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縱容

聞言，皇上僵在了原地，嗆得直咳嗽，滿面通紅：“你說什麽？！皇後當真如此說的？”

方宇一臉苦色，這叫個什麽事兒啊，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兩個都是主子，他誰也得罪不得。

不過皇上自幼就是內斂深沉的，還從沒有今日這般失态的時候，他竟然有些期待皇上學豬叫的樣子……

皇上起身，怒氣沖沖的去了鳳儀殿，想要好好問問雲玥，到底知不知道什麽叫做天高地厚。

雲玥看着皇上走進來時鐵青的臉色，心中一喜，這是終于生氣了嗎？

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雲玥決定再添一把火：“皇上是來給臣妾學豬叫的嗎？”

此話一出，滿殿的內侍宮女們都瞪大了眼睛，皇後娘娘也太恃寵生嬌了吧，她面前站着的，可是堂堂皇上！

雲玥心裏也有些犯怵，生怕皇上一個震怒就把自己拉出去砍了，但是不下一劑猛藥，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雲玥也就強忍着心裏有些慌亂，直視着皇上。

如果這一次皇上再沒有任何的反應，她可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該用的方法已經都試過了。

每一次都是冒着掉腦袋的風險在做這些事情，若是都這樣了還不行，那就只能用更危險的辦法了。

皇上鐵青着臉，指着雲玥：“朕的好皇後，你可真是膽大包天！你可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麽事情？”

侍女們皆是眼觀鼻鼻觀心，生怕戰火殃及到自己。

皇上一揮手，命所有人都退下。

內侍宮女們如蒙大赦，趕緊退了出去，但是還不忘豎着耳朵聽裏面的動靜。

方宇作為皇上的貼身內侍，自然不可能讓他們留下，不管怎麽樣，還是要保全皇上的顏面。

雲玥也不甘示弱，怒瞪着皇上，諷刺道：“看來皇上并非誠心，既然如此，何必送來那些子禮品？”

天知道，這些話都是雲玥壯着膽子說的，不然，她就是再不怕死也不敢這麽跟皇上說話。

皇上都能對雲玥縱容到這個份上，實屬不易了。

換作旁人，早就暴怒把雲玥拉出去砍了，管她到底是什麽人。

皇上眼珠一轉，第一次想出了一個這般陰損的法子：“皇後若真的想聽，朕學就是了，只是皇後到時候還是不要動怒的好。”

雲玥滿不在乎的點點頭：“皇上寬心，今日之事，臣妾必定不會傳出去半個字！”

皇上如同鹦鹉學舌一般，重複了一遍：“皇上寬心，今日之事，臣妾必定不會傳出去半個字！”

雲玥瞪大眼睛，還有這麽玩的嗎？！

這般陰險狡詐！虧他還是一國之君！

被戲耍了之後，雲玥滿心悲憤，奈何有言在先，不得傳出去半個字，更不得動怒。

于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雲玥，惡狠狠的瞪了皇上一眼。

皇上摸了摸鼻子，沒錯啊，這個方法還是方宇告訴他的，他覺得不錯，便拿來用了。

不過看着雲玥這個憋屈的神情，皇上第一次覺得自己打了一次勝仗，贏得漂亮。

兩個人就像是互相較勁一樣，誰都不肯退讓半步。

自然，若不是皇上一直在縱容，雲玥也不可能有這麽大的膽子。

回過神來以後，雲玥發現，自己的計劃又一次被扼殺在了搖籃裏，都已經這樣了，皇上還能不動怒，反而将她戲耍了，果真不容小觑。

雲玥的漫漫出宮路，連一只腳還沒踏出去。

宮女內侍們看着雲玥的臉色，就知道，皇後那膽大包天的要求必定沒有成功。

不然，依據這些日子的相處來看，皇後娘娘早就高興地四處炫耀了。

呃......畢竟能讓一國之君學豬叫，也不失為一件壯舉了。

若是真的傳揚出去，想必雲玥一定能夠被載入史冊，流芳百世。

只可惜，不管成功與否，皇上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傳揚出去。

不僅僅自己會成為衆人的笑柄，就連雲玥也不會被那些禦史放過。

在皇上的警告下，鳳儀殿的宮女內侍們都選擇性的将這件事情忘記了。

風言風語什麽的，哪裏比得上自己的小命重要啊。

旁人不知道，可不代表姚羨清不知道。

他入宮和皇上下棋的時候，方宇一時嘴快，将此事完完全全的說了出來。

姚羨清微怔，手上的動作也有些緩慢了下來：“皇上與皇後鹣鲽情深，當真令人羨慕。”

