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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長公子府,差不多已經是夜裏,秋雁給她收拾了一個院子,宛歌依舊是打發秋雁出去,說是自己上藥。
銅鏡中,傷口已經開始長出新肉,愈合的速度極快,宛歌仔仔細細的瞧着銅鏡裏的背,也忍不住感嘆這具身體當真沒有一處不精美,膚若凝脂,手如柔荑,的确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姑娘,若非宛歌知曉歷史,定然也會懷疑如意夫人的來歷。
然而衣服還沒掩好,宛歌忽然又聽見了秋雁的聲音:“熱水已經給姑娘備下,可要秋雁侍姑娘沐浴?”
宛歌自然說不用,秋雁也沒有勉強,讓人将水給宛歌準備完畢,便去外頭等候。
一路實在有些累了,宛歌洗完熱水澡都有些懶洋洋的,舊衣物放在一邊也懶的收拾,秋雁見許久都沒有什麽動靜,便輕輕推開了門,發現宛歌倚床而坐,顯然已經熟睡,便換了幾個侍女,輕手輕腳的把宛歌移到床上躺好,便拿着宛歌換洗下的衣物出去了。
離開了一些距離,其中一個侍女終于忍不住問秋雁了:“這位宛歌姑娘……公子是打算收房?”
扶蘇今年二十有四,非但沒有娶正夫人,便是連妾室也無一個,如今卻帶回來一個貌美的姑娘,實在不由的人不往這方面想。秋雁這幾日雖然奉扶蘇之命照顧宛歌,但是扶蘇也另有交代,若說收房,扶蘇似乎沒有這個心思,但若說不想收,卻也解釋不太通,秋雁也不清楚扶蘇到底在想什麽。只能板着臉叱呵:“公子的心思可是我們這些婢子能揣度的?我們只管做好本分之事就行。”
秋雁本便深的扶蘇信任,聽得她出口斥責,侍女頓時不再詢問,唯唯應諾。
秋雁拿着衣物而出,行至半路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心下一驚,立刻支開了身邊的侍女,接着月光,把那些衣服張開看。
月光下,淺色的衣服幹幹淨淨,半點痕跡都沒有。
秋雁眼裏的驚懼眼神更甚,立刻掉頭,直接去往扶蘇的方向。
夜色裏,書房中還點着燈,扶蘇負手站在床邊,手上是正看了一半的竹簡:“這麽急過來,所謂何事?”
扶蘇本便是讓她一直按着宛歌,只是宛歌似乎沒有什麽異常,秋雁怕惹得宛歌懷疑也沒有過來見他,如今深夜尋來,像是的确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是,扶蘇想不到,秋雁居然是直接抱着宛歌換下的衣物過來了的,說的還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事。
秋雁跪下面,衣物也被放在一邊,她垂着頭,聲音有些抖:“婢子原以為宛歌姑娘只是因為害羞,才不讓婢子上藥……只是……”
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扶蘇微微颦眉:“只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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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雁深吸一口氣,臉色有些白,一字一句卻十分清晰:“換洗的衣物中,沒有半點血跡。”
扶蘇一愣,把手上的竹簡擱在一邊,發出沉重的響聲,一口否決:“這絕無可能。”
不說扶蘇親眼看見宛歌中箭,那時候的幾個侍女以及那個老太醫都親眼看見過宛歌的傷勢,宛歌傷的很重,不會有假。照那個傷勢來說,換藥多多少少都會留下一點痕跡,更何況才過了兩日,她的傷口不會比最開始的好多少,但是現在宛歌換下的衣物居然幹幹淨淨,莫非是她當時受傷有假?
秋雁對此也覺得不可思議,又不能去扒了宛歌衣服确認,但是到底此事古怪,提議:“公子若不信,明天再找太醫給宛歌姑娘診脈如何?”
扶蘇知曉宛歌傷勢不會有假,那枚短箭甚至還是他親手折出來的,深入背部,那時候溫熱血液觸感至今他都還記得。
至于宛歌身份他查過,的确挑不出什麽問題,不過她本身言談舉止卻着實令人懷疑,偏偏皇帝聽信陸離白之言,說骊山有王氣,此行會遇上奇女。後來又因“生來有拳,手中如意”之說,更是相信宛歌會帶來祥瑞。
骊山的村民一口咬定宛歌三年來不曾張開拳頭。可是宛歌自己卻說是無稽之談,這裏頭疑點重重,扶蘇現下也無法斷言。但是即便如此,受傷之事,他倒是不覺得她會作假,不過經秋雁這樣一提,他才恍然響起今日見她的時候,她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确是不像剛剛受了重傷的人,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莫非她真有什麽障眼法能騙過這麽多雙眼睛不成?
