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重生

“娘娘！”瑩芝真切的看到熙和的手垂了下去，眼睛瞪的大大的，布滿血絲。

瑩芝跪爬到熙和跟前，抱着熙和的屍身痛哭：“娘娘，是奴婢不好，奴婢護不住娘娘，護不住小殿下，是奴婢的錯，奴婢……到地底下服侍您與小殿下。”

“嘭”的一聲，瑩芝撞向了一旁的柱子，鮮血四濺。

皇後根本不理會這些，冷聲問道：“皇上駕到是怎麽回事？皇上不是被本宮的父親擋在乾清宮了嗎？怎麽會來這裏的？”

若是讓皇上知道，她害死了熙和貴妃，皇上……絕不會饒了她。

皇後貼身宮女甜雪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說道：“娘娘，皇上根本就沒來，是門口的一個太監胡亂喊的，就是為了讓瑩芝沖進來。奴婢打聽過了，皇上這會兒還在乾清宮，與攝政王商議西齊國來使的事。”

皇後拍了拍心口，長出了一口氣，扭頭看向身後的狼藉說道：“還愣着做什麽？趕快收拾殘局。”

皇後不顧絨毯上的血跡，一步步走向熙和的寝榻，看着熙和痛苦的死狀，啐了一口說道：“本宮不過是輸你一局，而你……這一次，走的是死路！”

妙芝手足無措的跪在皇後腳邊，驚恐萬分的說道：“娘娘，瑩芝撞柱而亡……這……這要怎麽與皇上交代啊。”

一下子，熙和貴妃死了，皇長子死了，便是瑩芝也死了，如此，她這個熙和貴妃的貼身宮女還……還怎麽成為小主啊？

皇後許了她小主的位份，可……皇上還沒有承認啊……

皇後掃了一眼暖閣，這承乾宮，比之她的坤寧宮還要像後宮之主的寝宮，觸目的紅，這個壓了她一年多的貴妃，終于死在自己手中了。

“瑩芝摔死了皇長子，熙和貴妃怒火攻心而亡，瑩芝畏罪自裁。”皇後笑看着妙芝說道：“只要你讓皇上相信了這件事情，你自然會是後宮中的小主。”

“可……可是皇上若是問，瑩芝為什麽要摔死皇長子，奴妾要如何作答啊？”

妙芝害怕極了，她原想着，她只說她照顧皇長子，旁的事情，什麽都不知道，可如今……如今要怎麽說？皇長子也沒了啊。

皇後若無其事的向外走去，說道：“那是你的事，你若是不能自圓其說，那本宮就說，是因為你要成為小主，而瑩芝不能，記恨之下做出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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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才不會在意這些，只大步上了轎攆，低聲吩咐道：“本宮今日，一直在坤寧宮等待皇長子的到來，從沒有來過承乾宮，記住了嗎？”

在場宮女內監紛紛應諾，那些不應諾的人，早已經被打死了。

妙芝在暖閣裏團團轉，看着絨毯上的血跡，死死的咬了咬牙，終是沖着一旁的柱子而去，用的力氣并不那麽大，但還是如願以償的磕破了頭……

“娘娘！小殿下！奴婢不活了，奴婢要去地底下伺候娘娘與小殿下啊……”妙芝捂着自己的頭，哭的肝腸寸斷，而床榻邊的熙和，死不瞑目的盯着她……

與此同時，隐月閣的淩常在猛然睜開了眼睛。

其身邊伺候着的晴翠一哆嗦，連藥碗都打碎了，那是怎樣的一種眼神啊，絕望，徹骨的陰寒……

“小主，您……您這是怎麽了？”晴翠一邊撿着絨毯上的碎瓷片，一邊說道：“小主放心，太醫說了，您是勞累過度的緣故，貴妃娘娘那邊的賀禮是不用那麽急的，您不用日夜熬着繡，您雖不及德妃娘娘，但您也是與貴妃娘娘一道陪嫁來的……”

床榻上的熙和一時微怔，什麽小主？什麽不及德妃？

一個穿着櫻草色半臂的宮女腳步匆匆入內，“噗通”一聲跪下，神色焦急道：“小主，不好了，貴妃娘娘與皇長子……一并去了。”

熙和沒說話，只神色怔怔的看着周圍，入目的月光藍色帷帳，紫檀木小朵薔薇擺設，以及身邊的這兩個宮女，并不是她身邊的妙芝，瑩芝……

晴翠不小心被碎瓷片劃破了手，将手指放在唇邊吸下血跡，不相信道：“寒香，你莫要胡說，這怎麽可能？不是說，皇長子除了不足月，稍稍有些先天不足外，好的很嗎？貴妃娘娘不是也好好的？便是皇上都下了旨意，說是母子平安，要大赦天下呢。”

“晴翠，咱們隐月閣離得遠，不知道實情，也沒人想着來通知咱們一聲，承乾宮上下亂成了一團，貴妃娘娘面前的瑩芝畏罪自裁，妙芝也撞破了頭……”

寒香抿唇看向床榻上的淩常在：“小主，這可怎麽是好？若是沒了貴妃娘娘，您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熙和什麽也沒說，撩開錦被，趿拉上繡鞋，緩步向妝臺走去，銅鏡中顯現出一五官精致的面容，鳳眼瓊鼻，清秀絕俗，雖不及她的端莊雍容，但也自有綽約風姿。

熙和手指緩緩撫過耳邊鬓發，她在西齊時，為了救弟弟，耳邊曾被刀刃劃破，有小段的突起疤痕，可這幅面容上，光滑細膩，膚如凝脂。

沒有疤痕……沒有……

那她是誰？

晴翠顧不得絨毯上的碎瓷片，急急站起身來，說道：“小主是要挽發梳妝嗎？”

熙和沒說話，一旁的寒香道：“這個時候是要去瞧瞧的，德妃娘娘也是的，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怎麽就不派個宮女說一聲，怎麽說，咱們小主也是西齊人，除了咱們小主，還有誰與德妃娘娘親近？”

熙和猛然回頭，看向寒香，目光陰寒：“德妃？”

寒香被唬了一跳，腿軟跪地道：“小主別惱，雖……雖然德妃娘娘待您不及貴妃娘娘，但……如今除了德妃，小主您……也沒有其他倚仗。”

熙和望向雕花銅鏡，她終于想起來，銅鏡中的人，是誰了。

當初東楚與西齊結秦晉之好，她帶了兩個陪嫁，一個便是如今的德妃，另一個，便是銅鏡中的人。

不怪她一時想不起來，這個淩常在原是罪臣之女，要沒入宮廷教坊司，她一時動了恻隐之心，便點了她一道和親，卻不想，如今，她竟是成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