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人之本性
通天塔內，那種不安逐漸演變成了恐慌，焦躁也進化成為暴怒。
“他媽的，一個月，我們還得等死啊！”
“還不如這通天塔被煉化了，好在能死個痛快！”
“吵什麽吵，少宗主和大護法不也沒吃沒喝！”
……
三日、五日……第七日的時候，終于有些人已經支撐不住了。哪怕魂武和大妖的身體機能遠超普通人，但終究要進食喝水。那些人一個個面黃肌瘦，嘴唇幹裂，雙目無神，身體出現了嚴重的脫水現象。
此時，在七樓閉門不出的楚雄等人，也在苦苦堅持。好在都聽了楚雄的勸阻，大家連話都不多說一句，最大限度的保持了體力，情況比底層那些人稍稍好了一些。特別是楚雄，對身體構造的理解遠超常人。經脈的運轉、身體的休憩，都處在最優良的狀态。也正是因此，才讓他比其他人更能堅持。
這種相關的法門，楚雄也告訴了青黛和雨绮等人。但除了青黛能較快理解并掌握，其他人還是比較生疏，效果也顯得微乎其微。
就在此時，面色蒼白的亦涵忽然顫抖地打開小背包，對着楚雄道：“楚叔叔，我這裏……還有一點點肉幹……和水……大家分了吧。”
哦？衆人眼睛一亮，但看過去之後又黯淡下來。那水也就小半壺，肉幹也不到半斤。
但在這個時侯，哪怕是一點點的糧食和水，都能讓人繼續堅持一兩天，甚至更多。楚雄笑道：“難得你這麽用心，知道保存到這個時候。你們幾個女子分了吧，我和星傲再等等。星傲，沒意見吧。”
星傲緊閉雙目，懶得說話，只是蹦出了一個字：“好。”
雨绮則不然，到亦涵那裏就把小小的一塊肉幹分成六份，平均交到了每個人的手中，包括楚雄和星傲。先讓亦涵喝了口水，然後又把水壺在每個人手中輪了一圈，每人喝了一口。
有了這一點糧食和水，情況大大不同。當然，吃了之後勾起了更強的食欲，使得每個人都更渴更餓。但這只是感官的反應，身體機能的提升卻是顯而易見。
大家都舍不得多喝，到最後竟然還剩下了一小杯的水。楚雄拿起那點水，緩緩起身，道，“剩這一些，給大護法和少宗主一點吧。大家沒意見吧？再堅持五日，我就把辟谷丹交給大家。現在就分發下去，我還真怕大家受不了誘惑，提前吃了。”
衆人均無意見。因為在這個小群體中，楚雄就是權威。這種權威并非來自地位和實力，而是來自于人格和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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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楚雄慢步打開房門，扶着欄杆走向妖妲和虛月的房間。而一樓那些人有些敏感的，擡頭便看到了楚雄近乎蹒跚的身影。
“天，楚客卿！現在還有力氣走路啊！”
“他到底是不是一星魂武啊，變态！”
楚雄懶得理會這些，徑直走進妖妲的房間。看到楚雄進來，盤膝而坐的妖妲有些無力的擡起眼睛，道，“謝了，但我暫時不需要辟谷丹。”
楚雄從懷中掏出水壺，笑着遞了過去：“亦涵那丫頭留的，還剩一點，你和虛月每人一口。”
哦？妖妲看了看楚雄，似乎在看一個怪物。這個男子的做法，似乎真的很另類。七天了，已經近乎常人極限。按說到這個時候，也該暴露出人心最深處的東西了。難道這個楚雄心底深處，真的還是這種狀态？若是如此，真的難得了。
此時，妖妲不再謙讓，舉起水壺灌了一口。頓時，一種絕處逢生的感覺油然而生。雖然不足以解決問題，但好在幹枯的身體和經脈受到了最基本的滋潤。
“還有這點肉幹，你和虛月每人一半。”楚雄取出自己那份肉幹，分成兩半，交給妖妲其中一份。“到我那房間裏去吧，多少有個照應。萬一體力不支，就怕連張口要辟谷丹的力氣都沒了。”
妖妲微笑着點了點頭，便起身跟楚雄出門。楚某繼續去找虛月，妖妲則去了楚雄等人所在的那個房間。
此時，虛月的情況遠比妖妲要糟糕。一來是實力不如妖妲，二來她的心性也沒妖妲那麽淡然。而在這種時候，一種超然淡定的心态，絕對能讓人支撐更多的時間。
楚雄來到虛月身邊，将水壺口兒對在虛月幹涸的小嘴上。那個曾經充滿誘惑的紅唇，如今已經嚴重脫水，甚至泛起了白皮兒。
感覺到有水，近乎半昏迷的虛月當即一飲而盡。緩緩睜開雙眼，卻見是楚雄扶着自己。已經筋疲力盡的虛月，幾乎本能的倚在了楚雄懷中。甚至，就連說“謝謝”的力氣都欠奉。還好，這一口水讓她生機恢複了不少。
楚雄将手中剩餘的一點點肉幹，捏碎了放在她的口中。虛月吞食下去，甚至不知味道。但對她而言，一輩子的美食也沒這一口肉幹珍貴。
