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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4-10 20:00:05 字數:6849

孫家豪行賄官員通過土地變更,爾後設計地主借貸,再奪取土地的事沸沸揚揚的鬧了好一陣子,被牽連的官員紛紛出來澄清,雖然孫家豪不斷喊冤,但媒體依然繪聲繪影的報導着,在政治圈中激起一陣陣驚濤駭浪。

楊馥如沒想到事情會出奇的順利,正開心之餘,卻接到了老總裁的電話,命令他立刻回老家去見他。

張浩維不想讓她自己一個人面對爺爺的怒火,堅持要陪她回去。

楊馥如雖然覺得這樣好像有點不妥,但畢竟她是第一次“回老家”,也是第一次面對老總裁,私心也希望有他陪伴,所以只是稍微掙紮了一下,就答應讓他同行了。

而此刻,位于半山腰的張家老宅中。

楊馥如跟張浩維一起端坐在書房中,而坐在榻榻米矮桌後的張益民始終一語不發的緊閉着眼簾,讓人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麽。

“什麽時候你回來還要帶跟班?”張益民微微睜開眼,下垂的眼皮下是一雙燦亮的眼眸。

“我只是想,爺爺要問的事情應該跟她有關,所以就擅自作主,讓她一起過來了。”楊馥如穩住心神,沉穩的回答。

“老總裁。”張浩維微微彎身子致意,對于她面對爺爺卻沒有一絲畏懼,暗暗贊賞。

“你也知道我要問什麽?”張益民口吻一沉,怒氣瞬間如排山倒海席卷而來。“老總裁,請您不要怪罪總經理,總經理是體恤下屬,所以才幫忙出面,替我家農場解決紛争。”張浩維趕緊将爺爺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

“楊馥如……你原本是副總經理的秘書,被調到總務部之後辭職,現在又回來當總經理特助。”張益民的唇畔勾起沒有溫度的線條,緩緩道:“看來你是有本事,把我的孫子和外孫迷得暈頭轉向的。”

“老總裁,既然您調查過我,就應該知道我在公司靠的是實力,任何曾帶着有色眼光評斷我的人都應該向我道歉,請您收回對我的輕辱。”張浩維正色道。

楊馥如沒想到張浩維會在替她辯駁的同時又向她道歉了一次,心中頓時一暖,對老總裁的輕蔑竟也不太在意了。

不過話說回來,若今天換成是真正的她,面對老總裁話中有話的指控,也一樣會不客氣的反擊的。

張益民的眸光加深,盯着楊馥如的臉龐好半晌,才冷冷的道:“敢這樣跟我說話,膽子不小。”

“我只是實話實說,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老總裁見諒。”張浩維沒有退縮,臉上帶着股倔強。

氣氛有瞬間的僵凝,直到張益民的聲音再次響起,原本緊繃的氛圍才稍微緩和下來——

“浩維,你算是懂得欣賞女人了。”張益民掃了眼楊馥如,随及垂下眼皮,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張浩維的心猛然一跳,正細細品味着爺爺話中的含意時,張益民話鋒一轉,又回到一開始的話題。

“金大老打給我,他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孫議員不再追偾,也會将牛老大交出來給個交代,但你們必須跟他演一場戲,表示一切都是誤會,楊家确實只是借錢周轉,沒有什麽設計不設計的事情。”

楊馥如迅速跟張浩維交換了個眼神,但這個小舉動卻沒逃過張益民的眼睛。

“良好的政商關系,是每一個企業茁壯發展的基礎,我們G.E.也不例外,雖然我們不需要刻意讨好政府官員,但也沒必要樹敵。”張益民蒼老卻充滿威嚴的聲音在和式書房中回繞。“楊小姐,浩維為了替你出頭,不顧會惹惱我跟一些小人,你是否也該回報他,見好就收?”

張浩維自然知道爺爺的意思,一旦得罪政府官員,他們想找一間公司的麻煩簡直太容易了,但他更不希望楊家受到委屈,正要開口時,楊馥如卻搶先一步回道——

“我知道了,我想楊特助原本就只是想解決債務問題,并沒有打算牽連到公司,既然對方同意她開的條件,她自然也沒異議,對嗎?”她看向張浩維,用目光要求他附和。

張浩維迎向她沒一絲勉強的眼神,在心中暗嘆了聲,順着她的意思點頭。“一切都聽老總裁吩咐。”

張益民一直諱莫如深的臉上,這才露出滿意的淺笑。“你先回避吧,我有話跟總經理說。”

