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浪尖

晴翠急忙跪地，帶了哭音：“小主，不肯要奴婢了嗎？”

淩曦搖了搖頭：“不是不肯要你，只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位置，魚兒在水裏才得自在，你非要讓魚兒去爬樹，既是難為了魚兒，也達不成目的。”

榮寶也知晴翠忠心，但淩曦要複仇，身邊的人，必須是精明的，晴翠這樣的宮女，留在淩曦身邊，只會給淩曦添麻煩。

“晴翠，咱家斷不會委屈了你，這陣子，就挑出七八個人來，你自己挑，瞧上哪個是哪個，再者，都是為小主當差，在宮裏還是宮外，沒分別。”榮寶安撫道。

寒香深吸一口氣，拉起晴翠，溫聲道：“忠心小主的人不多，小主在宮中需要銀錢周轉，不是你去，就是我去，你斷不能想左了，小主都是為着你好。”

晴翠心裏頭都明白，是自己不争氣，在宮裏幫不上忙，可到底心裏頭是難過的，雖答應了，但神情恹恹的，說是去禦藥房要藥材，走着走着，就到了禦花園，尋個無人處坐了，無聲哭泣。

哭的眼淚流幹，心裏也通透了，寒香與榮公公說的不錯，她在宮裏沒本事，但去宮外為小主盯着鋪子卻是成的，決不讓人吞了一文錢銀子，如此想着，晴翠起身要離開，卻聽得兩人閑言碎語。

“冉心，我便是不明白，娘娘何必虧了那副棋子？”是永和宮的琴心。

冉心回道：“你可真是蠢笨，咱們娘娘什麽時候做過吃虧的事情？明個兒就是十五，要去慈寧宮給太後請安，到時候，咱們娘娘要自請去為皇貴妃殉葬。”

“什麽？殉葬？”琴心驚呼出聲。

冉心笑道：“瞧你吓得，咱們娘娘是四妃之位，哪裏有四妃去殉葬的道理，那可不是打太後與皇後的臉嗎？咱們娘娘不過是尋個由頭，讓皇上對咱們娘娘另眼相看罷了。

你不是不知道，宮裏人都在說，咱們德妃娘娘是個忘恩負義的，這次就要讓她們瞧瞧，什麽叫做‘姐妹情深’。”

“那……娘娘賞給淩小主那副棋子？”琴心自問沒有德妃那份城府，但身為奴婢，也要懂得主子的心思。

冉心低聲解釋道：“與皇貴妃最親近的，除了咱們德妃娘娘，還有誰？還不是那位收了榮寶的淩貴人？左不過淩貴人身子孱弱，也活不了幾年，後宮妃嫔們，可是記着皇上那句‘深得朕心’呢，不推她出去，推誰？”

“原來如此，這是為皇貴妃殉葬的大事，若是淩貴人去求皇上，皇上怕是愈發惱了她，定要她殉葬不可的，咱們娘娘可真是聰慧。”琴心稱贊道。

晴翠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事情，她腦子裏一片空白，只一心念着，她要趕快告訴淩曦，讓她攔住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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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知她走的時候，正正踩到一根枯枝，“嘎巴”一聲，格外清脆。

“是誰？”冉心與琴心急忙奔着聲音處尋去，正正堵住了晴翠。

“你怎麽會在這裏？”琴心神色陰狠，動了殺機，方才這番話，斷不能被晴翠傳出去。

晴翠咬着下唇道：“奴婢……奴婢要去給小主拿藥，路過這裏……”

“路過？這裏可不順路。”琴心咄咄逼人道。

晴翠不知如何作答，只想着該怎麽逃跑才行。

“你瞧你，都把晴翠妹妹吓到了。”冉心溫柔張口道：“晴翠妹妹別介意，我與琴心在此偷懶，卻不想被你撞見，可真真是羞愧的緊，還請晴翠妹妹莫要告知旁人才是。”

“不會的，我絕不會告訴旁人的。”晴翠滿口答應着，只要讓她離開，先将事情告訴自家小主便好。

冉心輕輕的拍了拍晴翠的肩，笑着從袖籠裏拿了一顆糖丸：“那晴翠妹妹吃了這個，我便信了你，這是禦膳房專供正三品主位的糖丸，尋常人吃不到，你吃了這個，便與我和琴心是一路的，自是不會告發我們了。”

晴翠盯着那糖丸，有些遲疑。

冉心挑眉笑着，威脅道：“怎麽，晴翠妹妹不肯？”

晴翠斟酌一二，沒什麽比自家小主殉葬一事更重要，因而毫不遲疑的将那糖丸吃進了口中。

冉心笑笑，拉着琴心讓出一條路來：“晴翠妹妹慢走。”

晴翠顧不得旁的，提起裙擺便跑，生怕琴心冉心後悔，追上來，要了她的性命。

琴心見晴翠越跑越遠，跺腳道：“你怎麽這麽就放她走？若是她将事情說給淩貴人知道，讓娘娘知曉是你我亂嚼舌根洩了密，怕是饒不了你我。”

冉心拍了拍手，在一旁的水池裏淨了手，淡然說道：“你怕什麽？我敢放她走，就敢确定，她說不出，若是這個時候，你将她殺害，才是給娘娘添了堵。”

晴翠狂奔着回了碧雲居，直接跑進暖閣。

淩曦正與榮寶說話：“西齊那邊安排好了嗎？”

“安排妥當了，德妃這邊，應該再等兩日，便可得到消息。”榮寶回道。

淩曦正欲再說，卻是晴翠不管不顧的跑了進來。

“怎麽回事？”淩曦不悅的問道，她與榮寶說的事，很是機密，并不适宜晴翠聽到。

晴翠張口說話，她要将德妃的計劃說給淩曦聽，可是她努力張口，只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淩曦皺眉，急急行到晴翠跟前，晴翠正詫異的捏着自己的脖子，她，竟成了啞巴？

淩曦診脈，眉心輕蹙，有人給晴翠下了毒，讓她不能說話。

“晴翠，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寫給我看。”淩曦伸手拿了書案上的紙筆，遞給晴翠，晴翠哭着搖頭，寒香此刻進殿，喃喃說道：“小主，奴婢與晴翠不識字……”

晴翠嘶吼的更加厲害，她不會寫字，不會說話，要怎麽告訴淩曦，她現在很危險，要被推去殉葬？

淩曦将手放在晴翠的肩上，盯着她的眼睛說道：“別哭，仔細聽我說，我來問你，給你下毒的，是不是德妃的人？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不該聽到的，所以德妃給你下毒？”

晴翠急急的點頭，生怕淩曦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