“難為你了……”虛月終于開口道。
“走，到我那裏去吧。”楚雄扶着她柔弱的臂膀，起身出門。所謂飽滿之後才思考那些事情，如今的楚雄真的沒有一點感覺。哪怕虛月那豐腴的胸脯緊緊貼在自己胳膊上，他也似乎渾然不覺。
而剛剛走出房間，楚雄和虛月就聽到了底下一陣騷動。向下看去，便看到了難以置信的場景。
只見一個貌似三星魂武的弟子，終于支撐不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而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竟然将腦袋附在他的脖子上。鮮血自那人的脖子處流出，楚雄和虛月大驚！那個女子——
在吸血！
在饑渴交迫之下，人的最終本性終于暴露的出來！
“錦護法，你竟敢……”一個四星魂武模樣宗門執事大怒，卻根本沒力氣阻止，甚至連站立都是問題。
而那個錦護法——也就是吸血的女子——擡起脖頸，似乎異常惬意，蒼白的臉色也恢複了一絲神彩。而後她冷冷轉身，看着剛才發話那四星執事，“老匹夫，再多嘴，殺了你！”
這錦護法，本體乃是一頭錦貂，中等五環大妖的實力。如今又剛剛補充了一些體力，自然能輕易殺死塔中大部分人。
聽到錦護法的呵斥，那四星魂武似乎有些畏懼。在這種瘋狂的時刻，确實有可能發生一些可怕的事情。
但是，不代表每個人都會懼怕。不知是誰呵斥了一聲，“野獸終究是野獸！所有人類弟子，都到這邊來！”
于是，十三個人類紛紛聚集到了一樓大廳的左邊，而六個護法大妖則聚集在了右邊。中間，躺着那個被吸血而死的人類的屍體。
此時，對立的局面已經形成。不管是誰，只要高呼一聲，就有可能引爆一切，造成空前的內戰！
“只許你殺人，難道……就不許我們殺妖？老子以前，可是獵戶出身，哼！”一個下等五星魂武雙目放出惡狠狠的光芒，死死盯着對面六個護法。
護法平均實力較強，而且錦護法還補充了一些能量。但是，人類弟子也不是吃素的，更何況人數多了一倍。真正火拼起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不錯，一頭大妖，我們吃三個月也吃不完！”另一人眯着眼睛說道。
此言一出，頓時提醒了諸位。不錯，大妖身體巨大。哪怕是個四星大妖，身體也至少幾丈，足足頂上十幾頭牛了。別說三個月，支撐一年都沒問題！
但是上頭的楚雄和虛月知道，真正火拼起來，不會善了。你人類殺了獸妖為食物，其餘獸妖惶惶不可終日，豈會善罷甘休？如此，仇恨只能不斷升級，最後或許也只能剩下一人！
虛月怒道：“你們這是怎麽了！”
此時，妖妲似乎也聽到了什麽。身為大護法，她有職責維護必要的穩定。“錦護法，你膽子也太大了。”
底下一陣騷動，少宗主和大護法同時發話，頓時讓衆人安分了不少。只聽妖妲說道：“事情到此為止，誰若再動刀兵，或者食用同門的血肉，以戕害同門論處。我，會親自執法！”
哪怕是虛弱的七環大妖，一樣具有莫大的威嚴，衆人頓時不敢說話。但不敢說話，并不意味着大家心情就真的平靜了下來。因為在他們眼中，對方陣營的人，都已經是新鮮的食物，而不是什麽同門手足！
“大護法，難道錦護法戕害同門的罪過，就此罷了不成？”那五星魂武反問妖妲。
“自然不會。若是能沖出通天塔，我會親自責罰——降低她一個境界的修為。”妖妲冷漠的說道。妖妲的意思，是在此惡劣的環境下，錦護法的作為或許是種正常反應。念在她是第一例，也就不再過分追究了。當然，處罰還是要有的。但是妖妲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話具有一個大漏洞。
“哼！身為護法團的頭領，就這麽包庇自己的屬下麽？”那五星魂武怒道，“少宗主，你來評理。若是真按大護法這種處置，那好，我們也要吃錦護法的血肉，待出了通天塔後，我們甘願降低一個境界的修為如何？”
“對，我們也甘願降低修為！”
“一個境界？兩個境界也無所謂！都生死未蔔了，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問題！”
于是，一群人類弟子衆說紛纭。
此刻，那錦護法也知道自己犯了衆怒。而更加尴尬的是妖妲，因為她本來是為了平息衆怒，想不到卻讓形勢更加糟糕了。
此刻，楚雄卻已經走下樓去，直接面對衆人和衆大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