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我懷孕了

楊川搓着手進來。看着季昕出了神兒，過了好半天，他說：季昕。對不起啊。跟我回家吧。

我一聽這話就氣的冒煙兒了，攔在楊川身前，我說你把人打成這樣。昨晚要不是我和陸餘生。你都能把季昕打死，一句對不起這事兒就了了？！

楊川給了我一白眼，說：安禾。你別多管閑事啊。這事兒跟你有他媽什麽關系啊？真當自己是盤菜了是不是？

我說你今天敢動季昕一下你試試！

楊川不耐煩的把我推到一邊兒，走過去拉着季昕就要出去。

季昕身上有傷，被他這麽一拽，疼的呲牙咧嘴的：“楊川，你弄疼我了。”

我沖過去扒拉楊川，我說你他媽還是人麽？你今天要是想帶季昕走，先從我身上踏過去吧！

楊川撇了我一眼。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回手就扇了我一個大嘴巴，扇的我一個趔趄，眼冒金星。

我正懵逼着呢。楊川邁着步子又給了我一個反抽，整個人搖搖晃晃的，腦袋直接摔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

楊川好像沒打過瘾似的，照着我的小腹又是兩腳。

季昕見我挨打了，跪在地上抱着楊川的小腿，她說楊川我求你別打了，我跟你回去，我跟你走。

楊川啐了我一口唾沫，拎着季昕的胳膊拖着她就往外走。

我忍着劇痛，從地上爬起來，去拉季昕，我說季昕你不能跟他回去，楊川會弄死你的。

可是我的手卻撲空了，季昕絕望的看着我，她說安禾，這兒你別管了，你也管不了，你好好的啊，就當從來沒認識過我。

楊川有點不耐煩了，扛着季昕就出了門，臨了了，楊川還說：“兩個爛婊子還跟我這兒玩真情，演姐妹情深呢？”

我眼睜睜的看着季昕被楊川抗進車裏，車子徜徉而去的時候，我就穿着單薄的小衫站在風雪裏，小腹傳來的劇痛使我直不起來腰，我扶着大門，只能看到一道車轍。

我不放心季昕就這麽跟楊川回去，可是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大概這個世界上的事情有很多都是無能為力的吧。

我跟陸餘生說的時候，陸餘生困的迷迷糊糊的，他說安禾，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外人是插不進來的。

陸餘生說着說着就睡着了，我沒告訴他楊川打我的事兒，我怕他一時沖動去找楊川算賬，更怕他因為利益關系無動于衷。

不管以上兩種哪個結果，都是我不想看見的，所以從根源杜絕的辦法，就是沉默。

後來季昕給我發過兩條信息，說她沒事了。不過從那以後，我倆再也沒碰過面。

我沒有繼續追問季昕楊川有沒有再動手，畢竟這種事情就像是一把刀子，季昕不說，我也就不問。

日子終于安穩了下來，還有一個月過年，陸餘生也開始忙碌起來。

陸餘生最後還是和林家傲簽訂了合同，放棄了和佟氏的合作。

雖然這個結果在公司的高層裏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但是陸餘生是誰啊，分分鐘解決了問題。

林家傲我見過一次，就在合同簽訂的當晚，陸餘生的公司和林氏舉辦了一個酒會。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林家傲，明明才20歲，卻給人感覺那麽的成熟穩重，謙遜又柔和，和陸餘生給人的壓迫感不同，跟他交談起來，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就連我這種不願意和人打交道的人，都會忍不住想多和他說幾句話。

和林家傲匆匆見的一面，卻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難以想象他從17歲開始接手了父親留下的爛攤子，走到今天這一步經歷了多少磨難，但是我也終于明白為什麽陸餘生會執意要與林家傲合作，因為他們是一類人。

後來我機緣巧合的跟林家傲打了很多交道，不過那都是幾年以後的事情了，暫且不提吧。

大年三十，陸餘生作為老總，是最後一個離開辦公大樓的。

我去找他的時候，整個公司就剩下陸餘生和何威了。

我問何威過年怎麽不回家，何威尴尬的笑笑，撓着頭說：“沒家啦，我父母在一場車禍中去世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畢竟大過年的讓人家重提傷心的事情，太內個了。

何威看出我的表情有點不對，連忙說：沒事兒的，我買了速凍的餃子，晚上自己煮一煮就行了。

正說着話，陸餘生從辦公室裏出來，拍着何威的肩膀說：“走吧，去我那，晚上和我們一起吃年夜飯，你沒嘗過你嫂子的手藝吧？特別棒。”

何威受寵若驚似的，說話都結巴了：“陸……陸總這……這不合适吧。”

我看着陸餘生，眼睛都在冒光，一直以為陸餘生是那種鐵血到不近人情的人，可是愈接觸，愈覺得這個男人滿身的光芒，讓人忍不住的想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有什麽不合适的，走吧。”

