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衆人一身灰黑,狼狽無比,身上更是血跡斑斑,殷奇也不着急解釋,先令人送幾人去洗漱收拾一番,分好房間,約定晚飯時間再詳談。

項坤心裏焦急,只匆匆洗了臉換了衣服就去找殷奇單獨談話,項臣站在房門口看着老爸遠去的背影,眼神複雜。

聞川輕輕拉了拉他的手:“項臣?”

“嗯。”項臣摟過聞川的腰,側頭在寶貝兒額頭親了親,嘆氣,“我是不是太冷血了?”

“什麽?”

“我爸急成那樣,我卻想勸他冷靜些,理智點。”項臣看着聞川的眼睛,道,“若是換了你不見了,我估計也沒心思收拾休息,恨不能立刻飛去你身邊。”

聞川拍了拍項臣的背,主動牽了他的手進房間,道:“你和你媽媽相處的時間不多,這不怪你。”

“我們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項臣坐在床邊,沉吟道,“我記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美,還有他身上的味道,讓我很安心。他很少在家……”

項臣想了想,聞川在他身邊坐下,好奇地看他。他很少聽項臣說起家人的事,尤其是那個神秘的母親。

“他二十歲生了我,”項臣道,“照顧我到兩歲就離開了家,繼續去執行他的任務。我常覺得,他的任務比我和我爸都重要。我對他的印象實在不深。”

項臣無奈道:“這麽多年,他陪着我們的時間屈指可數,我的生日他也總是錯過,不過禮物倒是從來不少,而且每次都是我正需要的,或者我特別喜歡的。”

聞川笑了笑:“說明他一直關注着你。”

項臣沒說話,和聞川對視片刻,湊過去接了個吻,唇舌間帶着侵略的意圖,令聞川渾身雞皮疙瘩直冒,膝蓋發軟。

深吻片刻,項臣抱起聞川去了浴室,兩人一起洗了個澡。

項臣将聞川壓在牆上,扣着他的手拉到頭頂壓在冰冷的瓷磚上,一邊吻他一邊喘着粗氣道:“你想要孩子嗎?我們的孩子會長成什麽樣?會像你還是像我?”

聞川沒料到他會問這個,霎時臉上通紅,随即肉眼可見的全身都透出粉色來,手臂微微發抖,被項臣狠狠箍進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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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臣像霸道的獵食者,在浴室裏溫柔又兇狠地愛撫着聞川,兩人手指緊扣,肌膚相貼不分彼此,滾燙的溫度幾乎将聞川整個人焚燒殆盡,待到離開浴室時,聞川竟累得睡了過去。

項臣幫他擦幹淨身體,又将他的頭發吹幹,動作溫柔至極,仿佛掌中捧着這輩子的珍寶。

聞川在他懷裏睡得像個小孩兒,項臣吹幹他的頭發,俯身吻了吻那紅腫的嘴角,随即收拾好自己,上床摟着人,同他一起入眠。

這一覺直睡到了傍晚,樓下開始備晚餐了,房門被敲響,項臣像機警的獵狗,登時翻身坐起,身體呈警惕的備戰姿勢,眼底精亮一片,完全不似剛睡醒的人。

聞川在被子裏動了動,赤裸的肌膚貼在被單上舒服惬意,光裸的肩背上滿是吻痕,一看就知被人狠狠疼愛過。

項臣揉了揉聞川的頭,聞川茫然地睜開眼睛,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在哪裏。

“小川?”聞夏的聲音道,“在休息?起來了嗎?快吃飯了。”

項臣下床穿衣,精幹的身子一覽無餘,他赤腳踩在地板上,四肢勻稱有力,臀部緊致,微微挺翹,窄腰側面能看到肌肉的弧線隐沒進光線照不到的地方,顯出幾分誘惑。

他彎腰撿起褲子,從背後能看到***垂吊的雄性标志,聞川心頭砰砰跳,忙別開視線,腦子裏卻不斷浮現着這人在浴室裏的所作所為,直鬧了個大紅臉。

項臣穿好衣服,又幫聞川收拾妥當,奇怪道:“怎麽臉這麽紅?”