是啊，可不是令人羨慕嗎？

如果不是為了那件事情，想必如今和雲玥如此胡鬧的，就是自己了吧。

這麽想着，姚羨清的嘴角不覺有幾分苦澀的意味。

可是就算重來一次，他大概也不會有什麽別的選擇，姚家，就是一個泥潭。

皇上察覺到他的失神，想到先前聽說丞相府和明郡王府有婚約一事，心中陡然有些不舒服。

但他是皇上，怎麽可能因為此事質問臣下，也只能自己在心裏想想。

姚羨清也知道，當初雲玥說自己一定會想辦法出宮，再想到今日方宇的話，雲玥一定會不顧一切的胡鬧，直到皇上厭棄她為止。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并沒有什麽用，皇上反而因為雲玥的與衆不同，對她的興趣日漸濃厚。

在這麽下去，雲玥遲早會引火燒身。

緣分已盡，姚羨清實在不願意，雲玥會因為此事惹怒皇上，最終孤苦無依。至少在他完完全全有能力護雲玥周全之前，雲玥都要好好的待在宮裏，這樣，才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雲玥聽聞宮女禀報，羨清公子和皇上在下棋，帶了一份糕點就去了禦書房。

雲玥一進門便跪下：“臣妾那日實在是有些放肆了，今日特地帶了一份糕點，來向皇上請罪。”

糕點......

皇上和姚羨清的身子都不約而同的抖了抖，這是他們的噩夢。

皇上強自鎮定道：“這糕點可是皇後親手所做？”

蒼天保佑，最好不是，不然皇後廚藝感人的事情傳出去，皇上可就不知道該怎麽收場了。

雲玥搖搖頭，目光卻在姚羨清身上：“今日時間倉促，還未能來得及，皇上若是想吃，臣妾改日做給皇上就是。”

皇上幹笑兩聲，這才放心的向姚羨清點頭示意。

姚羨清別開臉，笑道：“今日托皇上的福才能吃到如此美味的糕點，謝過皇後娘娘了。”

姚羨清在提醒，提醒雲玥的身份早已經不再是明郡王府的郡主，而是母儀天下的南錦皇後。

就算是雲玥想要說些什麽，現在在皇上面前，也不能表露出任何。

皇上又道：“若愛卿哪日嘗嘗皇後親手做的糕點，才要真的謝恩。”

姚羨清眼角一抽：“臣不敢接受皇後娘娘隆恩，既然皇後娘娘來了，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越是呆在這裏，漏出的破綻就越多，這樣下去，雲玥在宮中的日子就會越發難過，自己的心裏，也就越難過。

雲玥自知自己來的不是時候，但是聽到下人回禀，就一門心思的想要來看看，他到底過得好不好：“原是臣妾打擾了，皇上，臣妾就先告退了，您和羨清公子繼續下棋吧。”

皇上微微颔首：“朕過些時日再去看你。”

這話不過是說給羨清聽得，誰人不知，皇上日日歇在皇後宮裏，後宮裏的妃嫔都被冷落了。

雲玥攥着手，隐在寬大的袖子裏，生疼生疼的。

桃玉跟在身後，待徹底走遠了才道：“娘娘，您方才失态了，在這麽下去，對您和羨清公子而言，都是有害無益的，您可別一時糊塗，拿整個郡王府和丞相府做了賭注。”

這些，雲玥都知道，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沒有直接跟着羨清私奔。

貞婉儀近些日子過得不錯，往日裏那些對自己刻薄的妃嫔，看在自己和皇後的關系上都來阿谀奉承了，她性子恬淡，素來不在意這些，也都讓人回了。

雲玥心中煩悶，也就到了貞婉儀的宮裏小坐。

門口的內侍們看見雲玥，都跟活脫脫見了鬼似的：“奴才參見皇後娘娘！”

貞婉儀聽到聲響，趕緊出來迎接雲玥：“皇後娘娘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