張浩維遲疑的望了楊馥如一眼,發現她神色平靜篤定,才起身先退出和室,将空間留給爺爺和楊馥如。

“有後遺症嗎?”張益民不動聲色的問。

楊馥如想了想,才意識到他是在問之前受傷的事,搖搖頭道:“沒有。”才怪!不過任誰都想不到後遺症竟然會是靈魂交換吧。

“沒有嗎?”張益民原本半阖的眼突然暴睜,嚴肅的瞅着孫子道:“我看這後遺症還挺嚴重的。”

“爺、爺爺怎麽會這麽說?”她一凜,心髒撲通撲通的快速跳着,擔心他看出了什麽異狀。

“若非如此,你怎麽會這麽在意那個女人?”張益民仔細審視着孫子的神情,彷佛想從中窺探出什麽。

“爺爺你誤會了,我跟他沒什麽。”要是以前,這句話楊馥如絕對可以說得理直氣壯,但不知為何,現在的她,心頭虛虛的,好像騙了別人,也騙自己。

“孫議員說了,他不知道原來楊馥如是你的情婦,否則腦筋不會動到她家頭上。”張益民端起桌上的茶杯,輕啜了一口熱茶。

“那只是欺騙他的說詞罷了。”說是這樣說,但當時張浩維在孫家豪面前故意把話說得暧昧隐晦時,她也感到很意外。

“你是我帶大的,我會不知道你的個性?要把事情往身上攬的理由千萬種,可若非有意,你絕對不會扯上男女關系。”這孩子表面冷情,卻最過不了情關。

他的話讓楊馥如震驚了。這怎麽可能?雖然最近張浩維的言行舉止确實有點反常,但若要說是因為喜歡她?不,這比看到幽浮的機率還小啊。

“當年你不顧我的勸阻,硬是要娶謝宛臻,我知道是為了揚揚,但是這次呢?你是真的喜歡她嗎?喜歡到願意将自己跟集團牽扯到她家的私人糾紛之中?”他不希望孫子因為感情影響到工作。

“我……爺爺多心了。”楊馥如聽得出他的不茍同,不知為何,胸口頓時像被一顆沉重的大石頭壓住似的悶痛着,這種不被認同的感覺讓她感到難過,但很快的她又逼自己振作起來,她好端端的幹麽要難過,她跟張浩維本來就沒有什麽關系,以前沒有,以後更不可能,她到底是怎麽了?

“不管你是什麽想法,爺爺的立場很簡單,你必須把集團的事情擺在第一位,至于女人,男人在外面風流無所謂,甚至你想包養她都可以,但是絕對不能因此毀了自己的婚姻,明白嗎?”張益民有點疲憊的揉揉眼睛。“我知道你跟宛臻鬧得很不愉快,不過當初堅持要跟她結婚的是你自己,現在也只能忍忍了。”

對于張浩維的婚姻,她無權置喙,只能沉默的聆聽着張益民的教誨,不過什麽包養不包養的,她楊馥如可不是那種女人,真是越聽越生氣,她必須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有辦法阻止自己說出反駁的話。

張益民沒有察覺孫子的表情越來越難看,繼續道:“那個謝宛臻只是個愛錢的膚淺女人,你只要滿足她的物質欲望,我想她也不會管你跟楊馥如在外面到底做了些什麽事。”

“爺爺,我不可能跟他發生什麽不可告人之事!”楊馥如終于還是忍不住了,他怎麽可以把這種有損名譽的事情說得這麽輕松?

他的眼皮要掀不掀的看了孫子一眼,擺擺手道:“你會不會跟她怎樣我不在乎,我只要你記住我的話,上次我随了你的意,這次我把醜話先說在前頭,你若是再違背我的意思,繼承人的位置你就完全失去資格了。”

雖然楊馥如并不認為張浩維真的喜歡她,但張益民這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威權管教方式,卻讓她覺得張浩維很可憐,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懂得怎麽愛兒子,畢竟他也沒被那樣愛過啊。

“好了,你知道天偉為了R系列的事情來找過我多少次嗎?”張益民将話題轉向公司,表示上一段話已經有了定論,不需要再讨論。

楊馥如點點頭,腦袋卻亂烘烘的,沒辦法專心聽進張益民的話,只覺得他的聲音嗡嗡嗡的在耳邊響着,大約是說趙天偉對張浩維的不滿,還有要張浩維趕緊把新系列的事情辦妥,否則會考慮接那趙天偉所說的,恢複R系列再重新調整銷售方式。

“你有在聽嗎?”發現孫子有些心不在焉,張益民不悅的問。

楊馥如這才回神,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有。”

“有就好。”他深深的瞅着孫子,突然嘆口氣道:“爺爺老了,也不知道還能看顧你多久,你不要讓爺爺失望。”

“爺爺……”楊馥如被張益民突然流露出來的脆弱給震住了。

“因為你父母早逝,所以爺爺對你的要求一直都特別嚴格,相對的,對天偉也就顯得溺愛不少,那是因為爺爺對你的寄望深,所以期待也高,你懂嗎?”