扶蘇沉吟片刻,點頭:“明日去請趙太醫過來。”
宛歌今天一早醒來,發現自己衣物都被人拿去收拾了,連新衣物都給她備在一邊,有人給她打了水梳洗,她對着鏡子剛剛想感嘆下這個被人伺候的生活,忽然太陽穴突突的跳,她意識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舊衣服被拿走了!她後背差不多全好了,只要秋雁用點心,就會發現問題的,一想到這裏,秋雁卻是發覺她的不對勁了一般,先聲開口,說的确是另外一件事:“公子對姑娘十分上心呢。”
宛歌随手拿起一個簪子,在手中漫不盡心的把玩,按壓住心中的忐忑:“公子……對我上心?”
秋雁給她挽好發髻,微微一笑:“公子十分擔心姑娘的傷勢,一早就吩咐秋雁給姑娘請了太醫過來,想來姑娘用完早膳,趙太醫也就差不多過來了。”
宛歌捏着發簪的手關節都因為僵硬凸起,聽到秋雁這番話,沒繃住,簪子滾落地板,發出沉悶的一聲。她不敢去看秋雁,有些慌張的收起來,重新放在臺不用上:“我的傷現在已經沒關系了,不用麻煩太醫了。”
宛歌後來給自己診過脈,傷勢上已經完全發現不了問題,只除了這個身體有些體寒,但是這種體虛體寒本就不算是什麽病,老中醫一診脈便能發現她這個問題。
秦漢去古未遠,始皇漢武都迷信方士,尋求長生,自己這幅體質不知道會被當做神明還是妖邪,而且照扶蘇先前對自己手握如意的态度來看,他是不太信這些虛妄之說的。
若扶蘇問起來,自己是要說受傷作假呢,還是說這是神仙賜予自己的天賦,前者自己解釋不了,後者……她揣摩不了扶蘇聽到了會有什麽反應。
聽到她一口否決,秋雁只是笑笑:“這也是公子對姑娘的一番心意,姑娘就給太醫看看,公子才能放心。”
宛歌哪裏敢讓太醫看,她想的清楚,若真的到了非說不可的地步,那她還是主動和扶蘇交代吧,能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個人知道。其實她想的也明白,既然是過來幫扶蘇的,自己性命與他息息相關,只要想活下去,扶蘇這裏沒法避開,若不能先取得他的信任,那就先試着付出自己的信任吧。
思考到這裏,秋雁挽發也挽好了,外頭侍女門已經端進來了早膳,宛歌慢吞吞一口一口的吃着白粥,還未吃完一半,她就見到了外頭過來找她的人。
秋雁先起身開門的時候還是納悶:“這趙太醫來怎麽也不打個招呼就進來了……”
然而,待看見面前的人,她頓時一愣,立刻收拾了表情,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禮:“惜姑姑。”
來的人是一個女官,年齡看起來比秋雁大一些,只站在那裏便覺得溫婉大氣,被稱為惜姑姑的女官笑着對着秋雁點點頭,接着就進來了,看見端着碗的宛歌一臉懵憧,不動神色的打量了她上下,臉上依舊挂着得體的笑容。宛歌剛試着習慣跽坐,如今還有些歪歪扭扭的,看着有些不端,沒少被秋雁說過,此時受了惜姑姑這一眼,宛歌頓時覺得後背層層的冷汗,立刻坐直了些。
惜姑姑只是微微一笑,看不出什麽情緒,也沒說自己是誰。
秋雁連忙過去拉了拉宛歌的袖子,附耳低聲道:“這是陛下身邊的惜姑姑。”
“咣當”一下,瓷碗滾在桌案上。
宛歌當場就傻了。
惜姑姑這才開口:“可是我來的不巧,打攪姑娘用餐了,只是陛下有召,姑娘收拾一下,随我來吧。”語罷,對着秋雁微微一點頭,便是退了出去。
如果只是應付趙太醫她還能先去找扶蘇坦白,如今皇帝居然有召,宛歌實在不知道怎麽辦了,這個千古一帝無論在哪冊史書裏都不是好惹的,她實在有些慌了。
秋雁也顯然沒料到陛下會召見宛歌,她吸了一口氣,去重新給宛歌整理了一套衣物出來。
既然的去見陛下,必定不能太随便,她先給宛歌換了一套衣物,又解了發髻,換了一個更為莊重一些的,宛歌被這突如其來的召見吓的失了分寸,忍不住去抓秋雁的袖子:“怎麽辦?!陛下為什麽要忽然召見我?”
秋雁道:“姑娘莫急,只管和惜姑姑一道去,想來不會有什麽問題的,只要姑娘禮儀不出錯就行。”
一說到這裏宛歌更慌了:“禮儀?你覺得我現在這種程度能合格嗎?”宮廷禮儀複雜,她才來兩天,秋雁只說了基本的,好多都來不及交代的。
秋雁也顯然明白這一點,默了下。
外頭惜姑姑扣了扣門:“姑娘可好了?讓陛下等太久也不好。”
秋雁已經給她插上了最後一個簪子,只能交付:“……姑娘盡量少說話,婢子稍後便去求見公子。”
宛歌內心依舊很絕望,秋雁說要去找扶蘇救她,也不知扶蘇會不會來,什麽時候來。況且,什麽是少說話?皇帝擺明就是找她過去問問題的,她能怎麽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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