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談劇本

葉小夏打着呵欠癱在靠背椅上跟同樣呵欠連連的黃總有一搭沒一搭地閑扯，娛樂圈真不好混，管你多大的咖位，劇情需要淩晨4點起床也得起啊。昨晚十二點過了才睡，早晨4點不到就起床，困死！好好的米蟲不當，來這找罪做什麽？被穆芷汐嘲笑鄙視又怎樣？她又聽不見。

打了個大大地呵欠，抹去眼角擠出的淚。折騰！按照劇本，他們這些傻x要夜宿山間，早起是為了拍清晨宿營地的劇情。她原本是背景板，有了昨晚的落水事件，隊友們要對她表示關心，也就多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臺詞。

助手買了皮蛋瘦肉粥，大家分了各自找地方吃，葉小夏這才覺得困意退了一些。吃着吃着，她忍不住對黃總道：“黃總，我怎麽覺得跟想象的不一樣？”

“什麽不一樣？”

“平時在電視上看到明星都美美的，哪像這樣，吃飯連桌子都沒有。”跟路邊等活的農民工一樣，端着盒飯随便一窩就吃了。

黃總斜她一眼，“傻了吧你？明星根本就不吃飯。”就算有桌子她們也只會在上面擺上化妝品和鏡子，時刻保持美麗。誰像她，洗把臉就出門了。

葉小夏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唉，美貌和美食難以兼得啊。吃着粥，她環顧片場，不知道唐哲來了沒有。昨晚被黃總調侃，她就沒心思再兒女情長，他昨天被卡了一下沒事吧？一圈下來沒找到唐哲，倒是看到了井冬香。

井冬香應該是拍完她的鏡頭回來，跟葉小夏睡眼惺忪的模樣不同，井冬香很精神，臉上還化着精致的妝。葉小夏由衷地佩服她這種愛美的精神，太他=媽=地敬業了！井冬香徑直朝這邊來了，葉小夏一頭霧水，她過來幹嘛？冷嘲熱諷？昨天還沒嘲夠？今天導演還沒開罵呢。

事實證明葉小夏的腦回路太簡單了，井冬香來到跟前，瞥一眼她手裏端的皮蛋瘦肉粥，極為嫌棄地冷笑一個，“你怎麽還吃得下？沒瞧見自己在鏡頭下都快胖成豬了嗎？”

葉小夏莫名其妙，哪有那麽誇張，最多臉圓一點，也不算胖啊？再說，她這是要傳授怎樣上鏡顯瘦的秘籍？不能吧？自然不能，她有些幸災樂禍地道：“昨天唐總對你的态度可真淡，我就說嘛，你這種要什麽沒什麽的女人怎麽可能勾住他的心？你也算值了，跟他一場換來這次機會，網絡知名作家？哼！太擡舉你了！”

“……”葉小夏有種無言以對的感慨，這女人的腦洞還真大，前因後果都給腦補起了。

她想起什麽似的，接着道：“對了，還要拍你的小說，你這分手費還真不低啊。”

黃總受不了她小人嘴臉，“誰說是分手費？”

“要不是分手了，哪個男人舍得自己的女人受氣受苦？”是誰昨天被導演罵得狗血淋頭？葉小夏跟唐哲的關系要是親密，唐哲絕對要交代下面多照顧她，事實上沒有！就連梁默都對她視而不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鬧崩了呗！

葉小夏和黃總同時無語，井冬香的推論還挺合理的，唐哲昨天那場戲演得好，連井冬香都信了他們沒關系。忽然，井冬香換上了甜美的笑容，看得葉小夏又一愣，誰說井冬香沒演技？變臉功夫一流。

扭頭看去，是唐哲朝這邊來了。葉小夏的心跳突然快了兩拍，極力想表現出自己跟他不熟來，可是眼睛就是粘在他身上拔不下來，好不容強拉着視線看向手中的粥，心還是突突地跳。既然不熟，他過來幹嘛？想着又忍不住看向他。

井冬香笑顏如花地跟唐哲打招呼，“唐總，早啊。王導那拍了兩段戲，一起去看看吧。”

唐哲敷衍她幾句，而後看向葉小夏。葉小夏看着他天氣預報臉，想到昨晚的情形，忍不住瞄向他的拉鏈，突然想笑，趕緊低頭咳了兩聲。唐哲把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面不改色地問：“葉小姐沒事吧？今晚補拍池塘邊的戲，小心一點。”

“啊？哦……我知道了。”他就是來說這個的？對哦，按照常理，她落水了理應要有人來慰問，早晨亂哄哄地，大家随口一問就揭過了，畢竟她只是嗆水。但是作為落水者，對待救命恩人不該太冷淡，怎麽也得有點表示。想了想道：“唐……唐總，昨晚真的謝謝你，我……”她要怎麽謝他？看了眼一旁的井冬香，接着道：“我想請你吃飯聊表謝意。”