聞川随口一句“熱的”,快步過去給大哥開門。

聞夏穿着襯衫系着領帶,休閑西褲下是一雙擦得程亮的皮鞋,看着像是來度假的。

他的目光随意地掃過弟弟脖頸間露出的吻痕,知道某只狗崽子完全是故意的,遂佯作不在意懶懶一笑,摟過弟弟的肩領着他往樓下去。

“餓了吧?吃飯去。”

“好。”聞川在大哥面前永遠聽話溫順,同平日怼天怼地的模樣全然不同。

項臣心裏酸溜溜的,又想:寶寶現在對我也很耐心了,也不亂發脾氣了,讓說什麽就說什麽,射的時候還……

項臣一秒想歪,滿腦子都是聞川紅着臉眼裏蓄滿淚水,抱着自己求饒的畫面,目光落在前方聞川的背影上,眼神意猶未盡,舔了舔嘴角。

聞夏仿佛背後長了眼睛,突然轉頭,正對上項臣略“猥瑣”的表情,譏諷一笑。

項臣:“……”

樓下,項坤幾人早已入席,寬大的餐桌邊坐了寥寥幾人,餐桌上擺滿了食物,中間則放着一臺小型收音機。

收音機裏依然只有一個頻道,仿佛永遠不會改變語氣的女主持重複地念着——

“重複播報,重複播報,這裏是官方公共電臺,臨時官方通訊電臺。距離病毒爆發感染已過去五十三天。重複播報,重複播報,這裏是官方公共電臺,臨時官方通訊電臺。距離病毒爆發感染已過去五十三天。”

“如果你是幸存者,我們建議前往F城,這裏有官方避難所,物資充足,請盡可能前往F城。重複一次,如果你是幸存者,我們建議前往F城,這裏有官方避難所,物資充足,請盡可能前往F城。”

“下面通報棄城情況:C城、B城、E城、L城、M城、A城、H城、S城、D城、J城、G城已棄城,軍方已撤離。重複一遍,C城、B城、E城、L城、M城、A城、H城、S城、D城、J城、G城已棄城,軍方已撤離。請還在此區域的幸存者,盡快離開,請還在此區域的幸存者,盡快離開。”

“兩個小時後的整點,我們将繼續通報撤離情況。重複,兩個小時後的整點,我們将繼續通報撤離情況。”

……

項臣拉開椅子坐下,道:“這通報沒有任何意義,撤離情況從來沒有明說過。當人是傻的呢?”

殷奇一笑,擡手示意衆人随意用餐,道:“因為這只是一場無聊的游戲。”

衆人齊齊看向他,臉色難看。

任誰在這場災難裏拼死掙紮,看遍了人性的殘酷和無私,和無數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并肩戰鬥過,都不可能随口說出“無聊游戲”這種話。

殷奇擡手示意抱歉,喝了口酒,嘆氣道:“這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解釋那群人的想法。他們只當這是游戲,是為他們設計的游戲。而他們則是這場游戲最大的贏家。”

項臣道:“到底怎麽回事?你們和這次的事有什麽關系?‘合尾會’是否也參與了這件事?你們的裝備是哪兒來的?”

殷奇擺擺手,示意別着急,道:“這可真是說來話長了。”

他沉吟片刻,道:“我這麽說吧,本來共生會和合尾會雖然信仰不同,理念不同,但也不過是人們信仰的選擇,和別的事牽扯不到一處去。但後來不一樣了,從病毒開發提上日程,合尾會的人就介入了其中,他們支持基因進化,支持人類優勝劣汰——但諸位,他們支持的是人為幹預和人為選擇,并非自然選擇,也并非自然淘汰,這是不合理的。”

眼看殷奇要開始“傳教”了,項坤打斷道:“說正事!”

殷奇看了他一眼,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叩,道:“我們兩會之間都互相安插了眼線,用你們的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也是為了傳教方便。”

衆人:“……”真不是為了挖對方牆角?

殷奇道:“也幸好我們的眼線藏得深,挖出了不少內情傳了出來,所以我們算是最早知道這件事的人。”

項坤簡直不敢置信:“你們早就知道!為何不曝光?不預警?”