“我明白。”她有點訝異在張益民威權的外表下,竟然還有一顆柔軟的心。

“好了,爺爺累了,你先回去把事情處理妥……咳咳咳——”張益民話還來不及說完,突然舉起手捂住唇,猛烈的咳了起來。

楊馥如正想上前替老人彥拍背順氣,和室的推門突然被推開,一道人影迅速的奔到張益民身邊,像是在門外守候已久似的,時機拿捏得剛剛好。

“外公,你又咳了?”趙天偉貼心的拍撫着張益民的背,一臉擔憂的道。

“你來啦?”張益民朝趙天偉露出慈愛的笑容,跟面對張浩維時的嚴肅有如天壤之別。

“爸,天偉只要一有空就會來看你啊,他對你比對我還要關心呢!”另一個裝扮華貴的中年婦人邊笑邊走了進來,後面還跟了個長相普通、但穿着同樣貴氣的年輕女人。

“今天是怎麽回事,大家都來了。”張益民微笑道。

“是啊,真是巧,怎麽浩維也來了,真是難得。”

中年婦人雖然挂着慈藹的笑容,但聲音中的嘲諷卻讓楊馥如渾身都不自在。

“上次在這裏見到表哥,好像已經是兩、三個月前的事了。”年輕女人跟着幫腔,掩唇輕笑。“只是沒想到除了表哥,還能見到天偉不要的秘書。”

“媽、正芬,你們少說幾句。”趙天偉正色阻止母親和老婆亂說話,朝張浩維友善的道:“表哥下次要來可以跟我說一聲,我開車去接你。”

趙天偉那張僞善的臉讓楊馥如異常反胃,以前她并不覺得他是個讓人這麽惡心的男人,但現在她才發現他處處虛假,處處心機。

張益民贊賞的看看趙天偉,才對女兒跟外孫媳婦道:“是我叫他來的。”

張溫平跟陳正芬這才讪讪的住口,不再夾槍帶棒的用言語攻擊張浩維。

“你先回去吧。”張益民朝孫子擺擺手。

“那我先走了。”楊馥如連看都不看這些閑雜人等一眼,起身快步離開,沒有發現趙天偉那雙算計的目光,宛如毒蛇般緊盯着她,閃爍着點點幽光。

她才出了和室,張浩維便一臉擔心的迎了上來。“沒事吧?”

剛剛趙天偉一家人硬是闖了進去,他已經習慣被他們奚落,卻不願意楊馥如替他承擔這些。

楊馥如搖搖頭,臉色有些不自然的道:“我們走吧。”

他沒有忽略她的的異狀,但只是點頭,跟她并肩走出了老宅,直到上車後,他才問道:“爺爺後來跟你說了些什麽?”

楊馥如低垂着眼,靜默了片刻,才又揚睫,語氣輕松的道:“我本來以為老總裁是個冷血的生意人,不過我後來發現,其實他很關心你,只是不知道怎麽表達罷了,說起來,某方面你跟你爺爺也挺像的,難怪你也這樣對揚揚。”

張浩維斜睨了她一眼,将車子慢慢駛到狹小的山路邊停靠,身體轉向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她,深深的凝視着她。

她回避他的視線,催促道:“我們還得趕回公司,你快點開車。”

“看着我,告訴我剛剛爺爺說了什麽?”她的态度也太不自然了,擺明有事。

楊馥如強迫自己迎上他審視的目光,故作輕松的道:“沒、沒什麽,就談了一下公事。”

“還有呢?”絕對不僅僅如此。

“沒有了。”她堅決否認。

這女人還真以為騙得了他嗎?張浩維暗嘆口氣,神色凝重的道:“不管爺爺說了什麽,有我在。”

這句窩心的話讓楊馥如的心震蕩了一下,随即張益民方才說的話又在她耳邊回蕩,終于她還是忍不住道:“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走得太近,免得讓人誤會。”