我連忙搭話，我說是啊，沒什麽不合适的。

何威感激的看着陸餘生，狠狠的點了點頭。

回到家我們就開始忙活，何威在廚房給我幫忙，陸餘生換了一套休閑裝在書房不知道在忙什麽。

餃子煮好的時候，熱氣騰騰的。

騰升的霧氣模糊了我的眼睛，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好好的過個年了，這是我和陸餘生在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我想以後還會有第十個，第二十個。

吃飯的時候，何威吃的狼吞虎咽的，一邊吃一邊說：嫂子你這廚藝真沒誰了啊。

我笑，陸餘生也笑。

我說你慢點吃，好吃就多吃點。

吃過飯後，我們三個人就坐在地毯上鬥地主，我不會玩，總是輸，沒一會就被陸餘生和何威貼了一臉的小紙條。

陸餘生說大年初一要去給他爸媽拜年，我連忙點頭，我說禮物我都準備好了，上次陸媽媽說她的耳環丢了一只，我給她買了一個差不多樣式的。

陸餘生揉着我的頭，說你行啊，禮物都準備了。

我撇了撇嘴，我說你懂啥啊，想進你們陸家大門，還不得先讨好公公婆婆啊。

陸餘生原本笑的開了花的臉上瞬間變的僵硬，就像一座石膏雕塑，然後慢慢的沒了表情。

氣氛突然變的尴尬，何威見事情不好，說了句困了，就回客房睡覺了。

我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想緩和一下尴尬的氣氛，我幹笑了兩聲，我說你別在意啊，我說着玩的呢。

陸餘生從鼻子裏發出的嘆息，很輕，但是在這種環境之下，我還是察覺到了。

我挪了挪身子，栽歪在陸餘生的懷裏，我說你別這樣，我真的是說着玩的。

陸餘生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沒說話。

我心裏清楚，不論陸餘生對我多好，我的身份始終進不了陸家的門。

一日為娼，這輩子都沒有辦法洗白，這個污點就烙印一般的烙在我的骨血裏，一日髒，這一輩子都是髒的。

我內心清楚，總有一天，他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結婚生子。

從此生老病死，喜怒哀樂，跟我再也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我很慶幸自己從一開始就看清楚了這一點，以至于真當那天來臨的時候不至于無法承受。

可是我也恨自己太早明白了這點，以至于太陽每升起一次，我和陸餘生相處的時間就少了一天。

我寧可自己是個愛做夢的小女孩兒，在幻想裏存活至少每天都有希望。可是我卻太早的認清現實，我和陸餘生每過的一天安穩日子，都随時會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攪擾。

我閉着眼睛，窩在陸餘生溫暖的懷裏，聽得到他平緩的呼吸聲，聽得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過了一會，陸餘生大概以為我睡着了，抱着我輕輕的放在床上，給我蓋好被子。

他修長的手指撫摸過我的臉頰，一滴眼淚掉在我的眼睛上，順着眼睛的縫隙，滲入我的眼底。

我的眼裏，有陸餘生的淚。

他說安禾，對不起。

我裝睡的翻過身，眼淚打濕了枕頭，陸餘生輕手輕腳的走出卧室。

我在心裏說，陸餘生，沒關系，真的沒有關系。

第二天一大早，陸餘生就開車帶着我和何威，去看他的父母。

何威一開始不願意一起去，陸餘生說他父母都很随和的，叫他不要太緊張。

我在一旁搭腔，我說是啊是啊，陸爸爸陸媽媽人特別好，你大過年的你自己守着這麽大一個房子，多無聊啊，跟我們一起去吧，住一晚就回來。

何威拗不過我們，只好跟着一起上了車。

從靖城開車到雁城用了5個小時，我們天蒙蒙亮出發，大中午的才到。

一進家門，陸媽媽早就準備好了午飯等着我們。

許久沒見，陸媽媽抱着我看了又看，對我給她帶的禮物特備滿意，帶上之後還一勁兒問陸爸爸，好不好看。

我不好意思的說，禮物雖然是我去挑的，但是花的還是陸餘生的錢。

陸媽媽笑着看着我，說那有什麽的啊，我花你叔叔的錢花了一輩子，你有這個心就好，再說阿生賺錢，沒人幫他花，那賺錢還有什麽意思。

陸餘生一邊幫陸爸爸收拾碗筷上桌，一邊調皮的沖着陸媽媽說：“媽，你可別教壞了安禾，不然明天她回去就能刷爆我的卡。”

陸媽媽給了陸餘生一記白眼：“怎麽着？你生意是不是出了問題了，要不要讓你爸支援你點？”

陸餘生一聽這話就急了：“我開玩笑的，你還當真！”

我剛吃了幾口菜，就收到了季昕的短信。

我看着手機的屏幕笑了笑，這丫頭，這麽久沒聯系我，我還以為她把我給忘了，還在還知道給我發個過年信息。

我點開短信，瞬間覺得頭都炸開了，手一滑，手機掉在地上翻了幾個跟頭。

季昕說：安禾，我懷孕了，不是楊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