着光亮,“遠哥你什麽菜都會做嘛。”

陳遠出生在小康家庭,從小父母忙于工作,所以他十來歲便開始自己做飯。到現在廚齡二十多年,稱的起一句廚藝堪比大廚。日常的飯食,在他手下,無一不是色香味俱全。哪怕是不常見的飯,看看菜譜,陳遠也是能做出來的。所以陳遠一向對自己的廚藝很有自信,大大咧咧的說,“你就點呗,你點的出來的我都做的出。”

盛澤眼中的顏色幾番變化,看的陳遠發毛,心道這孩子不會真的心情不好有意為難自己吧……

最後盛澤指着西紅柿說,“就做醋溜土豆絲和西紅柿炒雞蛋吧,我喜歡吃這倆。”

陳遠長舒一口氣,心想,好在他點的是最平常不過的家常菜,他精通得很。

于是陳遠挑了幾個土豆,西紅柿和稱了幾斤雞蛋,推着小車去付錢。

回到盛澤家,才發現家裏沒有圍裙,陳遠索性便直接穿了襯衣炒菜,小心翼翼的卻還是在扣子那兒嘣了幾滴油。不過陳遠于不甚在意。

陳遠把醋溜土豆絲和西紅柿炒雞蛋端出來的時候,還一并拿出來了一鍋湯,指着鍋對盛澤說,“喏,西紅柿雞蛋湯,喝了暖和,對**好。你們年輕人啊,就是不喜歡喝湯。”

盛澤眼裏的光幾乎要把陳遠點燃了燒着了,說,“遠哥你也不老啊。”

陳遠覺得這話好笑,說,“嗯,還行吧,不過我兒子見了你啊,肯定是要叫哥哥的。”

盛澤突然眼神暗了暗,問,“你兒子,是……”

陳遠笑了笑,沒作隐瞞,“小越是我代孕來的,我跟我哥哥兩個人在一起之後,我總覺得,缺點啥。就,不大像個家你明白麽。我又一直喜歡小孩,就去國外代孕了小越。”

盛澤眼神又柔和了不少,纏着他問了許多陳越的事情。陳遠本就是個愛秀兒子的人,開了這個話題便叽叽喳喳說起來沒完沒了,無非是說,小越有多乖,學習多麽好雲雲。

盛澤不覺得煩,盯着陳遠的眼睛聽着,飯都忘了吃,還是陳遠提醒,再不吃就要涼了。

盛澤這才拿了筷子,夾了口西紅柿炒雞蛋放在嘴裏,細細的品味,又夾了口土豆絲。眼神變得呆呆地。

陳遠只覺得奇怪,心想,也不至于好吃到呆了吧。問,“怎麽了?是不是太好吃了所以驚呆了?”

盛澤眼裏暈了一層水汽,說,“跟外面飯店裏吃到的不一樣。就特別好吃,像小時候爸爸做的。”

陳遠說,“嗯,跟飯店做的肯定是不一樣。飯店裏油大料多味兒重,一般家裏誰那樣做飯啊。不是,你爸怎麽了?”

盛澤低了頭,說,“我十二那年就死了,後來媽也改嫁了,我就走南闖北的,漂泊不定,後來就簽了咱們公司。”

陳遠心裏一顫。早知道他家庭不好,沒想到差到這種程度。怪可憐人的。于是低聲安慰,“好了好了,都過去了,以後想吃哥再給你做。”

盛澤點點頭,“哥,你真好。”

陳遠是下午四點回到的家。回來時李越和正坐在沙發上看文件,聽了他的聲音連頭都沒擡一下。

陳遠皺了眉頭,奪過李越和手裏的文件,語氣不善又帶着幾分強硬,“不是都敲定了麽?怎麽還看?周末在家就好好休息,還要不要你的身子了?”

李越和擡頭看着自己的戀人,細細打量,最後目光落在他的襯衣上,語氣有點冷,問,“你管我?”

不同于以往笑嘻嘻的撒嬌,這三個字如今被李越和說的就如同六月的雪,一下子澆滅了陳遠那顆溫溫熱熱的心。

陳遠想了想,今天确實是自己不好,說着陪他健身,陪他一整天,卻中途被叫走。想到這裏,陳遠忽又覺得心裏有些舒爽:自己戀人的心思不再是天邊月,水中花,看得見,摸不着。于是好聲好氣的解釋,“我這不是忙麽?小盛他一個草根,被公司裏幾個二世祖欺負,我覺得他可憐兮兮的,忍不住便多關照了幾分。哥哥你還生氣了?”

李越和不理他,拽過陳遠手中的文件便往卧室裏走。

陳遠不依,從後面抱住他,掰過他的身子想吻他的唇,卻被李越和一下子躲開了。李越和做出了一個明顯生冷而防禦性的表情,讓陳遠瞬間入墜冰天。

李越和嘴角扯出一個有點不屑的笑,“陳遠,你确定不換件襯衣再來親我?”說完“嘭”的一聲摔上了門。

陳越聞聲從房間出來,瞥了一眼陳遠,語氣不善的問,“爸,你倆這又吵架了?”

陳遠心頭好大的霧水,沒答話。陳越覺得無趣的很,關上門複又進了自己屋子裏去。

陳遠脫下來衣服,左看看右看看,怎麽也不明白,這件衣服到底是怎麽惹哥哥生氣了。

索性團了團,扔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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