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案發現場

“何事如此驚慌?”

已走到門邊的皇帝,微微皺了皺眉,方才的慈愛轉眼變成了威嚴之勢。

“回皇上,是怡妃……怡妃娘娘升天了!”

“什麽?”皇帝的眉頭迅速極為擰為一團,滿臉的不可置信。

明明,昨夜他還見過怡妃,而且因為她那有些任性的脾氣,還訓斥了她幾句。

今日,怎麽就……

“可知怎麽回事?”

“回皇上,聽聞是端妃娘娘下毒害死怡妃娘娘,皇後現在已經宣端妃到怡心宮,正在對端妃娘娘進行審問。”

“你說什麽?”

身旁,五皇子宇文峯聽到端妃的名字,一個箭步跨出,往日那嬉笑的表情傾數退盡,一把攥住小太監的衣領,惡狠狠的将他從地上提起。

“你說誰下毒?”

小太監煞白着一張臉,眼見皇帝并未出聲制止,又不敢不回應,支支吾吾的說:“回五皇子,是端,端妃娘娘。”

眯了眯眼,宇文峯一把将小太監扔回地上。

回身卻是撲通一聲對着觞慶皇跪下:“父皇,我母妃一向宅心仁厚,且一直與怡妃娘娘交好,兒臣相信一定不是她所為,還請父皇不要聽信讒言,還母妃一個清白!”

一直旁邊的孟漓禾,這才心裏大概有了個譜。

原來這個端妃,是宇文峯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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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是被卷進一棕命案之中了。

不過,以她作為刑偵師的經驗來看,此時定為謀殺,還為時尚早,而以她對皇宮的了解,即便是謀殺,也不一定如表面那麽簡單。

只不過如今,不管此事真相如何,皇後摻和了進來,此事,都是更是難辦了!

“來人,擺駕怡心宮!”

皇帝沒有回答宇文峯之請,他心裏清楚,事情沒有明确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排除嫌疑。

雖清楚五皇子心急如焚,但金口玉言,他的話卻是最不能輕易說出。

眼見皇帝已乘龍辇而去,宇文峯顧不得其他,連忙緊随其後。

他,絕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母妃被冤!

宇文澈亦是難得的皺了皺眉,腳步并不遲緩的走開。

喂!

孟漓禾目瞪口呆的看着宇文澈離去。

這個臭男人,兄弟有難就不理老婆了不成?

好吧,他也并沒把自己當成真正的老婆。

但是就這樣把自己扔在這也太不仁道了吧!

不管了,她也要去!

要知道,謀殺現場,怎麽會少的了她?

怡心宮,如今可謂是人仰馬翻,亂為一團。

孟漓禾還未走近案發之地,便聽到皇後那熟悉的聲音,在高亢的響着。

“端妃,你招不招?”

聽不到端妃的回答,卻聽到她的聲音再次響起。

“端妃,本宮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上刑!”

而此話,除了孟漓禾等人可以聽到,自然也一字不落的落到了龍辇中人的耳中。

皇帝面色一冷,輕咳一聲。

立即,外面的宦官會意的扯着嗓子喊起:“皇——上——駕——到——”

皇後臉色頓時一僵。

她倒是沒想到,皇上竟然這麽快便來了!

刑具已擺上,根本來不及收起。

皇後趕緊堆起滿臉的笑,迎了上去。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怎麽過來了,此事乃後宮之事,交由臣妾處理便好!”

皇帝卻充耳未聞,眼睛直直的看着端妃面前的刑具。

這是一套打夾板,方法是用力扇打人的臉,而被這夾板用了刑之人,輕則牙齒全部打落,以後只能吃流食,重則臉部扭曲變形,将人毀容。

且若用力較大,時間較久,甚至可以致人癡傻或者死亡。

是一個相當殘酷的刑具。

這個女人,竟然用它來嚴刑逼供,而且,還是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

周身驟然聚起一道強烈的冷意,皇帝從龍辇上大步邁下,冷冷的開口:

“皇後,你這是要屈打成招嗎?”

皇後登時吓了一跳,趕忙跪了下來:“皇上冤枉臣妾了,如今一切都顯示她就是兇手,而她又死不承認,臣妾才如此的。”

一聲冷哼,皇帝卻未多聽她多說,直接從她的身邊離開。

皇後狠狠的将手蜷起,将指甲深深的刺入手心。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掩蓋她心裏的痛。

這個男人,怎麽可以對自己這樣冷酷無情!

果然,後宮的女人都得死!

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不理會又如何,她手上的證據,就是要讓端妃再也沒有翻身之時!

孟漓禾皺眉看着這一切,為什麽,她覺得方才,這個女人的眼中好像出現了紅色的火焰?

但是細看,卻又消失不見。

天,真的是沒睡好眼花了吧?

孟漓禾揉揉眼,不能花不能花,等下說不定還要靠你這個火眼金睛呢!

只見皇後直接從地上站起,不顧皇帝的陰冷面孔,直接大聲開口道:“皇上,據臣妾了解,昨夜端妃來怡心院同怡妃一同飲酒,之後才獨自回去。而第二日,怡妃便毒發身亡在自己寝宮,經太醫确認,酒裏有毒。皇上,您可以找太醫和仵作,一問便知。”

“母後,父皇,可是這并不能證明毒就是我母妃所下,如果有人嫁禍,也完全可以待我母妃走後下毒。”

不待皇帝說話,一旁的五皇子卻率先開口。

皇後卻只是冷笑着:“峯兒,母後理解你護母心切,但,是你母妃自己說的,她走的時候,怡妃已經睡了。若不是她下的毒,難不成,還有人叫醒怡妃喂她毒藥嗎?”

