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亥峰後山是專門辟出來給亥峰弟子歷練的地方,山上多是些低階的靈獸和靈草。越是往深處走,靈獸的品階也會越高,當然可能找到了靈草也更值錢。
亥峰後山的山道入口界碑處,此時正坐着兩名長搖弟子。
前面擺放着一張紅木桌,桌子前面一塊木牌上大大地寫着四個字“入山三塊靈石”。
收了一名想要進入亥峰後山弟子的靈石後,他擡頭看了一眼天,嘟囔着抱怨道:“這鬼天氣。”
另一人倚在桌面上,沒有回話。他目光盯着道上,随後像是看到了什麽,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身旁的人,挑眉道:“你快瞧瞧,這是誰來了!”
剛才那人回過頭來,臉上随即浮現出些許驚訝:“沈尋?他到後山來幹嘛,不是說他每天午後都要去玉樞山?”
“那可不知道了。”
“啧啧,瞧他這一副不把人看在眼裏的模樣,可真是讓人不爽。”
司馬尋往山道入口處走去,瞟了一眼正坐着兩個人和木牌上的字。
出入亥峰後山本是不用交靈石的。但幾乎每屆亥峰弟子中都會由實力最高的幾人組成一個小團體,明面上是為了維護亥峰秩序,實際上就是為了剝削下層弟子手中每個月的月例靈石。
适度的利益競争有利于弟子的努力修煉,所以亥峰的管理層對此完全抱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态度。
而如今亥峰負責維護秩序的這個小團體就是以梁華清為首。
司馬尋無意要打破這種約定俗成的規則,他徑直走了過去,從儲物袋中摸出了三塊下品靈石,扔在了桌面上。
放下靈石後,便朝着山道上走去。
誰料這時,那坐着的其中一弟子突然站了起來,橫跨過來,攔在了他的面前。
此人将桌面的上的三塊下品靈石扔回給了司馬尋,挑眉道:“不夠!”
司馬尋擡頭看了他一眼,臉上表情毫無波瀾,默默将扔回來的三塊靈石裝回了儲物袋中。
這弟子看着司馬尋這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心下極為不爽:“若是旁人,自然是三塊下品靈石就能進去,但你就得乖乖拿出三塊中品靈石來,不然今天休想過去。”
三塊中品靈石就是三百塊下品靈石,亥峰弟子的月例也只有十多塊下品靈石,一年拿到手的估計都沒有三塊中品靈石。
這完全就是敲詐勒索。
司馬尋還未說什麽,腦海中沈尋又驚又怒的聲音已經響起:“以前都是三塊下品靈石的,他、他這是明搶!”
當然,這話也只有司馬尋聽見了。
這名弟子見司馬尋依舊一副毫無表情的模樣,心裏冷哼了一聲。
随即他嘴角勾起了一個嘲諷的笑容:“得罪了梁師兄,你還想在亥峰通行無阻,簡直就是做夢。”
“是麽?”司馬尋嘴唇微動。
還未待他有所動作,另一名弟子就走了過來,壓低了聲音朝前一名弟子道:“沈尋他怎麽也是神君的徒弟,我們這麽做會不會……”
“他不過就是個記名弟子,神君怎麽可能為了這麽一點小事出面。”
“可是……”
“不用擔心,這事梁師兄發過了話,我們辦事就是了。”
這名弟子一聽到梁師兄三個字,立刻便退在了一旁沒再多話。
這些個打壓異己的手段,對于司馬尋來說簡直司空見慣。長搖山雖有仙門之首的名聲,但光明之下的陰私卻也是不少。
他微微擡頭,目光盯上了兩個人眼睛。
不過片刻功夫,攔在他面前的兩個人便覺眼皮有些發沉,随後便神色呆滞聽從指示朝一旁走了過去,給他讓開了路。
等那兩個人回過神來時,已是半刻鐘後,山道上早就看不見司馬尋的人影。
“剛才是沈尋?”