她以為他會欣然應允，誰知他卻道：“不必了。你在拍攝中上心一點就好。”說完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走了，把扶老奶奶過馬路不留名的雷鋒精神演繹得淋漓盡致。葉小夏知道他在演戲，可還是張嘴想叫住他問他什麽意思，鼻孔看人啊？王八蛋！還嫌她表現不好？他這麽演別人怎麽看她啊？混蛋！

井冬香笑出聲來，“葉小姐，唐總最不耐煩飯局了，我想你應該比誰都了解。要不改天吃火鍋了叫上你？”

葉小夏胸口發悶，真的是當初多甜蜜現在就有多打臉。井冬香就差沒仰天長笑了，此情此景還有什麽好辯駁的？葉小夏擺明就是被甩了！網絡名作家？請水軍花不了多少錢，小說翻拍電視劇？她以為是她占便宜？收視好賺得還是唐哲，怎麽算唐哲都不虧。

帶着勝利的微笑，井冬香一步三扭地追逐唐哲的步伐去了。

黃總把手中的空飯盒丢見垃圾袋，吐出兩個字，“腦殘！”

葉小夏嘆了口氣，說得對，由着她腦補去吧。不過遠遠地看着井冬香圍着唐哲轉，她心裏還是不舒坦，摸出手機給他發了個信息，讓他離井冬香遠點。很快短信有了回複，就只有一個嗯字。

啧，懶成這樣！就沒別的什麽對她說的？想了想又發了一條短信過去——你還好嗎？

唐哲：什麽？

葉小夏咬着唇偷笑：不是被卡了一下？沒事吧？

這條信息發過去之後她擡頭望向他，他回頭朝這邊看了一眼，又低頭看手機。葉小夏忍不住低笑出聲，盯着屏幕等他回複。很快信息到了——我覺得不太好。

葉小夏心提了一下，“怎麽了？要不要去醫院？”不會真壞了吧？不就被拉鏈卡了一下嗎？這麽脆弱？

唐哲：先試試看能不能用。

葉小夏：……流氓！

短信交流到此為止，葉小夏想着昨晚再想着剛剛的短信，臉不受控制地紅起來。黃總掃她一眼，“大清早思什麽春，快點，輪到你上場了。”

葉小夏用手心手背輪流敷着臉，快點快點，溫度快點退下去。黃總想給她弄個濕毛巾冷敷，偏偏那頭催促得急，葉小夏只能頂着紅臉過去。王導簡單說了戲，一看葉小夏頓時惱火了，“葉小夏，你的臉怎麽搞的？落水後驚吓過度是你這模樣？”

“我……”

“我不管你什麽原因臉紅，你開拍前搞這一出是怎麽回事？不是耽誤大家的時間和情緒嗎？還愣着做什麽？給我去化妝！”

葉小夏委屈地直扁嘴，她哪料得到會被唐哲撩得臉紅，這還得怪他！偷偷瞄一眼導演身邊的唐哲，他眼神漠然。得了，影帝正在飚戲，她還是化妝去吧。

化妝之後葉小夏才知道王導不是随便罵人，就算她不臉紅也不像落水後驚吓過度，是她事先沒做好準備，王導教訓得是。可是怎麽也沒人提醒她去化妝？看來片場的比職場難混多了。幸好她今天的表現比昨天好上太多，王導挑了幾處毛病就給過了。

這一天下來她基本上還是在挨罵和被排擠中度過，情況并沒有因為唐哲到來改變多少。晚上補拍昨晚的池塘戲，這一次葉小夏沒敢再往前靠。林遠廷也對昨晚的事心有餘悸，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後，叮囑道：“跟在我身後，小心點。”他這麽說，抓在她手腕上的手卻沒松開，葉小夏掙了掙，他卻握得更緊了。

“遠廷……”

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跟我來。”

他們已經在鏡頭之下，大力掙紮勢必要重新來過。劇本并不硬性規定要怎麽演，林遠廷這樣算關心隊友，可是看在唐哲眼裏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隊伍裏還有別的女生，他怎麽就偏偏關心葉小夏一個？唐總表示很不爽！

今晚是林遠廷下水打撈瓶子，葉小夏應他的要求在變色給他打手電。雖然在水上打手電沒什麽用，但是他的用意應該是幫她争取更多的鏡頭。上了節目自然是多一個鏡頭是一個鏡頭，沒有誰甘心當背景牆的。他這麽想，理所當然地覺得葉小夏也是這麽想。

他從水底出來，獻寶一樣對葉小夏晃晃手中的瓶子，葉小夏此刻忘了在演戲，仿佛他完成了一項壯舉，由衷地歡呼出聲，“遠廷，你真棒！”

畫面定格，這場戲過了。王導喊了一句收工，大家都露出放松的笑容。唐哲看看還在跟林遠廷閑聊的葉小夏，聲音有些板，“葉小姐，我想跟你談談劇本的事。”

呃？

“什麽劇本？”葉小夏一頭霧水。

“如浪似虎。”

“哦……”葉小夏怎麽覺得他的話別有深意，如浪似虎？