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從玉樞山上下來後,司馬尋就往亥峰弟子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迎來了不少人探究的目光,顯然都是聽說了峰主去了今日早課,還朝沈尋行禮這事的。
“看,是沈尋從玉樞山回來了。”旁邊傳來了斷斷續續的議論聲。
“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有人感嘆道。
“哼,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還真讓人看不慣。”有人不爽道。
“若你被記在了神君的名下,你也可以這樣。”
“白芙的那件事神君肯定還不知道,不然肯定将他逐出玉樞山了。”有人一口的酸意。
司馬尋面無表情地從人群中穿過。
作為魔君,他自是早就習慣了萬衆睹目的感覺,但玉墜中的沈尋就沒這麽淡定了。
沈尋此刻正語氣頗為悵然地在腦海中感嘆着。
“我以前一直都以為師父他不管我了,沒想到師父他其實對我這麽好。不僅給了我這塊玉墜,還有吃的,又傳了我功法。”
司馬尋:“……”這話聽起來怎麽就讓人有些不舒服。
司馬尋在腦海內嘲諷道:“是給我的,又不是給你的”
沈尋不卑不亢:“魔君大人,您用的是我的身體,師父他以為您是我,才會……”
好的,他知道沈尋又跑到身體裏偷聽他的想法了。
只是,突然有點心酸酸是為什麽!
而且,他為什麽要和一個不知道要比他小多少歲的家夥争論這個問題?
司馬尋在腦海內語氣不善,繼續道:“先前洛子塵叫演示什麽狗屁長搖劍法的時候,你蹲在玉墜你一聲不吭,是不是就想着等他看穿了我的破綻,可以幫你把身體奪回去了?”
沈尋:“我沒有。對、對我師父尊重點。”
司馬尋:“……”
啧啧,這口氣,慣會得寸進尺!
沈尋繼續解釋說道:“我沒有這個想法,我知道是您救的我,也不想害您。是因為師父他在的時候,我總有一種要被看穿的感覺才不敢說話的。”
沈尋:“對了,之前在那個叫陳落的師兄身上,也有這種感覺。”
自以為和司馬尋已經相處甚好的沈尋毫不猶豫地将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司馬尋眸色微斂,此事倒也可能,他在沈尋身體是剛醒過來的時候,洛子塵一見他便瞧出了他神魂受損。
若說洛子塵看出玉墜中有什麽蹊跷,倒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那個陳落,他倒是不知底細。
不過眼下看來,沈尋應該是還沒有暴露的。
“本尊暫時信你這一回,以後小心待着不要被看出什麽破綻。等本尊修到了出竅境,找到更好的身體,說不定一高興就把你這具身體還給你了。”司馬尋漫不經心地在腦海內說道。
至于等他修到了出竅境,沈尋還能不能活下去,就另說了。這個心思被司馬尋悄悄隐了下去,沒在腦海裏想半個字。
沈尋聽了這話,倒是頗為欣喜。
過了一會兒,他又悶悶道:“我今日這才算是真正在師父面前露了臉,結果你就在師父面前把我的臉都丢光了。”
司馬尋:“……”
他還好意思說,還不都怪這具愚蠢的身體不争氣!
回到弟子房的時候正好也遇到武大壯也剛回來。
見到他就想要伸手朝肩上摟過來,結果被司馬尋一個殺氣滿滿的眼神給制止了。
“小尋你至從昨日回來,怎麽總給我一種怪怪的感覺。”武大壯無意識地說道。
“是麽,哪裏怪?”司馬尋面無表情問道。
聽到這話,武大壯回過頭仔細朝他看過來。司馬尋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即移開目光繼續往房內走去。
武大壯搖了搖頭,“說不上來,就是感覺比以前更冷了。”
此時還在身體中的沈尋感受到司馬尋湧出的淡淡殺意,連忙道:“武大壯他一向頭腦簡單,不會發現的!您可千萬別殺他,如果您要對他動了手,我——”
“你要怎樣?”司馬尋在腦海內淡淡問道。
沈尋一遲疑,似乎他暫時也想到什麽辦法:“我、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司馬尋:“好像你現在的樣子和鬼也沒什麽區別。”
沈尋:“……”
兩個人進了房間後,武大壯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張金色的卡片,臉上露出些愁容。
“這是這次酉峰仙集的通行符,梁華清找我要,我沒給他。今日午後,我瞧見白芙那個小娘皮好像又勾搭上了梁華清,若是他們聯起手來可就糟了。”
“我倒是還好,實在不行就把這通行符給他就是。就是白芙的事,小尋你一定要小心些。”
“梁華清他和子峰峰主梁恪沾親帶故,子峰的人都要給他幾分面子,又是主刑罰的……”
“梁恪?”司馬尋一愣。
武大壯點了點頭:“梁峰主在長搖山的地位可只比掌門低那麽一點點,可以算得上是長搖排行第二的了。”
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又道,“這裏面當然還要把神君除掉。”
司馬尋不知是想了些什麽,臉上露出飄忽的表情,嘴角勾出了一個嘲諷的笑意。
他原打算回來了就往沈尋說撿到天魔決的後山去看看,但不知為何,這具身體自從玉樞山回來,便渾身透着不得勁。
司馬尋眸子裏帶着些不屑,這具愚蠢的身體也太嬌弱了些。
只是眼下卻是沒什麽力氣再去後山走一趟了。反正離天魔決的發作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此事往後推些也不是很打緊。
這般想着,他便沒太在意,躺在床上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第二日天亮,武大壯瞧出了些他的不适。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要不今日的早課就不去,我去幫你給學堂長老請假。”武大壯問道。
司馬尋斂目詢問:“今天是什麽課?”