“怎麽曝光?”殷奇道,“上面有的是手段壓消息,普通人能知道什麽?到時候反而說是我們信仰偏激,說不好要被人嘲笑一頓,還得扣個為了傳教不擇手段的帽子。更重要的是,當時只是試驗階段,很多證據并不好提取,我們若是曝光反而打草驚蛇,連我也會有生命危險。”

項坤道:“你一個首富,要什麽沒有?當什麽信徒?”

“我是M城分會會長。”殷奇理了理衣襟,“請不要小看信仰的力量,如果沒有共生會的力量,你們現在就不會坐在這裏。”

殷奇擺手,繼續道:“那之後我們就開始籌備物資,選擇了這個地方作為基地。我們也想過要阻止,但确實做不到。我們發過暗示意味很強的自媒體新聞,很快被删除了,大部分人只當我們是在說笑,甚至有人舉報了我們的新聞。你們猜舉報理由是什麽?僞科學造謠。”

殷奇自嘲一笑:“我們查不到他們具體實驗室的位置,也不知道試驗進程到了哪一步,直到小季找到我。”

項坤臉色陰沉,提醒道:“請叫他全名。”

殷奇不理他,道:“他應該是用情報局的手段查到了我兼任共生會M城分會長,于是聯系上我,以提供我們部分武器裝備為報酬交換,幫他潛入合尾會內部。”

項坤簡直出離憤怒了:“你他媽就答應了?!”

“就算沒有我,他也有辦法進去。”殷奇看着他,“他的實力你最清楚,不是嗎?有我保護,他還能少些麻煩!”

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季鴻源執行的任務一直就只有這一個,項坤卻完全被蒙在了鼓裏。

殷奇道:“那之後我們一直有聯系,他幫我們聯系武器裝備,我們幫他僞造身份,裏應外合,最終讓他取得了合尾會高層的信任,順利潛入了實驗室內部。”

“病毒的試驗進程比我們想象的更快,就算進入了實驗室,他也接觸不到真正掌握核心資料的那群人。”殷奇嘆氣,“這件事事關重大,哪怕是小季也始終拿不到證據。期間,上層的人因理念不同鬧了一些事情,這也影響了小季的任務,他被迫停止搜集證據,直到上面的人徹底撕破臉,支持派最終贏得勝利,大量反對派的人被調離原本職位,失去實權,甚至部分被扣上‘貪腐’帽子,投入監牢。”

“實話說,這裏頭有多少是公報私仇,很難說。”殷奇攤手,“小季的直屬上司也出了事,無法聯系,按理說小季可以放棄任務,保全自己,但這件事……太重要了。一旦病毒現世,沒有人能置身事外,因此他選擇了獨自完成任務。”

項坤握緊了拳,深深吸氣,好幾次都想砸桌子踹椅子,額頭青筋蹦起,內心的暴戾被他死死壓住。如果季鴻源此刻就在他面前,就算他再疼自己的Omega,再寵他,這次也別想輕易揭過去!他非得收拾他一頓不可!

殷奇嘆氣,道:“我也勸過,但沒有用。之後他和我的聯系也斷了,沒有了他上司的支持,他很容易暴露身份,只能主動切斷所有和外界的聯系。”

“他最後一次聯系我,”殷奇想了想,“就在病毒爆發前一星期左右,他讓我照顧好你們,必要時提供幫助。”

實際上季鴻源的原話不是這麽說的,但殷奇并不想解釋。

最後一次接到電話,是在半夜四點。

季鴻源沒跟他打招呼,只快速地道:“我盡力了,但病毒的擴散比我想得更快。那東西就是魔鬼,沒人能控制它,這世上也沒有解藥。計劃已經開始,只能按照那群人的想法進行下去,否則人類只能毀滅。”

“我不擔心項坤和臣臣,他們不會有事。”季鴻源說起家人,語調輕柔許多,帶着濃濃的思念,嘆氣,“早知道我就不接這個任務了,等項坤知道一切,估計想親手掐死我吧?能在亂世裏和家人待在一起,怎麽都好。”

“但如果換做他,他也會和我做出一樣的選擇。這已經不是一個人的事了,若我們不能團結一致,這場災難我們挺不過去。”

“你若是有一日遇到他們,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不幫也沒什麽。”季鴻源驕傲道,“他們有能力照顧好自己,他們比我厲害多了。尤其是臣臣,他是個小英雄,和他爸一模一樣。”

……

這些話殷奇才不想說,他瞥了項坤一眼,內心既不甘又羨慕,随即繼續道:“那之後我也沒有他的消息了,病毒爆發,我帶着會裏的人搬來了這裏。雖然我們早就做好了準備,但途中依然犧牲了不少人。這場災難,遠超我們的想象。”

項坤沉默不語,聞川道:“到底是誰在主持這場試驗?”