“是不是看錯了?”
“我怎麽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昨天夜裏悶熱,今晨早課時便下了大雨。
此刻雨勢已收,薄薄的陽光從雲層裏鑽了出來,灑在了山林間之中,青草樹葉上此刻還沾着晶瑩的露珠,光芒流轉。
一個時辰後,司馬尋便站在了沈尋口中那個找到天魔決功法的山洞口處。
此處已是入了亥峰深處,沈尋當初也是在采靈藥時走錯了方向,無意間進的此處。
一路上司馬尋動手除了五六只出來覓食的靈獸,這些靈獸中不乏有二階三階的。可以說當初的沈尋運氣是極好了,一路上都只遇到了一階靈獸,否則他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恐怕早就成了靈獸的口中餐。
只不過剛到山洞門口,司馬尋的眉頭便微微蹙了起來。
在此處的一角,他看見了九幽宮暗中聯絡的标識,但因為時間的久遠标識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
他們的聯絡标識每次使用後都會回來将東西清掉,若是一直留在此處,此人大概率是已經不在了。
心裏微微警惕了幾分,沒再多想,他往山洞中走了進去。
因為此處長時間沒有人來,洞口處雜草叢生,洞中也是陰深幽暗。
撥開洞口的雜草才剛走進去,一股草木腐爛,潮濕的黴味便鑽進了鼻子中,其中似乎還隐約夾雜着一股不知名的味道。
“我上次來時,還沒有這麽多雜草,洞中也挺幹淨的。”沈尋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司馬尋沒有回話,心裏直覺應該是那時有人在這個山洞中定時清理。
沒有遲疑,他又往其中走了幾步。
洞中的光線昏暗下來,幾乎看不清周圍的環境,耳畔也只有水滴打在岩石上的清脆聲以及他的腳步踩在枯樹葉上的擦擦聲。
突然昏暗的光線讓司馬尋腦袋有些發沉,他有些費力睜大眼睛朝山洞中望去。
憑借着一點微光,洞中模模糊糊的,竟仿佛有着一個人影。
人影!?
司馬尋心裏立時一驚,手心冒出了些許汗來。此處怎麽會有人?
“誰?”他出聲道。
那人沒有任何動作。
他往前走了兩步,又警惕地問了一聲。
過了片刻,那人終于轉過了身來,聲音淡淡道:“小尋。”
借着稀薄的微光可以看見的對方清冷的臉龐,修長的身形。
司馬尋面色古怪。
怎麽可能?洛子塵怎麽可能在這裏?
難道他在跟蹤他。
還是,他……暴露了?
司馬尋垂落在身旁的指尖有些發緊,目光與對方對視,心神警惕。
洛子塵面無表情看着他道:“過來,到我這面來。”
司馬尋:“……”
片刻之後,他鼻子中輕哼了一聲,随即給自己捏了一個清心的法訣。
果然,眼前的景象随之消散,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樣。
山洞瞬間在他的眼中變得開闊,剛才昏暗無比的光線也稍稍明亮了幾分。
四周的石壁凹凸不平十分潮濕,上面長滿了青苔和雜草。東面石壁上水滴沿着岩石滴落下來,在山洞中聚集起了一個極小的水潭。
旁邊石壁上長了一串藤蔓,藤蔓中一株鮮紅欲滴的靈草格外顯眼。
此草他也認得,是一株幻靈草。
沈尋的聲音同時在腦海響起:“幻靈草,仙草典籍上有記載,是燃情香的主要制作材料之一。”
“嗯……仙草典籍上說,特殊環境下變異的幻靈草可以散發出迷幻人的香味,聞到幻靈草香味的人可以看見心裏想見的人。”
司馬尋:“那一定是你太想你師父了。”
沈尋:“……”
司馬尋盯着幻靈草,心裏的警惕并沒有放下。
其實他此刻已心生退意,這山洞中潮濕無比,就算有什麽天魔決的線索也被腐蝕得差不多了。
而這株幻靈草已屬極品,周圍必有高階的靈獸相守。他現在不過是區區築基期而已,靠着經驗應付外面的三階靈獸已是吃力,想要應付這株靈草的守護獸,癡心妄想。
他屏住呼吸一面往外退去,一面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就在這呼吸之間,藤蔓中一條白色細線輕輕動了一下。随即,一條身體上帶着幾塊黑色斑紋的白色細蛇從裏面鑽了出來。
司馬尋發現它的同時,這條細蛇也發現了他。
四階靈獸便相當于化丹,而這條蛇必然是四階之上,可不是他現在能應付的。
司馬尋眼睛微微眯起,小心翼翼緩緩邁着步子朝後面退去,不想驚動此蛇。
誰料剛走兩步,那白色靈蛇便猛地一縮,随之身體彈開,竟是直接朝他的喉嚨處襲了過來。
速度快得根本來不及反應!