“誤會什麽?”果然是關于他們之間。

“總之,我不想再被誤會是可以讓人包養的小三,你也不想被說成喜歡我吧?所以我們還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她開玩笑的道,可心卻像被人扭轉似的,一陣一陣抽痛着。

“我沒想過要包養你。”她眸底洩漏的脆弱,讓張浩維感到心疼。

“我知道,所以才說不想被誤會。”該死,他短短的一句話怎麽能讓她的心痛指數由三暴增到十?他沒那種邪惡的念頭,她應該要高興才對。

“不是誤會。”他又補充道。

楊馥如怔了怔,滿臉困惑。“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喜歡你,但沒想過要包養你,而是要正大光明的追求你,跟你在一起。”張浩維不想再隐藏自己的心意,也不想讓她猜測懷疑。

“你……你瘋了嗎,你怎麽可能會喜歡我?!”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原本被緊緊掐住的心,突然間又複活似的活蹦亂跳。

“就當我瘋了吧,我就是喜歡你。”他握住了她的手,認真的道。

“不可以,你忘記你已經結婚了嗎?”楊馥如抽回了手,心亂如麻。“況且,我也有男朋友……”說起來她這個女朋友實在很糟糕,她已經遺忘呂俊桦好久好久了。

“以前我是希望能讓揚揚在健全的家庭環境中成長,才任由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茍延殘喘,可是認識你之後,我才發現我自以為的想法,對揚揚反而是種傷害,加上我真正想在一起的人是你,所以我已經把簽好的離婚協議書請律師交給謝宛療了。”用特助的身分囑咐律師也算合情合理。

“你答應了她的離婚條件?”這段破碎的婚姻至今仍沒有解決,除了他剛才說的那些因素,最大原因應該還包括謝宛臻提出來的條件實在不合理吧。

“你知道?”張浩維反問道。

“這……我……有一次她喝醉,有跟我提過……”楊馥如有點尴尬的回道。

“你知道多少?”看她的反應,應該知道八、九成了吧。

“不管我知道多少,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她認真的舉起手發誓,“如果我拽漏一個字,就天打……”

張浩維連忙傾身伸手貼上了她的唇,深深瞅着她道:“傻瓜,我的事情沒有不能告訴你的。”

他眸中濃厚的感情撼動了楊馥如的心,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的那些心慌、在乎與失落,那些跟呂俊桦在一起時從未有過的起伏情緒,就叫做愛情。

“該死!”他突然低咒了聲,嘀咕抱怨,“本來真的不想這樣的……”

她還來不及理解他這是什麽意思,就感覺到原本覆在她唇上的手已經松開,取而代之的是溫熱柔嫩的唇瓣,在“他的”唇上,烙下了火熱滾燙的印記。

楊馥如的眼睛陡地瞪圓,身子因為自唇瓣傳來的電流而輕顫着,腦袋瞬間一片空白,整個世界彷佛就只剩下他跟她,寂靜得只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與心跳聲。突然,一道灼熱的火團沖到了這副身軀的胯間,屬于男人的象征陡地亢奮疼痛,讓她倏地清醒,又驚又窘的推開他,尴尬得想要找個地洞鑽下去。

原來男人對情欲的反應是這麽直接而激烈,讓從未有過這種體驗的她震驚又羞窘,只能努力深呼吸平複體內的騷動。

張浩維原本因為被她推開而低落的心情,在看到她困窘的神色後意會到了什麽,不禁揚起唇角,但也難免懊惱的道:“真希望我們趕快換回來。”他想要用自己的身體去感覺她。“如如……”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認真的道:“等我。”他炙熱的情感透過掌心燒遍了她的全身,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點頭,但老總裁的話卻在耳邊不斷的回響,若這次他再惹惱老總裁,他就會被徹底從繼承人名單上除名了,她真的能眼睜睜看着他為了她失去一切嗎?

楊馥如抽回手,強迫自己壓抑住內心的情潮。“不行。”

張浩維眼眸一暗,沉聲道:“給我一個理由。”

“我……我們不能在一起。”她搖頭,回避他炙人的視線。

“為什麽?除非你告訴我,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剛剛的那一吻告訴他,她對他并不是不心動。

“我……”他的強硬讓她幾乎無法抗拒,她深吸了口氣,逼自己硬起心腸道:“就算你的婚姻問題解決了,但你可別忘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你根本不愛他!”張浩維真想敲醒她的腦袋,那個男人早該退出她的生命。

“我愛他,而且我不會離開他。”楊馥如終于說出這幾個字,但諷刺的是,這是個天大的謊言。

他凝視着她,沉緩的道:“既然如此,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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