“不清楚。”殷奇道,“對方藏得太深了,從來沒有露過面。”

“合尾會呢?”聞川蹙眉,“從合尾會下手也不行?”

“合尾會和我們一樣,有很多分會,人數衆多很難探查,尤其介入試驗後,許多基因領域的專家、有權有錢的商人、政治家、著名演員、家等等……你想不到的許多人都參與了這個計劃。他們不想被淘汰,他們有錢,他們能買到自己的生存機會——這也是優勝劣汰的一部分。”

聞川沉吟不語,目光落在桌前,心情十分複雜且沉重。

這就像他曾經看過的末世電影,能搭上“諾亞方舟”的人傾家蕩産買到一張船票,剩下的人只能被淘汰。那種不甘、憤怒、無奈、絕望的心情,實難用語言去形容。

若真是天災,也就罷了,可這卻是真正的人禍。

“如今我們沒剩多少人了,當然合尾會也一樣,他們以為他們能撈到多少好處?”殷奇搖頭,“不過是被人當槍使罷了。”

聞夏接過了這個話題,道:“鐘昊生,老狗他們都是合尾會的人,還有顏書玉,811總指揮章駿,J城避難所總指揮。”

周遲臉色凝重,起身敬禮,雙目通紅,道:“我代表不了誰,但我還是得說一聲抱歉。抱歉各位……對不起……”

周遲手指發抖,嘴唇幾乎咬出血來,她的家人也死在了這場災難中,她在J城避難所時十分信任總指揮以及顏書玉,可她無論如何沒想到,就是因為太過信任,才造成了避難所爆炸,白白犧牲了那麽多無辜的性命。

項臣看着她,道:“為什麽非要炸避難所不可?還有聞川,既然他們還有人,也有進化的辦法,為什麽鐘昊生還非要帶聞川走?”

周遲哽咽幾次,好不容易冷靜下來,道:“我聽書玉說起過,他們需要‘變數’。”

“變數?”項臣蹙眉,“什麽意思?”

“模仿‘自然選擇’,”周遲道,“病毒的爆發是人為的,但淘汰的方式需要遵從‘自然’,任何‘變數’都會讓這場‘變革’更趨向真實。”

衆人陷入沉默,有的錯愕有的震驚,有的還沒明白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項臣轉眼去看聞川,聞川沉吟道:“我明白了,鐘昊生也好,老狗也好,都是‘變數’,他們要選擇誰淘汰,選擇誰進化,都屬于‘自然選擇’。這個人,這個發明病毒的人,他有一種病态的藝術感,他的‘成品’需要所有的細節趨于完美,才能最終變成他要的樣子。”

“什麽藝術?這玩意還有藝術?”項坤不敢置信道。

聞川點頭,想了想,道:“追求極致的科學家,總會有超出衆人常識的極端思維方式。但在他看來,這并非極端而是對科學最忠誠的追求。自然是什麽?是不可控,不可預知的,一切生物的衍生進化,都遵循自然規則——這種自然規則又存在于相應環境的積累中。簡單說來,必要的環境和必要的選擇,最終決定了生物進化的必然性。”

“但在歷史的長河中,生物的進化速度是非常緩慢的,幾乎無法被察覺。他等不了那麽久,所以選擇手動幹預,一來将自己當做了神,二來也是對自己所追求的極致奉獻和推崇。他沒有所謂的‘倫理道德’,因為自然的優勝劣汰并不遵從人為的道德觀。”

“我們不能将他當做一個人來考量,而是當做一臺精密的儀器。沒有任何私人感情的幹擾,他癡迷于進化本身,那麽所有的一切……包括我,包括你們,還有鐘昊生,老狗,陶非等等,都是這場試驗裏必要的參數。”