司馬尋瞳孔猛縮,心頭狂跳,不再壓着步子,連忙朝後退去。
白色靈蛇來勢洶洶,轉瞬便到。
司馬尋毫無還手之力。
正以為他自己就要交代在這裏時,身上竟突然寒芒一閃。
随即一道銀光飛過,那白色靈蛇瞬間被斬成了兩截,掉落在地上。
司馬尋:“!”
他看了一眼地上抽搐的靈蛇,想到什麽一般,伸出收往脖子上一摸,将洛子塵給他的那塊養魂玉拿了出來。
此時養魂玉雖還粘連在一起,但肉眼可見已經碎成了幾瓣,徹底失了光澤。
原來這塊養魂玉中還熔煉了一個用來救命的高階法決。
司馬尋手指微微放松,緊繃的心神松懈了下來。
正要準備着退出山洞,誰料這時那幻靈草旁邊的藤蔓中竟又傳出了一陣窸窣的聲音來,他一擡眼,竟又看見其中鑽出了一只黑色的靈蛇來。
——
琅琊險境,青竹庭院。
洛子塵與宋長青坐于琉璃棋盤前。
“昨日還說有事,今兒又過來下棋。瞧我一個人無聊,良心發現了?”
洛子塵不言不語。
宋長青并不在意,繼續感嘆:“和我們一起長大的人如今也是死的死,沒剩下多少,如今也真是無趣。神魂境也能活兩萬年了。若是你真修到了長生境,以後豈不是無聊透頂。”
洛子塵将手中棋子落下:“長生境只是一個傳說。”
宋長青:“你不就正奔着這個傳說去?我說你也別這麽着急,那極品靈石也不是大白菜,平時用用上品也就是了。”
洛子塵聽了這話正要說什麽,卻像是感應道什麽一般手上動作一頓,眉頭也随之微微皺了一下。
宋長青敏銳地觀察到了他的異樣:“有事?”
“無事。”洛子塵淡淡說道,輕輕将棋子落了下去。
随後他伸手到懷中摸了摸放在了懷裏的一塊養魂玉玉墜,可以感受到此時玉墜已經裂成了幾瓣。
這玉墜裏面熔煉的是陰陽陣法,是另一塊出事了。
宋長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麽。
随後,他似是想到了什麽,掏出一張白色的信箋來,“今晨青鳥突然飛了回來,帶回了一紙消息。我原本躊躇,不知此事是不是該同你說。不過現下想着,這事你早晚也會知道的。”
洛子塵惦記着玉墜,并沒怎麽将宋長青的話中意味聽進心裏。
他有些心神不定地問道:“什麽消息。”
“你自己拿去看罷。”宋長青将信箋遞了過來。
洛子塵将信箋接下,卻捏在手中遲遲未打開。
随後他将東西直接放進了儲物戒指中,站了起來。
宋長青:“怎麽——”
他正要發問,就見洛子塵突然施了一個法決,瞬間便在他眼前消失了。
宋長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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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