宇文峯顯然未料到情況是這樣,一時也有些語塞,但依然轉頭看向皇帝:“父皇,兒臣相信母妃是被冤枉的,請父皇一定要明察秋毫……”

“好了!”皇帝被兩人吵的不勝其擾,擺擺手制止宇文峯的話,“朕既然來了,便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爾等多說無益,退下。”

眼見自己的話可能引皇帝更加反感,宇文峯也只得退到一邊。

孟漓禾皺皺眉,看起來形勢确實很不利呢!

然而,更大的疑惑卻随之而來。

形勢如果這般明朗,那這端妃是傻子不成?

如果真的是她下毒,難不成她想不到今日要發生的一切?

還是說,她又故意做出這個樣子,實際有什麽別的準備?

只不過,令孟漓禾值得高興的是,皇帝這一次并沒有順着皇後的思路走,而是将問題抛給了端妃,要知道,與嫌犯對話,有可能是比證據更有可能接近真相,也發現破綻的機會!

“端妃,朕命你清清楚楚,一字不差的告訴朕,昨晚你都做了什麽。”

孟漓禾趕緊順勢看去,只見一直跪在地上之人,終于擡起頭。

只不過卻是一個陌生面孔,是今日拜見皇後時未曾見過的。

大概三四十歲的模樣,大概因保養的很好,看不出多少衰老的痕跡,雖然跪坐在地,額頭的發絲有些散亂,卻并不顯得狼狽。

最重要的是,那雙眼睛,絲毫看不出一點慌亂。

孟漓禾知道,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如此鎮定,要麽就是慣犯,要麽就是坦然。

她,也有些好奇,這個人到底是哪一種。

只聽她慢慢開口:“回皇上,臣妾與怡妹妹在宮外時便相識,一向交好,昨晚聽聞她被皇上訓斥,想着以她的性子定是不好過,所以前來探望,臣妾來之時,她正在飲酒,之後便要求臣妾陪着一起喝,臣妾百般勸說,但她還是喝了很多,臣妾不放心,便待她睡去後才離開,這中間,還命丫鬟煮了一碗醒酒湯,吩咐待她起夜頭疼時服下,之後臣妾也離開了怡心宮,臣妾一向不勝酒力,昨晚因少量飲酒,所以今晨頭疼欲裂,故今晨向皇後娘娘請安也告了假。臣妾并未向怡妹妹的酒裏下過毒。”

皇帝緊緊的皺着眉頭,這段話,說白了,也就是像皇後所說,她自己承認了陪怡妃飲酒。

雖然她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下毒,但酒裏有毒,怡妃毒發身亡。

想及此,皇帝轉向一旁的太醫和仵作。

“将你們二人,查到的結果報上來。”

只見一名穿着白色仵作服的人上前:“啓禀皇上,啓禀皇上,怡妃娘娘嘴角有黑血流出,确實是中毒跡象。”

接着,太醫随後開口:“啓禀皇上,臣檢驗過酒杯,裏面藏有蛇毒,該毒不是當場斃命,而是之後發作。只不過,這毒,并非宮中所有。”

并非宮中所有?

皇帝眼睛一眯:“來人,将後宮所有可自由出入皇宮之人帶來!”

一聲令下,很快,院中便帶進很多人,從丫鬟到奴才,整整齊齊的排成一排。

“說,有誰在宮外買過毒藥?”皇帝冷冷的掃着眼前一甘人等。

此話一出,所有人均低着頭,大氣不敢出。

“朕只給你們一次機會,如果主動承認,朕便從輕發落,如若不承認,被朕查出……如今怡妃已死,知道謀害嫔妃是何下場嗎?”

皇帝再次發了話,那威嚴冷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讓人絲毫不懷疑,這話裏面的真實性。

話音一落,只見一人撲通一聲跪下。

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頭低的幾乎貼地。

“皇,皇上,上個月初八,奴才,奴才根據華嬷嬷的吩咐,買了毒藥,但奴才并沒有要謀害怡妃娘娘之意,請皇上饒命啊!”

“将華嬷嬷帶上來。”

很快,一名發絲有些花白的女人,被帶到皇上面前。

甚至還沒在皇帝詢問之前便跪了下去:“皇上,端妃娘娘确實吩咐老奴買毒藥,但老奴并沒有參與謀害怡妃娘娘,請皇上明鑒啊!

此話一出,只見端妃極快的扭過頭看向這個聲音的主人。

只是,那目光有震驚,有氣憤,卻唯獨沒有驚恐。

孟漓禾心裏大概有了分寸。

事已至此,再沒有審問的必要,皇帝的身子幾不可見的一顫。

“皇上,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您不會再怪臣妾了吧?”

皇後看完戲後,終于走上前,她就不信,事已至此,她還搬不倒這個女人!

就是這個女人,假意溫柔賢淑騙了皇帝的心!

想及此,她忍不住又補了一句:“真看不出來,平日裏看起來最溫柔寬厚的端妃,竟然如此歹毒!”

一句話,果然觸及了皇帝的逆鱗。

他果然是看走眼了麽?

“來人,将端妃打入大牢!嚴刑拷打,直到她認罪為止!”

一旁,宇文峯雙目瞪圓,一個箭步便要上前,卻被身後宇文澈狠狠按住。

這個時候,皇帝正在氣頭上,絕對不能再硬碰!

然而,卻聽另一道聲音,輕輕朗朗從不遠處傳來:“父皇,兒媳孟漓禾,有事容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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