項臣道:“你是說,他給了鐘昊生他們自主選擇的權利,以此來增加‘變數’,也就是……模仿自然的選擇?任何事都有意外,都是不被控的。”

“是。”聞川點頭,“鐘昊生為什麽選擇我,可能是因為……”

他一頓,轉頭看向項坤,項臣也明白過來了,他們一直不知道項坤到底審問了鐘昊生什麽。

項坤點頭,雙手交握放于桌上,道:“鐘家除了他,其實都是反對派,因此鐘家才出了事,後來病毒爆發,也是第一批被淘汰的人。他打了僞疫苗後,四處游走,就是為了見證歷史,順便,他還有一個任務——盡量帶走多的Omega。”

Omega是生育的前提,這很好理解。

“所以他才會在學校控制了那麽多的Omega。”項臣點頭。

“有毒瘾的Omega好控制得多,而且那些毒品裏其實都放了僞疫苗。”項坤道,“他想帶走聞川也是一樣的道理,聞川是Omega,還是個聰明的Omega,自然更有帶走的價值。但在隧道裏聞川意外發現了秘密,鐘昊生想過要滅口。”

聞川道:“這就說得通了,J城之所以爆炸是因為他們不需要那麽多的幸存者,他們在自行淘汰,Omega早就被送走了,留下的幾乎是Beta。還有一點,數據庫。”

聞川這會兒也想起來了,道:“我當時在J城連上了內網的數據庫,下載了部分數據,但很快就被發現了,數據庫關閉。現在想來,那是為了不讓我發現數據庫裏的資料。在我去之前,數據庫裏的資料共享可能是服務于顏書玉和總指揮的。”

周遲點頭:“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書玉想讓我和她一起……我辦不到。”

周遲看向聞夏:“我答應聞夏幫忙,我們倆在确定他們要去A城後,偷走了他們的入城暗號和标識,到這裏時被發現了……”

聞夏拍了拍周遲的肩膀,道:“顏中尉放走了我們,我想她本也不打算濫殺無辜——雖然這說來很諷刺。随後我們在這裏偶遇了殷先生等人,共生會不允許外界的任何科技産品進入,以免暴露位置。追蹤器更是不能使用,所以我取下了追蹤器,給你們留了消息。”

“我們怕顏中尉的人中途回來,所以不敢将消息留得太明顯。”聞夏道,“好在殷先生願意主動幫忙去接你們。”

只是沒想到,這其中居然還有季鴻源的關系。

項臣拍了下桌子,抱起手臂,道:“也就是說,有這麽一個變态的藝術科學家,他放出病毒後又希望能遵循‘自然選擇’,所以增加了許多‘變數’。在這場災難裏掙紮的所有人,都是這場試驗裏的‘不可控’。我們将事情想得太複雜了,以為這其中藏了多少陰謀詭計,其實并沒有。”

“并沒有。”項坤點頭,“811之所以去取回感染源,是因為你媽媽偷出了數據,他們是去消滅證據的,而隊長章駿正是合尾會的人,在确認病毒已經擴散,證據不存在了後,他的任務就是消滅多餘的人,因此犧牲了811裏無辜的隊員。”

“救援隊、警察內部一定都有內鬼,所以才造成了局面變得越來越複雜。而被滅口的專家團隊們,則是為了保護病毒不被破解。讓這場試驗能繼續進行。”

“鐘昊生的任務是盡可能攜帶更多的Omega離開,并且他派發了為數不少的僞疫苗。”項坤道,“無論是犧牲,爆炸,無辜的受害者,在人為的‘選擇’下最終都成了‘自然選擇’。這就是真相。”

“荒謬!”安靜忍不住道,“簡直荒謬!這算什麽自然選擇?這根本就是給了惡人公報私仇的機會,給了有錢有權有關系的人幸災樂禍的娛樂場!”

“倫理道德不存在這場試驗中,”聞川提醒,“那個擁有病态浪漫藝術細胞,又偏激崇尚極致科學的瘋子,将這一切都當做了‘自然’。換句話說,人本身就是自然的一部分,我們的選擇,也就是自然的選擇。”

“瘋子的科學是沒有人性的。”聞川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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