“第一堂還是昨天李長老的課,第二堂應該是複習之前學過的長搖基礎劍法。”
司馬尋:“我去。”
武大壯狐疑地看着他,昨日不是一臉不情願不樂意的,今日這病着了,還上趕着要去學堂?
“第二堂課的秦長老可是個嚴厲的,如果你不舒服,記得要早些請了假。”武大壯提醒道。
司馬尋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第一堂課的還是李長老的仙門典籍。
依舊講的是昨日的仙魔大戰,不過今日他總算是沒有再胡編亂造魔頭和長搖神君之間的不得不說的那些事了,轉而講到了當年仙魔大戰中表現出色的幾個英雄人物。
“當年的仙魔大戰,戰況那是異常的激烈。典籍上記載的羅峽谷之戰便是慘烈至極。”
“當時我長搖門下十幾名弟子被大批九幽宮魔族之人困于羅峽谷之內,衆先輩們誓死不降,瀝血奮戰十餘天。”
“但到最後,從中殺出來的,就只有一人而已。”
“而此人,就是我們長搖十二峰子峰的峰主梁恪,如今也正是他掌管了長搖山的刑罰一職。”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司馬尋不由搖了搖頭。
長搖十餘名弟子被困是真的,瀝血奮戰十餘天也是真的,只不過梁恪從中殺出來,那就可笑了。
當年在羅峽谷的戰事,他印象還蠻深刻的。
無他,僅僅是因為那十餘名長搖弟子誓死不降,到最後竟然毅然自爆,讓他九幽宮着實是損失了大批人馬。
這般鐵骨铮铮之人,其實他心底是極佩服的。
至于梁恪。
挺有趣的,這小家夥當初見他的師兄弟們自爆,就被吓得尿了褲子,哭着喊着要加入他們九幽宮,只求饒他一命。
他自然看不上這樣的軟骨頭,便随意讓人将他關了起來,沒有再關注過。後來也不知是使了什麽奸計,竟給他偷偷逃脫了出去。
這小家夥回去後就将羅峽谷大功都攬到了身上,得了衆仙門的一致嘉獎。
倒是沒想到,如今這樣的人也能成為了長搖山一峰之主,還是掌管刑罰的。
司馬尋的臉上嘲諷。
聽着這些故事,司馬尋甚覺有趣,開始翻起了手上的一本仙門典籍來。
其中歌功頌德勝者的詞彙溢美,叫人看起來就臉熱。抹黑敗者的描述亦是無所不用其極。
就連他自己看了,都覺得九幽宮無惡不作,他這個魔頭更是喪盡天良,天理難容。
司馬尋輕輕将手中的仙門典籍往桌上一扔。
說實話,洛子塵的長搖山,還真挺令他失望的。
洛子塵此人,也很是令他失望。
半個時辰後,第一堂課便結束了。
在第二堂課上,司馬尋撐着有些不适的身體,總算是把那個長搖基礎劍法給學會了,期間還不小心扭了一下腳。
不過他從小就是一點一點從最底層爬起來的,曾經受過的傷不計其數。這身體上的些許小不适,對于他來說還真算不得什麽。
課程結束後,他也沒想太多,便又趕着上了玉樞山。
昨日洛子塵幫他梳理經絡,實在受益不淺。希望今日也能收獲些驚喜,好讓他早日到了出竅境。如此也才算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不過等他好不容易到了玉樞山上,才發現洛子塵今日似乎不在。
玉樞山上一共只有三間居室,他沿着第一間居室挨個找了過來,直到最後一間,也就是他剛重生過來時蘇醒的那間,也都沒找着人。
洛子塵讓他過來,自己卻不見了蹤影,什麽意思?
司馬尋心底正疑惑着,這居室中牆上的那道暗門竟然又露了出來!
他不由一愣,這是何意?讓他進去?
抿了抿嘴,他擡起腳往暗道中走了進去,很快就進入了洛子塵閉關修煉的洞府。
往裏面一瞧,洛子塵果然在此地。
随後,司馬尋心頭開始狂跳起來。
洛子塵此時竟又是一臉的蒼白,額頭上汗珠密集。坐在蒲團上,模樣瞧着仿佛下一刻就要走火入魔般。
什麽意思,難道是洛子塵修煉遇到了什麽瓶頸,一直沒有突破過去?
司馬尋深深呼吸了幾口,壓制住快要跳出喉嚨的心髒。
這眼下,竟又是一個對付洛子塵的絕佳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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